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慈母多败咪。
两个小时后，林松雪到达H市了。
陶方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因为林松雪先给她报了平安，然后才是两家的群聊。
陶方然默不作声地退出群聊，点开和林松雪的聊天框。
她说她到了，现在准备去酒店。
陶方然忽然想起中午吃饭前，林松雪向她保证以后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这就是林松雪的第一时间。
她说到做到。
“……”
嘁。
谁要她第一时间报备了，谁稀罕！
林松雪坐在车里，发完消息便收起手机，不抱任何期待。
她知道陶方然不会回复她。
这也没关系，等安全到达酒店后，她依旧会继续报平安，在第一时间。
下一秒，手机响了一声。
[陶方然]：哦
林松雪愣了一愣，唇角轻轻上扬。
她有在看她的消息。
[林松雪]：等我到了酒店再第一时间告诉你
[陶方然]：不必
[林松雪]：必
[陶方然]：？
[陶方然]：【无语.jpg】
[林松雪]：语
神经啊这个人！
[陶方然]：懒得搭理你！
她放下手机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放下前顺手调高声音。
主要是怕错过工作信息。
她如此想着。
……
陶方然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对林松雪的离开真正有实感。
她打开房门，没有看见那个衣着色系简单的人从屋里出来。
没有人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和小咪道别。
霎时间，这个家空了大半。
半个月。
这是自林松雪失忆以来，她们分别的最长时间。
要是放在以前她根本不在乎，而且毫无感觉。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习惯看见她了。
习惯真是非常可怕的一种东西……
陶方然晃了晃脑袋，关上房门。
想这些干嘛？林松雪又不是不回来了！
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去喂小咪。
她直接打开林松雪的房间。
小咪正团成一团，睡在林松雪的被子上。
它每天晚上都是这么睡的，和妈妈一起。
只是昨晚妈妈不在，它只能自己睡觉。
看得陶方然又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咪。”
小咪闻声而动。
它坐起身，蹭了蹭陶方然伸过来的手，咪啊喵啊地叫着。
陶方然蹲下身，亲了亲它的小脑袋。
“小咪想妈妈了吗？”
“喵～”
“噢想了呀，没事的，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出门给小咪赚钱买猫粮啦，很辛苦的，我们小咪再等等妈妈哦。”
“喵嗷～”
“乖宝宝～”
陶方然给它拍了张照，发给林松雪：[你家小孩想你。]
然后亲亲它的头顶，把它抱起来：“走，咱们吃早餐去～”
手机响了。
林松雪丢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陶方然顺手接了，接完之后：“……”
无语，我接它干嘛啊！
后悔也没用了，画面已经跳转出来。
林松雪正在穿大衣，又是黑色的。
穿好衣服后，她朝屏幕伸来手，拿起，画面的重点瞬间落在她的脸上。
艳光四射。
陶方然忍不住想：真是很漂亮的一张脸。
“看看我家小孩。”
陶方然：“……”
她转了一下镜头：“你家小孩。”
小咪一看到林松雪就开始喵喵叫，拱着身子往陶方然手机上凑。
陶方然干脆把它放到床上，再放下手机。
小咪立马走上前去，小鼻子耸动，对着手机嗅来嗅去。
林松雪的声音从手里传出：“小咪。”
“喵！”
“妈妈在外面，不能摸摸你了。”
“喵——”
“妈妈在工作，工作结束就回家陪小咪，好不好？”
“喵～”
“乖，妈妈回家的时候给你买礼物。”
“也给你买。”
正坐着充当手机支架的陶方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怔住了。
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笑了。
“行，谢谢妈。”
林松雪：“？”
林松雪：“不准喊我妈。”
“哈哈哈——”
陶方然笑得可开心。
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松雪经常冷不丁就给她丢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开场白也从“看看我家小孩”逐步缩减成“看看”。
甚至只有一个看字。
陶方然不在家她也丢视频。
是想看小孩，还是想看喜欢的人，双方心知肚明。
而她的开场白依旧是：“看。”
“……”
陶方然一脸黑线。
她举起手机，扫了一圈周遭，来来往往的全是工作人员。
“你看这里像有你家小孩的样子吗？”
林松雪说：“没有。”
又说：“晚上再打。”
陶方然嘶了一声：“你没工作的吗？到底是去出差还是去旅游了？”
林松雪：“有，去出差。”
还一个个回答了。
“那你还一直给我甩视频！”
“有空的时候才甩。”
“有空你不去找朋友聚聚？”
“我在这边没有认识的朋友。”
“……”
“我家小孩想我，你说的。”
“那都好几天前说的了！”
“因为我家小孩会天天想我。”
陶方然无法反驳这句话。
小咪确实天天都在想妈妈。
它每天晚上都独自在林松雪的房间里睡觉，白天偶尔会跑到门口看看，如往常一般等林松雪下班回家。
它真的很爱它的人类妈妈。
“你呢？”林松雪忽然这么问。
“什么？”陶方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你想不想我——”
啪。
视频被陶方然关掉了，眼疾手快。
她按下手机，心脏怦怦直跳。
眼睛小心地看向身旁，她和离得最近的助理小淳对上了目光。
“……”
小淳：“我刚刚是不是听到有人问你想不想她了？”
陶方然：“啊……是犹青啦，我俩很久没见，她想我呢。
“你知道的，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直言不讳。”
“哦。”
小淳认真点点头。
陶方然松了口气。
然后拿起手机，恶狠狠地回一句：[鬼才想你！]
林松雪看着这四字回复，若有所思。
这是口是心非吗？
还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她？
