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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渡 槐故 32752 字 27天前

第51章 chapter51让他滚,现在。……

看到未接来电,时岁心跳加快,立刻回了电话过去。

可惜却是漫长的拨号声,一直没有人接。

时岁的心脏也随着“嘟嘟”声,越来越快。

一通毕,她又拨了一次。

就在时岁已经不报希望时,电话终于被接听。

但却没有人声。

同一时刻。

酒店房间大门被人叩响。

“咚。”

“咚咚。”

以为是幻听,时岁屏息凝神。

半晌,确定有人在外面敲门。

叩门声不疾不徐,是他一贯的斯文教养,似乎不带什么催促意味。

时岁的心脏却几乎快跳出来。

隔着一扇门,这种类似于鬼敲门般的压迫感,都能让她喘不过气。

她试探对着电话问:“门外是你吗?”

同一时刻,晏听礼似乎确认了她的存在。

这种平静又诡异的敲门声也终于停止。

门外,晏听礼的嗓音听不分明,和通话中一同响起,夹击着时岁的耳膜。

但绝不是愉悦的腔调。

他又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开门,现在。”

时岁没开,而是淡淡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店这一间房。”

“你是不是又追踪我了?”

晏听礼置若罔闻:“开门,我要现在见到你。”

时岁:“你先回答我。”

那头安静了片刻,才反问:“是又怎么样?”

时岁胸腔重重起伏一下。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

被打断。

“我再给你三秒时间。”

“你猜这扇破门,能不能挺过我一脚。”

“三。”

“二。”

熟悉的压迫感将她席卷。

类似于大学时期,他逼着她去后台,去教室接吻,或者在晏家上。床。

时岁又气又委屈,不敢赌他的下限,还是抬步去开了门。

已经临近十二月。

最近几场秋雨连绵不绝,晏听礼进门时,黑色长风衣沾染外面的寒冽,冷意扑面而来。

他看着她。

眼眸温度更低。

“砰”一声。

门关上。

他满身风尘仆仆。

时岁猜测,很可能是出差刚下飞机,就直奔她家,再开车来苏市找她。

刚站定,晏听礼就两步上前,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疯犬一样将她扑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沉沉的吻,裹挟着渡过来的寒意,狂风骤雨般落下。

这只是最普通的连锁快捷酒店,床铺撑不住他精壮的肌肉,重重回弹,发出“吱呀”的响动。

旁边就是李廷言,酒店隔音也一般,甚至还依稀能听到隔壁的电视声。

生怕被听出什么动静,时岁偏着脸不停去躲,边伸手去推他胸膛。

这个动作显然又激怒了晏听礼,他哂笑一声,指骨卡住她的下颌,舌尖更为放肆地闯进她唇中,用着她最吃不消的接吻方式。

恶劣地吃光她所有的津液,还不忘反哺喂给她,逼着她吞下去。

他浑身带着非常诡异的低气压。

精神状态也似乎悬在一线间,岌岌可危。

时岁试图和晏听礼好好沟通,刚要在接吻的间隙刚开口,他便又堵上来,兀自宣泄潮水般情绪。

丝毫不知收敛。

几番来回。

最后时岁实在忍无可忍,手指揪住晏听礼后脑的发丝。

另只手冲着他的脸,就扇过去一巴掌。

但收了力道。

只是为了让他停止这种恶劣行为,连印子也没留。

晏听礼却像被触碰到什么开关。

手臂撑直,退开些距离。

乌黑瞳仁凝视她,里面翻涌着湿润的潮气。

房顶的灯光被他挡住大半。

时岁的视野很昏暗,以为是幻觉,正要细看。

晏听礼已经将头垂下。

细碎发梢挡住眉眼,再也看不清。

时岁心中咯噔一下。

不带这么碰瓷的吧,这么轻一巴掌就能把他打哭吗?

“时岁。”他垂着眼睫,突然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骂她,“你就不是个东西。”

“……?”

荒谬!时岁一口气憋在胸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刚刚那掌还是打轻了。

刚要还嘴。

晏听礼手指作弊一样掐住她的唇瓣,不让她开口。

然后盯着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骂:“你冷暴力,玩失踪,没边界感。”

“还有家。暴。”

他每说一句。

时岁的眼睛就震惊地瞪大一分。

她气得不行,支吾着非要反驳。

但被晏听礼继续不讲道德地手动封嘴。

挣又挣不脱。

只能听他用着平静的腔调继续抹黑。

“你鬼话连篇。”

“嘴上说爱我,但打我从不犹豫。”

“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先护着我。”

“我不找你,你永远不会主动找我。”

“上床也从来是我倒贴过来给你睡。”

晏听礼越说,脸色越寡冷,薄薄的眼皮垂着,雾一般的潮气也更明显。

“我们到底,谁更过分?”

