第81章
在一片喧闹嘈杂之中,囚车缓缓启动,从东街一路朝着西街艰难行进。
姜卢父子被死死押在囚车内,此刻的他们蓬头垢面,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街边百姓早已从告示榜上知悉姜卢父子犯下的滔天罪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百姓心中怒火燃烧,他们纷纷拿起家中不要的烂菜叶子、散发着恶臭的泔水,一边高声叫骂,一边用力朝着囚车泼去。
囚车被各种秽物淹没,就连旁边护送的侍卫,也未能幸免,身上溅满了汤汤水水。
刑场之上,观者如堵。
百姓们翘首以盼,眼睁睁看着姜胥被施以凌迟之刑。随着行刑刀的起落,姜胥发出阵阵凄厉惨叫,痛得死去活来。而台下的百姓们不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拍手称快,声声叫好回荡在刑场的上空。
朱宝贞身着便服,隐于人群之中,目睹着眼前场面,心中感慨万千。
姜卢和姜胥平日里作恶多端,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实乃罪有应得。
她在心底暗自赞叹,陛下是一代明君,能将这等恶徒绳之以法。
然而,她的思绪陡然一转,不禁忧虑起来,若陛下不幸被奸人蒙蔽蛊惑,那朝堂之上的忠臣良将,会不会无端遭受冤屈,落得此等下场。
这时,李年安侧身靠近朱宝贞,小声说道:“宝贞兄,你瞧姜胥受这般刑罚,可够凄惨的?”
朱宝贞目光盯着刑台上的姜胥,回应道:“他虐杀那些女子的时候,手段之残忍,丝毫不亚于这凌迟之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理应承受的惩罚。”
李年安微微皱眉,面露不忍之色,叹口气道:“话虽如此,可咱们同为男子,眼睁睁看着他遭受这痛苦,我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忍。”
朱宝贞闻言,转过头看着李年安,严肃说道:“你这良善之心,可算是用错了地方。他就是个手段凶残、毫无人性的畜生,根本不值得同情。”说罢,朱宝贞不再多言,转身拨开人群,大步朝着外围走去。
李年安见状,急忙跟在她身后,追问道:“宝贞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朱宝贞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身上公务繁多,得赶紧回府处理。明日便是女科选拔的重要日子,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我去忙,只能先行告辞了。”
在科举开考的这一天,养心殿内一片静谧,唯有棋盘上棋子落下时清脆的声音。
赵祈与褚淳贤相对而坐,专注地凝视着面前棋局。
赵祈轻轻捻起一枚白子,目光并未从棋盘上移开,口中说道:“今日是科举的大日子,那高太傅向来不安分,恐怕又要借机兴风作浪。”
褚淳贤微微颔首,伸出玉指夹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沉稳回应:“我们只需静候便可。”
赵祈随即跟上,落下一枚白子,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得意,说道:“这一步,我弃掉这几枚白子,看似是给你可乘之机,实则我已布下后续杀招。你若贪吃这几颗子,下一步,我便能借势将你这一片黑子截断,让你难以招架,右边这一片棋,恐怕就要归我掌控了。”
谁知淳贤浅笑着,目光盈盈望向赵祈,又落下一子,“你的构想虽妙,可我也并非毫无防备。你这续截断黑子的计划,怕是难以施展了。”
赵祈微微挑眉,耍起赖了,“这局不算重来。”说着就要拿走几颗棋子。
褚淳贤伸手拦着,“你是皇帝,怎么还能悔棋耍赖。”
赵祈被她拦住,索性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
褚淳贤笑着走上前哄她,“陛下,臣妾惹您生气了?”
赵祈顺势伸出手,勾住褚淳贤腰间的衣带,轻轻一扯,便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你就不能让让我。”
赵祈说话声音软软的,带着少女的娇俏,热气洒在褚淳贤耳畔,褚淳贤耳根一热,便要从赵祈身上起来。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祈这才松开手。
徐玟进殿禀报:“陛下,贡院之外突发乱象,一群试子聚集一处,情绪激愤。他们作了诗词,于贡院外高声吟诵,言辞间满是怨怼。已有不少试子受此影响,纷纷罢考。”
“哦?什么诗词?念给我听听?”
徐玟微微犹豫,随后开口念道:
乾坤既定序昭彰,女主临朝悖上苍。
闺阁从来侍夫婿,金銮岂许凤称皇。
牝鸡司晨威权僭,同性相欢伦理伤。
宫闱秽乱腥风漫,黎庶颠连苦日长。
但期正道驱邪妄,再焕清平世运昌。
赵祈听罢,心中已然明了。
她早料到高晋会在科举之事上动手脚,却没料到对方竟利用自己的女子身份大做文章 ,煽动士子罢考,企图让她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使出这样的手段,不正说明已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吗?
