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和陶方然的关系，又让她问不出口。
怕陶方然是，但不喜欢自己。
又怕陶方然不是，一辈子都没可能。
纠结又谨慎的过去。
陶方然好像终于醉了，懒懒地贴着自己的手臂，调笑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
“现在知道了。”林松雪说。
“你也知道了。”陶方然说。
她们看着对方笑，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温柔安静。
月亮挂在她们的头顶，月光照在她们的身上，亮堂堂的，像是要照亮她们的心。
让彼此看见，令彼此知晓。
陶方然的眼睛静幽幽的，如同深海一般。
林松雪像被海妖蛊惑的水手，不自觉轻轻靠近她。
她甚至想亲吻她。
为了心跳，为了这一刻的月光。
陶方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将林松雪的动作尽收眼底，心底竟隐隐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期待……林松雪。
下一秒，她猛然回神。
——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喝醉了！
陶方然找了个借口躲开林松雪的视线，手在耳朵后又挠又摸，变得很忙。
“穿这身喝酒不舒服，我去换个睡衣。”
“好。”
林松雪应得还有点乖。
陶方然匆匆起身，提着裙摆向房间跑去。
忽然，她停了下来。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咒语。
林松雪不解：“怎么了？”
她正欲起身，就看见陶方然缓缓回身。
她们四目相对。
陶方然目光明亮。
“林松雪，你刚刚说，你以前不知道我的性取向？”
林松雪颔首：“对。”
陶方然又说：“你之前还说过会看我微博……”
林松雪还是点头：“嗯。”
陶方然话锋一转：“林松雪，我在微博出柜的那天是几月几号？”
林松雪不说话了。
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静。
而后，她静静地移开了目光。
——就是这个！
陶方然第一次看到胜利的曙光，表情都开朗了。
她立即返身回去，来到林松雪面前，蹲下身，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期待被肯定：“这就是第二个答案，对不对？”
那是与她有关的好日子。
日子与她有关，而这个“好”可以是对别人而言。
与她有关，对林松雪来说是好日子——这也是换个角度。
“……”
林松雪终于愿意看向她了。
陶方然的目光很炙热。
人也高兴。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见方才的郁闷了，取而代之得是期待。
现在的她就像个渴望被肯定的孩子。
林松雪不禁叹了口气。
她原本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猜到的……可是她看着真的很开心。
“对吗对吗？”
眼睛还那么亮。
亮得让人不忍心欺骗。
林松雪终于妥协了。
她说：“对，这就是第二个答案。”
某个人出柜的那天是个雨天，但是她人生中最晴朗的一天。
第56章 你又和谁出门了？
征得林松雪的同意，陶方然兴致勃勃地打开林松雪的电脑，郑重其事地输入新鲜出炉的密码。
成功解锁。
《T》的内容瞬间跳转出来，映入眼帘。
陶方然脸上的笑意登时凝固，游戏心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T是陶方然的陶。
文件里放着关于她的一切，分门别类地放着。
有她演唱会的照片和视频。
热火朝天。
林松雪就置身其中。
她真的去看过她的演唱会。
不止一次。
有她送的生日礼物照片。
每张照片都清楚地备注着林松雪那一年的岁数。
也有她在某个午后抱着吉他唱歌的照片。
还有一张只拍到琴头和窗外的光。
照片带点残影，像是拍摄者因为怕被发现只能匆匆抓拍一张。
可惜没拍到她的脸。
可是也拍得很好。
残影好像在光里摇摇晃晃，比光还灿烂。
在这片灿烂里，拍摄者对吉他主人的爱震耳欲聋。
很多、很多。
还有一张既不在照片的分类里，也不在视频分类里的截图。
截图被命名为：最好的一天。
点开后，是她在微博出柜怼营销号的那条博文。
时间清晰。
文字清晰。
林松雪的爱意也无比清晰。
滔天的爱向屏幕外的陶方然涌去，令她诧异，令她失语。
原来她真的喜欢她喜欢了很久……
陶方然揉了揉忽然酸涩的眼，嘴里还在倔强：“什么啊，原来就这些东西啊，明明放手机里也可以的……”
林松雪很认真地说：“电脑也要备份。”
她怕手机会丢，会把这些珍贵的记忆也一并丢失。
这可是陶方然，是她的宝贝。
“……”
陶方然揉眼睛揉得更用力了。
她更不敢看她了，只把电脑转向她。
“林松雪，你现在可没办法嘴硬说不喜欢我了。”
其心昭昭，证据确凿。
林松雪无处可逃了。
林松雪说：“我知道。”
她伸手握住陶方然的手，温柔地让她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点叫人可怜的期盼：“那你呢？然然。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一点也没有？”
她们会牵手，甚至还会接吻，像爱人一样相处。
她真的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陶方然：“……”
林松雪的目光太过炙热，也太过深情。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居然再也没办法像第一次一样干脆利落地说出“不喜欢”三个字。
她现在的脑子也很乱。
因为林松雪沉默的爱长久得出乎意料。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她开始语无伦次：“我……”
“我头有点疼，我先回房间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抽回手，落荒而逃。
林松雪沉默地留在原地，看着她紧闭的房门，忽然点庆幸。
林松雪抱起小咪，笑着摸摸小猫的脑袋。
“起码她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
陶方然躲在门口，捂着心口。
这里跳得很快。
在看到林松雪藏起来的爱时，跳得更是快速。
没有人能在见到这样那些时不为所动，包括她。
心脏的跳动让她忽然回到高中差点被篮球砸到的那一天。
那时她心跳加速，对林松雪的脸产生兴趣
今时今日的心跳加速……是对林松雪整个人。
她把脸埋在自己大腿之间，既震惊又脸红耳热。
不是吧，我真的喜欢林松雪啊？！
……
陶方然彻夜难眠，因为自己的心动。
或者说，她终于看清了这份心动。
她看了一晚上自己在林松雪失忆时留下来的林松雪黑历史。