有关“谁更过分”这个话题。

让时岁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吵架。

他们俩就这个话题,永远吵不出一个结果。

每次,强势的明明是他,晏听礼却总能理直气壮。

好像他有多委屈。

时岁从前觉得晏听礼在倒打一耙。

现在看,他像是真情实感地觉得她更过分。

比倒打一耙还可恶。

晏听礼缓缓松了手,时岁终于得以拥有话语权。

她机关枪一样:“那你呢?这么多年,你有主动哄过我吗?”

“每次不分青红皂白,不是强词夺理,就是强吻强——”

“我这次没有,我有在改!”

晏听礼突然打断。

语速罕见地快,尾音也落得重。

罕见带上了浓烈的情绪。

他鸦黑

眼睫垂落,洒下一层阴影。

这瞬间的神情,让时岁联想到努力没被看到,还蒙受冤屈的小孩子。

冲动又幼稚。

“我都回家了。”他眉眼阴翳。

“也忍着,没有去查那个男的。你还要我怎样?”

时岁张了张唇,想回嘴,又讷讷闭上。

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沉默几秒,嗓音也被逼得弱了些:“可你还是一直给我甩脸。”

“因为我不高兴。”

晏听礼盯着她,“你该哄我。”

语气理所应当。

时岁也异常委屈,忍不住反问:“为什么不是你主动哄我?”

似乎在晏听礼的思维里,不强迫她,不去发疯查人威胁,就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明明这只是正常人该做的事,作为男友,一点儿也不合格。

这么想,时岁也这么说出口。

最后反问他:“作为我想长久相处结婚的对象,我就不能对你要求高一点吗?”

说完,她观察晏听礼神色。

并没有出现她所期待的幡然醒悟。

甚至还埋下头。

泄愤般在她肩膀咬一下。

毫不悔改,一字一字道:“可我就是想你哄我。”

“我就是要。”

固执无比。

像是非要到糖不可的小孩。

时岁吵累了。

心中叹一口气:“为什么?”

晏听礼半天不吭声。

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时岁冷淡道:“不说就永远都不哄。”

晏听礼又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这次用了些力气。

让时岁“嘶”一声,顺势就想回击,扇他脑袋一下。

但突然想到他刚刚那句“家。暴”,又忍耐着收了手指。

本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正经的回答。

突然。

有闷闷的一声传进耳朵。

“你哄我,我会感觉。”

后面那几个字,他刻意含糊带过,根本不想让她听清楚。

但还是依稀落入时岁耳朵,让她倏而怔忪住。

“你还在意我。”

反应片刻,时岁还原晏听礼那句话。

他在说——“你哄我,我会感觉你还在意我。”

时岁心脏就像被击中,瞬间柔软下来。

心中那点别扭突然烟消云散,再说不出什么硬邦邦的话。

算了。

就这样吧。

室内陷入安静。

时岁终于缓缓环住手臂,抱住他,轻声说:“我明明一直都很在意你。”

晏听礼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冷不热的响动,像是嗤。

“一点也没有。”

他将头偏向一边,“我出差半个月,你从没有主动问我一句。”

时岁实话实说:“最近我也很忙。”

“而且,你不是说,不想见到我吗。”

她将那天吵架的话,原路返还给他。

得到的就是晏听礼更为不悦的一口。

这次咬在了耳垂。

他还在生气,且有增无减:“那你培训,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话题来到了晏听礼今天发疯的核心问题。

时岁眼睫动了动,一时也有些心虚。

讷讷道:“我以为你还要出差几天。”

她记得,前几天黎茵还说,晏听礼还得忙到下周。研发要用到新技术,他这次去美国,就是谈合作的,时间拉得比较长。

本就相隔两地,他们还在冷战,时岁便更赌气不想提了。

但晏听礼揪着她不放。

“就是你的错。”

虽然时岁内心有在小小反省,但不代表晏听礼可以肆无忌惮把错误全推给她。

“可你今晚又让我害怕了。”她一股脑说,“打电话不接,哐哐就是敲门。”

“我不开,你还威胁我要踹门。”

“一进来,你又强迫我接吻,声音很大。”

“而且旁边房间就是我同事,他听到怎么办?”

