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果然还是猜到了吗？
陶方然真的被林松雪抱着睡了一个晚上。
她第二天起来，精神涣散。
吃完早餐就抱着小咪躺在二楼的大沙发里哈欠连天。
人生第一次被林松雪抱着睡，不习惯，很难睡好。
当然，林松雪也没捞着好。
今天起床后她就发现林松雪在有意无意地揉手臂。
因为麻了。
昨天抱着她，被她硬生生枕麻的。
林松雪这会都还在揉手臂。
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沉默无声。
林嘉月捧着一杯咖啡，在一个沙发上坐下，关心道：“怎么了姐，手不舒服？要去看看吗？”
林松雪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陶方然扭脸过来，无情嘲笑：“哈哈，报应。”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林松雪看见了，从容地收回目光，揉着手臂：“某个人老实点，这会也不至于在这里打哈欠。”
陶方然反击：“打哈欠也比你手麻强。”
林松雪淡淡的：“是吗。”
看来手没事，是这两个人在斗法。
林嘉月靠着椅背，就这么边喝咖啡边看着。
“你俩还挺有节目。”
陶方然打着哈欠：“这种节目不要也罢。”
她可不想一直被林松雪抱着睡。
林松雪没说话。
这时，家里的阿姨走过来，把林松雪和林嘉月喊走了，说是林务青找她们，要商量邱林生日宴会的事。
陶方然冲她们摆摆手。
小咪从她身上下去，跟着林松雪走了。
她换了个抱枕抱着，继续躺着不动。
结果没过一会，林松雪又回来了。
陶方然身上多了条毯子。
林松雪又走了。
一句话都没说。
陶方然：“？”
她低头捏起白色毯子的一角，很柔软很暖和。
再抬头看向林松雪离开的方向。
“……？”
周遭空荡荡的，安静得落针可闻。
陶方然默默把毯子铺开，盖好，面朝沙发里头，静静的。
她开始思考林松雪这一举动的意思。
也在想昨天。
林松雪昨天真的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
临睡前林松雪还用很温柔的声音哄她。
这实在是……莫名其妙。
现在也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给她毯子，莫名其妙地对她好。
什么意思啊？
林松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是示好吗？
可是为什么突然示好呢？
为什么呢？
林松雪好奇怪……
好舒服……
毯子很舒服……
林松雪……
陶方然眼皮子打架，最终再也招架不住睡意，轻轻闭上了眼睛。
林松雪再回来找她时，看到的就是她窝在柔软毛毯里睡着的模样。
安安静静的，不像昨晚那么闹腾。
林松雪走过去轻手软脚将人抱起来。
看着怀中呼吸平和的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昨天还跟我闹什么呢？
把人抱回房间安置，林松雪这才回到书房。
林嘉月、陶乐知还有四位长辈都在这。
没看见陶方然，陶傲云启声问：“方然呢？”
林松雪应道：“睡着了，来不了。”
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她又抱歉地说：“昨晚我拉着她看电影看得很晚，所以她没睡够。”
长辈们露出了然的神情。
陶乐知和林嘉月交换了个眼神。
彼此心里有数了。
“那就让她多睡会吧，”林务青说，“然然年前忙着排练录节目也累，趁现在多补补觉也好。”
林松雪颔首，关上房门。
…
陶方然睡醒了。
在林松雪的房间里。
她茫然地环视周遭。
窗帘都拉起来了，隐隐露出一层模糊的天光。
床上就她一个人，空得可以随便打滚。
她伸了个懒腰，缓了缓，看着天花板，更茫然了。
我不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吗？
人为什么会在这？
谁给我搬回来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某个人的脸。
她眨了眨眼，眉头皱起来了。
不是吧……又是林松雪？
话说回来，几点了？
陶方然坐起身找手机。
而当她坐起来时，才发现床上还摆着一部笔记本电脑。
屏幕还亮着。
不是她的。
林松雪的？
抱着疑惑，陶方然凑上前去看了看，还顺便看了眼时间。
下午1：12。
还行，起码没睡到晚上。
看完时间，她的目光不自觉往桌面上挪了挪。
桌面是纯净的蓝白色，干净清透。
好多文件。
还做了分类，常用软件一类，工作文件一类，还有一个独占一个角落，命名为《T》的文件夹。
加密了。
这个文件夹的命名和其他文件不同，简洁得突出。
别的文件都写了对应的项目名称或者公司名称，就这个写了个字母，还独占角落。
看着就与众不同。
它所占据的那个角落，说不定也等于林松雪心上的分量呢？
陶方然一下就好奇起来了，脑子都清醒了。
在林松雪心里有分量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这个T又会是什么意思？
英文缩写？
Tag？Talent？Task？
或者是中文拼音？
他？她？
哦？有情况？！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落下，将屏幕按了下去。
“你在看什么？”
陶方然抬起头。
林松雪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未经允许，不得偷看她人的电脑。”
陶方然：“我光明正大看的。”
林松雪：“光明正大也不行。”
陶方然直起身：“那你打开摆在这里干什么？”
林松雪：“我只是出去了一下，一时忘了合上。”
陶方然理直气壮：“那你也不能摆在这，万一我睡着的时候一脚给它踢下去了，踢坏了，怎么办？”
她开始严肃批评：“电脑不值钱，里面的文件可值钱，你怎么一点爱护它们的心都没有？真是不合格的总裁。
“这事我必须告诉你家长，让她们说说你！”
“……不劳操心。”
林松雪将电脑收到一旁。
“你这张利索的嘴皮子还是留着吃午饭去吧。”
陶方然正巧也饿了，顺着她的话题就撩被子起身，穿鞋出门。
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是不是你把我抱回来的？”
林松雪头也不抬：“嗯。”
“林松雪。”
陶方然忽然喊了这么一声。
林松雪应声抬眸。
“谢谢。”
说完人就消失在门口了。
林松雪留在原地，轻轻眨动眼睛。
片刻后，无声轻笑。
林松雪再次打开电脑，目光落在右下角的《T》文件上，若有所思。
她应该没看出来什么？
…
陶方然吃饭前先找到茶室，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
午饭的时候就她不见人影，这多不礼貌。
哪知长辈们都很体谅她，说她昨晚熬夜了，说她之前排练辛苦，是应该好好补补觉。
她嗯嗯地乖巧应着，离开茶室后一头雾水。
我昨天晚上熬什么夜了？
不会是林松雪在她们面前乱说话了吧？
应该不会吧？
陶方然沉思。
她想不出来。
算了，先吃饭。
管家阿姨见她下来便主动问她要不要吃饭。