她终于发现，那不是林松雪的黑历史，那简直就是林松雪的恋爱日记，每一句都能呼应林松雪藏在《T》里的爱意。
第一次有一个人这么沉默、执着、长久地爱着她。
她只是碰一下，心尖都会跟着发烫。
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第二天工作结束后，她立马就去找了云犹青。
云犹青家里。
陶方然脸朝下趴在桌子上，像鱼脱水一样无助。
云犹青坐在她对面，捧着脸，表情意外。
“原来她那么喜欢你呀。
“所以她以前是因为不确定你喜不喜欢女生，所以才端着，很高冷？”
陶方然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是吧……”
云犹青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呢？怎么这么郁闷？”
“……”
陶方然闭上嘴。
过了一会她才重新开口：“我在郁闷我怎么会喜欢她……”
她明明那么讨厌林松雪。
她还对失忆的林松雪使坏，留下很多所谓的黑历史。
她对她这么坏，怎么会喜欢她呢……
到了这一刻陶方然才发现：原来那个知道自己喜欢讨厌的人后会惊讶崩溃的人不是林松雪，而是自己。
“喜欢她怎么啦？”
陶方然抬起头看向云犹青，云犹青一脸认真。
“她条件那么好，喜欢她不丢人。”
陶方然都想哭了：“还不是因为我们之前——”
云犹青及时打住她：“往事莫提，以前是以前，以前她对你还高冷呢！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听我的，你们两情相悦，可以携手展望未来，拥抱未来了！”
陶方然：“……噫。”
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
“感觉好别扭。”
“为什么？”
“……想象不出当林松雪女朋友的样子。”
“你不是当过？”
“……”
“那不算数啊！”
不管是失忆时还是恢复记忆后，都不算数。
因为她当时根本不喜欢林松雪，一切都是为了捉弄。
玩笑般的情侣关系，怎么能做参考呢？
“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云犹青忽然笑了一下。
陶方然顿感不解。
云犹青伸手捧住她的脸，眼神那叫一个慈爱：“没想到我们然然大王有喜欢的人时会这么别扭啊。”
不喜欢时，干什么都大胆。
喜欢了反而不敢承认，害怕面对。
自尊心将她捏成一个无比别扭的人。
陶方然：“……”
啊啊啊啊！
都怪林松雪！
她崩溃挠头。
挠完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抬起脸问：“你老婆不在家啊？”
云犹青摇摇头：“她出差去了。”
陶方然：“那我在你这住几天，缓缓，整理一下，你陪陪我。”
云犹青：“没问题！”
陶方然点点头。
她还不忘给林松雪发消息。
突然离开，总得告知屋主人一声。
而且她一声不吭走人的话……林松雪会多想的。
她不想让林松雪多想，所以才没有搬回自己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不想让林松雪多想。
[陶方然]：我到朋友家住几天，今天就不回去了
[林松雪]：？
[林松雪]：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朋友家住？
[陶方然]：别管
林松雪看*着手机上的这两个字，完全可以想象出陶方然说这两字时的语气和表情。
……应该没什么事？
[林松雪]：还会回来吗？
陶方然在屏幕上打字：
[我又不会在别人家住一辈子]
感觉不对，像怼人，删掉。
[哎呀，不要你管！]
这像撒娇，删掉！
[少管]
不对不对，删掉！
陶方然又开始挠头发了。
不断删减的回复里是纠结又羞于承认的心思。
她开始变得奇怪。
怕话说得太过直白，又怕话伤到林松雪。
最后，她选择高冷一点：[会。]
林松雪高悬的心终于得以安放。
[林松雪]：好，我等你回来
“……”
陶方然又开始纠结自己的回复了。
“好”，不行。
“嗯”，感觉也不行。
键盘上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和林松雪暧昧。
我怎么会和她暧昧啊！
我说话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我怎么会喜欢林松雪啊！！！”
云犹青捧着脸看陶方然又崩溃地抓头发。
“轻点抓然然，等会头发掉光了。”
…
大晚上的，陶方然和云犹青在画室里画画。
陶方然在乱画。
云犹青说这样可以发泄情绪，让她别客气。
画到一半，手机响了，陶方然搁笔回信息。
回完信息后，手指头不自觉点开林松雪的聊天框。
没有新的消息。
“……”
退出，点开朋友圈看两眼。
结果第一条就是林松雪发的。
一张夜景照。
在桥上拍的。
夜空与江面相融，黑得浑然一体。
林立的高楼在黑幕之间灯火辉煌，像一颗颗点缀其间的星星。
陶方然看着照片，脑子里不自觉冒出很多问题：
会有风吗？
风是不是很大？
林松雪穿得够多吗？
之前感冒发烧才好，可别又生病了。
她又是和谁站在这座桥上？
阮小姐吗？
想到这三个字，陶方然的心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汹涌的醋意。
“犹青。”
“嗯？”
“我回头给你买新的笔。”
云犹青一头雾水地回头，就看到她抓起一支画笔在画板上猛画，力透纸背。
“你怎么老是跟她出门，就不能找找别的朋友吗！”
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云犹青：“？”
她伸手按住陶方然：“请冷静。
“你在说谁，林松雪吗？
“她和谁出门了？”
“阮小姐。”
陶方然闷闷不乐地放下被摧残的笔。
“林松雪出差认识的新朋友，她这段时间来A市了，林松雪一直跟她出门。
“不是，林松雪什么意思啊，她跟我出门都没这么勤快！”
云犹青挑了一下眉。
明明就很在乎嘛。
她先顺了顺陶方然的背：“别生气，林松雪和阮小姐肯定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啦。”
陶方然忽然沉默了。
她知道的，但心里就是不开心，像咬了很多颗青梅，整颗心都是酸的……
云犹青见状，换了个方式安慰：“哎呀，也不一定就是阮小姐对不对？
“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是和别的朋友出门呢！那你不就冤枉她了？”
陶方然抬起头。
云犹青对着她的手机，抬了一下下巴：“要不你问问？”
陶方然皱眉：“万一真是阮小姐呢？”
云犹青：“你就打电话骂林松雪。”
陶方然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好吧，她毕竟没做什么错……”
林松雪和阮小姐交朋友还是为了她。
林松雪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喜欢阮小姐。
是她自己在这里不是滋味，是她在乱发脾气……
她听见云犹青轻轻叹了口气，云犹青看向她的眼神可谓慈爱。