晏听礼冷冷淡淡看她。

不知在想什么。

时岁戳他脸颊:“你是不是也该反思。”

晏听礼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反思”的意味在。

反而眸中翻滚着惊涛骇浪,看起来更可怕的模样。

“我吓你,是不确定你是不是在这。”

时岁没听明白。

“你要是不在。”

他瞳孔转动,喃喃低语,“你要是不在,又敢玩我一次。”

“这次,我一定会把你关起来。复通也要把你灌到怀孕。”

“你跑几次,我们就生几个。”

“你这辈子——”

时岁听得悚然,黑着脸捂住他的嘴:“你又发什么神经?”她莫名其妙:“而且我玩你什么了?”

晏听礼冷冽地盯着她。

忽而笑了下,在她耳边用气音柔声提醒:“三年前,英国。”

“……”

时岁突然安静如鸡。

“我在皇家邮局,接到了周栩妍寄过来的邮件。”

“里面有你的手机。还有你想给我的东西。”

晏听礼甚至提都不提那封信。

只冷冰冰用“东西”替代。

“这次我没有定位你。花了些力气,查的手机ip。”

时岁脊背越来越僵。

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还原出今晚的细节。

在门外听到她的声音,晏听礼才开口说话,脱缰的情绪也拉回来,就是因为确定了她在这个酒店。

手机ip也不是烟雾弹,她也没有再次逃跑。

晏听礼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响起。

“那天英国下了很大的雨。”

“我也在酒店,看了你给我的东西。”

看得出,这段记忆,依旧让晏听礼格外不悦。

他的语气变得森冷。

甚至还迁怒现在的她:“我讨厌你。”

这是时岁最心虚的地方,她默默挪开脑袋,不敢吱声。

“你说话。”晏听礼掰过她下巴,执拗地盯她。

时岁软和嗓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朝前看。”她伸出双臂,将他紧紧抱住,循循诱哄,“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不是吗?”

晏听礼嗤笑:“喜欢翻旧账的,到底是谁。”

时岁略过这个话题。

“我已经在哄你了。”

眼看晏听礼漫不经心,她忍不住道:“哄了又不满意,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晏听礼的回应是,低头咬她睡衣的纽扣。

“花言巧语,我听腻了。”

时岁:“”

晏听礼边散漫看她,边起身脱衣服。

风衣到领带。

时岁看到,故意嘲讽:“那你怎么没做腻?”

察觉到她嘲弄的视线。

晏听礼没一点羞耻,弯腰,情。欲满满地在她脸上舔一下。

腔调一本正经,内容却极致下。流。

将她手往下按。

“小礼认主了。”

“腻不了。”

时岁脸颊立刻和火烧云一样烫起来。

偏偏晏听礼还偏着头,乌黑眼眸细致打量她的反应,坦荡又天真。

轮廓甚至更明显了。

一副把她的羞耻心当成了刺激性。欲的工具般的表情。

“不行!”时岁咬牙,压低声音,“这里隔音很差,同事会听到。”

“哦。”

晏听礼反应看起来平平淡淡。

“哪个同事。”

时岁突然沉默。

晏听礼笑了一声。

“那更好了。”

说完,他继续脱衬衫,解皮带。

时岁额角青筋跳动:“我说了不行…”

“我要洗澡。”

时岁愣了愣,刚放下心。

又听晏听礼说:“洗干净,你来玩我。”

“我来喘。”

时岁头皮一炸:“你能不能正常——”

但晏听礼已经坦荡地脱完了衣服。

某一处,可以说是骚扰的程度。

她非礼勿视地挪开眼。深吸口气,在脑中敲木鱼。

在家里和高级酒店,晏听礼习惯赤脚,显然,这是他第一次入住快捷酒店。

还是嫌弃地没法用酒店提供的拖鞋。

最后皱着眉,勉强挤进她专程带的拖鞋。

进了对他来说,同样处处简陋陈旧的洗手间。

没几秒。

他就喊她。

时岁怕他下套,谨慎问:“干什么?”

“水温怎么调,好冷。”

习惯控制人工智能的晏听礼,在日常生活中依旧是智障,毫无长进。

时岁叹口气:“往左边转,加热水。”

下一秒。

里面传来声“嘶”,伴随着水声停。

时岁:“又怎么了?”