赵祈不禁冷嗤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些陈词滥调,妄图以此扰乱朝纲,简直荒谬至极,惹人耻笑。传朕旨意,即刻调遣侍卫赶赴贡院,将闹事之人全部抓捕,一个都不许放过。那些弃考之人,全部记录在案,终身禁止参加科举,永无入朝为官的机会。”
徐玟见陛下并无发怒之兆,忙领了圣旨去办差了。
待徐玟离去,褚淳贤轻声说道:“真正一心向学、刻苦攻读的士子,只为能入朝为官,报效国家,怎会轻易被这些人蛊惑怂恿。”
徐玟率领侍卫赶到贡院时,闹事的试子们仍在叫嚷。其中不少试子身上暗藏匕首,大有以死明志的架势。
徐玟心中清楚,若贡院门口闹出人命,自己实在无法向陛下交代。
所幸,此次挑选的侍卫皆是身手不凡,机警过人之辈。
他们早早便察觉到这些试子的异常举动,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这些闹事者大多会些武艺,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下,众人都看明白了,这些人分明就是蓄意来贡院捣乱的。
只是那些被蛊惑、跟着起哄的无辜试子,可就倒了大霉。
在徐玟的处置下,闹事者被一一制服。
贡院的考试得以继续进行。
贡院内也有一些试子抱着别样心思,暗自盘算着:每次科举录取人数有限,如今罢考的人越多,自己入选的机会岂不是越大。
女科这边,由朱宝贞负责监管,一切进展顺利,并未出现任何差错。
朱宝贞对女科选举的标准把控极为严苛。
她心里清楚,陛下对外宣称女科选拔是为了让女子入后宫为官,可这不过是陛下为获取朝臣认可,不得已采用的缓兵之计。
实际上,选拔出的人才最终是要进入朝廷,担任官职或为将领,承担起治国理政、保家卫国的重任。
正因如此,朱宝贞丝毫不敢懈怠,对待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此次女科开考,报名人数多达二百人,其中大部分是京城女子。
朱宝贞从文武两个方面展开选拔,在武试环节,还特意请了徐玟协助筛选。
整个过程历时三天,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脱颖而出的人才共有二十人,其中文科十八人,武科仅有两人。
朱宝贞并未对这些女子进行排名,一切静候陛下安排。
在养心殿内,赵祈见了这二十位女子。
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只见她们个个眼神明亮聪慧,面貌皆是朝气蓬勃,极有神采。
赵祈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问道:“你们可知朕开设女科,选拔你们入宫,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一位年约三十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恭敬地欠身行礼后,说道:“回禀陛下,依民女浅见,此举之意,大略可分为三点。”
“其一,陛下心怀天下女子,欲为我们开辟一条道路。长久以来,女子总被困于深闺,只能依附他人而活。陛下开设女科,无疑是给了我们依靠自己的机会,让我们能在这世间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不再仰人鼻息。”
“其二,古往今来,女子虽受男子压制,却在才学方面丝毫不输男子。可一直以来,女子的才华被埋没,无法施展。陛下开设女科,正是为了打破这一禁锢,让女子的学识得以绽放。”
“其三,此乃民女的大胆揣测。如今朝堂之上,官员皆为男子。陛下开设女科,想必是有意让女子步入仕途,参与朝政。”
此女的回答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句句都说到了赵祈的心坎里。
赵祈心中大悦,微笑着点头道:“你所言不差。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姓苏,名秀。”女子回答道。
“家中还有何人?”赵祈接着问道。
苏秀微微低头,神色有些黯淡,说道:“民女双亲已逝,夫君也早早离世,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女儿。”
“那你现居何处?”
“民女同女儿住在如意居。”苏秀答道。
朱宝贞在一旁适时解释道:“如意居是盼兮姑娘新开设的客栈,主要供往来客人住宿。”
这时,另一位名叫李月的女子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苏姑娘提到的第一点,正是民女的亲身经历。民女原本要被家中双亲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看到张贴的榜文后,民女乔装打扮,收拾行囊,偷偷离家。如今双亲听到民女入选女科,也不再逼民女成婚了。”
这姑娘不问自答,真是好胆量。
赵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入了宫,只要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朱宝贞接着引荐道:“陛下,这二位姑娘是本次武试入选的人才。”
“民女名叫韩木兰,来自西平县。西夏侵犯西平县时,民女家中父母兄嫂皆不幸遇难,只留下民女一人。民女当时恰好进山打猎,才侥幸逃过一劫。”
“西戎贼子,朕定不会放过他们。女子习武本就少见,你的武艺是谁传授的?”
韩木兰回道:“民女父亲和兄长都是西平县的士兵。父亲武艺高强,又熟读兵书,从小就教导民女和兄长习武。民女进京后正想找些事做,恰好看到女科选举的榜文,便报名应试了。”
赵祈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位女子。只见她身高五尺六,体重足有一百八十斤,体态魁梧壮硕,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感,一看就是一员猛将。
能被朱宝贞选中,想必武艺十分高强。
“民女武娇娇,是京城人士。民女的武艺是父亲及其军中同僚传授的。”
“你父亲如今在何处任职?怎么不早些将你带来见朕?”赵祈问道。
武娇娇神色哀伤,“父亲曾追随叛王将领盛羽,后被叛王杀害。母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也随父亲去了。”
听着这些女子的悲惨身世,赵祈心中感慨万千。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往后好好为朕效力,做朕的股肱之臣,为大周社稷尽心尽力。也要为天下女子树立榜样,让她们看到,女子也能顶天立地,有所作为。”
众人纷纷跪地,齐声说道:“民女谨遵陛下教诲,定当全力以赴!”
第二日,朝堂之上赵祈依次见了男科的三甲。
此时,女科入选的二十人,正与男科入选的进士一同在殿外静静候着。
朱宝贞踏出一步,拱手奏道:“陛下,女科文试选拔出十八人,武试选拔出两人,不知陛下对她们作何安排?”
“武试的这两人,安排到朕身边,担任御前侍卫。文试的十八人,则与男科试子一同进入翰林院学习。”
话音刚落,高晋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大声谏言:“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翰林院多年来一直都是男子出入的地方,如今骤然让这些女子进入,成何体统?这简直是坏了祖宗规矩!”
部分官员随声附和,一时之间,反对之声在朝堂上此起彼伏。
毕竟在他们看来,翰林院是官员选拔的重要场所,十八名女子进入,就意味着占据了十八个男子的晋升机会。
朱宝贞再次挺身而出,言辞犀利地反驳道:“诸位大人,这些皆是通过科举选拔出的、一心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才,何必非要执着于男女之分?选拔官员,看重的是个人的才学。无论是男是女,若只会夸夸其谈而无真才实学,即便侥幸为官,也不过是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的庸官罢了。”
朝堂之上,但凡有官员出言反对女子进入翰林院学习,朱宝贞皆以有力的言辞一一怼了回去。
她据理力争,使得那些顽固守旧的官员们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第82章
赵祈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平静地俯瞰着殿下群臣。
见朱宝贞言辞激昂,朝堂上一众反对的官员被她辩驳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竟无一人能再找出言辞反驳。
赵祈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宝贞所言,深合朕意。无论是女科选拔的人才,还是男科选拔的才俊,皆是为我大周江山社稷挑选而出。世间万物,皆在变化,规章 制度若陈旧不堪,就理应及时修正,一味守旧,固步自封,只会让大周停滞不前。”
那些原本极力反对的官员,见朱宝贞说得头头是道,如今皇上又这般表态,心知此事已无法更改。
高太傅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
朱宝贞身为高家的女婿,却处处与自己作对。
他之前还纳闷皇上为何如此爽快地下旨赐婚,如今看来,分明是早有算计,想利用朱宝贞来制衡高家。
高太傅心中恨意翻涌,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将朱宝贞逐出朝堂,否则日后必定是个大患。
赵祈将高太傅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待朝会结束,在返回养心殿的途中,徐玟上前,恭敬地禀报道:“陛下,臣已遵照您的吩咐,安排武娇娇和韩木兰在养心殿外候着了。”
“你可仔细核查过她们二人的身世背景?”