林松雪沉默地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要更积极地打电话。
出差时间太长了，她不能让陶方然习惯这种没有她的日子。
一旦习惯，她们的关系就要回到从前。
一年下来根本见不到几次面的从前。
因此，晚上九点多林松雪又给陶方然打视频通话了。
这次陶方然没接，直接挂断了。
“？”
下一秒她就收到陶方然的信息：[林松雪，我去洗澡你也要看吗！]
陶方然拳头都硬了。
这人甩视频怎么甩得毫无章法，甚至在她准备洗澡的时候打过来！
信息发出后，对面显而易见地沉默了。
一分钟之后才发了新的信息过来：
[可以吗？]
“……”
[陶方然]：滚
她只是说说，怎么还有人当真的！
最后，她给林松雪限定了时间。
一天只能打一次视频通话看小咪。
必须提前沟通，未经允许擅自拨打电话，她一概拒接。
[陶方然]：我没空的时候就让阿姨代为执行
林松雪应得很乖巧：[好。]
陶方然没有再回复，洗澡去了。
林松雪站在酒店窗前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眼带笑意。
太好了，她们一天可以打一次视频。
这个家真的不能没有小猫。
……
她们开始保持一天一次的视频通话，就像对方不曾离开。
陶方然逐渐习惯这样的模式。
她每天都会自觉划出一部分时间用来和林松雪通话。
主要是为了给小咪看妈妈。
一切都是为了可怜的小猫，没有别的意思。
她是这么想的。
很快，她也忙起来了。
要录节目，要出席活动，一忙就是一周。
这一周内，让林松雪看小猫的任务也落到阿姨身上，由阿姨来给林松雪发小咪的照片。
等陶方然再有空打电话时，林松雪在H市的工作行程也到了最后一天。
书房内，陶方然伸了个懒腰。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晒得周身暖腾腾的。
她捞起怀里的小猫，亲了亲。
“你妈妈明天就回来了，高不高兴？”
小咪：“喵～”
“哎哟，高兴呀。”
陶方然笑着将它放下。
“乖，自己玩去吧。”
小咪直接躺下，四仰八叉地瘫在阳光里，浑身的毛都在发光。
陶方然拿起手机对着它拍了一张。
就在这时，屏幕上方恰好跳出林松雪的信息。
[林松雪]：还在忙吗？
陶方然顺手点进去回复了：[没有，什么事？]
[林松雪]：能视频？
陶方然看了一眼晒太阳的小猫。
[陶方然]：可以
界面上登时蹦出个视频通话请求。
陶方然按了接通，将手机放在笔电上支着，再起身拉上窗帘，弯腰捞起小猫：“小咪妈妈想小咪了哦。”
小咪懒洋洋地被她抱起来，放到桌上。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脸庞，小咪又开始观察手机，好半天没移开目光。
到了今天，小猫还是没能理解妈妈为什么在这个东西里头。
林松雪：“是妈妈。”
小咪：“喵～”
陶方然双手环胸，懒懒地靠着椅背看她们母女情深。
“我说，这都最后一天了，你还要看它啊？”
林松雪说：“最后一天也想看。”
这话是看着她说的。
“……”
陶方然躲开她的视线，挠了挠耳朵后头。
过了会才再次看向屏幕，她这才发现林松雪身后的背景是一间间商铺，一层层的楼，人来人往。
“你在商场？”
“嗯，来给你们买礼物。”
“你自己？”
“还有助理。”
“哦。”
林松雪问：“要一起挑吗？”
陶方然摇头：“你自己挑，我帮你挑没有惊喜感。”
林松雪：“那一起给小咪挑？”
陶方然抬了一下下巴：“喏，孩子就在这里，干脆让它自己挑好了，你拿起来问它，它感兴趣你就买。”
林松雪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有道理。”
画面一转。
一家宠物用品店。
小猫小狗小仓鼠，什么宠物用品都有。
一个天旋地转，画面朝下。
又一个天旋地转，画面朝上定住，清晰了。
是宠物玩具区。
那些红的绿的小玩具被一个个拿到镜头前。
“喜欢吗？小咪。”
小咪要是动了，哪怕只是伸一下爪子，这个玩具下一秒都会躺在购物篮里。
不到一会，篮子就装了大半。
而林松雪还在继续问小咪喜不喜欢。
陶方然：“……”
慈母多败咪。
“买这么多，你怎么拿回来？邮寄吗？”
“嗯，她们店支持邮寄。”
“行，您请继续。”
终于，小咪的礼物挑完了。
整整一个箱子新玩具，林松雪还给它订了新的猫爬架，就差把整个店都给它搬回去了。
付完款，留下地址，林松雪离开宠物店。
陶方然安静了好一会，这会终于开口说话了：“接下来呢？”
“挑你们的礼物。”
“我就不看了，挂了啊。”
“好吧。”
陶方然朝红色按钮伸出手指。
“松雪，好巧啊！”
听筒内突然传出一个雀跃的声音。
指尖已触及红色。
屏幕切回聊天框。
“……”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52章 明天早上一定要让林松雪滚蛋！
陶方然保持着伸指的姿势没动。
脑子在动。
在想刚才听到的声音。
女人……
谁啊？
林松雪的助理倒都是女的，可是她们都喊林总，不会这么亲密地喊林松雪。
难道是林松雪的朋友？
可林松雪不是说了在H市没有朋友吗？
还是……新认识的？
这人不是社恐吗，怎么一出门就有新朋友！
陶方然沉默了。
也不能这么想，社恐不等于交不到朋友。
所以真的是新朋友？
要问她吗？
我凭什么问她？
好好的问这个又算什么？
陶方然更沉默了。
过了一会，手机反转，屏幕朝下放在桌上，推远。
不管新的旧的朋友，都是林松雪的自由，和她陶方然没有关系。
她打开桌面上的工作软件，静下心来工作。
一分钟后，眼睛又不自觉瞟向倒置的手机。
明天林松雪就回来了……所以那是她的新朋友？
……
第二天晚上7：16，林松雪到家了。
风尘仆仆，平平安安。
小咪一如既往地在门口迎接她。
十来天没见到她，小咪今天喵得格外大声，像在质问、谴责，怎么可以把小猫丢在家里离开这么久？
笑意在林松雪的眉眼间轻柔化开。
她抱起小咪，摸了摸又亲了亲。
“这段时间在家乖吗？
“有没有好好吃饭？”
不管她问什么，小咪都喵喵叫。
林松雪的目光往客厅挪去，看见某个坐在沙发上弹吉他的人，不禁莞尔。
她又亲了一下小猫，轻声说：“做得好。”
小猫帮妈妈留住喜欢的人，小猫做得好。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陶方然发了一个：[我到家了。]
再去群里发一个：[安全到家了。]
陶方然打开手机一看：“……”
很无语。
“我的眼睛很健康，它看得见你。”
林松雪垂眸轻笑。
她看得见她也要发。
这就是她承诺的第一时间。
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
“林总，饭都做好了，现在要吃吗？”
林松雪颔首：“嗯，现在吃。”
阿姨转头去端菜。
林松雪再看向陶方然：“吃饭了吗？”
手指撩过琴弦，陶方然头也不抬：“吃了。”