“你看你，明明就那么在乎她。”
陶方然愣了一下。
“明明很吃醋，可是又舍不得对她发脾气，你就是喜欢她。”
“……”
陶方然无措地别开视线。
“我哪有资格跟她乱发脾气……”
“没有资格就去找她要啊！”
“……”
“她一直拿着爱的号码牌，就等你去找她要呢！”
“啊啊啊你快别说了！”
陶方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想到浪漫故事的主人公是她和林松雪，她格外别扭、不好意思。
下一秒，云犹青一脸认真地捧起她的脸。
“陶方然，正视自己的心，喜欢曾经讨厌的人也没什么丢脸的。
“你们曾经只是有过一点小小的误会，不重要的，都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可长着一张你从高中开始就很喜欢的脸耶！”
陶方然在云犹青手里轻轻眨着眼睛，思绪顺着云犹青的话开始发展。
是啊，林松雪长着一张她高中时就很喜欢的脸。
林松雪还专一，对她还认真。
林松雪这个社恐甚至还会为了帮她拿到后辈的联系方式，勇敢地和别人交朋友……
林松雪简直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她呢？
她在别扭，在醋意大发。
所以——
陶方然垂下眼眸。
……我也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陶方然喜欢林松雪，特别喜欢。
下一秒她就抄起手机：“不管了，我必须问问她是跟谁出门！”
手机界面还停在朋友圈里。
她直接在林松雪的夜景照下面问了。
不到一分钟林松雪就回复了。
三个字。
[和你姐。]
“？”
那没事了。
[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发完这句，陶方然不回复了。
好险，差点丢人。
林松雪站在夜风之中，发丝飘扬。
她微微低头，眼眸中倒映出陶方然抛来的问题：[你又和谁出门了？]
她的唇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某个人就是在吃醋吧？
第57章 可能是因为春天到了吧。
林松雪还在看手机。
她把陶方然的问题看了又看，想象陶方然语气，咀嚼藏在其中似有似无的醋意。
这样的醋意让她欢喜。
这是陶方然第二次这样了。
一次是误解，两次也是吗？
她对她也是有一点在意的吧？
林松雪陷在自己的想象中，直至另一个声音挤入她的世界：“在看什么呢？好一会不说话了。”
林松雪回神，与身旁的陶乐知四目相对。
她镇定地放下手：“没什么，在看方然的信息。”
陶乐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五指在林松雪的肩膀上按了又按，笑眯眯的：“你俩最近……真的有点什么事吧？”
林松雪从容地将手机放进外套衣兜，从容地说：“我们能有什么事。”
陶乐知也从容地两手环胸：“下次说这种话前，建议你先把来电铃声换了。
“最起码别让歌手的姐姐听到。”
林松雪：“……”
陶乐知：“也别在歌手姐姐面前，看着歌手本人的信息笑得那么开心。”
林松雪：“……”
林松雪：“真是瞒不过你。”
陶乐知笑了：“你也没藏啊。”
林松雪闻言，跟着轻笑一声。
是啊，她也没藏。
从更换来电铃声开始就不想藏了。
昨天被陶方然看到加密的爱意后就更不想藏了。
“乐知，我喜欢然然。”
她就是喜欢陶方然。
今天明天，今年明年，都是陶方然。
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也不再惧怕被他人知晓。
憋了这么久，终于坦白，林松雪关注着陶乐知的反应。
她已经做好准备向陶乐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的妹妹了。
夜风吹拂。
她听见陶乐知开口说：
“人之常情。”
“我——嗯？”
准备好的词一个没用上。
陶乐知启唇道：“我们然然那么可爱，你会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
林松雪生怕她把自己的喜欢想单纯了。
“我也觉得然然可爱，但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喜欢。”
“是吗？你说的哪种喜欢？”
“爱情。”
“人之常情。”
陶乐知还是淡定得要命。
“……”
林松雪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位朋友的接受度居然这么高。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她。
陶乐知接受度当然高。
她对自己的家人永远有滤镜。
她的妈妈、爸爸、妹妹都是如此的优秀可爱，会被世人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发小喜欢她妹妹更是一大喜事。
而她也是到了这一刻才明白，林松雪恢复记忆后做的一切事的意义。
这都是为了喜欢的人，她的妹妹——陶方然。
陶乐知唇角的笑又扬起来了。
她高兴地拉住林松雪的手。
“你们俩能喜欢对方，好好相处，比什么都好。”
林松雪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然然喜不喜欢我。”
陶乐知愣了愣：“然然没告诉你吗？”
林松雪：“她之前说不喜欢我，现在……不清楚。”
仅仅是模糊的态度都足以令她欣喜若狂。
陶乐知眨了眨眼。
“原来是这么个状况。”
她还以为她们已经心意相通，要百年好合了呢。
“那你去追追她呗。
“去告诉她你喜欢她，很喜欢她，然后对她好。
“然然最喜欢的就是直白、看得见的爱。”
听见最后一句话，林松雪脑海深处有个地方豁然开朗：“她喜欢别人和她表达爱吗？”
陶乐知笑着说：“喜欢啊。
“我们小的时候，爸妈会在我们睡前亲我们，告诉我们，她们爱我们，这让我们觉得很幸福，所以然然特别喜欢听别人说爱自己，也喜欢对别人说。
“她这个喜好你应该有印象的吧？”
林松雪说：“有。”
林松雪又说：“她也跟我说过。”
在她年纪尚小，只想安静看书的时候，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女孩曾经对她这么说过。
当时，陶方然拉着她，跟她撒娇：“姐姐你陪我玩吧。”
她说不要。
陶方然又说：“我爱你姐姐，你陪我玩吧！”
她还是说：“不要，我要看书。”
陶方然哼了一声：“我不要爱你了！”
就这么走了。
林松雪看着她离开。
偏偏还有点可爱。
就是因为这样，她觉得这个妹妹烦，又没办法讨厌妹妹。
陶乐知笑了起来：“然然小时候真的很喜欢满世界散播爱。”
爱爸爸妈妈爱姐姐。
爱林家的叔叔阿姨，爱林家的姐姐们。
爱太阳爱月亮，爱高高的树和美丽的花，也爱路边的小草。
每天两眼一睁就忙着爱全世界。
“长大就收敛了。”林松雪说。
陶乐知点头：“是啊，长大就收敛了。”
她的妹妹成熟了、稳重了，不会再逮着谁都说爱了。
“但她依旧喜欢听别人对她说爱，表达爱。
“她现在跟我们撒娇还会问我们爱不爱她。”
