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又听高瑾玉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的也没错,后宫女眷众多,确实是该招些女子为侍卫,也好让这后宫行事更为便利些。只是你后宫如今只有褚淳贤一人,着实显得太过冷清了些。哀家寻思着,过几日便安排一场选秀,在宫内为你添置些新人,也好让这后宫热闹起来。”
赵祈一听,赶忙说道:“太后说笑了,自古帝王扩充后宫,那是为了繁衍子嗣,延续皇家血脉。可儿臣本就是女子,即便后宫佳丽三千,也断然不能让女子有孕,这又何苦去耽误人家姑娘的后半辈子?”
高瑾玉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能入宫伺候皇帝,那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那便是她们的福气,何来耽误之说。况且如今你身边就剩下一个病恹恹的褚淳贤,她那身子骨,又如何能伺候好你?这后宫诸事繁杂,总得多几个人帮衬着才是。”
赵祈态度坚决:“有淳贤一人陪在儿臣在身边,儿臣便心满意足了,无需再添他人。”
高瑾玉却依旧不依不饶:“依哀家看,你倒不如招个皇夫,也好生个子嗣,如此一来,大周也算后继有人了。只是不知那褚淳贤知道后能否承受。”
让她招皇夫,赵祈自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都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如今身处这封建的古代,要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生孩子,简直荒谬至极。
她在这里已然和褚淳贤有了婚姻之名,又怎可能再去招什么劳什子皇夫呢。
而且赵祈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高瑾玉其实也并非真心想让她招皇夫。
她要是真有了子嗣,那恒郡王便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到时候,高瑾玉又要费尽心力去谋划周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高瑾玉怎么会同意。
高瑾玉突然说起这事,大概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对子嗣的打算。
赵祈面露不悦,“太后,你莫要说笑了,先抛开我不喜男子这点,我这身子也是难有子嗣的,招皇夫之事断无可能。”
高瑾玉却仿佛没瞧见赵祈的恼怒一般,又接着说道:“你也已经有些日子没宿在云光殿了。”
赵祈深吸一口气,回应道:“淳贤身子有伤,需要静心调养,我不想打扰她修养,所以这几日才未曾过去。”
高瑾玉轻轻哼了一声:“她那伤总得养上一段时日,这期间总的有人陪着你才是,你身为皇帝,身边怎能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赵祈道:“我宫内的事情太后就不要操心了。”
高瑾玉面色一沉,话锋一转,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你要是不同意这选秀之事,倒也无妨,只是哀家看那女科之事,高太傅怕是不会轻易点头应下。”
这话可就差明着告诉赵祈,你要是不答应选秀,那我便让高太傅阻拦你推行女子入科举。
赵祈胸口生出一股怒气,握紧了手掌,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了,可碍于高瑾玉的身份,又不能彻底得罪了她,不然往后这朝堂之中怕是会生出更多事端,只能强忍着这满腔的愤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略一思忖,赵祈话里有话地说道:“太后也才堪堪三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盛年之时,却夜夜独守空房,身边难免寂寞。不如女儿为太后寻些个可心的人进宫陪伴,也好让太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些。”
高瑾玉一听这话,满脸错愕,一时间竟分不清赵祈话里是真心还是假意,心中又惊又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愣愣地看着赵祈。
那原本端庄的面容上已然生出了几分明显的怒气,眉头紧皱,嘴唇微颤,似是想要呵斥赵祈,却又怕在对方面前失了仪态,憋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气势,此刻竟也有了几分狼狈。
赵祈头回见高瑾玉这般失态,心中那被要挟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母后,考虑好了人选便告知儿臣,儿臣为您安排,若无其他事,儿臣便先行告退了,您且好生歇息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寿殿,只留下高瑾玉在原地又气又恼。
离开永寿殿后,赵祈带着一肚子气来到了云光殿。
此时,褚淳贤正坐在榻上,手捧着药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药,苦涩的药味在殿内弥漫,褚淳贤见赵祈面色不善,放下药碗,轻声问道:“这一早上谁招惹你了?”
赵祈皱着眉头,走到褚淳贤身边,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碗内还有半碗药,心中泛起一丝疼惜。
她轻轻端起药碗,拿起勺子,就像褚淳贤当初照顾她那般,小心翼翼地将汤药一勺一勺喂到褚淳贤口中,边喂药边说道:“我与太后提了今年春闱之事,你也知晓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我想让女子也能科举入仕。可太后竟然提出要为我选秀。还放出话来,若是我不同意这选秀之事,她便要让高太傅那一帮人阻拦我推行女子入科举之事,这不是摆明了是挟我!”
赵祈又把刚才在永寿殿和太后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褚淳贤听,话语间还带着未消散的怒气。
褚淳贤听后缓缓开口:“她呀,总归是要给侄女寻个好点的由头,好让她入宫罢了。”
赵祈满心不解,“她是真打算让高以柔入宫?”
褚淳贤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洞察世事的深邃,轻声说道:“那高以柔说不定也愿意进宫。你且瞧着吧,太后所选的女子必然都是追随高太傅的官宦女子。”
赵祈一听,更是觉得难以理解,“我又不是男子,她入了后宫,又无子嗣傍身,也得不到帝王宠爱,在这后宫之中,又能翻起什么风浪?还有那些个官宦女子入了后宫,我见她们的次数可能都屈指可数,又能帮的了太后什么忙?难不成还能靠着她们改变什么局势不成?”现在她倒是想不明白高瑾玉此举的用意了。
褚淳贤微微低头深思,片刻之后,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神情渐渐舒缓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温柔又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看着赵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赵祈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你准备和太后商议女子科举这事情,我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赵祈抿了抿唇,开口道:“你身上有伤,不易忧思过重,我自己先谋划着,等到有眉目了才同你讲。”
赵祈说的自然,褚淳贤听出了话语里对她的体贴,心中不禁为之一动,一股暖流缓缓从心尖淌过。
赵祈又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也是等不得了,要是真靠着慢慢移风易俗,来推行女子科举这事儿,怕是还没等到燕君烨攻来,我也会被朝上的那些老东西给活活气死。他们一点实在的建树都没有,每日里就知道拉帮结派,趋炎附势,那副窝窝囊囊、低首垂腰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烦,每次上朝看到他们,我这心里的火就‘噌噌’地往上冒。”
褚淳贤轻轻拍了拍赵祈的手,劝她道:“你也不必如此生气,这些都是先帝留下的老臣,他们在官场上盘根错节的,你要是想要动他们,不能急在一时。”
赵祈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哼,要是像徐岩鄂那样,真的有家国情怀,能实心实意地为我办事,那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他们一个个尸位素餐,还想着同高晋一伙儿同我作对。现在我看着齐忠都顺眼多了。”
说着,赵祈刚想伸手去倒上一杯茶润润嗓子,平复一下心中的火气,褚淳贤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随后微微提高声音,朝着寝殿外扬声喊道:“明华,进来换壶热茶。”
不多时,明华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走进寝殿,先是恭敬地朝着赵祈和褚淳贤行了一礼,接着便手脚麻利地走到桌案旁,动作娴熟地将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壶撤下,换上了一壶热气腾腾的新茶。
褚淳贤的目光落在那升腾的热气上,褚淳贤吹了吹茶盏,开口道:“这选秀之事,你还是得应下来,你总归得往后退上半步,让太后觉得她沾了点上风,她才会同意你其他的事情。若在这选秀一事上寸步不让,那女科之事,太后怕是真的不会开口帮忙了,总不能因小失大。”
赵祈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已然满脸的不满,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高兴了,“你还真同意选秀了呀,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赵祈这话说得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褚淳贤听了,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气,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声音回道:“太后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陛下还能为了我,放弃女科之事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心里也明白。”
赵祈转过身去,背对着褚淳贤,闷声不响地生着闷气。
见赵祈不说话,褚淳贤疲惫道:“陛下,臣妾累了。明华,恭送陛下。”
明华听到吩咐,赶忙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陛下。
赵祈听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明华退下。
明华也不敢多问,转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陛下正扯着贤妃的袖子,轻声哄着,她不敢再多做停留,便快步离开了。
待到明华退下,赵祈松开褚淳贤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你还要留着她到什么时候?”