林松雪问：“怎么不等我？”
陶方然反问：“干嘛要等你？”
“我们不是室友吗？”
“室友也不需要一起吃饭，自己吃去。”
“……”
林松雪只好自己去吃饭了。
也不是一个人吃饭。
她还有小咪陪着。
不远处的客厅里还坐着一个抱着吉他的。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一动不动的背影，轻轻地笑了。
陶方然虽然没有等她吃饭，但现在也算是在陪着她吃饭。
希望不是她自作多情。
陶方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无聊所以把吉他拿出来弹弹。
弹吉他嘛，坐哪弹都一样，那不得坐得舒服点？
林松雪家客厅的沙发就很舒服。
这个客厅还很大，就更舒服了。
所以她坐在这里。
所以这一切都跟出差回来的林松雪没有关系。
但林松雪有新的朋友了。
陶方然莫名其妙想起这件事。
真的是朋友吗？
她忽然有股冲动，想回头问一问。
又及时压制下去，风平浪静。
林松雪有没有新朋友，交了多少个新朋友，都和她没关系。
她没资格立场去问。
问了反倒显得她在乎了。
她才不在乎这种事！
她在乎的是别的事。
“林松雪你的电脑呢，我能不能用？”
“箱子里，我给你拿。”
“你吃你的，我自己拿——方便？”
“可以。”
陶方然将箱子放平，盯着密码锁。
她也没问，随便转了三个数字：915。
开了。
“真的是我生日啊！”
自己打开箱子，自己震惊。
文件密码有一半是她的生日。
行李箱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林松雪还嘴硬不喜欢她！
她拿出笔电，别的分毫不动，齐齐整整地合上箱子，唰一下站起身，与林松雪面面相觑。
林松雪就像是看透她的想法一般，开口道：“你的生日正好是三位数。”
又嘴硬。
就是不说爱，就是不说喜欢。
陶方然呵了一声。
“对对对，都是因为我生日正好是三位数。”
林松雪不搭话了，转头吃自己的饭。
她们之间现在其实就差一句明明白白的：我喜欢你。
可是总是没有时机说出口。
总会担心破坏眼前的平衡。
如果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回应，那一辈子保持现在这个微妙的平衡也很好。
她今天也累了，就暂时不和陶方然斗嘴了。
陶方然没有抓着林松雪的嘴硬不放，反而是问：“你什么时候把箱子密码改成我生日的？”
是出差前吗？
还是恢复记忆之后呢？
更甚至在更早之前？
林松雪，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两个人的目光再度交汇。
林松雪问：“想知道？”
陶方然点了点头。
林松雪点了点身旁的位置。
陶方然立即抱着电脑过去，坐下，眼露期待。
林松雪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擦擦嘴，把小咪放下。
十分优雅。
再优雅地靠在陶方然耳边。
“你自己猜。”
陶方然：“？”
被耍了。
陶方然：“跟你拼了。”
她今天必须锁她的喉，给她点颜色看看！
结果她刚站起来，就被林松雪一把揽进怀里坐着。
那叫一个方便快捷。
“？”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放下。
林松雪的手在她腰上，掌心沿着她的后腰缓缓抚过。
摸得轻轻柔柔，似撩拨，似渴望已久，令她的心湖也轻轻泛起涟漪。
“……”
这人想干什么呢？
最后这手停在她的腰侧，轻拍两下。
“吃饭的时候不要打闹。”
说完就放她下去了。
陶方然：“……”
两只手还举着，像在投降。
林松雪看了一眼，笑着拿起筷子：“你是在对我投降吗？”
陶方然回神，立马放下手：“做梦。”
再若无其事地坐下，手变得很忙。
忙着打开林松雪的电脑，忙着启动，忙着等开机。
真慢。
怎么不是一秒转好？
平时也没觉得这电脑开机这么慢啊。
哦平时没关机……都怪林松雪！
“你干嘛要关机啊！”
无辜被攻击的林松雪：“？”
陶方然又开始猜密码了。
注意力转移，别扭也消失。
然后又是三分钟冷却时间。
“啊，还不对啊！”
她的生日加出生年份不对。
她的生日加林松雪的人生时刻也不对。
她的生日加上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也不对——目前已经错了几个。
很难猜，真的很难猜。
这个密码为什么不能像行李箱的密码一样好猜？
说实在话，她都想直接要第二个密码了。
如此想着，她缓缓回头看向林松雪。
林松雪对她略是炙热的眼神视而不见。
“慢慢猜，我们有的是时间。”
陶方然眯起眼。
诡计多端的林松雪。
…
林松雪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就回房洗澡了。
洗完澡她就睡觉了。
比平时都要早，早很多。
因为太累了。
从机场回来，她还回了一趟公司，工作了一会才回家。
累，身心俱疲。
她在床上躺下，打开被子，看着小咪钻进来，在自己身边躺下。
摸摸小猫脑袋，再亲一亲。
“辛苦你这段时间自己睡觉了。
“晚安。”
灯光熄灭，床榻温暖。
几分钟后，门外猝然传来一阵劲爆的电吉他声！
林松雪唰的一下睁开眼睛。
陶方然在试新买的电吉他。
声音很不错。
结果下一秒房门就被打开了，猝不及防。
林松雪阴测测地站在房门口。
陶方然愣在原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林松雪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房间。
电吉他、音响，还有耳机。
“陶方然，你在干什么？”
“试音啊。”
“为什么不戴耳机？”
“刚准备戴。”
“……”
“怎么，吵到你了？”
“吵到了，我要睡觉。”
“这么早，现在才九点多诶。”
林松雪不说话，只是看着陶方然。
陶方然想起她今天刚出差回来，明白了。
“放心睡去吧，我这就戴耳机。”
林松雪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又停下，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转头看了眼陶方然的房间，随即回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陶方然的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她抱着电吉他，看着林松雪抱着小咪走进来。
林松雪把小咪放在她床上。
“？”
林松雪过来摘了她的耳机，拿走她的电吉他，放好。
“？？？”
林松雪拉着她一块躺下。：
“你干什么？！”
“睡觉。”