她一点头，阿姨立马着手去处理午饭。
她则走到餐桌旁坐下，抬眼看着落地窗外的天。
下雪了。
耳边有风声，细碎的白在天空中悠悠摇曳。
还有一根狸猫的尾巴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尾巴？
陶方然目光下落。
小咪。
小咪在这，那说明——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位置。
林松雪正拉开椅子，款款入座。
“？”
“刚在忙工作，还没吃午饭。”
她甚至不需要看她，都能知道她想问什么。
陶方然：“哦。”
陶方然：“你是不是跟我爸妈她们说什么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说我昨天晚上熬夜了？”
林松雪了然：“没什么，我只是解释了一下你为什么还在睡觉。”
陶方然眯起眼：“你没有说我坏话吧？”
林松雪看着她反问：“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陶方然扭过脸去：“没有就行。”
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小咪，来姐姐这里～”
林松雪移开目光。
看来她在她心里不是这种人，那就行。
午饭端上来了。
两个人吃得很安静。
小咪已经被阿姨提前抱走交给林嘉月，否则它又要对人类的饭菜蠢蠢欲动。
小猫走了，陶方然一下变得很无聊。
旁边的林松雪也不说话，更无聊了。
“诶，林松雪，”她自己找了个话题，“你电脑里那个《T》是什么意思啊？”
林松雪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眸往她的方向转。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又是反问。
陶方然撇了撇嘴。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可就别怪她瞎猜了。
“我觉得啊？那我可就要开始乱猜咯。”
她贱兮兮地靠近林松雪。
“我猜那是个缩写。
“男他？或者女她？
“你有喜欢的人！”
林松雪顿时心下一紧，心脏好像被陶方然捏了一下。
她面上继续镇定着：“然后呢？”
陶方然看她没反应还有点遗憾。
瞎猜没踩中吗？
难道林松雪真的清心寡欲？
不行，她要加大剂量，大胆去猜！
陶方然托着下巴沉思，又想出一个新点。
林松雪听见耳边传来一句：“不会是‘陶’的拼音缩写吧？”
她顿了顿。
心跳瞬间加速。
果然还是猜到了吗？
这么快？
她对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会嘲笑我吗？
还是会远离我？
林松雪听见陶方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怦怦——
林松雪不自觉攥紧勺子。
她真的猜到了吗？
下一秒，陶方然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落在她的耳畔：
“林松雪，你不会喜欢我姐吧？！”
“？”
“因为喜欢我姐，所以你才对我好，想通过这个办法来在我姐那里加分。”
“？？”
“是不是，我说的对不对？”
“……”
“没关系，你就承认吧，我能理解的，我姐那么完美，你会爱上也是人之常情。”
“…………”
算了。
林松雪无语地移开目光。
“你还是吃饭吧。”
第42章 晚安。
陶方*然还在猜。
林松雪就这么听着，听她把周围一圈人都拉下水还没说到正确答案。
“不猜了，”陶方然摆烂放弃，“猜不到，没意思。”
林松雪：“……”
都想到陶乐知了，为什么想不到陶方然呢？
就这么笨吗？
她决定试探一下。
林松雪放下手里的筷子，问到：“你连乐知都扯出来了，怎么不提自己？你不也姓陶吗？”
“我？别逗了。”
陶方然像听到了个笑话。
“咱们俩心知肚明，我不是会在你电脑里拥有特别文档的人好吗？”
什么情况下愿意为对方建一个加密文档呢？
以林松雪的品行来说，自然不会是做坏事，可是林松雪做好事又轮不到她陶方然。
因为她们的关系远不到这个程度。
在林松雪出车祸前，她们一年可能都说不上十句话，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独处吃饭。
她曾经还一度认为林松雪厌恶自己。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关系，让她实在没办法将自己划入备选答案。
要不是她在林松雪失忆时嘴欠开玩笑，她们现在恐怕还是两条沉默的平行线。
林松雪听完她的话沉默良久。
过了会，林松雪开口道：“你对自己挺没自信。”
陶方然扬眉，来了兴趣。
她靠近林松雪。
“这话什么意思？我现在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吗？”
林松雪没有看她：“你想有就有。”
陶方然很大方：“那我尝试有一下吧。
“假设你那个文档写的是我。”
林松雪：“……”
什么假设，明明就是。
陶方然这才愿意继续猜：“如果是我，文件代表着什么？里面又会写什么？”
林松雪不说话，平静地将菜送进嘴里，让她自己猜。
陶方然兴致勃勃地接着猜：“我想想……啊，等等，里面不会是我的黑历史吧？！
“林松雪，你这个人也蛮缺德的！”
林松雪：“……”
林松雪：“我没你那么无聊。”
被否定了。
陶方然又接着猜。
既然是乱猜，那她可以更大胆，更无所忌惮。
她想啊想，终于，她想到了。
“不会吧？”
林松雪听见她的声音，诧异的、惊奇的。
“那个文件不会是喜欢我的意思吧？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正确的。
林松雪的心脏又被抓住了。
连看陶方然一眼的勇气都被偷走了。
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木讷地重复着现在的动作，慢吞吞地吃东西。
原来被发现心意时，人会有这个反应。
偏偏陶方然还往她身边凑。
陶方然在观察林松雪的反应。
她说讨厌，林松雪反应不大。
她说喜欢，林松雪反应也不大。
她觉得林松雪好冷静。
面不改色的，不管自己说什么，林松雪都只是平静地嚼着嘴里的东西。
太平静了，没有半点反应。
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猜猜乐游戏瞬间失去乐趣。
陶方然兴致缺缺：“抱歉啦，我不喜欢你。”
她抬手拍拍林松雪，还不忘做戏做全套，“咱俩不适合，你太没意思了。”
林松雪还是没说话。
她还是静静的，嘴里的菜已经不知道嚼了多少下。
好半天过去，她才迟缓地开口：“只是一个假设。”
说给陶方然。
也说给自己。
陶方然点头。
“嗯嗯，我知道，你又不会喜欢我。”
林松雪不言不语。
是啊，你又不会喜欢我。
…
一场玩笑过去，陶方然依旧没心没肺。
该吃吃该喝喝，该和小猫玩就和小猫玩。
林松雪可就没她这么高兴了。
她已经提前看到自己被拒绝的场景。
——我不喜欢你。
——我们不合适。
——你太没意思了。
她在陶方然心里就是这样的，干干巴巴，很无趣。
所以陶方然总是不会“误解”她的心意。