“冷水。”晏听礼像是在生气,“从头上浇下来了。”

“……”

时岁嘟嘟嘟去了卫生间:“是转下面这个啊!笨

蛋。”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骂笨蛋的晏听礼看她。

“那你帮我洗。”

时岁:“…洗澡你不会?”

“我笨。”

他脸皮已经厚到为达到目的,连笨蛋的称谓都欣然接受。

时岁丝毫不动摇:“不可能,我已经洗过了不想弄湿。”

说完,她立刻就走回床边。

躺下,戴耳机,杜绝骚。扰。

但耳朵能屏蔽水声,没法挡住视觉。

在晏听礼洗完,就坦诚走到床边。

和她脸对脸。

时岁很想报警:“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脏。”

晏听礼有洁癖。

换下来的衣服,绝不会再穿。

更别提酒店的用品。

时岁还想说什么,她的手突然被握住。

晏听礼微阖着目,小声说:“洗澡的时候,怎么都出不来。”

时岁瞄过去。

立刻就看到他对着她。

他皮肤白,颜色浅。

只有真的许久没法,才会这样。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

让她手盖住,往下压。

眼神有些不满意:“手太小了。”

“我要两只一起。”

“……”

时岁对他的在这种事方面的底线,几乎已经降到底。

晏听礼自己diy,也能玩得很欢。

像是故意一样。

他平时也不这样喘。

时岁耳根发软,脸颊也通红。实在不好意思,开大了电视声掩饰。

她很担心,照晏听礼这放浪形骸的程度,被隔壁听到,会不会以为她在投屏外放什么女性向。

虽然百般嫌弃酒店的床单,但不躺,就没地方睡。

最后晏听礼还是选择躺在她身边。

不是裸躺。

睡前,他还打电话,让品牌店送来全套衣服。

作为黑金用户,无论在哪个城市,自然都有高级经理服务。

大概从来没有哪个奢牌黑金用户入住快捷酒店,导购过来敲门,神情都还是懵的。

时岁一再点头确认,导购才放心离开。

晏听礼换上睡衣,才终于愿意屈尊降贵,睡在这张床上。

只是表现得好像有什么病毒在攻击他的皮肤。

整个晚上,晏听礼就死死贴着她。

恨不得把她垫在身下。

时岁一晚上不知道蹬了他多少脚。

最后扯着被子怒道:“你再吵明天就给我滚!!!”

“……”

晏听礼才终于没了声音。

白天奔波,晚上又入睡得晚,时岁这一觉,直接睡过头。

培训九点开始。

八点四十。

她才刚刚清醒。

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身侧却空荡荡,没看见人。

“晏听礼?”

要不是房间还有晏听礼的衣服,她说不定还会以为,昨晚是一场梦。

好半天,洗手间才传来动静。

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没有吭声。

表情尤其难看。

时岁正在急急忙忙换衣服梳头发,根本没有注意。

直到她越过晏听礼,要进洗手间洗漱。

忽而。

时岁停住脚步。

视线猛地停在晏听礼的脸上,还有脖颈冒出来的红点。

她双手捧住他脸,“你怎么了?是过敏了吗?”

“你吃什么了?”

晏听礼别开视线,冷冷道:“我说了,床单有毒。”

床单?!

时岁不解:“那我怎么没事?”

晏听礼这是什么体质?

也在这时。

门口传来“笃笃”敲门声。

李廷言温和的声音传来:“岁岁,你收拾好了吗?得快点了,马上要上课了。”

时岁要去开门。

被晏听礼一把掐住手:“不准开门。”

时岁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你昨晚喘那么欢,不就想给他听到吗?”

“……”

晏听礼面无表情。

“让他滚。”

“现在。”

第52章 chapter52你第一次让我赢。……

晏听礼心情不好,嗓音自然也不高。

但酒店的隔音实在差,声响似乎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门外。

敲门声逐渐变慢。

时岁对着门外说:“你先去吧,我还要等一会。”

李廷言沉默了片刻,迟疑了半晌才说:“好。”

“需要我在楼下给你带一份早餐吗?”