“臣已派遣得力人手,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她们所言句句属实,并无任何破绽。臣还派人暗中跟随了她们多日,这期间也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徐玟之前便已经料到,陛下对武娇娇和韩木兰会极为看重,极有可能先安排在身边担任护卫,后续再根据她们的表现另行安排重任。
为了陛下的安危,早在陛下接见二人的当天,她便着手展开了周密的调查。
赵祈满意地点点头,“毕竟是日后要在朕身边日夜护卫的人,谨慎些总归没错。你心思聪慧,行事向来缜密稳重,将她们交给你培养,朕很放心。倘若她们之中有具备将帅之才的,千万不可埋没了,要好好加以培养。”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徐玟郑重领命。
赵祈又想起朝堂上的情形,接着说道:“今日朱宝贞为了让女子入翰林,得罪了不少大臣。虽说她身为驸马,有些官员能暂且容忍宝贞的性子,但高太傅今日的眼神不善,我不太放心。你挑选一些身手高强的侍卫,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徐玟连忙应下,陛下向来心思深沉,疑心颇重,此次安排究竟是真心为了保护朱宝贞,还是对她心存疑虑,想要暗中监视呢?
行至养心殿门口,武娇娇与韩木兰远远望见赵祈的身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此前,她们从徐大人那里听闻,陛下有意让她们担任贴身侍卫,当时只觉仿若做梦一般,几乎不敢相信。
她二人私下谈论时,也不过是以为能在宫中谋个普通侍卫的差事,保护宫内的平安。
谁能想到,竟能得到陛下重用,有幸侍奉在陛下左右,这对她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荣宠。
赵祈走近二人,二人半跪着抱拳行礼。
赵祈看到她们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示意,轻声说道:“免礼,都起来吧,随朕一同进殿。”
踏入殿内,赵祈一眼便瞧见褚淳贤正候在那里,她的眼眸瞬间温柔起来,牵起褚淳贤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爱妃,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见今年女科武举中脱颖而出的两位姑娘。”
武娇娇和韩木兰见状,立刻走上前:
“民女武娇娇,见过贤妃娘娘!”
“民女韩木兰,见过贤妃娘娘!”
“免礼。”褚淳贤目光温和地打量着二人。
当她的视线落在武娇娇身上时,不禁微微一怔。
武娇娇身材魁梧壮硕,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往那儿一站,气势十足。
她背后背着一个流星锤,锤身泛着冷冽的光泽,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其强大的威慑力。
再看韩木兰,她身形高挑矫健,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尽显利落。
褚淳贤想着,有这两位武艺高强的女子贴身保护赵祈,自己往后便能多一份安心。
赵祈转向武娇娇和韩木兰,语重心长地说道:“宫中的规矩繁杂,有些规矩朕并不在意,可后宫之内有些人十分看重。你们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还不熟悉,且先跟着徐侍卫好好学习,务必谨言慎行,不可莽撞行事。”
武娇娇和韩木兰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齐声应道:“民女谨遵陛下教诲!”
领了旨意后,二人便随着徐玟一同退下。
赵祈留意到褚淳贤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武娇娇和韩木兰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眼神中似乎还藏着几分思索。
她轻声开口问道:“你一直盯着她们,可是前世曾听过这二人的事迹?”
褚淳贤缓缓摇了摇头,“燕君烨向来只对娇柔妩媚、容貌出众的女子感兴趣。像武娇娇这么魁梧,或是韩木兰这么清秀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前世我也未曾在宫中听过她们的名讳。我只是看着她们,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今世的种种。现在一切都与以往大不相同,心中颇多感慨,一时有些出神罢了。”
赵祈温柔地握住褚淳贤的手,语气舒缓地说道:“今非昔比,前尘往事早就面目全非。如今,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当下。”
接着,赵祈兴致勃勃地向褚淳贤讲述起朝堂之上朱宝贞舌战群儒的精彩场面,言语间满是对朱宝贞的赞赏。
褚淳贤静静地听完,原本舒展的眉头却渐渐紧蹙起来,“高太傅是万万不敢直接对你下手,必然会先从你身边的人入手。朱宝贞是你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是她遭遇不测,对你而言,就如同壮士断腕。”
赵祈心里也明白,当下微微颔首,“她毕竟是太后的女婿,性命之忧暂且不用担心。我就怕高太傅暗中使坏,所以我已经命徐玟暗中保护她,以防万一。”
“她身份特殊,暗中保护她是未雨绸缪。依我看,高太傅最有可能在朝堂事务上给她使绊子。不过这阵子朱宝贞忙着修改律法,此事关乎国家根本,高太傅就算想从中作梗,一时也找不到机会。”
赵祈感慨道:“她一心为我办事,我要想法子护她周全。”
话音刚落,赵祈便瞧见褚淳贤拿起一个明黄色的香囊,轻轻系在自己腰间。
褚淳贤的声音轻柔,“这是我亲手为你绣的香囊,里面放了我特地为你求来的护身符,愿它能保你平安,护你周全。”
赵祈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感受着那细腻的绣工,这承载着褚淳贤对她满满的心意。
她另一只手牵起褚淳贤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眉眼间满是笑意,“爱妃如此用心,朕甚是欣慰。”
褚淳贤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抽回手,故作嗔怪道:“你再这么不正经,我可要把香囊收回去了。”
赵祈连忙护住腰间,佯装着急地说道:“哪有送出去的礼还能收回去的道理?哦,我明白了,爱妃定是觉得我回礼不够丰厚,在同我置气呢。”
说着,赵祈再次凑近褚淳贤,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笑着打趣:“朕四肢不勤,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稀罕物件,只能以身相许,回报爱妃的深情厚意了。”
这一回,褚淳贤的脸瞬间红透了。
赵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趁机牵着褚淳贤的手走到内殿,将她温柔地压在榻上。
褚淳贤的脸和脖颈都羞得通红,她轻轻推搡着赵祈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这……这可是白日,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赵祈的唇温柔地堵住,一室旖旎。
公主府内,朱宝贞刚从朝堂归来,还未及换下朝服,便被赵禅缠上。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赵禅对朱宝贞的女子身份并不抗拒,反而愈发珍视朱宝贞。
二人日夜相伴,同榻而眠,夫妻间的情事也不止洞房花烛夜那一回。
此时正是二人情浓之时。
回想起朱宝贞昨夜的温柔缱绻,赵禅的心底仍满是欢喜。
朱宝贞见赵禅今日起得格外早,随口说道:“公主今日起得这般早。”
赵禅一听,俏脸微微一红,还以为朱宝贞在调侃昨晚两人欢好折腾到很晚,心想她肯定以为自己今天会睡懒觉。
于是佯装生气,轻轻拍了拍朱宝贞的肩膀,嗔怪道:“你竟敢取笑本宫!”