即使明白了，陶方然也会拒绝她。
林松雪抬起头，看向屋外的天。
雪已经停了，天幕阴沉沉的，风还在呼呼大作，吹得萧条。
背影也萧条。
陶方然追着小咪到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林松雪好像有点低落。
莫名其妙的低落。
可这人早上还精神抖擞地跟自己斗嘴，怎么这会就这样了？
看着怎么这么可怜？
林松雪忽然感觉脚下有东西。
低头一看，是小咪正在绕着她的脚撒娇。
“喵～”
叫得很甜。
林松雪勾起唇角，弯腰温柔地抱起小猫。
与此同时，她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出事了啊？”
她回头看去，陶方然正好走到她身边，也抬起头看了看天：“天气不太好。”
再转头看她：“你的天气看着也不怎么样。
“怎么了，工作遇到事了？”
林松雪没回答，反问一句：“你这算关心我？”
陶方然说：“不算。”
扭头就要走。
林松雪妥协般地拉住她的手。
陶方然这才收回脚。
“是有点事，”林松雪犹犹豫豫，“不顺利。”
陶方然没问是什么事。
林松雪不明说，那大概是不方便明说。
既然是不方便明说的事，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安慰道：“这也正常，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嘛。”
“……”
林松雪更沉默了。
听喜欢的人说这件事不会如意更难受了。
陶方然见状，意识到不妥，又换了个安慰方式：“还有句古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松雪看向她，再收回视线。
“还是弯着吧，不要直。”
直了就更完蛋了。
陶方然：“？”
她忍不住踢了一下林松雪的鞋：“林松雪，你到底要不要人安慰的！”
林松雪反而笑了，轻轻的一声。
这样也可爱。
陶方然：“？”
这人变态吧，好好的安慰不听，踢她她就笑了！
于是陶方然又踢了林松雪一脚。
林松雪：“？”
陶方然：“怎么不笑了？”
说完又轻轻踢了两脚。
林松雪：“……”
她忍不住道：“我不是变态。”
这次换陶方然忍不住笑了。
林松雪看见她笑，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心情竟也有所缓和。
陶方然看见她扬起的唇角，安心了。
“就是这样，多笑笑，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林松雪不言语，静静地望着陶方然。
虽然陶方然平时会针对自己，但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会盼着自己好。
她喜欢的人果然很善良。
陶方然反而受不了林松雪这样的目光，转头别开视线：“总之都会好的，就这样！”
再看了一眼猫猫：“让小咪陪你吧，我走了。”
说完溜之大吉。
林松雪目送她离开。
等陶方然离开之后，林松雪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陶方然心里也不是完全没分量的。
起码陶方然还会来安慰几句。
哪怕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她过不去。
喜欢你这件事，我放不下。
…
由于林松雪心情不好，陶方然今晚大赦天下。
睡觉的时候，她不闹腾了。
“今晚不闹你了，送你个好觉。”
林松雪拿起平板：“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陶方然：“那你谢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松雪：“谢谢。”
陶方然：“不客气。”
说得都没什么感情。
林松雪轻笑一声，提起电容笔：“先睡吧。”
陶方然看林松雪一副准备忙活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林总可能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
工作重要，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陶方然撇了撇嘴，先躺下了，背对着林松雪。
她躺下之后，房间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只留着一盏光线温和的橘色小夜灯。
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可以吗？”
甚至还问她意见。
“可以。”
“好。”
林松雪放下遥控。
陶方然不禁想：这个人还挺贴心。
她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们难得安静的夜晚。
万籁俱寂。
半个小时过去了。
林松雪看向身边。
陶方然依旧背对着她。
小咪睡在她们中间，把自己团成一团，压在被子上。
林松雪温柔地摸了摸小咪。
小咪动了动，完全舒展开来，露着肚皮，睡得自在放肆。
林松雪莞尔，继而抬起眼眸。
“方然？”
无人应答。
“睡了吗？”
还是无人应答。
真睡了。
房间内又安静了一会。
片刻之后，林松雪伸出手。
修长的五指很轻很轻地放在陶方然的头发上，温柔地抚摸着。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这么摸摸她的头发。
甚至，她可以亲她。
偷偷的，轻轻的，不敢被她知晓。
一个隐秘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陶方然的乌发之上。
林松雪睁开眼眸，静默地凝视眼前人，目光中难掩落寞。
你真的不会喜欢我吗？
我们之间难道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你当初又为什么会和我接吻？
然然……
无法开口的爱因畏惧而变得更加难以启齿。
五指轻柔地摩挲柔软的黑发。
“晚安。”
林松雪退回原位。
她把小咪抱到被子里头，也躺了下来。
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随之熄灭。
黑夜笼罩万物。
悄无声息间，陶方然在黑暗中猛然睁开眼睛。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
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靠……
她亲我……
我靠，林松雪真的喜欢我啊？！！
第43章 胆小鬼林松雪！！！
陶方然睡醒了。
脑子发蒙，精神状况欠佳。
因为林松雪。
那个以为她睡着，偷亲她的林松雪。
昨晚林松雪喊她的时候，她还醒着，而且故意不理林松雪。
她当时心血来潮，就想逗一下林松雪。
先不回应林松雪，过一会再忽然回答，吓林松雪一跳。
结果反而是她被吓一跳。
然后懵了许久，直接失眠到后半夜。
陶方然扭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窗台，转身找手机。