话音刚落,晏听礼的视线就像是冰冷的网,细密从头浇下。

再盯向门外,脸色阴沉。

时岁甚至幻视他头上出现一片黑色的乌云。

“不用,”她立刻道,“我自己有带吃的。”

“那好,我去教室等你。”

时岁头皮又是一紧:“别等了,你忙自己的吧。”

“好吧。”李廷言语气有些低落。

直到李廷言脚步声远去,时岁才感觉那种似是而非黏在后颈皮,被带刺舌苔舔过的尖锐毛扎感缓缓褪却。

眼看时间来不及,时岁火速往洗手间跑,刷牙洗脸。

这期间,晏听礼就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整个人呈现一种有火,却没法发出来的冷感。

按照他以前的秉性,绝对等不到她说话,就能立刻开门,朝着李廷言说出一些让人三观炸裂的疯话。

现在却只能躲在门后面,想爆发发不出来。

何其憋屈。

时岁余光朝他瞥一眼。

眼看他冷白的皮肤上,还错落着红点。

乍一看,真有些消沉可怜。

晏听礼这辈子吃的苦,大概都是跟她一起了。

时岁却没空安慰他,洗完快速拍了点护肤品,就急急忙忙拎包。

临行前,开门看他,嘱咐一句:“你的脸去医院看看,应该很快就好了。”

晏听礼没有表情地说:“所以,你也觉得我现在见不得人。”

时岁:“……?”

她无奈:“不是你自己不准我开门吗?”

晏听礼:“可我还让你让他滚。”

时岁尽量心平气和:“莫名其妙让别人滚,有教养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话。”

晏听礼:“对这种男小三,要什么教养。”

刻薄一如既往。

“你不能这么说,”时岁耐心解释,“我没和他说过我有男朋友。”

晏听礼毫不知耻地反问:“我昨晚叫的声音很小吗?”

时岁脸一烫:“谁会故意听这种东西?”

“那他今早过来,听到我声音后,还想试探什么。”

时岁被他说的略微一怔。

心中也起了些疑窦。

但低头一看时间,她匆匆丢下句:“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去医院看看。”

“你今晚也别住这了,回家或者换个地方。”嘱咐完,时岁就夹着笔记本和平板,径直往酒店楼下奔。

培训课的内容枯燥,还得交手机,整个上午坐下来,简直就是坐牢。

时岁和李廷言在一组,位置自然也排在一起。

中午下课,时岁随着人群往外走,他跟上来,温声道:“一起吃饭吧。”

时岁正低头回晏听礼的消息,没听见。

看得出晏听礼的确很重视这张脸,她刚走,就花时间跨越半个城区,普通医院看不上,非要去专科医院找专家面诊开药。

现在也才刚回来,晏听礼:[下楼]

时岁:[我要去吃饭了]

[我要你陪我吃饭]

时岁:[可中午就两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还想回去睡个午觉。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

冷不丁发来:[可我生病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一句,却真让时岁心揪紧起来:[过敏很严重吗?]

他不回答,只说:[我一个人去的医院]

时岁:[我现在下来]

她看消息看得忘我,根本不知道旁边还有个等待回应的李廷言。

“岁岁,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

“中午一起吃饭。”

“不好意思。”伴随着电梯停在一层,时岁说,“我要和男朋友出去吃。”

“男…朋友?”李廷言一愣,然后闷声问,“今早你房间那个声音…”意识到不妥,他蓦然停顿:“你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你来得晚,”时岁往电梯外走,装作看不出他的失落,淡淡道,“公司其他人都见过的。”

出了电梯,时岁也看到了站在一楼柱子旁,穿着某奢牌秋冬系列黑灰撞色外套的晏听礼。

他站姿笔直,肩宽腿长。

时岁知道,晏听礼在外一直很有站相。

哪怕旁边是柱子,也不会轻易去靠。

他毛病非常多,除非迫不得已,不会随意触碰公共场合的任何不明物体。

现在,晏听礼脸上戴了副口罩。

整个人也显得恹恹的。

他瞳孔一转,立刻就看到了她。

以及。

晏听礼的视线往后越,看到了紧随其后的李廷言。

眼眸眯了下。

眼底那种挑剔、高傲、嘲弄。

展露无遗。

“喏,他就在那。”

说着,时岁快步往前,在李廷言的注视下,一把挽住晏听礼的手臂,从善如流道,“这是我男朋友,晏听礼。”

“阿礼,”时岁晃一下他的手,亲昵说,“这是我一起培训的同事,李廷言。”

她介绍完。

身侧人诡异地安静。

连被她握着的手臂,也突然变得硬邦邦的。

突然的冷场。

让时岁感觉,像有一排乌鸦,从她头顶嘎嘎飞过。

她感到几分尴尬。

手指藏在晏听礼后臂,恶狠狠掐一下。

眼神也暗示。

你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漫长的几秒后。

还是李廷言先晃过神,上下打量晏听礼。半晌,才堪堪维持礼貌:“你好。”