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无数次重复这个问题，是因为知道会得到想要的答案才恃宠而骄，不厌其烦。
陶乐知说完，眼睛缓缓转向林松雪：“你以前对她来说是有点太闷了，现在既然确定自己的心意了，还是要大方表达才好。”
从前她只希望两个人好好相处，所以她不强求二人改变。
现在不一样了。
她们之间产生了爱，爱是需要表达的——不只在嘴上。
林松雪也是这一刻才明白过来。
原来陶方然在她失忆期间的每一步退让，都是因为喜欢她当时的模样。
陶方然喜欢那个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喜欢陶方然、永远对陶方然坦诚的林松雪。
“这就是她的择偶标准吗？”
陶乐知笑了一下：“起码是其中之一。”
林松雪又问：“乐乐，我有什么地方是符合她择偶标准的吗？”
陶乐知靠着栏杆：“你没问过她吗？”
林松雪：“问过，她不肯说。”
陶乐知了然地哦了一声。
既然妹妹没有直白地说，那她也不好戳妹妹老底。
不过作为林松雪的朋友，她还是愿意“鼓励”一下的。
“不说就不说吧，”陶乐知拍拍林松雪的肩膀，温声道，“你要相信自己有一张很厉害的脸。”
林松雪：“？”
陶乐知赞许颔首：“这么漂亮的脸，会被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林松雪：“……我记得然然不是外貌协会？”
陶乐知：“不重要，你加油就是了。”
林松雪：“……？”
陶乐知将手放进衣兜里，在风里缩了缩肩膀，转身。
“咱们下去吧，桥上风大，别着凉了，回头又生病就不好了。”
她亲爱的朋友现在脆弱得像颗桃子。
林松雪在原地静默了一会，而后才动身跟上陶乐知。
唇边带笑。
陶乐知的话让她倍受启发。
……
“ok！非常好！
“休息一下，先吃饭，然后准备下一条拍摄。”
“辛苦了。”
陶方然礼貌地打着招呼，接过助理小淳递过来的水杯，坐下休息。
刚坐下没多久，身后伸来一束花。
一束粉色郁金香，清新秀气。
陶方然看了眼花，扭身看向后头。
——陈姐。
“？”
陈姐轻轻晃了一下手里的粉色花束：“有人送你的，拿着。”
陶方然不明所以地接住：“谁送的？粉丝吗？”
陈姐：“你家林总。”
陶方然抱着花，脑袋里冒出了个问号。
林松雪？
“她来了？”
“没有，”陈姐说，“她派人送来的，人刚走。”
“她送我花干嘛？”
“这我哪知道去？”
陶方然迟缓地眨动眼睛。
有工作人员路过，见到她怀中的娇嫩的花束，还会夸她怀里的花。
“好漂亮的花呀。”
“这个粉色好好看。”
“和我们陶老师很般配耶！”
夸到陶方然心里去了。
因为她们不止是在夸她，也是在夸林松雪的眼光。
“我知道了，谢谢你陈姐。”
“嗯。”
陈姐转身离开，去看看方才录制的MV内容。
陶方然则拿起手机，靠着椅背，给林松雪发消息。
[陶方然]：好好的，干嘛给我送花？
林松雪大概是在忙，回得有点慢。
两分钟后她才有回复。
[林松雪]：想你了
字越少，内容越震撼。
陶方然：“……”
手机啪的掉在郁金香里。
她开始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这也太肉麻了！！
陶方然重新拿起手机。
[陶方然]：怎么回事啊！你今天怎么这么直接，不演了是吧？
[林松雪]：嗯，不演了
[林松雪]：陶方然，我喜欢你
[林松雪]：特别喜欢
直击心房的坦诚。
陶方然的心跳瞬间加快，怦怦直跳。
什么啊这个人，要么就嘴硬不说的，要么就这么直接！
而且这也太、太肉麻了吧！！
陶方然无声尖叫，跟着又拿起手机。
再看一眼。
啊啊啊啊真的好肉麻啊！！
受不了了！！！
再来看一次。
啊啊啊——！！
最后一次……
小淳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她又是搓手臂又是激动跺脚。
“……？”
令人茫然。
陈姐回来了。
她也看不明白。
她走到小淳身边，扭头问：“方然怎么了？”
小淳摇摇头：“不知道啊……”
陈姐再次看向陶方然。
后者正抱着花，捧着手机看了又看，表情明明有点嫌弃，可是嘴角又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人脸都要笑烂了。
“……”
陈姐看向窗外枝头新发的嫩芽。
“可能是因为春天到了吧。”
第58章 感觉有点完蛋。
陶方然收工了，时间也不早了。
她看了眼手机，估摸着云犹青已经睡了。
她不想打搅云犹青休息，于是让陈姐送她回自己的家。
陈姐看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郁金香：“不回林总家吗？”
陶方然：“回她家干嘛，开车，回我自己的。”
陈姐：“哦。”
春天可能又走了。
陶方然到家了。
久违感扑面而来。
自元宵过后，她就一直住在林松雪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家里住过了。
她也很久没有一个人住过了。
望着空荡荡的家，陶方然站在门口静默。
片刻后她才弯下腰换鞋入屋。
进屋后的第一件事：放下包。
第二件事：找瓶子。
她从展柜里取出一个工艺不凡的漂亮玻璃瓶。
林松雪送的，生日礼物。
她们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花了，送这种瓶子也可以说是投其所好。
即使不用来放花，就这么放在家里也是一个很好的装饰。
只是她从来都不会这么做。
她只会将它收在柜子里，束之高阁。
她往瓶中注水，解开花束的包装，将粉嫩可爱的花齐齐整整插在瓶中。
花瓶置于桌面，为背景的白色墙面增添一抹亮色。
很好看。
陶方然很满意，拿出手机拍照。
万万没想到，林松雪送的瓶子有一天会用来放林松雪送的花。
看着照片，陶方然不由得想：林松雪送花瓶的时候不会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吧？
她挑了一下眉。
看来从今天开始，她得把林松雪送的礼物都拿出来好好用一用了。
再看向林松雪送的粉色郁金香。
她轻轻摸了摸柔软的花瓣。
跟着开始在手机上搜粉郁金香的养护方法。
她要好好照顾这些郁金香，让它们在自己身边多留一会。
搜索栏里的问题还没打完，屏幕上滑落林松雪的信息：
[睡了吗？]
陶方然挑眉。
这人还没睡啊。
不会又在看书吧？或者是处理工作？这么晚啊？
[陶方然]：没睡，在玩手机
[陶方然]：你怎么也没睡？一点多了都
[林松雪]：在看书，明天不去公司
[林松雪]：mv拍完了？
[陶方然]：拍完了，刚下班
[林松雪]：安全到家的时候说一声
[陶方然]：声
[林松雪]：？挺快
[陶方然]：那是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下一秒，她就看见林松雪发来一句：[这个点回朋友家，不会打搅朋友的休息吗？]
[陶方然]：会啊
林松雪看到了机会。
她正准备问一句：怎么不来我这里？
但陶方然打字比她快——
[所以我回自己家咯。]
林松雪：“？”
怎么不是回我这？
难不成也怕打搅我吗？
我明明那么希望被她打搅……
林松雪又开始想陶方然了。
想见她。