10：18。
放下手机，弯腰捂住脸。
沉默片刻，用力搓了搓脸，目光炯炯地直起身。
林松雪！
林松雪在哪呢！
林松雪不在，那先跟朋友尖叫一下。
陶方然打开云犹青的微信：
[啊啊啊啊
[我靠！！！
[林松雪喜欢我！！！
[她居然喜欢我啊啊！！！]
原来林松雪对我好是因为喜欢我！
原来林松雪真的喜欢我！
她不是喜欢我姐啊啊！
陶方然一想到这事都觉得崩溃。
她昨天瞎猜一通都没猜到自己身上，林松雪怕不是会觉得她是个傻子啊！
云犹青没回。
林松雪倒是回来了。
“醒了？”
陶方然一个激灵，抬头。
只见林松雪抱着小咪气定神闲地走进屋内，慢悠悠地在窗边的藤椅上坐下，抬起头，与她对望。
她没说话，沉默地看着。
“？”
林松雪被盯得莫名其妙。
“你在看什么？”
陶方然还是不言不语地盯着。
林松雪还不知道自己昨晚的偷亲已经被发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被她知晓……
陶方然忽然想起昨天。
昨天吃午饭时，她对林松雪说了：我不喜欢你。
所以林松雪昨天不高兴是因为这件事？
难怪林松雪一整天都这么丧气呢！
哇靠，林松雪真的喜欢我啊……
“怎么不说话？”
林松雪的声音传来，带着疑惑和关心。
“想什么呢？”
陶方然缓缓抬头，一脸深沉：“林松雪，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喜欢我。”
“？”
“你喜欢我！”
突如其来。
林松雪五指微动。
冷静，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主动承认就等于主动暴露。
她强作镇定，故作不知：“你在说什么？”
陶方然开门见山：“实话告诉你吧，你昨天晚上偷亲我的时候，我还醒着。”
“……”
这下换林松雪不说话了。
陶方然可不会放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林松雪，你喜欢我啊？你居然真的喜欢我啊？
“我的天啊，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不是，你这——所以你昨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说不喜欢你吗？”
“可是我的确不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真挚。
她的确不喜欢她。
她对她从来都没有那爱情方面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她不会骗人。
林松雪听见了。
很清晰，很清晰。
陶方然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又掉进她空落落的心里，不断下坠，不断回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
只要她的心意被发现，陶方然就会拒绝。
拒绝之后呢？
她们再也没法像现在这样相处。
她更加没有办法将人留在身边。
可是……她不愿意。
她希望陶方然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她不希望恢复原状。
她喜欢陶方然，她也自私。
于是，林松雪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陶方然：“？”
陶方然：“装傻充愣？”
“那你怎么解释昨天摸我的头？”
“……”
“说话！”
林松雪终于想出个借口了：“看你睡得很乖，所以想摸一下。”
“？亲我又怎么说？”
“我没有亲你。”
“不是你还有谁？？”
“……”
房间内安静了。
沉默片刻后，林松雪默默捧起怀里的小猫。
“它。”
陶方然：“？”
小咪左看右看，发出无辜的一声：“喵——”
陶方然气笑了。
“它只是一只小猫，你有没有良心？”
林松雪平静地放下小咪：“嗯，它只是一只喜欢亲你的小猫。”
“那你呢？”
陶方然紧紧盯着她的眼。
“你不喜欢我吗？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我？”
真是难以解释的局面。
林松雪没想到自己的爱意被发现时，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而她居然只能不断回避，延缓离别。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你是林松雪啊！”
陶方然这么回答。
林松雪喜欢陶方然。
林松雪居然喜欢陶方然。
这简直是大新闻！
林松雪听见这个回答，目光变得温和，不自觉捎带着一点希望：“我对你来说，算是特别的吗？”
“特别。”陶方然说。
林松雪眼眸微亮。
“但不是和爱情相关的特别，你不要误会啊。”陶方然立马打补丁。
“……”林松雪眼里没光了。
这让她怎么敢承认喜欢？
她已经体会过有她在身边的滋味，又怎么能再回到从前？
先这样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林松雪站起身，转移话题：“睡醒就起来吃早餐，不要在这里纠结这些。”
陶方然愣了愣。
纠结？
到底是谁纠结啊！
她匆匆抓住林松雪的胳臂。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你居然不敢承认？”陶方然蹙眉，“我没想到你林松雪还有这么胆小的时候。”
帮林嘉月出头的时候胆大包天。
报复她的时候也胆大包天。
却会在此时怯懦。
偏偏在这件事上怯懦！
林松雪克制着，平静地看向她。
“关于我，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陶方然怔然。
“你从不告诉我。”
“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多相处时间。”
林松雪很平静地反驳了。
长大之后她们各奔东西，聚少离多。
即使相聚，也没有和对方独处的理由。
她没有。
陶方然不需要。
陶方然说的也很对。
她就是胆小鬼。
面对喜欢的人，行动都不敢行动的胆小鬼。
现在被发现了，又因为害怕失去，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这场暗恋，又何尝不是胆小鬼在自找苦吃？
“现在有了，”陶方然说，“我们现在有很多的时间。”
林松雪怔愣一瞬。
她甚至在怀疑。
是苦吃多了吗？
不然怎么听见这句话都像听见了“我愿意”一样让人动容？
陶方然对她说：“这些时间足够你慢慢解释为什么喜欢我。”
林松雪问：“然后呢？”
陶方然：“然后？然后我就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了啊。”
林松雪：“……”
没有未来。
“赶紧吃早餐去吧，我去工作了。”
她又在逃了。
陶方然看出来了。
林松雪这是打定主意否定了。
那她就更不会放过她了。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