褚淳贤不慌不忙地饮上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她总会自己露出马脚的,她是太后的人,现在把太后逼得太紧,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暗中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便是了,再说了,她传的消息不都是我们想让太后知道的吗?”
第52章
明华将自己所见所闻,暗地里告知了太后身边的心腹时嬷嬷。
高瑾玉听完时嬷嬷的话后,不咸不淡地说道:“往后宫内进了新人,一个个皆是如花似玉的女子,本宫倒要看看皇帝还有多少精力眷顾褚淳贤。”
“年轻人喜新厌旧,有了新人,自然冷落了旧人,太后此举实在高明。”时嬷嬷恭维道。
高瑾玉又接着吩咐:“你且速速告知兄长,定要用心挑些样貌出挑的女子送到宫中,务必让这后宫热闹起来。”
“老奴这就去办。”
选秀之事,在高瑾玉的一手操持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与此同时,那严煜一案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调查审讯,前后历经了七天的时间,终于落下帷幕。
朱宝贞是陛下亲封的钦差大臣,又因叛王之案和齐忠共事,齐忠之前是刑部尚书,严煜又是高太傅的人,齐忠对高太傅心有怨恨,自然是让刑部上下全力配合朱宝贞查案。
朱宝贞秉公执法,对严煜展开全面的清查。
严煜一直担任户部侍郎一职,本就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
近一两年,他仗着新帝为女子,认为皇上性子软弱不问政事,私下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轻易蒙混过关,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进行贪|污受贿的勾当,没想到在亲儿子这里翻了船。
严承栋刚被关进大牢时,还仗着自己是侍郎之子在狱中叫嚣,直到看到亲爹也被压到牢内,才颓然的靠在狱墙上,他对自己所犯之罪供认不讳。
那严煜自入官场以来一直紧紧追随高晋。
朱宝贞本以为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口风极为严谨,始终未曾牵连高太傅分毫,将所有罪责都独揽一身,所供出的也仅仅是些家境普通,无甚背景的小官,试图以此来减轻罪行。
朱宝贞将所有证据一一整理,拟好严煜认罪的奏折。
严煜指使家奴草菅人命,其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又在任职户部侍郎时种种渎职行为,让朝廷遭受损失,罪恶滔天,理应查封家产,判处杀头之罪。
而其子严承栋当街奸污妇女,目无法纪,理应判仗刑二百,流放边疆服役。
其余所受牵连者,朱宝贞都详细地写在了奏折上,呈交上去由皇帝定夺。
朝上,赵祈神色凝重地看着朱宝贞上奏的奏折,“众爱卿有何意见?”
高太傅见此情形,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这严承栋只因奸污一个烟花女子,被判仗刑二百。以老臣之见,这刑法怕是有些过重了。”
赵祈琢磨一下就明白了,这高晋在严煜的事情上一直沉默不语,只因证据确凿,实在难以保全。
如今却在朝上这般积极地替严承栋说话,定是之前向严煜许下承诺,要保他儿子,好让严煜能安心赴死。
赵祈目光淡淡地落在高太傅身上,“依太傅之见,如何判理才算合适?”
高太傅缓缓说道:“不如改为仗刑五十,随后流放边疆,陛下您看如何?”
赵祈心中已有盘算,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点头应了下来,“就依太傅所言。”
齐忠在一旁听着,心中气愤不已,暗自咒骂:好你个高晋,我儿子因无意之中对陛下口出不敬,你便要将我父子二人置之死地,可你手下人的儿子,犯下奸污妇女这等大罪,却只需仗刑五十。
他刚要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便感觉袖口被人轻轻扯住。
他转头看去,见是朱宝贞,朱宝贞微微摇头,轻声说道:“齐大人,稍安勿躁。”
齐忠知道朱宝贞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得强忍着心中怒火,暂且按捺下来。
赵祈扫视朝堂一周,接着又说道:“齐忠在叛王谋逆之事上,立有大功,朕恢复其刑部尚书之位。朱宝贞在雍王和严煜一案中亦有大功,现在户部侍郎之位恰好空缺出来,朕决定由朱宝贞担任户部右侍郎一职。”
高太傅闻言,急忙出声反对:“陛下,这官员任命之事,按例是否要与吏部商议一番?”