“你睡觉拉上我干什么？？”
“你也一起睡。”
“凭什么！”
“我怕你扰民。”
“？？”
林松雪伸手将挣扎起身的人一把抱住。
“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陶方然看一眼身上的手：“呵，我看你是想跟我一起睡！”
林松雪不说话了。
没承认，也没否认。
“林松雪你真是诡计多端……放开我。”
“不行，你会扰民。”
“我才不会扰民！”
她刚说完，林松雪就把她抱在怀里，很温柔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然，乖一点，就这么睡吧，好不好？
“我今天很累很累……”
陶方然霎时哑然。
不知道是因为林松雪的语气太温柔，还是因为林松雪说得太过可怜，这个时候她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
“松开我。”
“然然……”
“我还没洗漱！”
“洗漱完还回来吗？”
“回回回！”
林松雪这才愿意放开陶方然。
陶方然掀开被子，立马离开她的怀抱。
两个人视线交汇。
林松雪轻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嘁。”
陶方然别扭地发出这么一个音调，扭头就走了。
她真的去了卫生间。
她真的在洗漱。
刷完牙，洗完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反思起来了：
我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行，我必须让她滚回自己的房间睡！
陶方然怀着雄心壮志回到卧室。
结果林松雪已经睡了。
两只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平和，面朝门口，还在等着她回来。
陶方然刚膨胀的出息顿时萎顿下来，沉默无声。
林松雪今天是真的累着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陶方然无声叹气。
算了，她就大发慈悲，纵容她一回吧。
谁让她善良呢？
陶方然轻手轻脚关上门，回床躺下，关闭房间的灯。
脑袋刚沾到枕头，她就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都睡着了，我为什么不去别的房间睡？
好险，差点着了林松雪的道！
她当即起身，动作很轻，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响动。
然后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
人被拉了回去。
“？？？”
林松雪将她抱在怀中：“你要去哪？”
陶方然顿感诧异：“你没睡？”
“快睡着了，你回来后又醒了。”
“我动作哪有这么大啊！”
“是怕你骗我。”
黑暗当中，林松雪的声音懒懒的、轻轻的，像是很累，又像是很委屈。
“然然，你真的很讨厌和我睡在一起吗？”
委屈得陶方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
“也没有很讨厌……”
“那今晚就这么睡，好不好？”
“……”
“然然？”
“……”
“然然，我今天好累……”
“求我。”
陶方然终于说话了：“林松雪，你求我。”
“求你。”
没有半点犹豫。
第一次。
这是陶方然人生第一次听到林松雪求她。
感觉确实不一样。
很神奇。
心底还有一点莫名的、小小的膨胀。
难怪林松雪之前喜欢听我求她呢……
陶方然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她松口了：“行，今天就让你一次。”
林松雪弯起唇角，轻轻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嗯，今天就让我一次。”
陶方然嘴里还在倔强：“别高兴太早啊，就今晚，明天早上我就会让你滚蛋了。”
林松雪还是笑着：“好，明天早上就让我滚蛋。”
她说一句，她重复一句。
偏偏还重复得那么温柔满足。
她们就像一对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的爱人。
陶方然感受到这份没有言明却无比清晰的爱了。
这份爱竟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林松雪朋友的女人。
既然林松雪还喜欢我，那那个女人应该就只是普通朋友吧……林松雪新认识的朋友？
……
哎呀，不管了，关我屁事。
我有事没事好奇这个干什么
一定是林松雪的错。
都是她说自己在H市没有朋友，我才会这么好奇。
都怪林松雪！
明天早上一定要让林松雪滚蛋！
第53章 真的不是在吃醋吗？
陶方然醒了。
她坐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
很神奇，第二次被林松雪抱着睡了一宿，却没有失眠。
林松雪……哦对，让林松雪滚蛋！
陶方然扭头看向身边人。
很难得，林松雪今天居然起得比她晚。
她拍拍林松雪肩膀：“醒醒，别睡了，你该滚蛋去上班了。”
林松雪动了动，没睁开眼，眉头先皱起来了。
她抓住她的手，呼吸沉重。
“然然……”
陶方然眉头也皱了起来，反握住林松雪的手。
两只手都握住着。
又去摸林松雪的额头。
——好烫。
“林松雪你发烧了！”
林松雪的眼睛还是没睁开。
她迟缓摸了一下额头，手臂滑落，软绵绵的。
“嗯……”
还有鼻音。
“生病了还这么冷静呢？”
陶方然不自觉开始替她着急。
“要去医院吗？”
“家里有药……”
陶方然当即下床去找阿姨帮忙拿药，再帮林松雪测量体温、物理降温。
紧接着调整两人今日行程。
和工作室的人说她今天不过去了。
和林务青报备，林松雪生病，让她来安排林松雪今天的工作。
[林务青]：发烧了？怎么样了？
[陶方然]：您别担心，我在这呢
[陶方然]：她已经吃过药了，要是还不见好，我会带她去医院的
[林务青]：辛苦你照顾小雪了，工作的事情我会安排，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操心
[林务青]：我们晚点过去看她
[林务青]：有什么事随时说
[陶方然]：嗯嗯
很快群里就全是关心的声音。
林松雪不舒服，就由陶方然代为收下。
一瞬间，陶方然真感觉自己成了林松雪的女朋友——陪着她，照顾生病的她，再负责给家人们喂定心丸。
陶方然放下手机，洗干净手，拧干温热的毛巾帮林松雪擦身子。
林松雪微微睁开眼眸，入目就是陶方然的模样。
陶方然坐在床沿，低着脑袋，温柔又慢条斯理地擦着她发烫的脸。