当她傻吗？
“逃也没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等着吧林松雪，我迟早会让你承认喜欢我！”
说完，陶方然放开林松雪，刷牙去了。
刷完牙好吃早餐，吃了东西，脑子才能转。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气势汹汹走进卫生间，轻轻眨动眼睛，似有所悟。
原来我还能用这种方式留下她……？
…
院子里。
陶方然独自坐在凉亭里。
“什——么——！”
云犹青震惊的声音冲出手机。
“原来她喜欢你呀！”
陶方然点点头。
“而且还不承认喜欢我。”
“什——么——！”云犹青持续震惊，“她居然还不承认喜欢你！”
“……”
陶方然：“您注意点嗓子。”
云犹青降了降音调：“她为什么不敢承认啊？难道是怕被你拒绝？”
陶方然也想了想：“可能是……？”
云犹青：“你就应该在她昨天亲你的时候直接起来，抓她一个现行！这样她就不敢否认了！”
陶方然说：“有道理。”
陶方然又说：“但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发懵就会懵很久。”
她好几次都被林松雪这么坑了。
比如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分手变吵架现场。
那时候她就是因为发懵没及时反驳，导致情侣关系不得不延续。
想到这里，陶方然忽然反应过来了，喃喃道：“难道她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有意为之，但不是报复，是喜欢？
“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没有配合我分手，而是故意说吵架。”
“哦？”
云犹青觉得有道理，但想了想，又说：“那应该是在失忆的时候就喜欢你吧？不然她怎么能够在恢复记忆没几天就决定要这么做呢？
“或者或者，她其实早就喜欢你了！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不可能吧。”
陶方然摆摆手，否定了。
“我们之前都没有联系诶，她有工作，我也有工作，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她能喜欢我什么？”
云犹青：“噢……”
陶方然思索，再思索。
她想到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失忆的时候对我一见钟情？”
云犹青：“？”
陶方然有理有据的：“失忆了嘛，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有可能，那对我一见钟情也有可能咯？
“正因如此，她恢复记忆后才会继续喜欢我，才会不配合我分手！
“这太合理了！”
她越说越自信了。
云犹青觉得有道理。
云犹青觉得自己的猜测也有道理。
所以她已经糊涂了。
“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吧。”
一说到这个陶方然就哑巴了。
当事人……
当事人金口尊贵，死也撬不开！
胆小鬼林松雪……胆小鬼林松雪！！！
陶方然在心里骂完，表情随之皱了起来，闷闷不乐。
可是她真的好好奇。
她真的好想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她还想知道“T”是不是“陶方然”的意思，想知道文件里面写着什么。
因为那可是……那可是林松雪啊。
“我会问到的，”陶方然忽然说，“我一定会让她承认喜欢我，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
云犹青看了一眼手机。
她是不是又被激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林松雪站在二楼的窗边往院子里望。
她看见陶方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好像在打电话。
天气这么冷，她在院子里跟谁打电话呢……
第44章 干嘛，想囚禁我？
陶方然和林松雪之间变得很别扭。
主要是林松雪别扭。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她也不知道陶方然打算怎么做。
陶方然要怎么样让她承认喜欢？
林松雪眼眸轻转，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陶方然正托着脸颊，侧首听林嘉月和陶乐知说话。
好安静，也很平静，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松雪无声凝望。
然然，你到底想怎么做呢……
陶方然还在想呢。
光下了决心，但没有法子。
对面的人明明喜欢自己，偏偏不肯承认。
嘴硬做什么呢？
喜欢我又不是丢人的事。
被我拒绝也不是。
林松雪，真的很难猜。
从前难猜，现在更难猜。
桌子下的腿一晃一晃，陶方然想到这事，心里一烦，晃得幅度都更大了。
一不小心，蹭到林松雪的腿了。
在旁人一无所知的交谈声中，两个人双双一怔。
林松雪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向陶方然。
陶方然也呆住了，显然不是故意的。
林松雪收回视线。
陶方然停滞两秒，眼睛这才转向林松雪。
只见林松雪端起面前的热咖啡，优雅轻饮，无比平静。
平静？
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明明喜欢我，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松雪，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陶方然的脚又伸了过去。
林松雪拿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眸。
四目相对。
陶方然的脚尖抵着林松雪的小腿，轻轻柔柔蹭着她的裤子。
可她好像不满足于此，又用脚挑开她的裤子，直接贴着她的肌肤。
很明显的碰触感，又好像带着点温度，烫烫的。
林松雪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垂下眼眸又再度抬起。
她看见陶方然在笑，带着笑意的眼睛亮得惊人，也很烫，像一团明亮的火。
这团火在燃烧她的心。
有意为之。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林松雪不说话了，低下眼睛看杯子里的咖啡。
陶方然笑眯眯的：“喜欢吗？”
林松雪抬眼。
陶方然：“喜欢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吧，不丢人。”
林松雪挑了一下眉。
原来这就是她的方法？
林松雪淡定自若地放下咖啡。
陶方然看见林松雪唇角微微上扬。
下一秒她的腿就抽不回来了。