齐忠一听,刚按捺住的脾气又要发作,他心里清楚高晋这说这话,自是因为那吏部也是他高晋的人,若真商议过后,这刑部尚书还有他齐忠什么事情。
正欲抬脚站出来,却又听到陛下说道:“严承栋之事朕已经依你所言,如今朕决定恢复齐忠尚书之位以及让朱宝贞填补户部侍郎的空缺,太傅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老臣不敢,只是朱大人年轻,且在户部事务方面又缺少经验,让她突然担任户部侍郎这般重要的职位,怕是难以服众。”
高太傅此言一出,朝堂上众臣纷纷点头,低声议论起来:“太傅所言甚是……”
朱宝贞站在一旁,心中也是疑惑不解,暗自思忖陛下这一番安排究竟是何意旨。
见众人面露反对之色,赵祈面露不悦,脸色一沉,喝道:“好,朱宝贞任命户部侍郎一事暂且搁置一旁。朕还有一事宣告,郑宓将军不日便会率领叛王的士兵返回边疆,而朕的身边却无人贴身护卫,因此决定封徐岩鄂之女徐玟为御前侍卫,护佑朕的安危。”
赵祈此话一出,未等众官员来得及站出来反对,徐岩鄂已经率先而出,他神色不安,双手抱拳行礼,惶恐地说道:“陛下,小女资质平平,武艺更是不够精湛,如何能担得起陛下的御前护卫。”
赵祈轻轻摆了摆手,面上和颜悦色:“徐将军就不要过谦了。郑宓曾多次向朕举荐徐玟,对她赞誉有加,夸她文有满腹经纶,武有不凡身手。她二人还时常切磋武艺,徐玟武艺丝毫不在郑宓之下。徐将军着实培养出了一位出色的女儿啊。”
徐岩鄂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恍然,暗自思忖:原来是郑宓这小丫头在背后说了这些话。一想到这儿,心中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二人频繁接触了。
“朕还要与你说,你要做好准备,过几日你带着一部分叛王的兵卒去西平县,将他们加以训练,抵御西戎,朕再也不希望西平县的惨事再次发生。”
徐岩鄂本就是武将,保家卫国自是义不容辞,当下毫不犹豫地抱拳应道:“臣,领旨。”心中却也明白了,看来女儿入朝为官之事,怕是难以更改了。
此时,那燕啸鸿又站了出来,“臣也请旨前往西平县。”
燕啸鸿可是燕君烨的父亲,赵祈心中暗自警惕,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疑虑与猜忌。
燕啸鸿平白无故想去西平县干什么,莫不是两人已经暗中联系上了,想和燕君烨来个里应外合,若是如此,那可真是痴心妄想了。
赵祈不动声色地说道:“燕将军朕对你自有安排,京畿现在各处都需要*人手,朕还想着你为朕分忧解难。”
燕啸鸿见皇帝态度坚决,言辞之间已无转圜余地,再说下去也绝非明智之举。他只得恭敬地说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荣幸,臣任凭陛下差遣。”
高太傅这会儿一言不发,倒是有个毫不起眼的老头,从角落里冒出来,他颤颤巍巍地说道:“臣认为,女子武艺再高也比不上男子,陛下身份尊贵无比,应该挑选身强体壮的男子保护为好。”
赵祈目光淡淡地瞥向他,眼神中没有愤怒,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平静问道:“爱卿可有合适的人举荐?”
臣子尴尬地摇了摇头,“臣无人,臣只是担忧陛下龙体安危。”
赵祈心中暗自腹诽:这是从哪儿蹦出来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嘴上却冷冷说道:“朕不喜男子在身边伺候,爱卿就不要多言了。”
那臣子也不敢再吭声,灰溜溜地退回了原位。
赵祈趁机又说道:“再有两个月就到了春闱。今年春闱朕准备开举女科,选入的女子到宫内为朕处理宫内事宜。朕观后宫诸事繁杂,正需如徐玟这样才学武艺俱佳的女子相助,也好让朕省下心来。”
众臣面面相觑,要知道女科之事,历经了几代都不曾有过了,在说了,科举本就是男子的专属,女子只需安心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便好。
虽说此刻陛下强调是选入宫内为皇上办事,可瞧着那郑宓和徐玟,哪个人没有或多或少地涉及朝堂之事,这也不符合常规。
刚有几位思想守旧的臣子皱着眉头,神色愤愤,正欲站出来想要反对。
高太傅却出人意料地向前迈出一步,微微躬身,恭恭敬敬说道:“陛下,此举甚好。陛下开举女科,能让有才学的女子一展所长,进到后宫为陛下分忧,又可使得后宫之中多些积极进取之风,于国于家都是一件好事。”
高太傅的这一番话,让不少原本准备反对的臣子都愣住了,他们心中暗自揣测高太傅的意图,一时间竟也不敢贸然行事,大殿之中的气氛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赵祈将众人举动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朱宝贞。”赵祈提高了声音,目光径直落在朱宝贞身上,眼神里带着十足的信任,“女科的事情朕命你和吏部、礼部全权督办,你是上一任的状元,这其中的门道你自然清楚。朕希望你能替朕用心挑选些有才学的女子,如此方可为朕在宫内分忧。”
朱宝贞赶忙出列,语气坚定道:“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她心中满是惊讶,她是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允许女子科举了。
虽说陛下并没有说这些通过女科选拔出来的女子可以直接入仕,可朱宝贞跟在陛下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她知道陛下求才若渴,想要刷新吏治,让女子入朝为官,参与朝政,那是早晚的事情。
朱宝贞不禁暗自思量起来,陛下既然允许女子做官,那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否可以告知陛下?
她心中满是纠结忐忑,毕竟自己的身份一旦揭露,那可是欺君之罪。
就算陛下一向爱才,或许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自己,可朝堂之下这些臣子,各个眼睛都盯着呢,他们定会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到时候自己可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这让她如何是好?
第53章
退朝之后,朱宝贞便被赵祈召至养心殿。
太后虽然应允赵祈开举女科,但是也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赵祈需同意后宫选秀之事;其二,则是要让朱宝贞心甘情愿地成为赵禅的驸马。
书中朱宝贞与赵禅确有姻缘,然而这辈子的很多事情,都和以往大相径庭,往后如何发展属实难以预料。
但就当下而言,朱宝贞定然不愿成为驸马。
“宝贞,今日朝堂之上,朕任命你为户部侍郎,你可是心存疑虑?”
朱宝贞言辞谦逊地回应道:“臣以为陛下既然有所安排,自是深思熟虑。臣自当遵循陛下旨意,只是高太傅所言也有道理。臣于户部事务毫无经验,突然被委以户部侍郎这样重要的职位,恐难以令众人信服。”
“你是太后赏识的人,日后若成为大周唯一的驸马,区区户部侍郎之位,也算不上高官显爵。”赵祈缓缓说道。
朱宝贞听闻,脸上顿时露出错愕之色。
她本以为选她为驸马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没想到陛下如今又旧事重提。
“臣,不能成为驸马。”朱宝贞赶忙表明态度。
赵祈佯装不知,“哦?宝贞,朕不明白为何你屡屡拒做驸马?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太后看重你人品贵重,对女子又十分尊重,和别的男子不同,想来你定会体贴包容禅儿。”
“臣谢太后与陛下的厚爱,然儿臣确实无法尚公主。”朱宝贞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
“为何不能?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赵祈步步紧逼。
朱宝贞内心犹如在油锅中煎烙的油饼,难受极了,思忖再三,只得开口说道:“臣,臣不能人道!”