随意扎起的头发散落一缕，在脸颊旁随着动作轻晃。
眼睛亮亮的，表情认真得不像话。
“真是漂亮，我们的大明星……”
陶方然手上动作一停。
“这时候还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烧糊涂啦？”
林松雪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陶方然看到她这个样子，完全没办法跟她计较抬杠。
她只能托起她的手，再帮她好好擦一擦。
“这样有感觉好一点吗？”
“舒服很多了……”
“还有力气说话，那有力气吃点东西吗？”
“不想吃。”
“行，那就留着力气睡觉，睡醒了再努力吃点。”
“好。”
陶方然想了想，启声道：“等你睡醒了，要是还没退烧，我就带你去医院。”
像是商量，又像是通知。
林松雪说：“没必要去，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睡睡觉就好了。”
“不行。”
陶方然的声音和表情忽然都变得很严肃。
“林松雪，我有点担心。”
林松雪睁开眼睛，看向她。
“担心什么？”
“担心你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啊。”
“那还能是什么？”
“车祸的后遗症……”
林松雪愣了一下。
“这也不至于……”
陶方然脸上的表情又是担心，又是严肃：“得严肃对待。”
她并不了解车祸是否会有后遗症，又会有哪些后遗症，她只是想以防万一。
她只是希望林松雪可以一直健康。
林松雪听得只想笑。
“别怕，我只是舟车劳顿加上太累了才会生病……”
“林松雪。”
“好好好，没退烧就去……”
她拗不过她。
拗不过那双为自己担忧的眼。
即使脑子发胀，四肢沉重，却还是觉得高兴。
原来她也是会这么关心我的……
陶方然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快睡吧你。
“还有啊，林姨把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她们晚点会来看你。”
林松雪轻轻颔首，再轻轻抓住陶方然手。
“陪我……”
“陪着呢陪着呢。”
“会让我滚蛋吗？”
“啧！别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打你！”
林松雪虚弱地笑了笑。
她转头闭上了眼。
陶方然见她闭眼便跟着闭上嘴，没了声音，手上的动作也更轻了。
闭上双目后，林松雪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触碰，听到外界的声音。
触碰与声音带着温度，是陶方然持续不断在水中为她捧起来的温暖。
很温柔，像夜晚的月色一样温柔。
陶方然就是她身边的月亮。
可她又忍不住心头那点心疼。
“然然，不用一直擦，别把自己累着，你连早餐都还没吃……”
陶方然抬眸，见她手背遮掩着眼睛，又垂下眼皮，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少管，睡你的觉去，我累了自己会休息。”
林松雪又笑了：“要是我好了却害你病倒了，怎么办？”
“那太好了，”陶方然说，“到时候就轮到你林松雪照顾我咯。”
她说得很轻松。
林松雪听着也很轻松，唇角笑意盈盈。
“好啊，我来照顾你……”
林松雪愿意照顾陶方然一辈子。
…
林松雪终于睡着了。
陶方然把林松雪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再检查窗帘，不让一丝天光漏进来打搅林松雪睡眠。
最后端着水离开，她也该洗漱吃点东西了。
刚往牙刷上挤好牙膏，安静的房屋内突然响起一道轻盈的吉他弹唱。
曲调很熟悉。
是她的歌。
陶方然顿了一下。
下一秒立马冲进房间找手机。
找到了。
在她房间的床头柜上。
她匆匆瞥一眼床上的人：没被吵醒，ok。
连忙接通，带着手机离开房间，顺手轻轻地关上房门。
“喂？你好？”
“松雪！”
雀跃的女音。
陶方然拿着牙刷愣住了。
她再看一眼手机。
——哇去，林松雪的手机！
手机里的女人还在说话。
陶方然听见她无比清晰地说：“我来A市找你了。”
陶方然：“……”
“咱们之前可说好了，我来了A市你要招待我的，所以我们林总什么时候有空带我逛逛A市呢？
“我这段时间随时有空～”
陶方然：“…………”
姓林的在外沾花惹草！
“松雪？”
女人的声音变得很疑惑。
“怎么不说话？
“我没打错电话啊。”
“啊……”陶方然挠了挠脖子，终于开口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松雪。”
她朝紧闭的房门望*了一眼：“我们林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对方恍然大悟：“那你是……她秘书？”
陶方然：“……对，我是她秘书。”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顺着她的话瞎掰了。
不过她和这个人估计就这通电话的缘分，不介绍自己的身份也没关系。
“是上次陪她去H市的那两位中的一位吗？”
“不是，我没有陪她去H市。”
“噢～”
对面明白了。
她们没见过面。
“好的，麻烦你等她方便了转告一下，H市那位姓阮的小姐来A市了。”
“嗯，好的。”
“辛苦。”
“应该的。”
通话中断。
陶方然感觉自己真像个秘书。
她把林松雪的手机调成静音。
感觉不放心，去房间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也调成静音。
然后站在门外，看着房门。
她已经对林松雪什么时候把来电铃声换成自己的歌不感兴趣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不会是……桃花吧？
…
林松雪一觉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
陶方然第一时间帮她测量体温。
降了。
陶方然松了口气。
林松雪坐在床上，微微歪头看着陶方然的脸：“现在可以放心了，不用去医院了？”
陶方然瞥她一眼：“不能松懈，你还没完全退烧呢。”
林松雪轻笑：“好，不松懈。”
陶方然见她又笑了，忍不住道：“你今天一直都笑盈盈的，生病了心情还这么好吗？”
林松雪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是啊，心情很好，因为我发现感冒发烧也不是坏事。
“至少能看见某个人关心我的样子。”
这话是对这陶方然说的。
她的眼睛也在看着陶方然。
陶方然瞬间意会，立马撇清：“不是啊，我这可不是在关心你啊，你可别误会。”