“？”
陶方然努力往回拔了两下。
纹丝不动。
“林松雪！”
林嘉月和陶乐知也看了过来。
陶方然正扒着桌子，身子后仰，表情很努力，好像在往回拔什么东西。
林嘉月：“？”
陶乐知：“？”
俩人默契地弯下腰，望桌底下看去。
只见陶方然的小腿正被林松雪两条腿夹着，夹得很紧。
一个努力夹，一个用力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拔河比赛。
陶乐知看笑了。
林嘉月：“……”
林嘉月：“你俩真有节目。”
“姐！”
陶方然选择找外援。
“救命！”
陶乐知：“好了好了，松雪你就放过她吧。”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坐好，不要动。”
陶方然还在努力抽回自己的腿：“不动我腿怎么办？”
犟种一个。
林松雪干脆伸出手抓住陶方然的手。
抓稳之后，双腿卸力。
陶方然的腿终于重获自由。
人被林松雪拉着，没有因为惯性撞到椅子上。
她揉着小腿，人很幽怨。
“林松雪，你给我夹疼了！”
林松雪下意识关切地看向陶方然的腿。
被桌子挡着，看不到。
再抬头看向一脸委屈的人。
“……谁叫你不老实。”
陶方然继续幽怨地瞪着林松雪。
哪有这么喜欢人的……
蹭腿多暧昧的一件事啊，都给她整成拔河比赛了！
不解风情，真是不解风情！
还嘴硬！
嘴硬还要抓她的手，这算肢体接触好吗！
“谁准你抓我的手的？”
“我不抓着你的手，等着看你撞椅子上吗？”
“呵，你倒是关心我，这么关心我怎么不敢承认你——”
陶方然一个急刹车。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向旁边的林嘉月和陶乐知，再看向林松雪，瞬间改口：“怎么不敢承认你关心我？”
林嘉月：“？”
陶乐知挑了挑眉。
林松雪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陶方然没说。
幸好陶方然还愿意留给她一点余地。
她应对喜欢的人的逼问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被身边人八卦这件事了。
…
陶方然回到二楼时，被姐姐拉到一旁，偷偷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和松雪怎么了吗？感觉很奇怪哦。”
陶方然主打一个否认三连：“没有啊，不奇怪啊，我俩平时也这样啊。”
陶乐知：“真的？”
陶方然：“真的。”
陶乐知看着她。
她看着天空。
陶乐知更觉得不对劲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妹妹心虚的时候就爱看看天，看看地，太好猜了。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不追问。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了，”她摸摸妹妹的脸，“要是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解决。
“还有，等你想说的时候记得找姐。”
陶方然十分感激：“谢谢姐，还是我姐贴心。”
陶乐知笑着拍拍她的脸，走了。
陶方然目送姐姐离开。
一个姐姐走了，另一个姐姐来了。
“你怎么不告诉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林松雪问，“你刚才怎么不告诉她们？”
陶方然扭头盯着她：“你希望我们的事被她们知道吗？”
林松雪说：“不希望。”
陶方然：“那不就对了。”
她回头看向姐姐离去的方向：“咱俩的事在没处理清楚前，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免得给你跟我添不必要的麻烦。”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确实很善良。”
林松雪走到她身边，她们四目相对。
“可有时候也很伤人。”
陶方然闻言一怔。
林松雪说这句话时，眼眸低垂，眉尖微蹙，眼里有化不开的愁，像是心里头有一根刺，一根由她亲手扎进去的刺，疼得叫人哀怨。
“……”
“你什么意思……”
林松雪抬起手，想像陶乐知一样大方地抚摸陶方然的脸，又被她们的关系挡了回去。
手僵在半空中，最终只轻轻碰了一下陶方然的肩膀。
“乐知说的没错。”
林松雪也走了。
陶方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离开。
啊？
我姐说什么了？
她说了那么多话啊！
难道是刚刚跟我说的？
说了什么来着？
“不想说就不说了”？
陶方然看着林松雪离去的方向，片刻后如梦初醒。
对。
就是这句！
不想说就不说了！
林松雪也不想说。
她不想说，但……她在逼她。
到了这一刻，陶方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不是在逼林松雪承认爱意。
她是在逼一个人承认自己不被心爱的人喜欢。
她在往林松雪心上插刀子。
…
林松雪刚回到房间，陶方然就追上来了。
房门一关，世界又只剩下她们俩人。
陶方然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松雪。
她很直接：“林松雪，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什么？”
“我逼你承认喜欢我，是不是让你很不高兴？”
“……”
“是吗？”
“……是，一点。”
本来不是“一点”。
因为发现了新的可以让陶方然留在自己身边的方法，这才只剩下“一点”。
“但这‘一点’不能约等于零。”
一边爱，又一边因为爱而痛苦。
爱和痛苦交织，让这份感情永远无法归零。
陶方然：“……”
她果然是往林松雪心上扎刀了。
可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让她——让林松雪承认喜欢自己。
她又看了看林松雪，抿了抿唇，忽然妥协了。
算了。
林松雪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她已经知晓她的喜欢了，在她偷偷亲自己的时候，在她的每一次失望里，这都是林松雪不愿意承认但又无法抹除的喜欢。
所以，算了！
“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不会再逼你了，对不起啦。”
林松雪：“？”
陶方然转身就要走。
林松雪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陶方然回头。
林松雪蹙眉：“就这样了？”
陶方然：“不然……？”
林松雪突然变得很别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想被陶方然逼问一份得不到回应的爱。
可是陶方然保证不会再逼她，转身要离开时，她竟又感到害怕。
怕什么呢？
怕……
“你对我失去兴趣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啊？”