赵祈正端着茶盏饮茶,听后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朱宝贞聪明绝顶,竟找了个这么拙劣的借口,赵祈又起了戏弄她的心思,“贤妃身边的阿魏医术精湛,擅治疑难杂症,朕即刻宣她进殿为你诊治,包你药到病除。”
朱宝贞此刻恨不得即刻向陛下坦白自己是个女子,可一旦道出真相,便是犯下欺君大罪。
她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苦读数年,方才有机会施展才华。
倘若身份暴露,即便性命无忧,也再难踏入官场,为国效力,她心中实有不甘,只得强抑住那股想要宣泄的冲动,说道:“臣……身子并无大碍。”
“那是为何,难道你不喜女子?”赵祈继续追问。
“臣,不喜女子。”朱宝贞硬着头皮回答。
“那你钟情于哪位男子?”赵祈又问道。
朱宝贞摇头,“臣亦不喜男子。”
“你这是何意?”赵祈顿时沉下脸来。
见陛下面色不悦,朱宝贞急忙补充道:“臣一心只想追随陛下,报效朝廷,儿女情长于臣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赵祈脸色稍缓,说道:“朕知道你不喜公主,其实公主也对你无意。太后欲借你分散公主的心思,令她对燕君烨断了念想。朕也觉此举于你并无不妥。假使你现在进入户部,做户部侍郎,也难以服众,更何况户部由高太傅掌控。眼下你是朕的人,若你担任户部侍郎,恐无人肯听从于你。但若是成为驸马,背后有朕与太后撑腰,谁人敢轻易得罪于你,行事自会方便许多。再者,你年轻貌美且官职颇高,朝中官员家中有女儿者,谁不想招你为婿。你不如尚了公主,还可替你挡了莺莺燕燕。”
朱宝贞一字一句的听着,陛下所言句句在理,她实难寻出理由拒绝,只是心里还是有道砍迈不过去,“只是如此一来,岂不误了公主的终身大事?”
“你且放宽心,公主的心思全然不在你身上。你也不必为公主忧心。她心中仍念着‘为国捐躯’的燕君烨,他的尸身一日未寻得,禅儿便一日难以释怀。”
赵祈心想,你二人日后无论发展成何种模样,至少现在是不能一条心的。一旦朱宝贞倒戈太后,那可就棘手了,得在二人之间制造些嫌隙,燕君烨便是绝佳的棋子。
朱宝贞听闻此言,这才稍稍安心,只感叹道:“没想到公主对燕小将军痴情至此。”
“你若无异议,朕便即刻下旨为你二人赐婚。”
朱宝贞双手作揖,面上带着无奈与妥协:“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赵祈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朱宝贞退下。
待朱宝贞离去后,褚淳贤自内室走出,赵祈搀扶她坐下。
女科之事顺利落实下来,朱宝贞又同意当了驸马,赵祈心情不错,她转头望着褚淳贤,声音里也带着愉悦,柔声说道:“我没料到朱宝贞答应的这么干脆,原以为还需要费些唇舌,苦心劝导一番。”
褚淳贤像是早已看透了朱宝贞的想法,“她知晓公主心中无她,成为驸马对她而言亦非坏事。其一,她明白自己不会耽搁公主的终身,且可借驸马之名隐瞒自己女子的身份;其二,她竟敢冒着杀头之罪,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自是期望在朝堂有所建树,驸马的身份能使她行事顺遂许多。她能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我原以为,她会向我坦白她的身份。”
褚淳贤笑着摇头:“她始终不肯告知于你,也是不想让你为难。”
“我为何会为难?”赵祈面露疑惑之色。
褚淳贤解释道:“她若告知你她是女子,你当如何处置?”
赵祈微微一怔,一时语塞,面上浮现出些许为难之色。
褚淳贤一眼便看穿了她,继而说道:“若你知晓了她的身份,此刻昭告朝臣,朱宝贞是女子,那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朝堂上对你心怀不满的大臣就会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 ,欺君之罪的罪名一旦被扣上,即便你对朱宝贞不予追究,那些臣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想尽办法,借着此事攻击你,到时候你想保全朱宝贞那是不可能的。”
褚淳贤的分析全然在理,朱宝贞现在是她的得力干将,是万万不能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赵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你若是知道了此事却不说,瞒着众官员,那也不是长久之计,朱宝贞又不能一辈子背着男子的身份生活,迟早都是要暴露的,到时候,你又要如何与朝上官员交代。那些臣子们定会觉得你有意欺瞒,罔顾朝廷律法,你必会威严受损。”
赵祈经褚淳贤这么一说,这才想明白朱宝贞是如何思虑的,更是觉得朱宝贞是个人品和才华,皆为出众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又对褚淳贤忍不住夸赞:“还是你心思细腻,看得透彻。朱宝贞对我一片赤诚之心,我又怎能让她深陷绝境,得给她寻个万全之策,即便身份暴露了,也能全身而退。”
相比赵祈面上神采奕奕,褚淳贤就冷清多了。
赵祈目光直直落在褚淳贤脸上:“我瞧着你不同往常,今日似乎有什么心事?”
褚淳贤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上朝时太后差人寻我去永寿殿。”
赵祈隐隐有了几分预感,轻声问道:“是为了选秀之事?”
褚淳贤轻轻点头,“选秀之事,太后已安排妥当了。我今日前来寻你,也是应着太后的旨意,她让你我二人前往永寿殿,去瞧瞧太后为你精心挑选的妃子。”
赵祈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哼,她能为我精心挑选出什么好妃子?不过就是为了将她的侄女推上位罢了。我会不知她那点心思。”
说罢,赵祈转而牵起褚淳贤的手,“走,朕与爱妃一同前去瞧瞧,也好看看太后这回究竟耍的什么把戏。”
褚淳贤心中明白,赵祈这般举动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瞧,以掩人耳目,所以也没有挣扎把手抽出来,就这般任由赵祈轻柔地牵着。
不过,这回赵祈是彻彻底底的猜错了,高瑾玉为赵祈悉心挑选的女子,各个皆是一顶一的绝佳人选。
第54章
赵祈一路与褚淳贤紧紧挨着前行,举止颇为亲昵。
沿途的宫人们瞧见了,心中也不禁暗自感叹陛下与贤妃娘娘之间的感情当真是深厚。
只是如今宫内又要迎来新的妃子,众人皆在心中揣测,陛下对贤妃娘娘的这份宠爱,究竟能够持续多久。
不多时,二人便抵达了永寿殿。
高瑾玉见她们前来,脸上立刻扬起那慈祥的笑意,极为亲切地朝着赵祈轻轻招手,“皇帝,快来瞧瞧哀家为你精心挑选的妃子,你看看可还满意?”