林松雪：“那你这是在……？”
“……”
陶方然：“出于两家情谊顺手照顾。”
林松雪跟着装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然后笑着望着陶方然。
“笑什么笑啊你。”
陶方然别开脸。
她不喜欢被她这么看着，好像面镜子，将她里里外外都照得一清二楚。
陶方然赶忙换了个话题：“今天有人给你打了电话，我帮你接了啊。
“对方是个女的，她说自己是H市的阮小姐。”
林松雪问：“嗯？阮小姐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陶方然双手环胸：“人家说你答应会在A市招待她，陪她玩。”
她的语调莫名阴阳：“也不知道我们林总和这位阮小姐是什么关系？”
说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松雪，等待她的反应。
林松雪也在看陶方然。
过了一会，林松雪启唇：
“然然，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
陶方然立马否认三连：
“怎么可能！
“你想多了！
“我就随便问问，说不说随便你。”
恰好阿姨把熬好的粥端进来。
陶方然丢下一句：“你吃饭吧。”
就走了。
林松雪安静地目送她离开。
“……？”
真的不是在吃醋吗？
第54章 挟恩以报。
晚上，林务青夫妇和林嘉月过来看林松雪。
林松雪这会的体温已经降下去了，人清醒很多。
她家里人还是很担心，在“普通小感冒发烧”和“车祸后遗症”之间来回跳。
和陶方然一样的顾虑。
车祸引起的失忆让她们草木皆兵。
林松雪为了安慰她们，表示自己明天会去医院检查，让她们不要担心。
“然然会陪我去的。”
林务青和邱林双双转头看向突然被点名的陶方然。
陶方然身旁的林嘉月也跟着看向她。
陶方然：“？”
陶方然：“……对，我会陪她去。”
赶鸭子上架。
算了，反正她也很想知道跟车祸有没有关系，就陪她一次好了。
“然然明天没工作吗？”邱林问，“要不还是爸爸妈妈陪你去？”
陶方然再次开口：“没事，我明天没工作。
“邱叔你明天不是还要教你的学生吗？公司也那边需要林姨和月月，所以还是我陪她去吧。”
林务青点头应好：“那就辛苦你了，然然。”
“应该的，不辛苦。”
于是，她第二天就站在医院里，陪林松雪看医生。
医生说没事。
医生说这只是换季引起的感冒发烧，恰好林松雪太累了，就病倒了。
“吃点药就好了，不用打针。
“最近很多人都感冒发烧，你们自己多注意着点。”
“好的，谢谢医生。”
陶方然接过药单。
走出诊室，陶方然又是第一时间将结果汇报给林务青夫妇，让她们可以早点安心。
她也安心。
只是普通的小发烧就好。
不是后遗症就好。
要是车祸之后又失忆又经常感冒发烧的，那林松雪也太惨了。
林松雪微微歪头，望着她。
“放心了？”
陶方然抬眸，入目便是林松雪亮晶晶的眼。
林松雪这会戴着口罩，就露出一双眼——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眼眸。
原本被这么一双眼睛望着，心湖荡漾也是正常。
但陶方然现在的心湖泛不起一点波澜，眉头倒是皱得很紧。
“什么放心，虽然不是车祸引起的，可你人还烧着呢。
“乖乖在这等着，我去拿药。”
亲力亲为。
林松雪目送陶方然离开，眼里浮现笑意。
…
黑色商务车在路上平稳行驶。
陶方然和林松雪坐在其中。
隔断升起，无人打搅她们的对话。
“回去吃饭，然后吃药。”
陶方然把药放进林松雪手里。
林松雪接住，嗯了一声。
她看了看手里的药。
明明这么关心。
明明这么在意。
真的不是喜欢吗？
“林松雪，我这两天对你这么好，”陶方然忽然开口说，“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个提示啊？”
林松雪：“……”
原来就只是为了提示。
“我已经给了你一个答案了。”
“剩下那个也很难猜呀！”
“是你自己要猜的。”
“嘁。”
陶方然把头扭过去，不理她了。
过了会，林松雪又看见陶方然把脸扭回来，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林松雪闻言一怔。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不用好奇，这个不是答案。”
陶方然诧异：“这还不是？！
“那你这答案也太难猜了吧！”
不是出生年月日。
不是心动的瞬间。
也不是什么520、1314的相关组合。
更不是和她陶方然有关的几个重要时刻。
那鬼想得到答案是什么！
林松雪却只是笑。
笑得那么淡定，那么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陶方然一看到她的笑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猜不中。
偏偏好奇心作祟，都知道一半了，更放不下了。
“哎呀，你就再给我点提示吧～”
林松雪的目光一下就被她吸引过去了。
她居然在跟她撒娇？
“真的这么想要吗？”
“嗯，真的这么想要。”
“求我。”
“林松雪。”
“不愿意吗？那算了。”
她转过头去。
陶方然立马拉住她：“求你求你！”
林松雪藏在口罩下的嘴已经控制不住扬起来了。
她忍不住得寸进尺：“叫姐姐。”
“姐姐。”
“连起来说。”
然后她就挨了陶方然一记打。
“得寸进尺是吧！”
陶方然又给了她一下。
林松雪笑得更开心了。
人可爱，逗起来更可爱了。
陶方然瞪她：“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恶趣味！”
林松雪的手机响了。
她一边拿起来，一边笑着道：“你以前没发现的事还有很多。”
手指一划，电话接通，手机贴着耳朵。
陶方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句：“你好，阮小姐。”
“……”
又是阮小姐。
“抱歉，昨天身体不舒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秘书？”
林松雪看了一眼陶方然。
陶方然正扭头看外面的天空，边看边摸耳朵。
一副干了坏事的心虚样。
她露出了然的微笑。
“对，是我秘书接的电话，她已经转告我了，是我不舒服没看手机，忘了回复。”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不用来看我，把病气过给你也不好。”
“好，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招待你，你想去哪里玩都行。”
“嗯，拜拜。”
陶方然看着天空，却完全不知道天上那朵云究竟长什么样。