陶方然茫然。
说话间，她的手不自觉将陶方然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一点，整个人不由自主逼近陶方然，将她圈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陶方然，你是不是对我失去兴趣了？”
陶方然抵着门，与林松雪对望。
原本冷淡漂亮的那双眼，此时充满了不甘与锐利，好似她的答案要是令她不满，她就要对她做点什么了。
陶方然挑了一下眉。
她第一次看到林松雪这样。
为了她。
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林松雪，你现在真的有点像变态了。
“干嘛，想囚禁我？”
“……”
林松雪反应过来了。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好在陶方然没有跑。
陶方然不仅没跑，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啧啧，高冷的林总原来还有这一面呢？
她伸出手戳戳林松雪的胸口。
“说实话，我对你兴趣大着呢，比如说……《T》。”
“嗯？”
“我可好奇那里面写着什么了！”
一说到这个，陶方然就滔滔不绝，僵硬的气氛也被打破。
“T是陶的意思吗？是指我吗？
“那这个文档就是写我的是不是？
“里面写着什么啊？能解开给我看看吗？
“我太想知道了！”
话密得林松雪都插不进去。
她自顾自说完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忙捂住嘴：“哦，不好意思，我说了不再逼你的，所以那个文件夹也不能给我看了是不是？
“好吧好吧，我会劝劝我的好奇心的——”
“可以给你看。”
沉默了大半天的林松雪开口说。
陶方然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林松雪：“但是密码你要自己猜。”
“？”
陶方然的眼睛不亮了。
“我怎么猜得中你的密码啊，我连你锁屏密码都不知道。”
“121847。”
“什么？”
“我的锁屏密码。”
陶方然：“？？”
陶方然：“给得这么没有铺垫吗？”
林松雪说：“嗯。”
陶方然：“……”
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这算什么？
女朋友坦诚时间？
谁是她女朋友啊，莫名其妙！
“我不要这个，我要文件夹的！”
“文件夹的你自己猜。”
“我不猜！”
“猜中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
陶方然登时来了兴趣：“真的？”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林松雪就知道这样说会激发她的好奇心。
陶方然心理学专家不是浪得虚名。
“真的。”
“不限次数解密。”
“可以，不限次数。”
“你也不可以再动这个文件，不然你改密码*怎么办？”
“可以，我不动。”
“成交！”
陶方然立马绕开林松雪往屋里走，找电脑。
她现在就要解密码！
她要掀了林松雪的老底！
等等。
陶方然忽然想起点什么，回头看向林松雪：“你答应得这么轻松，文件夹里面不会是个空的吧？”
帮助陶方然重新找回对自己兴趣的林松雪现在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她平静地回答：“等你解开就知道了。”
陶方然：“……”
总感觉自己上当了。
第45章 你确定？
夜幕降临。
陶方然趴在床上，面前摊着一小本本，手里还捏着一支笔。
这是她找林松雪借的，用来猜密码。
猜出密码，问出想知道的事情。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这个了。
林松雪靠坐在床头，腿上垫着枕头，枕头上放着笔电。
她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陶方然。
因为密码，陶方然靠近她都主动多了，起码没提出分房睡——暂时还没提出。
陶方然开口：“来吧，开始猜。”
她们的游戏开始了。
陶方然：“首先，你得给我些提示吧，不能让我硬猜，不然我得猜到什么时候去？”
猜到天荒地老更好。
林松雪在心里想。
猜到天荒地老，这辈子就这么留在她身边，不要和别人谈恋爱。
很幼稚、也很贪婪的想法。
她没说出口。
林松雪启唇：“给你两个提示。”
陶方然比了个请的手势。
“8位数密码。
“日期。”
很清晰的提示，范围一下缩小了。
陶方然想，八位数密码那日期肯定不止一个。
于是，她上来就是：“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
12月18日和9月15日。
不够八位，再添个零。
“12180915！”
林松雪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唇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对。”
陶方然：“09151218？”
林松雪还是摇头：“也不对。”
陶方然震惊。
完了，没有方向了。
林松雪一说日期，她就只想得到她们的生日。
如果那是写给她的文件夹，用她们的生日来做密码，不是很合理吗？
结果却不是。
换了位置也不是。
那还能是谁的生日呢？
或者……并不是生日？
更甚至，那可能都不是写给她的文件夹？
陶方然脑子里转啊转，眼睛也跟着转向林松雪。
林松雪，文件夹的主人。
或许应该从林松雪身上下手？
“诶。”
“嗯？”
“你什么时候赚到你的第一桶金？几月几号？还记得吗？”
林松雪想了想：“6月9号。”
陶方然明白了：“记得这么清楚，看来那天对你很重要。”
林松雪颔首：“那天很开心。”
令人高兴的日子总是记忆深刻。
陶方然立马：“12180609！”
林松雪：“？”
林松雪：“不对。”
陶方然：“06091218！”
林松雪：“……”
也就换了个位置。
倒还挺严谨。
但——
“不对。”
“？”
陶方然只能在本子上划掉这四个答案。
她又分别记录下林松雪的生日和林松雪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日期，方便后续继续进行排列组合。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林松雪既然愿意以知无不言作赌注，那就说明这个密码不会是什么善茬。
这恐怕是场持久战。
陶方然毫不气馁，这次先做了打听：
“你升任CEO是哪天？
“人生中签的第一份合同又是哪天？
“第一次拿到奖学金又是哪天？
“噢，我记得你高考考得很好，多少分来着？
“还有……”
她问了很多很多，像是要将自己挤进林松雪人生中每一次重要的时刻。
林松雪都不厌其烦地回答了。
想得起来的就说，想不起来的就看着她在本子上划掉一个方向。
“好了，先这些吧，万一答案就在这里头呢？”
她坐起身，拿起本子，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洋洋洒洒的一整页数字，兴致盎然。