言罢,又将目光稳稳地落在褚淳贤身上,见她二人牵着手,高瑾玉笑的更为和蔼,“贤妃也来了,正好帮着皇帝好好掌掌眼。”
赵祈依言抬眼望去,只见四位年轻女子亭亭玉立,一个个皆是肤如凝脂,容貌绝美令人眼前一亮。
怪不得那些男子一旦做了皇帝,都热衷于年年选秀,不断地往后宫之中添置新人。
此刻,这几个姿色出众的女子往赵祈跟前一站,她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心神荡漾。此时,褚淳贤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高瑾玉察觉到了赵祈瞬间的愣神以及褚淳贤面上的冷然,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窃喜。
在她看来,年轻人终究是耐不住新鲜劲儿的,别看此刻她们感情浓烈,可一旦有了新人出现,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渐渐变得淡然。
高瑾玉将秀女带到赵祈跟前,开始一一引荐:“这是户部尚书家的庶女沈檀。”
沈檀微微福身行礼,轻声说道:“臣女见过陛下。”
随后缓缓抬头看向赵祈,那湿漉漉的眼神宛若草尖上的露珠,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滑落出惹人怜爱的柔弱。
如果她是男子,此刻怕是已经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疼惜了。
赵祈声音柔和几分,轻声说道:“平身吧。”沈檀闻声,婉儿一笑,笑容清纯动人。
高瑾玉对赵祈的反应很是满意,又接着说道:“这是工部尚书的小女儿,谢仪眉。”
谢仪眉上前一步,神色平静地行礼道:“臣女,谢仪眉见过陛下。”
谢仪眉容貌清丽,气质之中颇有些褚淳贤的清冷淡然之气,只是当谢仪眉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到褚淳贤时,眼中忽然一亮,然而她却又极快地隐下了眼底那一抹雀跃之情。
这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被赵祈尽收眼底。
赵祈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谢仪眉是怎么回事?看她神情又对褚淳贤毫无恶意,反倒像是十分喜悦。她这模样,明显是冲着褚淳贤来的。
赵祈心中虽疑窦丛生,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平身。”
高瑾玉见赵祈似乎对谢仪眉不太上心,便牵着姜娥的手,走到赵祈跟前,“这是吏部尚书的庶女姜娥。”
姜娥盈盈下拜,“臣女姜娥,见过陛下。”
赵祈随口应道:“起来吧。”
姜娥缓缓起身,目光望向赵祈,眼中满是仰慕之情,尽是女儿家的娇羞神态。
赵祈瞧见她这神情,心中暗自思忖:她从未见过姜娥,她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这女子和原主认识?!
赵祈眼神下意识地望着褚淳贤,二人目光相接,褚淳贤眉梢微微一动,那极为微小的动作却被赵祈敏锐地捕捉到,赵祈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家伙,这姜娥竟是在演戏,当真是有趣。
赵祈面上挂着笑容,看向高瑾玉,“太后您老人家,给儿臣挑的人可都是绝好的佳人,儿臣满意得很。只是没想到表妹也在这里凑热闹。”
高瑾玉佯装苦恼地叹了口气,“唉,以柔这丫头,如今真是长大了,哀家也拿她没办法,给她挑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非要进宫当妃子。”
高以柔在一旁轻轻摇着赵祈的胳膊,柔媚娇俏地说道:“表姐,让以柔进宫陪你可好。”
赵祈不动声色地避开高以柔撒娇的举动,笑着说:“以柔若想陪表姐,随时都可进宫,又不是非要做表姐的妃子。”
高以柔却不依不饶,“以柔对表姐之心,非姐妹之情,以柔想同贤妃娘娘般做表姐的枕边人。”
高瑾玉听后,斥道:“好歹是太傅之女,你也不知羞,她是你的表姐,知晓了你心思又怎么会不同意你入宫,你二人感情亲上家亲,有她护着你,我也放心。”说完便看向赵祈。
赵祈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全凭太后做主。”
心中却已然升起一股怒气,这太后分明是拿着女科之事威胁于我,我又怎么可能反对。
赵祈心中明白,高瑾玉此次当真是下了好大的血本。
为了离间她和褚淳贤,让她沉迷美色不思政事,竟找来了户部、工部、吏部尚书家的女儿,送入宫内为妃,妄图以此笼络帝心。
还有那高太傅之女,太后的亲侄女高以柔也参合进来。
在这几人之中,想必她是最渴望入宫的了。
赵祈心中暗自嘲讽:倘若她是个男子,这美人计或许还有可乘之机。可她是女子,别说四个,就是来上四十四百个,也不见得能有什么作用。
高瑾玉又开口说道:“皇帝既然都满意,不如你给她们按个封号。”
赵祈却推脱道:“此事,太后决定吧。”
高瑾玉点头应允:“哀家会让内务府的人安排下去,给她们安排居住之所,到时也好侍寝。”
赵祈笑着说道:“这些都交由太后处理,若是没什么事情,朕和贤妃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太后了。”
高瑾玉挥手示意赵祈和褚淳贤退下。
又传唤来时嬷嬷,差人唤来内务府的人,细细安排这几人的宫殿住处。
高瑾玉微微眯起眼,目光在沈檀、谢仪眉、姜娥三人身上缓缓掠过,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既已入宫,往后便是同心同德的好姐妹,要齐心协力好好伺候皇上,切不可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肆意分走皇帝的宠爱。”
三人听闻,恭敬又顺从对高瑾玉齐齐说道:“谨遵太后懿旨。”
高瑾玉面上笑容舒展,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赵祈却满心窝火,正欲发作却又强自忍耐。
褚淳贤瞧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调侃:“你有何不满意之处?瞧这么多如花美眷相伴于你,你理应开怀大笑,心花怒放才是。”
赵祈自然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那一丝戏弄之意,狠狠地瞪了褚淳贤一眼,仿若一只被惹恼小猫,旋即扭过头去,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露出不满的神色。
褚淳贤瞧见赵祈这般模样,不禁微微愣神,刚才皇上那副模样,莫不是在跟她撒娇?这想法一出,心中莫名地泛起层层涟漪。
锦清与阿魏等人在后面紧紧跟随,阿魏微微凑近锦清,压低了声音,“锦清姐姐,你说太后这次一下子给皇上纳了这么妃子,贤妃娘娘怕是正伤心难过吧?”