她只知道林松雪要招待阮小姐。
阮小姐去哪里玩，林松雪都会陪着阮小姐。
……
阮小姐到底是谁啊！
她们很熟吗？
姓林的甚至担心把病气过给人家诶！
林松雪刚放下手机就听见旁边的人阴阳怪气地学了一句：“不用来看我，把病气过给你也不好～”
她看过去。
陶方然也看过来。
陶方然还指责她。
“你怎么不怕把病气过给我啊？真没良心。”
林松雪又闻到醋味了。
只是不能确定。
问了陶方然也只会否认，说不定还会怪她对外人更好。
林松雪干脆顺着陶方然的话说：“是啊，我没有良心，我还等着把病气过给你，让你也生病。”
陶方然皱眉。
“等你生病了，我就可以照顾你，让你依赖我了。”
“……”
陶方然眉头一展。
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急忙转移视线，又用后脑勺对着林松雪。
“谁稀罕你的照顾……”
“然然，”林松雪忽然说，“或许应该你去帮我招待阮小姐。”
陶方然：“？”
她眼神古怪地看向林松雪。
“你是不是疯——”
“阮小姐的表妹是你喜欢的那位后辈。”
陶方然：“……了。”
陶方然：“啊？”
“谁？？”
“你说的那个，声音很好，人很有意思，有机会想认识的后辈。”
陶方然没想起来。
眼珠子在转。
对不起，她知道的“人有意思，声音不错”的后辈不止一个……
林松雪帮她提取关键词：“医院复查，商场，海报上。”
“哦！”
她想起来了。
“什么，桃心是阮小姐的表妹？”
林松雪颔首。
陶方然更惊讶了：“你跟阮小姐当朋友不会是因为她表妹吧？”
林松雪说：“算是吧。”
陶方然眨了眨眼，心里的滋味有点怪怪的。
不知道该说是开心还是别扭。
“是你主动去认识人家的？”
林松雪摇了摇头：“是她主动认识我。
“我们认识之前，我还不知道她表妹是你那位后辈。
“原本只想当做萍水相逢，但既然那是她表妹，我为什么不能当一次你的机会？”
她看向陶方然：“你认识后辈的机会。”
“……”
陶方然又成哑巴了。
原来是为了我……
社恐林松雪为了我去和人家交朋友了……
“你……”
你了个半天没下文。
她心情变得好复杂，说不出来什么感受。
只知道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高兴。
可能是因为林松雪的好意。
也可能是因为有机会认识桃心。
林松雪问：“我怎么了？”
陶方然缩回座位里，随口说：“你、你带着目的去认识人家，你挺坏的。”
林松雪竟也认可了：“我也觉得。”
陶方然转头看向她。
林松雪的表情很认真：“所以我才要好好地和人家当朋友，好好招待她，她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到时候也好帮你要她表妹的联系方式。”
“哦……”
陶方然的唇角扬起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弧度。
社恐林松雪主动帮她要联系方式。
林松雪还是很有良心的嘛。
“你们能交朋友，阮小姐应该挺开心吧，我感觉她挺喜欢你的。”
昨天那通电话，她对阮小姐的热情印象深刻。
谁会对不喜欢的人这么热情？
“嗯。”
林松雪点头了。
“她说过她很喜欢我。”
陶方然上扬的唇角顿时垮了下去。
此时此刻的滋味更是难以言说。
“哦，那你们好好相处。”
“嗯，会的。”
“……”
陶方然又别开脸看着外头的天空不说话。
奇怪，明明是我提起来的话题，怎么我还有点不爽了呢？
……
在陶方然的悉心照料下，林松雪终于恢复健康。
她又要去上班了。
一大清早的，陶方然就跑来找她，挟恩以报：“我照顾你这么多天，你也该给我个提示了吧？”
林松雪淡定道：“我去帮你要后辈的联系方式，我们不应该是扯平了吗？”
平账大师又上线了。
陶方然哼笑一声：“什么扯平，这是你自愿的，而且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能要到人家的联系方式好吗？”
“是吗。”
“是啊。”
林松雪从容地整理黑色外套，启唇道：“那你也得用条件来换提示。”
陶方然懵了一下。
她还没想好呢。
本想挟恩以报，结果林松雪完全不吃这套！
真烦啊。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
“你给我个提示，我就不搬走。”
林松雪手上的动作一停。
“你要搬走？”
“是哦～
“你不给我，我可就要搬走咯～”
陶方然转身向外，原地踏步。
“我走咯～”
“陶方然，你收了入住费。”
“再退给你咯。”
“……”
陶方然歪头看林松雪的表情：“不想给啊？”
她往前迈出一步：“那我回家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人也被拉回去。
林松雪看见她转过来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一副得逞的得意样。
“陶方然，你故意的。”
陶方然一点都不藏着：“是啊，我故意的。”
之前都是林松雪拿捏她，也该她拿捏林松雪一回了。
她笑得十足灿烂：“所以林总给不给呢？”
林松雪将她看了又看。
无奈叹气。
“好，林总给。”
陶方然高兴地前蹦了一步：“快说快说。”
偏偏这样也可爱。
温柔在林松雪的眉眼间化开。
她握紧陶方然的手，与陶方然四目相对：“第二个答案是一个和你有关的……好日子。”
陶方然眨了眨眼。
“没了？”
“没了。”
“就这啊！”
她忿忿地甩开林松雪的手：“你知道我猜了多少个和我有关的好日子了吗！”
林松雪非常淡定地笑了笑。
“你可以换个角度继续猜，直到猜中为止。”
“？”
林松雪笑着摸了摸陶方然的脸：“我出门了。”
她走了。
衣角生风。
陶方然被留在原地，脑子里还在回放她的话。
换个角度？
换什么角度啊？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会打哑谜啊！
第55章 这就是第二个答案，对不对？
陶方然的解密依旧毫无进展。
林松雪的交友进展却很不错。
为了尽地主之谊，她和阮小姐出门的次数都变多了。
陶方然看在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一股让她觉得很不妙的滋味。
每当她要往下思索，脑海中便有个声音会制止她。
不要往下想，就停在这里吧。
她在抗拒。
一边抗拒，一边又为林松雪和阮小姐出门而闷闷不乐。
她变得很奇怪。
别扭到了极致的奇怪。
两天后，她收到林松雪发来的联系方式。
桃心的。
那位她曾经夸赞过的后辈。
“……”
她加了，算是不辜负林松雪的努力。
如果不加，林松雪在阮小姐那也不好做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替林松雪着想。
她表明身份添加好友。