想继续和她住在一起。
思念让她打出去的字都变得很幼稚：[你为什么不回我这，你回自己家有入住费吗？]
[陶方然]：有
[林松雪]：？
[陶方然]：从你卡里扣
[林松雪]：……
无语了。
陶方然对着手机笑得那叫一个开朗。
逗林松雪果然很有意思！
她正乐呵呢，林松雪发来一条：[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我这里住了？]
笑容卡顿。
“嘶……”
她怎么在这句话里闻出一股哀怨味了呢？
林松雪现在对她果然是藏都不藏了啊。
不过她也没有这个想法。
她还是想和她住在一起的，还有小咪。
可是她又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感到别扭，羞于对林松雪承认自己的喜欢，不好意思直白地告诉她：我想。
不好意思说，又舍不得拒绝。
她又别扭起来了，像个纠结的麻花。
谈恋爱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谈恋爱就更不容易了。
——虽然她们还没谈。
陶方然咬着手指，来回踱步。
一分钟后，她想到了：
[如果小咪会后空翻，我立马回去。]
她知道小咪还没学会这个技能。
她也不强求小咪会，就是这么一说，然后找个时间直接回去，借口就是：我来看看小咪学得怎么样。
小咪要真的会了，是小咪本事大。
小咪要是不会，她还可以说：算了，别难为小咪了，我留下就是了。
完美。
太完美了。
还顺便塑造了一下她的爱猫形象。
然后她就看到林松雪发来一句：[小咪会后空翻。]
[陶方然]：？
[陶方然]：少骗人了
二十分钟后。
林松雪家客厅。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默无声。
陶方然指着在地毯上咬新玩具的小咪，对林松雪说：“它怎么不翻？”
林松雪一脸镇定：“它又不想翻了。”
陶方然：“……”
这人纯骗子。
比她还能骗。
林松雪还是那么镇定：“时候不早了，你今天也累了，就在这里睡吧。”
陶方然没反驳，借坡下驴：“行吧。”
她起身，熟练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好，还省得她想理由了。
等会。
陶方然猛然想起来：
我的花还在楼下呢！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就顺手把花带上了，怕留在家里第二天就蔫了。
结果就这么忘在楼下。
林松雪还在楼下呢……
客厅里，林松雪坐在原地，正安静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那瓶花。
花是她送的。
花瓶……也是她送的。
林松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楼。
陶方然正好在那。
她们目光相碰，像命中注定。
然后陶方然就若无其事地拿着衣服走开了。
她去洗澡了，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反正花已经被林松雪看到了，放那就放那吧。
林松雪过了好久才收回目光，再度看向桌上的花。
青绿的枝叶托撑着尚未绽放的粉色花苞，互相依偎。
瓶子里有一个春天。
春天的风也吹到林松雪的唇边，吹弯了唇角。
好像把天上的星星也吹下来了，正好掉在她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眸亮亮的。
某个人收下她的花。
某个人还一直收着她送的生日礼物。
她和某个人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了？
“不可以咬妈妈的花。”
她起身把调皮的小猫抱走。
……
天光大亮。
林松雪醒了。
她一动，身边的小猫也跟着动。
小咪伸了个大懒腰，把自己拉得很长，跟着又把自己卷成一团。
像菊石化石，毛茸茸版。
林松雪笑着摸摸小咪，起床了。
今天不用去公司，她起得慢了点。
等她下楼吃早餐时，陶方然的早餐已经吃完了。
陶方然这会正在和阿姨研究花瓶里的郁金香。
俩人站一块，背对着楼梯，谁也没注意到林松雪。
林松雪也不出声，干脆就这么站着听。
她听见陶方然问：“阿姨，你会养花吗？”
阿姨说：“会。”
阿姨问：“怎么了，陶小姐你也要养花吗？林总不是有专人打理花园吗，弄得很漂亮哩，你要不也请她们？”
陶方然摆摆手：“不至于要那么多人。”
她指了指桌上的郁金香：“我就想找个人帮我养这瓶花，能养多久就多久，我最近工作比较多，没办法自己照顾。”
阿姨将郁金香看了看，胸有成竹：“简单，我会，这能养半个月呢。”
陶方然大喜，拉住阿姨的手：“那就交给你了姨，帮我照顾好这些花，回头我把钱打给你，绝对不会让你白干的！”
阿姨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交给我！”
陶方然信任地点点头。
“那我出门了。”
然后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林松雪。
视线交汇。
林松雪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陶方然：“……”
陶方然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最后若无其事地被走下楼梯的林松雪拉回来。
林松雪给阿姨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再看企图逃跑，被自己抓回来的某个人。
“跑什么？”
“谁跑了，”陶方然理直气壮的，“我明明是用走的。”
林松雪从善如流：“走什么？”
陶方然：“我不是闲人，我得去工作的，ok？”
行。
林松雪直切主题：“然然，为什么要让阿姨照顾我送你的花？”
陶方然目光闪躲。
“花那么好看，我想让它们留久一点，不可以吗？”
“可以，”林松雪说，“那我呢？”
陶方然忍不住转头看向她。
她的眼睛亮亮的，很迷人。
“我可以在你身边留久一点吗？”
又是一记直球。
陶方然的心跳瞬间加速。
怦怦、怦怦。
她好像不会说话了。
林松雪不说喜欢时，她无法无天。
林松雪坦诚以待时，她反而无计可施，语无伦次。
好半天过去，陶方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么想留在我身边吗？”
林松雪说：“是，很想。
“做梦都在想。”
陶方然：“……”
陶方然：“那、那随便你，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就不留。”
说完她就在心里懊悔：
明明是愿意给她机会，怎么我一张嘴就是一股别扭味啊？
林松雪眼睛更亮了。
“愿意给我机会了？
“为什么呢？”
她将陶方然的手握得更紧，想听到一个答案。
“……”
陶方然：“心情好，所以给你，不行吗？”
林松雪挑眉。
她看到了一个嘴硬的人。
“是吗？”
“是啊。”
陶方然又躲开林松雪的视线。