锦清微微歪着头,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前方的赵祈与褚淳贤身上流转片刻,轻声回应道:“我怎么瞧着不像啊,倒像是陛下在气头上,而娘娘在一旁温言软语地哄着呢。”
一旁的明华听闻这话,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不平之色,开口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是陛下又要多了几位妃子,尽享齐人之福,照理说该是陛下好生哄着娘娘,劝慰娘娘莫要介怀才是正理,怎的如今却成了娘娘哄陛下了?”
阿魏见明华这般激动,赶忙说道:“我可不与你在这上面争论,锦清姐姐说的定然都是对的。”
明华听闻阿魏此言,又气又恼地狠狠瞪了阿魏一眼,又跺了跺脚,嗔怪道:“你个呆子,我平日里给你的那些好吃的,怕是都被你囫囵吞枣地吃进狗肚子里了。”
阿魏听闻此话,满心委屈,不满地说道:“明华,你怎么这般说话,居然还骂人。”说完又扯了扯锦清的衣袖,委委屈屈地说道:“锦清姐姐,明华欺负我。”
锦清心中暗自无奈,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只觉这两人幼稚无聊,实在懒得搭理她们这一番闹剧。
而赵祈则气哼哼地一路径直回到养心殿,那满腹的怨气直至踏入养心殿也仍未消散。
此时,在养心殿门口的徐玟已然苦苦等候多时了。
第55章
待见到皇上与贤妃娘娘款步走来,徐玟当即准备下跪行礼。
赵祈却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声音平和又带着威严:“往后你身为朕的贴身护卫,更是朕的心腹之人,这下跪的繁文缛节便就此免去了。”
徐玟闻得此言,心中微微一凛,随即改为抱拳行礼,她身姿挺拔,动作干脆,“臣,徐玟参见陛下,贤妃娘娘。”
赵祈微微抬手,“免礼。”
徐玟的目光转向褚淳贤,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轻声问道:“贤妃娘娘身子可好?”
褚淳贤轻轻点头,微笑着回应:“劳徐侍卫挂怀,本宫一切安好。”
三人走到养心殿,赵祈从容落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随后放下茶盏,抬眼望向徐玟,“如意坊建造的怎么样了?”
徐玟微微欠身,恭敬地回道:“陛下,如意坊已修建完毕,坊内一应的归置安排,皆按照陛下先前的吩咐,交由盼兮姑娘悉心打理了。盼兮姑娘管理有方,将如意坊的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赵祈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等到如意坊开业之时,朕定要亲自前去瞧一瞧。”
褚淳贤听闻,也不禁心向往之,赵祈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柔声说道:“你自进宫后也再没有出过宫,到时候咱们乔装一番,去凑凑热闹。”
“臣妾听从陛下安排。”褚淳贤应着。
赵祈又接着问道:“你父亲可是领兵前往西平县了?”
“回陛下,臣父昨日便已带兵奔赴西平县了。”
“朕问你,为何朕要派你父亲前往西平县?”
徐玟心中明白,这是陛下在考校于她,她的答案关乎着往后陛下对她的看法与信任程度。
徐玟微微整理思绪,沉声道:“陛下的深谋远虑,臣不敢肆意揣测。依臣之愚见,原因有二。其一,叛兵人数众多,留于京中无异于在枕畔放置一把利刃,时刻危及京畿安全,由深受陛下信任且极具威信的将领将其带离方为上策。而臣父与郑宓在军中威望颇高,无疑是承担此项重任的最佳人选,陛下此举既消除了京中的隐患,又能合理安置叛兵,由此可见陛下决策之睿智。”
赵祈微微点头,“你所言不错。”
徐玟见赵祈认可,心中稍安,继续说道:“其二,臣以为西戎屡屡来犯西平县,此乃一大忧患。陛下一方面是要全力保护西平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彰显陛下的爱民如子之心;另一方面,臣观西戎以往的行径,每一次侵犯西平县边境皆似试探,此次虽被击退,其野心勃勃,定会伺机而动。且西平县地理位置险要,若被西戎攻破,犹如打开了大周的一道门户,敌军一旦准备充足,便可长驱直入。故而陛下派遣臣父前往,不仅可加固西平的防御,亦是在大周的西境竖起一道坚固的屏障。此等布局,实乃陛下深谋远虑之举。”
这一番巧妙的奉承之言说得恰到好处,赵祈听后,心中颇为受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暗自思忖着徐玟此人到底是否能堪大用,又是否真心愿意追随自己。
赵祈微微顿了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徐玟,又缓缓开口道:“你父亲受先帝之托成为朕的辅政大臣,以你这般聪慧,理应能够察觉出高太傅在朝堂之上对朕多有掣肘。那四个辅臣,真正能够为朕所用之人,也唯有你的父亲而已。”言罢,赵祈微微抬眸,注视着徐玟的反应,不再多言。
徐玟稍稍思索,便明白了陛下的弦外之音,“陛下,臣父一生忠君爱国,心中唯一心愿便是大周疆土能够永享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对结党营私之事,深恶痛绝,一心只为陛下与大周的社稷着想。”
徐玟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虽说我爹是先帝定下来的辅政大臣,但身上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职责,对朋党之事是从没有参与过。
赵祈微微颔首,旋即又道:“你的幼妹与恒郡王被先帝赐下婚约,待到你妹妹年满及笄之年,便要遵循先帝旨意,嫁给恒郡王。如此一来,你父亲可就是恒郡王的岳父,而你,亦是恒郡王的妻姐。这其间的关系与利害,你可有思量?”