也到此刻,晏听礼终于有了反应,眉梢挑动一下

他比李廷言高一截,眼睑懒洋洋垂着。

眼中那种高高在上审视的意味倒是褪去了,却变成一种愉悦又莫名让人升起无名火的打量。

好半晌,晏听礼从喉间拖腔带调说出句:“对,我是她男朋友。”

李廷言勉强笑笑:“我还是刚刚才知道岁…时岁有男朋友。”

晏听礼歪头。

隔着口罩,看不见他的唇角,但从上挑的眼尾来看,他一定在笑。

“我们都在一起五年了。”

“马上结婚。”

时岁猛地看他,头顶也缓缓打出排问号。

谁问你了?

“你叫什么?李廷言?”

“…是。”

晏听礼突然轻飘飘笑了声。

显然,他也立刻反应过来名字中的巧合,眉梢微挑。

时岁:?

“岁岁。”他突然看她,语气柔和,像是真在征求她的意见,“我和你同事这么有缘。我们婚礼,也给他递个请柬吧。”

时岁只能给他面子:“要看人愿不愿意。”

晏听礼微笑着转移视线。显然,李廷言每一分变化的微表情,都成了刺激他神经的兴奋剂,“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不要客气。”

李廷言移开脸,维持最后一丝体面,“再看吧。”说着,他往餐厅方向去:“你们去吃饭吧,不打扰了。”

他还没走远。

晏听礼突然不停地笑。

还是一点也不收敛的笑声,就像是顽劣的小孩恶作剧成功的张牙舞爪。

再往前看,李廷言的脚步都加快了。

几乎健步如飞。

时岁转头,脸颊还有没褪去的红晕,是被尴尬出来的,忍着拧他的冲动:“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晏听礼慢条斯理牵着她往外去。

语气冷冷淡淡:“他想做三,我让他滚,有错吗。”

“……”

时岁说:“可他也不确定——”

晏听礼似笑非笑看她:“你猜他今早听没听见我的声音。”

“那也没到想做小三的程度吧。”时岁嘟囔。这也太刻薄了。

晏听礼却蓦然停顿,收敛笑意看她。

他眼中有种无法无天的肆意,一副“我就喊他小三那又怎么样”的意味。

看得时岁唇角抽一下。

无语凝噎。

直到坐上车,晏听礼让3.0推荐好吃干净的餐厅。

时岁心中挂念着还刚刚他说的生病:“你脸到底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晏听礼没说话。

时岁刚好看到座椅旁开的药方和病历单,便打开来看。

怎么看都是最普通的过敏,时岁忍不住问:“你这不就是普通过敏吗?”

眼看晏听礼一声不吭打方向盘,启动车辆。

好几秒,似乎才发觉她的注视。

侧头,轻描淡写:“过敏不是生病吗?”

“……”

“过敏就过敏,你为什么要说生病?!咒自己吗!”

晏听礼:“我就想你担心我。”

时岁瞬间失去所有力气,摆摆手:“你别去太远。”

好在晏听礼在车上就开始订菜,去的时候直接就吃上。

半小时解决午饭,看着还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时岁让他把她送回酒店。

却见晏听礼开往另个方向。

时岁睁开眼:“去哪?”

“睡觉。”

“这不是酒店的方向。”

说到那家快捷酒店,晏听礼突然面无表情:“你觉得我还会去那个细菌培养皿吗?”

“……”

好一个细菌培养皿。

成功让时岁也瞬间失去回酒店的欲望。

摆摆手,随他去。

而晏听礼的低气压,又莫名其妙蔓延开来。

时岁敏锐地感知到,莫名看他:“你又不高兴什么?”

晏听礼冷冷道:“我要去投诉这家酒店。”

时岁:?

“大家都没事,”她斟酌地说,“有没有可能是你的问题?”

“你帮酒店说话?”

时岁:“你下次别住快捷酒店不就行了。”

“我不高兴。”

以为他在担心外在形象,时岁耐心道:“你就是最简单的过敏,放宽心,很快就好了。”

晏听礼直接吩咐3.0:“告诉我本市的消费者投诉热线。”

时岁实在不解:“你为什么非要找这个麻烦?”