她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假装有人给自己发信息。
“陈姐催我了，我得走了。”
说完立马就溜。
林松雪转身看着她的背影。
“陶方然，手机又拿反了。”
“不要你管！”
林松雪笑着看她离开。
某个人的嘴也挺硬的。
再看看屋外的天，眼中笑意更深。
今天天气真好。
陶方然一直跑到确认林松雪看不到自己才停下。
她撩起头发，长出一口气。
感觉有点完蛋。
那个不敢说喜欢的人，好像变成她了。
第59章 又在装睡。
陶方然忙了一天，夜幕降临后才回到家。
回林松雪的家。
云犹青那头已经解释过了，云犹青表示感动加理解，还让她加油。
她加不了一点。
现在的她就连对林松雪说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喜欢果然会让人变成胆小鬼。
到家之后，陶方然直接倒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很累。
累得她现在都没力气想胆小胆大的事。
打了个哈欠。
想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
等林松雪从二楼下来时，看到的就是陶方然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的模样。
林松雪放松了脚步。
她来到沙发旁，轻声轻语喊着：“然然？”
陶方然没有回应。
小咪跳上沙发，咬陶方然的头发。
陶方然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是真睡着了。
林松雪把小咪抱走，再把人抱起来，又回了二楼。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林松雪现在很熟练自然。
熟练地帮陶方然脱去外套，将人放下，盖好被子。
自然地坐在床沿，静默望着。
片刻后，她伸手轻抚陶方然的脸颊。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她不需要再小心翼翼。
她的炙热与真挚坦荡得恨不得把都心剖出来给陶方然看。
温柔从眼睛流向指尖。
林松雪眉头轻皱：“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晚饭……”
“还没吃。”
好清晰的一声应答。
林松雪：“？”
她两指一捏：“陶方然，又在装睡。”
“哈哈哈哈！”
陶方然笑着扭身包住被子，再抱住刚跳上床的小咪。
“你怎么又在装睡？”
“逗你玩玩咯～”
陶方然握着小猫的爪子，冲林松雪挥挥，笑得狡黠：“想看看某个人会不会又趁我睡着偷亲我。”
“会。”林松雪突然说。
直白得陶方然都愣住了。
“所以你睡觉的时候小心点。”
林松雪戳了一下陶方然的脸颊。
很软。
再戳一下。
“……”
陶方然用猫爪顶开林松雪不安分的手，再用猫爪指着她：“变态。”
然后把任人摆弄的小猫揽进怀里：“说话注意点，你的猫还在我手上。”
林松雪还是很淡定：“小咪很聪明，它自己会跑回来。”
“喵～”
小咪适时叫了一嗓子，像在附和。
陶方然揉揉小咪脑袋：“你这个妈宝咪！”
再把小咪还给林松雪，自己撩开被子起身：“洗澡去。”
林松雪的目光追随着陶方然的动作，不禁问道：“不先吃饭？”
陶方然扎起头发：“洗完再吃。”
“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先去准备。”
“随便吧，清淡点的，少整点，吃不了太多。”
“粥？”
“行。”
林松雪轻轻点头，起身出去安排。
陶方然也拿上睡衣洗澡去了。
…
作为一位明星，陶方然每天都要精致保养，耗时不少。
等她把一切做完，清清爽爽下楼时，阿姨的粥也熬好了。
一切都刚刚好。
陶方然优雅入座。
林松雪就坐在她对面，面前也放着一碗——半碗粥。
热气腾腾。
陶方然忍不住问：“你也没吃晚饭？”
“吃了，再陪你吃点，”林松雪拿起勺子，“怕你一个人吃饭无聊。”
“……？”
陶方然：“嘁。”
唇边是带着笑的。
对面的这个人一直都舍不得让她孤单。
还偷偷喜欢她喜欢了很久。
陶方然将舀起来的粥吹凉，放进嘴里，眼睛不自觉转向林松雪。
脑海中的思绪也不受控制地向林松雪吹去。
林松雪的喜欢存在了多久呢？
她又喜欢我什么？
陶方然正想着，下一秒就对上了林松雪的眼。
原本清清冷冷的一双眼此刻盈满了温柔的星辰。
里面只放着她一个人。
“怎么看着我发呆？”
被发现了。
陶方然不慌不忙地放下勺子：“想事情呢。”
“想什么？”
“想你为什么喜欢我。”
“嗯？”
话题已经推进到这，断没有打住的道理。
陶方然兴致勃勃地问：“林松雪，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又喜欢我什么呢？”
林松雪反问：“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
“？”
“不知道。”
“？？”
陶方然难以置信：“啊？这真是答案啊？
“我还以为你当时是在嘴硬，所以不肯告诉我呢！”
林松雪闻言，不禁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骗你，我的确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陶方然又继续问：“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林松雪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着她的话思考。
喜欢什么呢？
“好像也没办法说出具体喜欢你什么。”
陶方然懵了一下，眨眨眼。
林松雪抬眸看向她。
“因为你问我这个问题时，我脑子里有很多画面和声音。”
那些画面里，有她们高中时，林嘉月被班上手贱的男生抓衣带，陶方然帮林嘉月出头的画面。
那天下午放学她去接林嘉月一起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上午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陶方然，下午已经直接跟对方骂起来了。
陶方然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下次再手贱，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特别凶。
闪闪发光的凶。
当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妹妹还有这么霸道凶狠的时候。
声音里有她站在办公室里为妹妹讨公道，被校长和老师们团团围住时，耳边传来的第一个属于同龄人的声音——陶方然。
当时的她其实也有点紧张。
外面还有那么多学生在看呢。
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怎么会不紧张呢？
但是为了妹妹，为了让欺负妹妹的人受到惩罚，她故作镇定，在大人之间充作小大人。