天地良心,公主平日里作息随性,不按时起床本是常有的事,朱宝贞只是单纯地随口一问,毫无其他调侃之意。
她连忙一本正经地解释:“臣绝无此意,只是见公主今日起得早,有些意外罢了。”
赵禅又轻轻捏了捏朱宝贞胳膊上的软肉,娇嗔道:“你这个榆木疙瘩,就不会说些贴心话。”
二人正亲昵地说着话,侍女匆匆走进来,恭敬地禀报:“驸马,李年安大人求见。”
赵禅一听,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满,小声嘟囔着:“他怎么三天两头就来找你,真是恼人。”
她打从心底里不喜欢李年安,总觉得他老是缠着自家驸马,让她生厌。
朱宝贞耐心安抚道:“应是有公事要与我商议。”
“皇姐总是给你安排那么多事,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陪我出去游玩赏景?”赵禅委屈地说道。
朱宝贞温柔地哄着她:“等律法修正完善了,我就向皇上请两天假,专门陪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赵禅这才转怒为喜,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放朱宝贞去见李年安了。
朱宝贞来到书房,与李年安商议公务。
在修正律法这件事情上,朱宝贞让李年安也参与其中。
她并非想结党营私,只是现在身处高位,要推动各项新政的施行,身边确实需要几个得力的帮手。
她与李年安同科出身,比之旁人总要多上几分情谊,更重要的是,李年安才华横溢,并无任何道德瑕疵,所以才大力提携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快中午。
李年安说道:“宝贞兄,今日我在如意坊特意备下一桌丰盛的酒席,想宴请宝贞兄,还望赏脸。”
朱宝贞面露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李年安感慨万分,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若不是宝贞兄的大力提携,我如今恐怕还在翰林院做个普通修撰呢。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特备薄宴,略表感激之情。”
“年安兄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身才华。若年安兄无真才实学,陛下也不会认可,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
李年安坚持道:“宝贞兄于我,如同伯乐之于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对宝贞兄的感激,难以言表,还望宝贞兄务必赏光。”
话说到这份上,朱宝贞不好再推辞,只好答应下来。
在如意坊,李年安安排了一间上等厢房。朱宝贞一进门,便说道:“年安兄,你这太破费了。”
“宝贞兄,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正好可以抛开拘谨,畅饮畅谈,不醉不归。”李年安边说边热情地为朱宝贞斟酒。
朱宝贞酒量不佳,三杯烈酒下肚,便感到头晕目眩,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天旋地转,很快便有些不省人事了。
这正是李年安的算计,他特意让人上了烈酒,酒量不好的人,三杯内就会醉倒。
李年安见朱宝贞醉倒,放下酒杯,开始仔细观察她。
朱宝贞因饮酒,白皙的脸颊,镀上一层粉红。
她面上不见一丝胡须,眉眼细长,唇色红润温婉动人。肩膀纤细身体线条柔美,喉部也没有喉结,怎么看都不像男子。
他心中疑惑愈发浓重,缓缓伸手搭在朱宝贞的手腕处,仔细地为她把脉。
把完脉后,李年安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哪有男子会在朝堂上为了让一群女子进入翰林院学习,不惜得罪众多官员?
之前他就觉得朱宝贞举止神态有些女气,这次力争女子入翰林之事,更是让他坚定了心中的怀疑,朱宝贞果然是个女子。
这事情皇上和太后应该都不知情,毕竟没人会把公主嫁给一个女子。
要是朱宝贞这秘密传出去,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李年安打开房门,看到如意坊的姑娘在门口候着,便说道:“烦请姑娘端壶醒酒汤来,我这兄弟有些醉了。”
胭脂朝里望去,见朱宝贞安然趴在桌子上,心中稍安,连忙应道:“公子稍等,醒酒汤马上就来。”
如意坊常备醒酒汤,不一会儿,胭脂就端着汤进来了。她费力地扶起朱宝贞,小心翼翼地将醒酒汤灌进她口中。
朱宝贞这才慢慢转醒,强忍着喉咙里的恶心感,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靠在胭脂怀中,问道:“我怎么喝醉了?”
胭脂解释道:“屠苏酒极为浓烈,不善饮酒的人三杯就会醉倒。朱大人您也不是逞强好酒之人,怎么会喝这种烈酒呢?”
朱宝贞望向李年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可此时头痛欲裂,实在无心多想。
“宝贞兄,我只想着和你开怀畅饮,便要了这最烈的酒,是我考虑不周。”李年安装作愧疚地说道。
朱宝贞此时头痛欲裂,恶心难受,实在无心往下思索。
胭脂见状,关切地说:“朱大人,如意坊有专用马车,我送您回府吧,这样也方便些。”
朱宝贞点头致谢:“那就麻烦胭脂姑娘了。”
胭脂又叫来帮手,搀扶着朱宝贞下楼,上了马车。
李年安看着马车远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转身朝着高太傅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83章
李年安朝着高府行进,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涌,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闪过。
如今的朝堂局势复杂,他已经置身于这场权力的边缘,一个抉择,便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走向。
当今皇上是女子,后宫妃子同样皆是女子。
两个女子,自然无法诞下子嗣。
即便皇上以后招纳皇夫,有了自己的子嗣,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争斗中,皇子能否平安长大成人,也是悬而未决之事。
毕竟,恒郡王日渐长大,背后又有太后和高太傅这等朝中权势滔天之人扶持,皇上的皇位想要稳固,谈何容易?