晏听礼不说话,兀自按动拨号键盘。

“……”

算了。

随他吧。

轿车驶入星级酒店的停车场。

时岁昏昏沉沉,一路打着哈欠跟着晏听礼,进门就躺倒在五星级酒店的松软大床。

小憩了会,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时岁刚醒,大概觉得她身上还残留着细菌。

晏听礼喊人上来换了床棉絮。

时岁:“……”

她走到窗边。

晏听礼靠在沙发,看起来兴致不高。

时岁俯身,朝他脸看了看。

早上还红得明显的印记,消了不少。

时岁伸手戳了下,安慰道:“没事的,已经好多了现在。”

“晚了。”他眼皮都没抬。

“已经好得很快了。”

时岁无奈。

他该投诉也投诉了,就是天大的气也消了吧?

晏听礼淡淡:“李廷言。”

时岁:“?”

“他说不定会觉得我自卑,没法见人。”

别扭一中午,她睡觉都醒了,才终于缓缓理解晏听礼的意思。他竟然还在为了没法全方位打压李廷言而懊恼。

时岁唇角抽了抽。

实在没忍住道:“你差不多可以了。”

晏听礼突然冷冰冰看她,吐字:“都怪你。”

时岁荒谬地指自己:“我?”

晏听礼扯着她手臂下拉,将她按在大腿。

从后咬她耳朵,不悦地说:“你从没让我赢过。”

“这是第一次。”

时岁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赢?赢什么?”

像是恍然大悟,他突然开启迟来的算账。

“方淮景面前,你从没承认过我。”

“你见他一次,打我一次巴掌。”

“西奥多,你和他多次约会,说他眼睛好看。”

“你从没夸过我的眼睛。”

似乎越说越生气,晏听礼气息也起伏。

“连付泽那种东西,你宁愿和他待在一起,也不上我的车。”

他掰过她的下巴,一字一字说:“只有今天,你才真正承认我是

你什么人。”

漫长的沉默中,时岁震惊到无以复加。

想还嘴,却发现桩桩件件都是事实。

反驳不了一点。

时岁试图转圜气氛,双手捧住他脸,晃了晃:“所以我今天让你赢了,你应该开心呀。”

晏听礼眉眼没有一丝动容:“连脸也不敢露的赢?”

“……”

“下次,”时岁哄道,“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晏听礼脸色稍霁。

那种古怪盘旋一中午的郁气,似乎也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时岁心中松口气。

他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晏听礼只在这里待到周末,周一就回了杭市。

到周三,时岁结束培训,也跟随部队回了家。

而自那天后,李廷言就主动变得疏离许多。

晏听礼再一次,成功地斩断她身边所有冒头的桃花。

时间迈入十二月。

和北方不同,南方的湿冷,总能不经意渗入骨缝,让人打着颤。

恰好,晏听礼讨厌潮湿。

时岁握着杯热可可,站在公司茶水间的窗户,看到外面绵密的细雨时,不由想到了晏听礼。

他回来便投入工作。

3.0测试完毕,即将试点投入规模生产。

各供应商,经销商之间,利益纷繁复杂。

晏听礼也忙到隔两天,才抽空回来吃一次饭。

周六。

时岁睁眼,看到晏听礼快凌晨一点发来的消息,猜测他刚刚加班结束。

[我要见你]

时岁揉着眼睛回复:[你可以来我家吃饭]

那头竟然也醒了。

[你来我这]

[我要单独见你]

时岁不用想,都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她不回,下一秒,屏幕跳动新消息。

[你不想看平安吗]

他在引诱她。

时岁心痒难耐,还是忍不住松口:[那晚上你来接我]

但下午,她接到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看着来电号码,时岁生理性坐直,心跳也快了两秒。

等反应过来,她才恍然。

原来她已经不用在宋婕面前这么紧张了。

其实,回国后的这个手机卡,宋婕并不在她的通讯录里。

但时岁认识宋婕的号码。

她不去想宋婕怎么能知道她新号码。

尽管晏听礼一定不愿承认,但某种程度,他的行为的确和宋婕一脉相承。

时岁没有犹豫多久,还是接了电话。

礼貌疏离道:“宋阿姨。”

除了回国第一晚,那虚伪的一面。

时岁已经和宋婕太久太久没有联系,以至于再听到她的声音,都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今天下午,我想见你。”

“有空吗?”