然后她就听到了掌声。
陶方然站出来了。
她在附和她、支持校长，也支持她。
她和她一起站在众人*的目光下。
那个时候，她看着陶方然。
只觉得她如此显眼，又如此善良。
而且明亮。
她站在人群里，好像会发光。
除此之外还有陶方然被飞来的篮球吓到，躲在她怀里发懵的时候……
陶方然被柠檬酸得满沙发打滚，然后一本正经地去骗人的时候……
陶方然抱着大人的手臂撒娇的时候……
陶方然在舞台上肆意张扬、唱着喜欢的歌的时候……
陶方然拿到人生中第一个最佳女歌手时，在颁奖台上高高举起奖杯，笑得无比灿烂的时候……
她在她的人生中越来越亮了。
陶方然听得很安静。
原来那些过去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林松雪也记得。
她一直都在林松雪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林松雪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的温柔：“等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成为我心中光芒万丈的太阳了。”
陶方然微微一怔。
林松雪的目光牢牢地抓着她。
“然然，人是不可以没有太阳的。”
“……”
怦怦。
她的心脏又在表达喜欢。
她真的好喜欢听林松雪说爱她。
喜欢但又不敢承认。
她别扭地移开目光，只有发红的耳朵无处可逃。
林松雪眼眸轻弯。
这样也可爱。
陶方然挠挠鼻子：“这么喜欢我，之前干嘛对我冷冰冰的？
“哪有这么喜欢人的……”
林松雪沉默了一会。
“我太笨了。
“不知道该怎么轻松地处理人际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轻松地和喜欢的人相处。”
所以会端着。
总是不由自主地端着。
这样会让她看起来很可靠。
也能让她那颗见到陶方然就会怦怦直跳的心藏得很好。
冷冰冰的，最不容易被发现动情了。
结果被误解成讨厌对方。
很冤枉，啼笑皆非。
“这是在不知道你性取向之前，”林松雪说，“不过知道你性取向后，也没什么改变的机会了。”
“怎么就没改变的机会了？”
“你讨厌我。”
陶方然哑然。
“我们甚至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用再往下说了。”
再说她的心就要痛起来了。
这个人怎么能心甘情愿，苦哈哈地喜欢她这么久啊！
陶方然又忍不住：“你这个人……要不是失忆，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吧。”
“不会的。”
林松雪目光坚定而温柔。
“既然我们能有今天，那我即使走向别的路也会遇见你，我相信我们的命中注定。”
爱不是如果。
爱是千千万万个可能。
用走的、用跑的，用什么方法都好，不要担心，一定会遇见的。
陶方然更说不出话了。
好会说。
原来林松雪不只是在失忆的时候会说情话，平常也很会说啊！
这人之前也太能憋了！
“那你呢？”
陶方然突然听见林松雪这么问，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
林松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
陶方然猛然刹车。
大惊。
哇去，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嗯？”
“……”
陶方然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林松雪也太会诱导人了吧！
“谁、谁喜欢你了！”
她捧起自己的粥。
“我回房吃去！”
说完就溜回二楼了。
林松雪目送她离开。
这次没有戳穿她了。
没有戳穿她现在的脸很红。
想起那副别扭的傲娇样，林松雪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样也可爱。
可爱得她更想听到她亲口说喜欢了。
林松雪唇口含笑，托着下巴看楼梯，神色若有所思。
第60章 陶方然，嘴这么硬吗？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陶方然和林松雪吃过早餐就要出门了。
出门前，陶方然去看了看自己的花。
就像林松雪每天出门前都会抱抱小咪一样，看花已然成了她每日出门前的准备工作。
她当着林松雪的面看，再当着林松雪的面走。
那叫一个坦然。
林松雪拉住她。
她立马开口：“我只是看看花啊，没别的意思啊。”
林松雪就笑。
明明也在乎。
“我还没说什么？”
陶方然：“……”
她抽回手：“撒手撒手，不要大清早就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她刚说完，林松雪又拉了她一下。
“？”
还扯了一下她的袖口。
“……”
“林松雪，你几岁啊？”
“陶方然几岁我几岁。”
“……幼稚。”
“今天喜欢幼稚的人吗？”
林松雪忽然这么问。
陶方然张着嘴，卡了一下。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神，嫌弃又傲娇地说：“才不喜欢。”
“真的吗？”
“你觉得呢？”
“陶方然，嘴这么硬吗？”
“跟你学的咯。”
“怎么不跟我学点好的？”
“比如？”
“比如……”
林松雪忽然靠近，眼眸清澈。
“跟我说：我喜欢你。”
她们的距离变得很近。
近得就像是随时都能吻上去。
陶方然的目光在心跳声里飞速掠过林松雪的唇。
又匆匆抬起，若无其事。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学坏的。”
说罢，转身就走。
林松雪无奈笑笑，也跟着出门上班去了。
到了办公室，助理进来说她今日的行程安排。
除了开会还是开会，中间插一个和林嘉月一起与合作商见面。
然后就没别的事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助理点点头，离开关门。
林松雪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先问了陶方然有没有安全到达。
然后去处理朋友圈的小红点。
主要是陶乐知的小红点。
陶乐知又开始批奏折了。
陶乐知这人喜欢把朋友圈堆在一块，闲的时候翻一翻，看一看。
一边看一边点赞，偶尔加个评论。
跟皇帝看折子似的。
陛下已经批阅到林松雪前天晚上发的夜景照了。
还有批语。
在俩人的聊天框里发的，带图的那种。
[陶乐知]：【截图.jpg】
[陶乐知]：然然为什么说又？
[林松雪]：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位阮小姐在A市，我最近常和她出门，陪她在A市逛逛
[陶乐知]：看来你们出门次数不少
[林松雪]：确实不少
[林松雪]：尽地主之谊
[陶乐知]：懂了
[陶乐知]：所以然然也很在乎
林松雪挑眉。
连亲姐姐都看出陶方然的在乎了。
是啊，她明明就很在乎的。
但就是不说喜欢。