再看皇上身边的势力,真正能全心追随、为其所用的,不过是朱宝贞和郑宓等寥寥几人。至于齐忠之流,皆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哪边势力强盛便倒向哪边,根本难以依靠。
这些还并非是李年安最为忧心的。
最让他惶恐的是,他知自己在皇上心中并无多少分量,如今不过是借着与朱宝贞的交情,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行事也多要看朱宝贞的脸色。
一旦朱宝贞女子的身份被皇上或者太后察觉,自己与朱宝贞平日里走得亲近,到时必定会被牵连。
想到此处,李年安心中一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眼下,向高太傅揭发朱宝贞的身份,不仅能摆脱潜在的危机,还能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场,说不定能得太后和高太傅的重用。
终于,李年安来到了高府门口。
他整了整衣冠,便对门外看守的仆从自报家门。
仆从前去府内询问家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引着他进府。
见到高太傅,李年安立刻拱手行礼,姿态恭敬,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学生见过太傅,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高晋坐在太师椅上,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问道:“你有何要事要与老夫商议?”
李年安见状,小心翼翼地凑近高太傅,用极低的声音,将朱宝贞的身份之事缓缓道出。
高晋原本平静的面容,在听到李年安的话语后,瞬间起了波澜。
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侧头紧紧盯着李年安,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再次确认道:“你所言属实?此事可容不得半点虚假!”
“学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李年安神色笃定,随即一五一十地将在如意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高太傅。
高晋听完,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神态。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李年安身上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问道:“老夫要是没记错,你如今能进入刑部任职,全是朱宝贞一手提携。你现在却来向老夫揭发她,这其中又是什么缘由?”
李年安心中一紧,他早就料到太傅会有此一问。
这问题背后,暗藏深意。
若回答稍有差池,太傅便会怀疑他是忘恩负义之徒,从而对他的为人产生质疑。
李年安定了定神,恭敬说道:“太傅明鉴,学生对朱宝贞往昔的提携之恩,铭记于心。然而,女扮男装考取功名,此乃欺君大罪,更甚者,她竟以女子之身尚公主,欺瞒太后。学生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有丝毫隐瞒。太傅对学生同样恩重如山,学生不敢因私废公,故而如实相告,以报太傅知遇之恩。”
稍作停顿,李年安又接着说道:“学生始终认为,自古以来,真龙天子应以男子为正统。那朱宝贞身为女子,却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妄图颠覆朝堂秩序,学生实在是痛心疾首。学生此举,皆是为了维护朝堂的正统,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
这话一出,高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全然明白李年安的立场,心中对李年安的疑虑也消散了不少。
“你先回去吧,此事不宜声张,切不可泄露半分。老夫自有主张。”
李年安连忙拱手行礼,恭敬地告退。
李年安离去后,高晋立刻前往宫内去见太后。
朱宝贞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他必须要与妹妹商议出对策。
这些日子,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罢黜朱宝贞的官位,断掉皇帝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这绝佳的机会,现在送到了眼前。
永寿殿内,气氛凝重。
高瑾玉端坐在主位上,静静地听着兄长将朱宝贞的身份揭露。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脸色骤变,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盛怒之下,她猛地伸手,将面前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在殿内回荡,震得人心惊胆战。
“哀家精明一世,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戏弄!”
高瑾玉回想起曾经对朱宝贞的百般喜爱,以及对她与自己作对之事的千般容忍,此刻她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兄长,哀家要即刻派人将朱宝贞押进大理寺验明正身。若她真是女子,便按律法处置,绝不姑息!”
高晋轻声劝道:“小妹,你且先想想,朱宝贞是皇帝的心腹爱将,皇帝会不会早就知晓她的身份?”
高瑾玉闻言一怔,随后逐渐冷静下来,“皇帝要是知道朱宝贞是女子,又怎么会让她做驸马?”
“皇帝本就行事离经叛道,钟爱女子,她又怎会在意朱宝贞的女儿身!”
高瑾玉听后,心中的怒火再次烧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恨不得将赵祈千刀万剐。
若赵祈明知朱宝贞是女子,还执意让禅儿嫁给她,那简直是毁了禅儿的一生幸福!
高晋见她情绪激动,又接着说道:“若是皇帝不知道朱宝贞的身份,那等她得知此事后,必定会大发雷霆。从古至今,可没见过哪个帝王能容忍被臣子如此愚弄。”
高瑾玉皱着眉头,“要是皇帝明知朱宝贞身份,却想要包庇她呢?毕竟朱宝贞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会轻易舍弃吗?”
高晋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要是敢承认早就知晓朱宝贞的女子身份,那便是欺瞒百官,身为帝王,如此行径,如何服众?她若真这么做,她的皇位也将岌岌可危。”
高瑾玉稳了稳心神,示意宫女重新续上一盏茶。她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也一并熨帖了她翻涌的心绪。
“兄长,哀家以为,还是要派人将朱宝贞押到大理寺,验明正身。只有这样,在朝堂之上,才能让皇帝无从辩驳,也省了诸多麻烦。朱宝贞竟敢欺瞒哀家,此等大罪,绝不能轻易饶恕。至于对朱宝贞的刑罚,就逼着皇帝亲自去判,让她尝尝痛失心腹的滋味。”
高晋微微颔首,暗自思忖片刻,妹妹所言确实在理。
若是贸然在朝堂之上与朱宝贞对峙,他们的形势也会陷入被动。
朱宝贞口才出众,思维敏捷,定会抓住机会为自己辩驳。
皇上又对朱宝贞极为倚重,到时也会出面为她开脱,如此一来,事情就会变得超出掌控。
但若是提前派人将朱宝贞关进大理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大理寺行事严谨,律法森严。
在那里,一旦查明她确实女扮男装,欺君罔上,那便是铁证如山,板上钉钉的事实。
如此一来,不管是朱宝贞巧舌如簧,还是皇上有心袒护,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罪行。
他心思一转,脑海中又生出一计,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死罪,有时候并非是最严厉的惩罚,我倒是想到一个既能折磨朱宝贞,又能让皇帝难受的法子。”
高瑾玉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疲惫地说道:“兄长看着安排便好。”
待高晋离开,高瑾玉叫来贴身的时嬷嬷,低声吩咐道:“去,把公主叫过来,就说哀家有要事找她。”
不多时,赵禅欢喜地走进永寿殿。
一见到高瑾玉,她便亲昵地贴了上去,撒娇道:“母后,禅儿来看你了”
高瑾玉看着赵禅那一脸纯真娇憨的模样,心中对朱宝贞隐瞒身份欺骗公主的行径愈发的痛恨。
赵禅察觉到母亲面色不善,笑容一收,关切地问道:“母后,是谁惹您不高兴了?告诉禅儿,禅儿帮您出气!”