桃心通过了，很快速，还很激动。
[桃心]：我天！原来是您！
[桃心]：我姐朋友说是个很厉害的前辈想加我好友，原来是您！没想到有一天能加到你好友，呜呜我今天好幸运！
[桃心]：陶老师我很喜欢听你的歌！
[桃心]：尤其是你的吉他弹唱，太美了！
热情洋溢的小孩。
陶方然终于笑了一下。
[陶方然]：是的是我
[陶方然]：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你，今天终于加上你好友了
[桃心]：什么，老师原来想认识我！
[桃心]：我也太幸福了吧！！
[陶方然]：你好可爱啊
[桃心]：老师夸我可爱，更幸福了！
情绪价值一流。
[桃心]：金音奖快到了，期待陶老师！
[桃心]：陶老师再拿一次最佳女歌手吧！
[陶方然]：好了好了，不要再吹了，受不住了
桃心就改发可爱的小表情。
陶方然笑着收起手机。
是啊，金音奖要到了。
她得专注自己的事业，不要老是把注意力放林松雪身上。
林松雪那个有恶趣味的女人只会让她写出青春伤痛数学之歌！
专注事业陶方然。
专注！
……
金音奖如期而至。
不止陶方然在关注，她的家人、林家的人都在关注。
因为陶方然是今年最佳女歌手奖的有力竞争者。
但她落选了。
惜败。
林松雪回到家就看到陶方然躺在客厅沙发里，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身上还穿着白色礼裙。
小咪躺在她身边。
空气很沉默。
“不高兴吗？”
林松雪打破寂静，问得有些小心。
陶方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林松雪回来了，跟着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
“没有啊，我还拿了最佳作曲人呢。”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没拿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最佳女歌手。
“……只是会有点不甘心罢了。”
任何比赛，一旦投身进入，难免会抬头仰望最高的荣誉，产生出一丝向往。
赢了自然好，是外界对自己的认可。
输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唯独舍不下那点不甘心。
她不是圣人，她有七情六欲的，她也会叹气，也会可惜，也会渴望。
林松雪坐下，启声说：“不甘心是好事。
“不甘心才会再作尝试，不甘心才会继续往前走。”
万事万物，皆可化为动力。
陶方然笑了：“是啊，下次继续努力就行了。”
她还有未来，还有机会。
林松雪看她笑了也就放心了。
“嗯，保持这样的心态就对了。
“你曾赢得最佳女歌手奖杯，以后一定也可以再次拿到。”
陶方然坐起身：“是这个道理。”
没人会嫌弃奖杯多。
再看向她：“你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和朋友出门了，知道金音奖结束就回来了。”
知道结果后她就立马回来了。
她怕她不高兴，想陪陪她。
“哪个朋友？”
“阮小姐。”
“……”
她又不高兴了。
连带着最佳女歌手奖的不甘心一起，越滚越痛。
“你俩……关系不错啊。”
“嗯。”
林松雪没否认。
她真的有在好好交朋友。
陶方然：“……”
更烦了。
想喝酒。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会因为林松雪的三言两语而心口发堵，就像和最佳女歌手失之交臂一样难受。
她必须快点调整过来。
喝醉不失为一种办法。
喝个酩酊大醉睡过去，痛痛快快地把今晚的不快与遗憾一并忘却。
“你要去哪？”林松雪问。
“拿酒。”
陶方然的长裙划过地面，翩跹如蝶。
“心情不好。”
林松雪眨动眼眸，抱着小咪起身：“我陪你喝吧。”
陶方然停下脚步，又继续往前走。
“随便你。”
酒是林松雪的，主人自己要喝，她没有阻止的道理。
…
二楼，落地窗前。
她们坐在白色的地毯上，靠着沙发，无人叨扰。
陶方然往两个高脚杯里添酒。
“喝醉了就直接回房睡觉，还省得爬楼梯了。”
林松雪笑着拿起其中一杯：“谢谢。”
陶方然拿起自己的，笑道：“你的东西，应该是我跟你说谢谢。
“谢谢林总。”
林松雪与她碰杯：“不客气，陶秘书。”
陶方然：“嘿，你这人！”
林松雪笑着移开目光。
她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月亮挂在身后的窗上，像一盏明亮温柔的夜灯。
陶方然不作声地喝着酒。
一杯接着一杯，想把模糊不清的烦闷往下咽。
吃掉了，就不烦了。
可酒越喝越清醒，无济于事。
为什么呢？
因为林松雪吗？
因为她的存在？
还是她和阮小姐关系很好？
我这又算什么？
我明明说了不喜欢她，我这又算什么呢……
我怎么可以这样……
这时，身旁传来林松雪的声音：“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
陶方然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启声道：“胡说八道，我们以前坐一块的时候明明最安静了。”
林松雪问：“你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的安静吗？”
陶方然嗯嗯点头。
林松雪不禁轻笑一声。
陶方然看着她的笑，又觉得她好漂亮。
只是从前闷。
从前不像现在这么恶趣味。
也不像现在这样好玩。
“你啊，以前老是冷冰冰的，很没意思。
“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看书，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有别的兴趣爱好，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你不是吗？
“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忙你的爱好和事业，乐知都说你没谈过恋爱。”
林松雪看向她。
“我以前真不知道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谈了就谈了，不谈也罢。
喜欢男的女的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不需要特别去问。
当父母的这么想，做孩子的也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