对于陛下刁钻的质疑,徐玟并无慌乱神色,而是恭敬地回应道:“我在家时,父亲曾不愿让我参与政事,然而臣之所愿,便是能运用自身所学,在这朝堂之上有所建树,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臣曾观史,当年高祖在位之时,女子尚可为官为将,那是何等的开明盛世。然高祖薨逝之后,成宗继位,女子官员竟被网罗各种莫须有的罪状,轻者被罢官削职,重者惨遭流放杀头。自此以后,女子便再无机会读书入朝,此乃大周之憾事。幸得陛下圣明,重开女子科举,为大周女子开辟出一条光明之路。”
赵祈听徐玟又提到了高祖,赵祈一度怀疑,这高祖极有可能也是个穿越之人,在政期间所做种种革新之举,文化教育的推行,有着不同于时代的眼光和见识,只可惜也是个恋爱脑,被自己最爱的妃子和最疼爱的弟弟联手背叛,丢了皇位和性命,落得个凄惨下场。
赵祈又听徐玟继续说道:“陛下先前安排臣担任户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官,委以监督如意坊建造之事。臣知晓这都是陛下用心良苦,使臣能如今日这般,有幸站在陛下跟前,为陛下效力。若是将来臣的幼妹与恒郡王有缘,臣也只是恒郡王的妻姐,臣对陛下忠心,不会丝毫改变,臣此生获得一切荣宠和机遇,皆倚仗陛下的赏识和信任。”
赵祈听闻这一番赤诚之言,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徐玟竟能想得这么透彻,其心思之缜密,见识之高远,远超自己的预期。
她下意识地望向褚淳贤,眼神之中似有深意,徐玟的聪慧让她忍不住心生狂喜与赞赏之情,她知道褚淳贤一定能洞悉自己此刻的感受……
“你是郑宓举荐给朕的人,郑宓马上要回边疆,她临行之际,满心忧虑,对朕的安危放心不下,将朕的性命托付给你,命你来保护朕,足以见得她对你的信赖。”
徐玟何等聪慧敏锐,皇上这句话中的深意她又怎会听不明白。
那分明是在暗示徐玟:你虽是郑宓举荐的,但是没有朕的首肯与默许,你也无法来到朕的身边。在这宫廷之中,你真正能够托付忠诚之人唯有朕。
徐玟郑重道:“郑宓于臣是明灯,陛下于臣是根基。臣感恩郑宓的举荐之恩,更感激陛下的知遇与信任。臣定当倾尽所能,以报陛下隆恩。”
赵祈听闻徐玟这一番肺腑言论,心中对她更为满意。
此女当真是聪慧过人,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论是安置于户部、工部还是吏部,凭借她的才情与智慧,皆能妥善应对,让自己放心无虞。
正思忖间,锦清前来禀报:“陛下,郑宓将军求见。”
郑宓刚进到殿内,见到赵祈,便眼眶泛红,满脸的不舍之情。
赵祈知道她是来辞行的,望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般模样,好似我们要天各一方,再也无法相见了一样。最多不超过半年,我便会召你回京。你此去边疆,务必加紧训练那些兵马,使其足以抵抗北狄。若遇缺兵少粮或是其他任何状况,即刻写信告知于我,自会为你筹备一切所需之物。”
郑宓一听表姐这么说,微微吸了吸鼻子“表姐,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你可要千万好好爱护龙体。我听说太后为你挑选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妃子,表姐你身子刚刚养好,万不能沉迷美色。”
赵祈听了她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这郑宓平日里向来是直来直去、心直口快的性子,如今竟也学会这般拐弯抹角地表达想法了。她明知自己不会对那些女子动心,却特意提醒爱护龙体,其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冷落了褚淳贤,要顾念着与褚淳贤之间的情谊。
郑宓转而面向褚淳贤,“嫂嫂,你也要好好养着身子,切不可操劳过度。”
褚淳贤微微点头,轻声应道:“表妹,我会的,你在边疆也要多多保重。”
郑宓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徐玟,对她嘱咐道:“我离开之后,表姐的安危可就全权交托于你了。我已留了五千精兵供你随时调动,这是令牌。”
郑宓见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表姐,我明日天不亮便要启程了,营中事务繁杂,实在不能在宫中久留了。”
赵祈也有些心酸,耐心叮嘱,“你回边疆之后,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累垮了身子。”
徐玟在一旁默默听着陛下与郑宓的交谈,回想起方才陛下的问话,她能察觉到陛下心思缜密且性情多疑,没想到对郑宓是实打实的信任。
第56章
郑宓说完这些话后,因她还有些事情要与徐玟交代,便和徐玟一起离开养心殿。
宫殿内就剩下赵祈和褚淳贤两人。
赵祈轻声说道:“郑宓这一走,我这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踏实。郑宓率领着数万兵马回到边疆,太后却未趁机加以阻拦,原因太后也清楚,这么多兵马滞留京城,对皇宫大内而言也是个极大的隐患。她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就不会让我继续执掌大权,最为关键的是先要铲除郑家。只要郑家尚在一日*,太后便一日不得安宁,她也就不敢轻易对我有所动作。一旦伤害了我,郑家反扑,那么她的儿子也坐不稳这个龙椅。”
褚淳贤微微点头,应和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在太后眼中,视作眼中钉的可不仅仅只有郑家,我亦是其中之一。”
赵祈轻轻点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太后好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知晓我几斤几两。如今我变得不同于以往,她想必是认为,是你在背后给我出谋划策,否则她也不会又挑选了四名妃子入宫,不就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话音落下,赵祈像是突然又忆起了什么事情,紧接着问道:“你与那谢仪眉可是相识?”
“今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前世她是燕君烨的妃子,当初燕君烨挥师攻入大周,朝中的官员们为了保全自家性命,纷纷将自家容貌秀丽的女儿进献给了燕君烨,这谢仪眉便是其中的一位。”
赵祈眉头轻轻皱起,眼神里满是疑惑,“既如此,她见你时为何会有几分欣喜之色?我见她看向你时,眼睛都亮了一下。”
褚淳贤微微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衫,耐心解释:“皆因我这身衣物,这是古滇国进贡来的绸缎,此绸缎触手温凉丝滑,绣线颜色鲜艳细腻,针法精致繁复,绣出的图案栩栩如生。谢仪眉向来痴迷于制衣刺绣之艺,她父亲如今能劝动她入宫,多半是许以宫中绣品与绸缎品类繁多之诱。上一世我听闻,她在宫中常常整日坐在绣架前,周围堆满了各种绸缎布料和五彩丝线,专注于手中针线,旁人唤她都难以听见。”
赵祈若有所思,这人搁在她的时代,高低是个出色的设计师。
赵祈眼神带着探究问道:“那其余二人又是何来历?”