高瑾玉强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问道:“母后问你,驸马平日里待你如何?”
“驸马对女儿可好啦!”赵禅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道,“她知冷知热,温柔体贴,就是皇姐给她安排的公务太多了,要是能少一点,她就能多陪陪我了。”
赵禅一脸甜蜜,完全没去想高瑾玉突然问起这个,背后藏着怎样的深意。
“这个朱宝贞,竟将禅儿哄得如此死心塌地,实在可恶!”高瑾玉心中暗自冷哼一声。
突然又想起赵禅成婚那日,自己赐给了二人合卺酒。第二日嬷嬷便呈上两块带血的白色锦帕。
想到此处,她眼前一黑,定了定神,迫不及待地问道:“禅儿,你可知道,你的驸马其实是个女子?”
第84章
赵禅听到母后的质问,整个人瞬间僵住。
她心中清楚,母后既然这么问,那就意味着驸马的女子身份已经暴露。
若回答说自己不知道驸马是女子,以母后的手段和脾气,驸马必定性命不保。
可要是承认知晓此事,又等同于欺骗了母后,母后对自己向来疼爱有加,得知真相后,该会多么伤心失望。
赵禅心一横,咬了咬嘴唇,“禅儿和驸马日夜相伴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又如何能不知道驸马的真实身份?”
高瑾玉听闻此言,脸上的怒意汹涌而出,厉声质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一直瞒着哀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
赵禅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解释道:“女儿是真心喜欢她,无关乎她的身份。”
高瑾玉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声斥责道:“简直荒唐至极!你二人同为女子,哪里来得真心,这……这有违伦理,简直不成体统!”
赵禅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抬起头,直视着母后的眼睛,反驳道:“母后,起初禅儿对朱宝贞并无特别之意,不正是您非要让她做驸马的吗?如今您又说不合常理。再说了,皇姐和贤妃不也都是女子吗?您还给皇姐纳了那么多妃子,那又合乎伦理了吗?”
高瑾玉被女儿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涨得通红。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了缓后,冷冷地说道:“朱宝贞女扮男装考取状元,这是欺君大罪,她还胆敢欺瞒哀家,娶了你这个公主,罪无可恕,必死无疑!”
赵禅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急切地说道:“皇姐向来看重驸马的才华,一定不会伤害驸马性命的。”
高瑾玉看着女儿,心中又气又恼,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维护朱宝贞,全然不顾自己的颜面。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如此戏弄哀家,让哀家沦为笑柄,就算皇上念及旧情,放过她,哀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赵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哀求道:“求母后饶了驸马性命,女儿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求您放过她这一次吧……”
高瑾玉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心中的怒火更盛,恨不得将朱宝贞碎尸万段。
可再看女儿为了朱宝贞如此哀求的模样,她心里清楚,若是真的伤害了朱宝贞,禅儿恐怕会恨自己一辈子。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朱宝贞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高瑾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你是我的女儿,我绝不允许你做出和女子相恋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你要想让我饶她性命,就得听我的,和她断绝关系。”
赵禅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瘫坐在地上,绝望地说道:“女儿做不到,母后,求求您,不要逼我……”
“那哀家就让她在大周彻底消失,从此再无朱宝贞这个人!”高瑾玉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
赵禅知道母后向来言出必行,她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在一阵沉默之后,她终于缓缓开口,“禅儿应下便是,母后可要遵守诺言,不许伤害驸马分毫。”
另一边,朱宝贞回到公主府,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群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的京畿卫侍卫涌入公主府。
朱宝贞神色一凛,厉声质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公主府。”
为首的侍卫向前一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冷硬地说道:“驸马,我等奉太后旨意,特请您即刻前往大理寺协助调查。”
朱宝贞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思忖:太后突然要调查我,肯定不是因为女子入翰林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近期发生的种种事情,可一时之间,竟毫无头绪。
朱宝贞没有理会侍卫,而是转身看向公主府的管事,问道:“公主呢?她现在在哪里?”
管事赶忙上前,恭敬地回道:“回驸马的话,太后半个时辰前派人来,将公主召进宫中了。”
朱宝贞听闻,心中愈发不安。太后之前对自己态度一直热情有加,如今却突然翻脸,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她努力回忆着,到底是哪里出现的端倪。
李年安刚才邀自己去如意坊,自己只是浅酌了三杯酒,便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这件事本就透着古怪。
可自己昏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李年安他肯定知道内情。
想到这儿,朱宝贞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侍卫见朱宝贞沉默不语,没有要配合的意思,便又催促道:“驸马,请吧,莫要耽误了时间。”语气中虽然还算客气,但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硬。
“我身为朝廷命官,只听从陛下的差遣。你们仅凭太后一道旨意,就要带我走,这于理不合,我断难从命。”
这些侍卫早已接到太后的严令,若朱宝贞胆敢违抗,便直接强行拿下送到大理寺。
为首的侍卫脸色一沉,“驸马,得罪了。”
众侍卫朝着朱宝贞冲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闪现,他们动作敏捷,迅速与侍卫们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闪烁。
就在战况胶着之时,门口突然又涌进一波侍卫,为首的正是徐玟。
原来,暗中保护朱宝贞的暗卫看到宫内侍卫闯入公主府,要强行带走驸马,深知事情不妙,立刻将消息上报给了徐玟。
徐玟得知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听后,当即下旨,让徐玟带着圣旨,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公主府。
徐玟手持圣旨,快步走进府内,高声喊道:“圣旨到!”