不过……
林松雪看到陶乐知的话，计上心来。
…
陶方然今天收工后是林松雪来接她回家。
因为很凑巧，她今天和林松雪一个时间下班。
陶方然坐在位置上划着平板。
耳边传来林松雪的声音：“明天什么安排？”
她头也不动一下：“工作。”
林松雪又问：“这一周什么安排？”
陶方然的答案依旧是：“工作。”
“好，现在轮到你问我了。”林松雪这么说。
陶方然划动屏幕的动作一卡。
她皱着眉头，终于看向林松雪了。
“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林松雪说：“这是交友礼貌，你来我往。”
“……”
陶方然送给她一个大白眼。
头转回去了。
过了好一会——
“你这周什么安排？”
嫌弃，但是配合。
林松雪轻笑一声。
她说：“工作。”
陶方然还听到她后面跟了一句：“以及，和阮小姐出门。”
陶方然整个人都停住了。
阮小姐。
又是阮小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阮小姐还在A市呢？”
酸不溜丢的，嘴里好像吃过柠檬。
“嗯，还在，她来这有事，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林松雪一边说着，一边看陶方然的表情，唇口带着笑。
“怎么了然然，吃醋了吗？”
“吃醋？”
陶方然笑了，笑得无比心虚，一边心虚一边躲开林松雪的视线。
“笑话，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林松雪还是笑着。
“真的？”
陶方然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是真的！
“你不要太自恋了！”
“可是你反应很大。”林松雪说。
“……我说话就这样！”陶方然狡辩。
“声音也变大了。”
“你、你懂什么！我这是练嗓子呢，声音大好开嗓，开嗓明白吗？”
“哦。”
林松雪配合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嘴真不是一般的硬。
可是这样也可爱。
越可爱，她就越想听到她亲口说喜欢。
能被我们大明星表白，那会是件很幸福的事。
陶方然用余光偷瞄林松雪反应。
林松雪好像在笑。
她不禁在心里犯嘀咕：
林松雪这么笑，不会是故意说这种话逗我的吧？
想看我吃醋？
开玩笑的话，她也不会真的和阮小姐出门对吧？
对吗？
应该吧……
没过两天她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她发现，林松雪说的是真的。
林松雪真的又和阮小姐出门了。
不是一次两次，是连续一周。
连续一周。
这四个字在陶方然脑海中被加粗、标红、放大——放最大！
今天林松雪也要出门。
陶方然站在楼梯口看她。
没穿西装，不是去上班的打扮。
陶方然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和朋友出门？”
林松雪回她：“嗯。”
陶方然：“……”
嗯？
嗯？！
好冷漠啊姓林的！
她在心里对林松雪指指点点，面上强作镇定：“这次又是和谁？”
林松雪这次的回答也是三个字：
“阮小姐。”
“……”
陶方然心底的酸劲开始咕嘟咕嘟往上冒了。
酸得她失去理智，甚至在心里批评自己亲姐：
陶乐知，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不和你亲爱的朋友林松雪出门玩，怎么能就这么放任她和别的陌生女人走呢！
“你怎么老是出门玩……”
林松雪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我没有女朋友需要我陪，不出门留在家里做什么？”
陶方然：“……”
陶方然：“看书啊，你不是最喜欢看书了吗？”
林松雪说：“偶尔也要让眼睛休息休息。”
陶方然就不说话了。
她没话说了。
林松雪见她沉默，启唇问：“然然，怎么了？
“是不是不高兴？”
“……”世界第一嘴硬说，“没有啊。
“你和朋友出门玩，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玩你的去，玩你的去。”
她摆了摆手，显得很不在意。
林松雪挑了挑眉。
“我出门了。”
“等等！”
陶方然忽然喊住她。
林松雪回头。
陶方然欲言又止。
现在只要说喜欢就能留住林松雪。
说啊陶方然。
快说啊死嘴！
林松雪似乎能感觉到什么。
她走向她，轻声问：“然然，你想跟我说什么？”
暧昧与林松雪一同靠近。
在这个氛围里，陶方然的声音再次出走。
最终，她又一次落荒而逃。
“没什么，想跟你说句路上注意安全而已。”
林松雪将她看了又看，只启声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就走了。
真的走了。
陶方然站在原地，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内心正天崩地裂。
啊啊啊！
我刚刚为什么不说啊！
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说出来林松雪就会留在家里陪女朋友了啊！
陶方然给了自己嘴巴两下。
——死嘴，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她一头扎进沙发里，又开始崩溃地挠头发，心里也像被针扎似的，刺刺的，微微发疼。
因为林松雪走得太干脆利落了。
转身、开门，任何一个动作都没有停滞，也没有第二次开门回来道别。
她平时出门对小咪可不这样！
陶方然心里持续发酸发闷。
明明她今天也休息的，林松雪怎么不约她出门呢……
姓林的嘴上说着她们从前一起出门的次数少，实际上却约都不约她！
难道和那位阮小姐待在一起会更舒服吗？
难道林松雪不喜欢我了吗！
陶方然继续开始抓头发。
抓着抓着又冷静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不对。
林松雪把她当太阳，还喜欢了那么久，她怎么能随随便便怀疑林松雪的爱呢？
人不能没有太阳。
人也只会有一个太阳。
林松雪不会如此轻易就移情别恋的。
对。
她只是和朋友出门而已。
我没什么好吃醋的。
安抚好自己，陶方然整理好头发，起身去看自己花。
林松雪送的花。
花开了，开得很好看，也很可爱。
阿姨帮她照顾得很好。
她拍了几张花开的照片，想了想，还是决定往朋友圈里发，也算是不辜负林松雪的心意。
更新朋友圈后，桃心第一时间给她点了赞。
桃心还来找她聊天了。
[桃心]：老师早！
[桃心]：花好漂亮呀！
陶方然笑着回复：[我也觉得很漂亮。]
林松雪的眼光果然很不错。
[桃心]：老师，我能冒昧跟你打听个事吗？
[陶方然]：你说
[桃心]：我表姐的那位朋友，就是上次帮你要我联系方式的那位姐姐
[桃心]：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呀？
陶方然：“……？”
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