“沈檀我委实未曾听过。至于姜娥,前世也是燕君烨的妃子,她对燕君烨一片痴心,自燕君烨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出,她是主动求着自己的父亲,将她送到宫里的。”
赵祈恍然大悟,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难怪她见我时强装仰慕之态,可眼神深处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原来是将燕君烨的死归咎到我的头上,进宫给他报仇来了。有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褚淳贤轻轻叹了口气,“她对燕君烨可谓情深意笃,只可惜前世死得凄惨。燕君烨后宫美人如云,宫闱之内争宠不断。她遭人诬陷谋害妃子腹中胎儿时,燕君烨不肯相信她的清白,最终被燕君烨下令杖毙。”
赵祈不禁再次感慨,她站起身来缓缓踱步,眼神望向远方。
这燕君烨究竟生得何等绝世风姿,竟引得众多女子为其倾心,让这些女子不顾生死,深陷其中,真是令她费解。
上辈子,燕君烨凭借俊美容貌和潇洒的身手,引得西夏公主拓跋澜一见倾心,甚至不惜为其改换身份,招为驸马。
这辈子燕君烨重生回来,气质更胜往昔,仿若脱胎换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摄人的气势,连久居高位的西夏王都不禁为之侧目。
此时恰逢拓跋泽济被郑宓杀了,拓跋泽济一死,引发了西夏王朝皇子夺权的内斗。
二皇子被权势迷了心智,竟妄图弑父篡位,西夏王差点命丧亲儿子刀下。
千钧一发之际,燕君烨及时赶到,一箭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二皇子胸口,化解了这场危机,西夏王得以在鬼门关前捡回一命。
之前燕君烨身为大周前将军,虽然成了驸马也是不受西夏王待见。
然而经此一事,他摇身一变,成了西夏王的救命恩人,身份地位自此截然不同。
西夏王对他另眼相看,将二皇子手中部分兵权分给了燕君烨。
手握兵权之事,较之上辈子有所提前。
燕君烨面色冷峻坐在大帐之内。
他暗忖,那二皇子委实愚蠢至极。
自己不过于暗中略施小计,夸赞他有帝王之相,又许下承诺,以公主的势力帮他夺位,那蠢东西竟然真信了。
仅率数千亲兵,就敢弑父篡位,此举正中他的下怀。
如今兵权在握,离他将整个西夏兵权尽收囊中更近一步。
待西夏尽归其掌控,大周亦如探囊取物,天下自当为其所有。
届时,权势、美人皆可肆意拥有。
他正闭目畅想,这时帐外传来通报声:“驸马,公主的侍女前来求见。”
“进来。”
侍女刚一走进营帐,燕君烨根本不等她开口说话,便猛地一把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把脸凑到她的脖颈旁边,一只手顺势伸进侍女的衣襟内,肆意抚弄。
“驸马,莫要如此。”侍女半推半就之态,令燕君烨心旌摇曳,对帐外高声下令:“未得通传,任何人不得入帐。”
片刻后,侍女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对燕君烨说道:“驸马,公主有请您过去。”
燕君烨捏了捏她的下巴,侍女羞涩的不敢抬头看他,燕君烨见此,心情大好,问道:“公主找我有何事?”
“公主得到了一批极为烈性的骏马,想要邀请您一同去赛马。”
燕君烨双眉微蹙心生烦躁,旋即又恢复平静神色。
上辈子他便与拓跋澜纠葛不清,此生对她已觉厌烦至极。
大周美女如云温婉娇柔,而拓跋澜性格粗豪,举止野蛮又善妒,实难令他心生欢喜。
他只有尽快夺取西夏王的兵权,才能彻底摆脱拓跋澜对他的纠缠。
褚淳贤见赵祈一脸沉思便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燕君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吸引了这么多美人。”
赵祈发觉褚淳贤是越发了解她了,她什么都不说,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不错,我确实好奇。书中说得上名字的美人,爱慕的都是燕君烨也就算了,大周在短短时间内也被他轻易攻下,所有人都愿意依附于他。我实在不相信一个人的气运会好到这样的地步。”
“燕君烨生得仪表堂堂,样貌英俊不凡,武艺矫健过人,为人处世亦颇有手段,有人追随他也并不意外。前世,我和燕君烨确有交情,可也只是止乎于礼,并无其他逾越之举。而对于那些对他倾心爱慕的女子,他一贯秉持来者不拒之态,且常对她们多有体贴关怀之举,尽享众人倾慕。”
赵祈仔细听着褚淳贤的话,心里渐渐有了数。
那燕君烨确实有魅力,才会让那么多女子为他着迷,他对待那些喜欢他的女子,不主动也不拒绝,但是褚淳贤对燕君烨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可能有过少女的情愫,那情愫也是很淡薄的。
褚淳贤一说完,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情。
她自己也纳闷,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赵祈说了这些呢?好像是生怕赵祈误会什么,急着要解释清楚一样。
而赵祈并没有在褚淳贤的话上多做纠结。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燕君烨。
燕君烨手段厉害,心思深沉。
可不管他有多厉害,自己都绝对不能走上原主的老路。
如今的朝堂局势,犹如一团乱麻,高家牢牢地把控着朝政大权,掌控着朝堂的命脉。
她之前所做的决策,皆未触及太后的核心利益,可一旦在推行过程中双方势力产生冲突,那么这些政策再怎么合理再怎么具有前瞻性,也难以顺利颁布施行下去。
攘外必先安内,只要朝堂一日不为她掌控,她与燕君烨相抗衡的胜算便愈低。
女科之事,迫在眉睫。
还是得叮嘱朱宝贞用心甄选人才,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打破性别局限,逐渐积累起属于自己的势力才行。
那头,朱宝贞应招前往永寿殿。
一路上,她太阳穴微微抽搐,心中忐忑不安。
踏入殿内,见太后高瑾玉正端坐在上首,朱宝贞赶忙行礼参拜:“微臣,朱宝贞拜见太后。”
“免礼。”高瑾玉言罢,便细细打量起朱宝贞来。
只见她面容白皙俊美,气质温润如玉,言行彬彬有礼,这般公子与她的禅儿着实相配,高瑾玉越看越是心中欢喜。
高瑾玉缓缓开口道:“宝贞,皇上的赐婚旨意下来了,哀家不日便会挑选个黄道吉日为你和禅儿操办婚事。”
朱宝贞恭敬地回应:“微臣,谨遵太后和陛下的安排。”
高瑾玉见她这般温顺有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公主自幼被哀家宠溺过度,性子颇为任性,宝贞你日后可要多多包容才是。”
“公主娇俏可人,性子灵动,微臣自然敬爱公主,悉心呵护,不负太后与陛下的隆恩。”
“好,好孩子,哀家没看错人。”高瑾玉笑意盈盈地夸赞道。
旋即,高瑾玉话锋一转,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宝贞啊,往后你既是禅儿的驸马,亦是哀家的女婿,高太傅便是你的妻舅,只有高家才是你真正能够倚仗的后盾,你可清楚?”
朱宝贞心底通透,明白太后此语背后的暗示,是要自己日后唯太后之命是从,莫要听从皇上的指令。朱宝贞心中虽有想法,然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平静地应声道:“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