众人听到“圣旨”二字,立刻停止打斗,齐刷刷地跪地,静静地等待着徐玟宣读旨意。
徐玟缓缓展开圣旨,一字一句道:“朱宝贞乃朝廷命官,一切事宜皆由朕做主。无关人等若擅自捉拿,视为谋害朝廷命官,违者斩!”
侍卫们听到圣旨内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今日无论如何也带不走朱宝贞了。
见对方人多势众为首的侍卫只能心有不甘地一挥手,带着众人灰溜溜地离开,回太后处复命去了。
待太后的人马离去,府中的紧张气氛方才稍稍缓和。
朱宝贞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向徐玟,“徐侍卫,今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是已被他们强行带走。这份恩情,宝贞铭记于心,多谢了!”
徐玟脸上带着温和笑意,解释道:“这都是陛下的安排。你在朝堂上与高太傅针锋相对,陛下担心高太傅暗中使坏,危及你的安全,特意命我安排暗卫,日夜护你周全。”
朱宝贞听闻,眼中满是感动,感慨道:“陛下圣明,事事都能提前考虑,宝贞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却劳陛下如此费心,实在惭愧。”
徐玟微微皱眉,问道:“驸马,太后突然派京畿卫来拿你,要带去大理寺调查,究竟所为何事?你可有头绪?”
朱宝贞陷入沉思。
徐玟见她苦思冥想,适时提醒道:“暗卫来报,李年安从如意坊与你分别后,便径直前往高太傅府。”
朱宝贞心中一震,顿时恍然大悟,看来果真如她所料。
今日在如意坊,她三杯酒下肚便人事不知,定是李年安动了手脚。
他略通岐黄之术,趁我昏睡把脉,知晓我的女子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此处,朱宝贞满脸懊悔,咬牙切齿道:“都怪我有眼无珠,错信了李年安这个卑鄙小人,竟还一心提拔他,真是养虎为患!”
徐玟见她想通其中关节,“事已至此,再自责也无济于事。这些侍卫回去复命,太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派人来。依我看,你不如到我府上暂避一晚,明日还能直接上早朝,你意下如何?”
朱宝贞当下点头应允:“如此,便有劳徐侍卫费心了,宝贞感激不尽。”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她们心里都清楚,明日早朝,必然不会太平了。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
赵祈端坐在龙椅上,目光不经意间瞥向站在末尾处的李年安。
见他身形畏畏缩缩,像一只受惊的鹌鹑。眼神左顾右盼,飘忽不定。
目光落到朱宝贞身上时,又迅速收回,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令赵祈心生厌恶。
第一次见李年安时,他跟在齐明善身后,眼神中透着一股狡黠与谄媚。
赵祈当时就隐隐觉得,这小子绝非心术端正之人。
果不其然,朱宝贞念及同科情分,有心提携他,他却恩将仇报,做了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赵祈暗自冷笑,他也不想想,没了朱宝贞的举荐与扶持,谁还会多看他一眼?难道他真以为投靠了高太傅,往后就能平步青云、前程无忧了?
就在这时,高晋从群臣中站了出来,高声说道:“老臣有本奏。臣弹劾驸马朱宝贞,她欺下瞒上,女扮男装考取功名,不仅欺瞒太后,还蒙骗公主下嫁,罪大恶极,依律当处死!”
第85章
高太傅这一番话,立刻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听闻,皆面露震惊之色,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朱宝贞,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们,此时眼底都藏不住审视与探究,仿佛在打量着一件新奇的物件。
赵祈看着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
朱宝贞是她的心腹爱将,为朝廷尽心尽力,对她也忠心耿耿,她又怎忍心看着朱宝贞遭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朱宝贞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在这关键时刻,朝中竟无一人站出来为她仗义执言。
赵祈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神色冷峻地问道:“太傅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的?”
高晋回道:“陛下,是朱宝贞的同僚李年安告知老臣的。”
赵祈闻言,嗤笑一声。她斜睨了李年安一眼,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李年安被赵祈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地说道:“臣于昨日宴请朱大人到如意坊吃酒,朱大人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便昏睡过去。臣略懂岐黄之术,担心朱大人身体有恙,便为她诊脉,没想到竟发现她脉象异样,分明是女子脉象。”
朱宝贞听着李年安的陈述,与她昨夜料想的别无二致。
她辗转反侧,思忖了整整一夜。
自己身份暴露,如今已到了两难的绝境。
陛下若想保下她,就势必得承认早已知晓她的女子身份,可如此一来,陛下便会陷入欺瞒百官的不仁不义之境。
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为了自己背负骂名;若是陛下不保她,她手中还有陛下赐予的免死金牌,这是陛下为她留下的最后退路。
只是,一旦走到这一步,她与公主的情分怕是要变得岌岌可危。
太后本就对她不满,如今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必定更加反对她与公主的婚事,她们的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朱宝贞心中五味杂陈,她实在不想让皇上因自己而被高太傅刁难,犹豫片刻后,毅然向前迈上一步,声音决绝:“臣确实是女子。”
高晋听闻朱宝贞亲口承认,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旋即猛地对着朱宝贞戟指怒喝:“好你个朱宝贞!你自己都承认了女子身份,你身为刑部要员,知法犯法,犯下这等欺君大罪,按照律法,该当何罪?”
高晋的声音在朝堂内炸响,震得众人耳鼓生疼,群臣们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朱宝贞身上。
朱宝贞双唇微张,刚要开口作答,却见赵祈抬手示意她噤声,紧接着,赵祈开口说道:“朕早已知晓她是女子,何来欺君之说?”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
高晋像是抓住了赵祈的把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紧接着提高音量,言辞犀利地质问:“陛下既然早就知道朱宝贞是女子,为何还与她一同欺瞒满朝文武?陛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难道陛下是想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扰乱朝堂秩序吗?”