“来了啊。”
她又要开始质朴地做排列组合了。
林松雪能记住这些日子，那说明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重要到设置成密码也很有可能啊！
结果她说一个，林松雪就否定一个。
第二十八个答案被否定后，陶方然终于忍不住了。
笔尖在纸面上划出一条黑线，她也满脸黑线，原本昂扬的斗志也有点萎靡了。
“林松雪，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林松雪气定神闲：“骗你什么？”
陶方然：“骗我正确答案是错的。”
林松雪：“嗯？
“我有这么坏吗？”
陶方然一脸严肃：“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伸手：“把电脑给我，我要自己试。”
还不忘看林松雪的屏幕一眼，恰好见到文档被关闭的画面，连忙把视线挪开：“等你工作好了再给我。”
然后捧着脸对着本子，继续绞尽脑汁。
小咪就坐在旁边，抬起爪子够她手里的笔。
林松雪从她身后看，能看到她的脸颊被手挤得像一团白软的面团。
看得人有点想捏捏。
林松雪忍住了。
她把电脑放到陶方然面前。
“试吧。”
陶方然有点意外：“你不工作了？”
林松雪说：“现在不用。”
陶方然：“哦。”
然后就开始自己的解锁大业。
林松雪悄无声息地靠近，坐在陶方然身后望着，有意无意保持着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彼此的距离。
她的视线缓缓从屏幕挪到陶方然身上。
她想起白天陶方然在院子里打电话的模样。
她忽然很想问问她：什么人能让你在这么冷的天都要跑出去，坐在院子里打电话？
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喜欢的人吗？
是符合择偶标准的人吗？
难不成是安安？
林松雪张了张嘴。
陶方然正在认真破解密码，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你今天在院子里和谁打电话？”
陶方然头都不转一下，顺口就答：“犹青啊。”
林松雪了然，安心了。
“天气那么冷，你跟她聊什么呢？”
陶方然看着屏幕，玩笑话张口就来：“在跟她骂你。”
林松雪：“……”
陶方然按下回车键，唇角勾起一抹笑：“林总怎么不说话了，气着了？”
“不是和那个安安骂我就行。”
陶方然耳边又传来这么一句话。
她手上动作一停，皱起眉，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一脸莫名。
“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林松雪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人小孩又没招你惹你的，怎么你提到她的时候说话老是带刺呢？”
“小孩？”
“她小我两岁，我小你两岁，她跟你比，她不小孩你小孩？”
这点没办法反驳。
林松雪面不改色：“我不喜欢她。”
陶方然：“看得出来。”
又别开脸：“算了，反正她也不喜欢你，正好。”
林松雪看向陶方然：“你喜欢她吗？”
陶方然头也不回：“别污蔑我们纯洁的友谊啊。”
林松雪：“她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
陶方然按数字：“不符合。”
林松雪：“那我呢？”
陶方然顿住。
“……”
她回身，一时之间竟有些捏不准：“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主动承认喜欢我了？”
林松雪面不改色：“没有，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择偶标准。”
陶方然：“……”
她把人推开：“上一边玩去，别打搅我解密！”
林松雪眨了眨眼，又像个不倒翁似的回到她身边。
没有答案，那就是也不符合了。
挺好。
都不符合，没有赢家。
同时她也发现了：陶方然根本没发现安安喜欢自己。
陶方然不是只对她一个人木——陶方然本来就这么木。
挺好。
一视同仁，谁也不难过。
半个小时后——
“啊，又锁三分钟！”
陶方然累倒在床上。
服了！
这密码是真难解！
“好难啊！”
林松雪摸着小咪的脑袋，视线一直停在陶方然的身上。
见陶方然喊难，她笑了一下，很不走心地鼓励道：“加油。”
陶方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明天再猜，睡觉。”
她起身就往门口走。
林松雪喊住她：“去哪？”
陶方然答得理所当然：“去跟我姐睡啊，总不能还睡你这。”
先前她不知道林松雪喜欢自己，睡一张床倒也没什么。
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再这样下去，免得林松雪见她伤心。
免得林松雪说她伤人。
要是长辈们问起来，她大可以说今晚就想和姐姐睡。
反正明天过后她们就要离开林家了，再撑一个晚上就好。
林松雪：“……”
完全没有借口留人。
此时此刻，她还意识到一件事：同居泡汤。
怎么办呢？
她们连同居都没希望了。
林松雪开始懊悔。
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偷亲陶方然，就不会有这些事。
如果昨晚没有偷亲她，明天过后，她们甚至可以同居。
如果……明明从前都藏得这么好，怎么现在就藏不住了呢。
“林松雪。”
陶方然忽然又折返回来，手里的本子还停在写满猜想的那一面。
她指了指上头的日期。
“我觉得你应该再给我一个提示。”
现在的范围还是太大了，就这么硬猜，她得猜一辈子。
哦不对，猜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猜出来！
林松雪顺着陶方然的指尖看向纸面。
灵光乍现。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提示，”她说，“但这次有条件。”
“你先说条件。”
“同居。”
“嗯？”
“不敢？”
“呵，少激将我，现在可说不准谁不敢。”
她现在是无所谓，因为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和林松雪相处。
但林松雪未必。
一个注定被拒绝的人，天天看着无法回应自己的心上人，心里头难道不会难受吗？
林松雪却说：“不是我。”
陶方然也说：“也不是我。”
俩人目光相接。
陶方然：“你确定？”
林松雪：“我确定。”
陶方然眯起眼。
她扭头就走。
“不要！”
林松雪：“入住费照给。”
陶方然丝滑地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重复：“你确定？”
林松雪也重复：“我确定。”
“不仅给钱，还要给我提示！”
“嗯。”
“先说好，这个提示必须有用，能帮我缩小范围的，不可以乱说。”
“可以。”
陶方然一屁股坐下，伸出手：“行，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