高晋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语气中满是兴师问罪的意味。
面对高晋的步步紧逼,赵祈神色平静,面容上不见丝毫慌乱。
她微微抬眸,目光从容地扫视着朝堂,淡然说道:“朕行事自有朕的考量。朕身为一国之君,一举一动关乎天下苍生。难道朕每做一个决定,都要向天下人昭告,事事都要遵循旧例,不容有丝毫改变?”
高晋并未因皇上的话语而退缩,他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说道:“陛下,女子不可为官,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历经数代而未改。如今陛下重用女子,无疑是动摇国之根本。长此以往,朝纲必定大乱,大周的社稷如何能安稳?”
高晋言辞恳切,一副忠心耿耿为江山社稷着想的模样。
赵祈缓缓开口:“高太傅,那不过是旧章 罢了。朕要治理国家,需要的是真正有才能、有担当的贤才。朕重用人才,只为大周百姓谋福祉,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若一味守旧又如何让大周繁荣昌盛?”
高晋仍不死心,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即便如此,那朱宝贞欺瞒公主下嫁,这又该如何解释?此等行径,实在是对皇家威严的公然挑衅!”
赵祈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既然太傅存疑,那便叫来公主,当面对质一问便知。”
高晋心想,公主之前痴恋燕君烨,他是知道的。以他对公主的了解,根本不相信她会知晓朱宝贞的女子身份,若是知道,早就一五一十地告知太后了。
不多时,赵禅走进大殿。
赵祈目光温和地看向赵禅,轻声问道:“禅儿,你可知你的驸马朱宝贞是女子?”
赵禅缓缓说道:“皇姐,禅儿知道。宝贞早已经告诉我了,我与宝贞情同姐妹。宝贞从未瞒我。”
朱宝贞闻言,微微抬头,目光与赵禅交汇。
以赵禅直爽的性格,断不会说出“情同姐妹”这般言不由衷的话。
若在往常,她定会大声宣告:“皇姐,朱宝贞是本宫的驸马,本宫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如今这般说辞,想必是受了太后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想到此处,朱宝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赵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而对高太傅说道:“太傅可都听见了,禅儿既然早就知道朱宝贞的身份,那便不算欺瞒公主。至于太后那边,朕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朱宝贞被选为驸马时,可是百般推辞,千般不愿,是太后执意让朕下旨赐婚,朱宝贞这才勉强同意做了驸马。”
高晋接连受挫,心中满是不甘,脸色愈发难看。
他眼珠子一转,又说道:“话虽如此,可她身为女子在朝为官,总归有违祖制,不合规矩。”
赵祈直视高晋,冷冷问道:“那依高太傅之见,该当如何?”
高晋早就想好了对策,不紧不慢地说道:“朱宝贞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看在这份功绩的份上,不如撤去她的官职,也堵上了悠悠众口。再将她赐婚给李年安,如此一来,既免了她的刑罚,又能彰显陛下的皇恩浩荡。”
赵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好你个高太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恶心我呢!
将朱宝贞赐婚给那个出卖她的小人李年安,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朱宝贞时刻铭记这份背叛之痛,还要让他们二人日夜相对,受尽折磨吗?
这时,李年安突然“扑通”一声跪地,脸上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大声说道:“陛下,臣与宝贞两情相悦,恳请陛下成全我们的婚事,让我们能长相厮守。”
朱宝贞听到这话,满脸的难以置信,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年安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真要让她嫁给李年安,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赵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不假思索地大喊一声:“不行,驸马绝不可以嫁给李年安!”
赵祈看着赵禅,心中一阵烦躁。她只听信太后的片面之词,根本不静下心来想想朝堂局势。朱宝贞是自己的心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赵祈说道:“既然你说和朱宝贞只是姐妹之情,那朕便解除你二人的婚事。从今往后,你们婚嫁自由,各不相干。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公主府吧。”
赵禅抬眼,看到皇姐满脸的不悦,便知此刻不宜再多言。皇姐强硬的态度不正是说明了宝贞的性命肯定无忧。
再想想自己刚才的冲动,确实有些欠考虑。以皇姐对李年安的厌恶,怎么可能真的将驸马赐婚给他?想到这儿,赵禅微微叹了口气,行了个礼,退出了大殿。
赵祈的目光射向李年安,冷冷地问道:“李年安,你刚才说同朱宝贞两情相悦,这话可属实?”
李年安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说道:“陛下,臣原本只是个翰林编纂,官位卑微,在朝中无人问津。自从宝贞被陛下重用后,她却唯独对臣另眼相看,不仅在仕途上大力提携臣,平日里对臣的态度也格外温柔。宝贞若不是对臣心有爱慕,又怎会如此呢?”。
朱宝贞听着李年安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腹中阵阵翻涌,暗自骂道:“真是无耻至极!”她本是念及同科情谊,又见李年安确有几分才华,才在仕途上对他多有提携,助他在刑部站稳脚跟。可如今,李年安竟将她的善意曲解成爱慕之意,这般厚颜无耻的行径,实在令她恶心。
人一旦不要脸,当真是什么荒谬的话都说得出口。赵祈也被李年安的这番言论惊得一时语塞,不禁转头看向朱宝贞,问道:“朱宝贞,事情可是如他所说?”
“陛下明鉴,臣蒙陛下重用,又有幸成为驸马,身担爵位,心中唯有朝堂之事,一心想着不负陛下的看重与信任。念及李年安与臣同是科举三甲出身,才华出众,臣不愿见他的才华被埋没,所以才出手提携。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误解臣的一番好意,自以为臣对他有男女之情。”
李年安见朱宝贞并未顺着他的话回应,心中却仍存侥幸,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宝贞,你莫要害羞。这大殿之上,百官林立,你当着众人的面,自是难以吐露心声。我懂你的心意,又怎会怪你。”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仿佛认定了朱宝贞对他有意,只是碍于场合无法承认。
朱宝贞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神色,嘴角牵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缓缓说道:“李大人,还请你莫要再对我纠缠不休。实不相瞒,宝贞自始至终,中意的皆是女子,对男子实在毫无感觉。你这般执着,不过是在我身上白费力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