她一如既往的强势,直入主题。

时岁也简单应答:“好。”

下午,她应约,来到了宋婕说的茶馆。

从前,时岁第一次见到金尊玉贵的晏夫人。

就觉得她年轻,高贵,优雅,是连明星都比不过的美丽。

时岁仰视她,甚至因为太有距离感,而害怕她。

但这次再见宋婕,时岁不由恍惚。

记忆里高高在上,冰山queen一样的女人,脸上竟也有了岁月痕迹。

尽管妆容仍然精致无暇,皮肤在医美和保养的加持下依旧紧致。

但眼睛,是没法遮掩疲惫的。

茶气袅袅间,宋婕淡淡看她一眼:“坐。”

时岁颔首。

服务员安静布茶,随后留下单独的空间。

宋婕打量她,忽而一哂:“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某种程度上,你胆子很大。”

时岁至今不可思议,她也有和宋婕面对面,开诚布公的一天。

她笑笑,直视回去:“如果胆子真大,我也不会出国躲这么久。”

宋婕对时岁,始终停留在那个漂亮乖巧有余,但怯懦没大本事的模糊印象上。

如今被她四两拨千斤给怼回来,不由几分意外。

但她面上没表露半分。

依旧用着从前的语气:“你是看重他的家世,还是外在的表皮?”

“他是个神经病,你知道吗?”

虽然时岁在心中骂过晏听礼无数次神经病。

但这种话经由宋婕说出来,一股莫名的戾气从心底升起。

时岁握紧茶杯:“他不是。”

宋婕嗤笑:“他做的疯事你还不知道吧?”

“加州打了你那位追求者两枪,把他爸肋骨撞断两根,大腿骨折,现在还在医院。”

“从你回国,他要挟我陪他演戏,给你设下天罗地网。”

“这样一个无法无天,克亲克己的疯子,你不怕吗?你指望他懂什么爱?”

时岁:“就算他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是,晏听礼不懂,但你们从没教过他,他怎么学?”

包厢突然安静。

宋婕肩膀抖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

但她很快调整好呼吸:“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时岁看她:“那您想和我谈什么?”

她直接用上了“谈”。

宋婕瞬间领会,也就不再废话。

淡淡道:“我可以送你全家离开,给你们下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并让晏听礼再难找到你们。”

时岁笑了笑。

不答反问:“条件。”

宋婕:“我需要这次3.0发布的全部供应商挑选权。”

时岁扯唇:“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只要你想帮我,就能帮到我。”宋婕道,“他全都听你的。”

冬天的白天,总是黑得格外早。

才刚刚五点,玻璃窗外的天已经黑沉沉压下。

室内更是昏暗一片。

那头,两人的对话在室内清晰响动。

在宋婕说完后。

那头一片安静。

她像在犹豫。

晏听礼手指僵冷。

垂着脸,思绪也飘移。

那头气息缓动,终于,她即将开口给出答案。

晏听礼却突然砸了监听设备。

缓缓垂下头。

脸上是一种接近空白的表情。

第53章 chapter53教我怎么爱你。……

冬日的天空总是黑得悄无声息。

等时岁回过神,窗外昏黑,面前的茶盏热气早已消散。

变冷,变凉。

宋婕已经离开很久了。

走时,浑身带着寒霜般的冷意,高跟鞋声音尖锐刺耳。

在时岁对她的提议清楚地说出“不可能”三个字后。

宋婕红唇弯一下,并无讶然:“你是不满意什么?可以说出来。”

她话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眼神也轻飘飘落下。

虽未言明,但时岁读出了其中的嘲她不知满足的意味。

时岁笑了笑,平静回视过去,淡淡道:“我不可能利用他。”

宋婕手指漫不经心在桌上敲一下,眉梢也扬了扬。

直接道:“三千万美金,加曼哈顿中心区两套顶级公寓,够你和你父母衣食无忧一辈子。”

“你不相信,我可以预付一部分,直接汇入国外账户,他查不到。”

时岁胸腔起伏一下:“我说了,我——”

但宋婕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便兀自说:“如果你担心晏听礼还能顺藤摸瓜查到你,我会给你安排可靠的安保。”

她话落几秒,似乎没有耐心再等,紧接着就问:“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时岁唇抿成一条线。

突然说:“我真的非常不喜欢您,总是打断我说话。”

乎没反应过来。

宋婕看她几秒,大概觉得荒谬,她扯唇:“你说什么?”

时岁重复一遍:“我说,我不喜欢您打断我说话。”

宋婕彻底收敛笑意。

视线落在她脸上。

被这样注视着,时岁也回视回去。

也在此刻,她恍然发现,宋婕面无表情的时候,和晏听礼的神态是如此之像。

五官凌厉,眼神同样的冷漠,高傲,轻蔑。

宋婕那么喜欢晏从谨,但事实上,她那么避之不及的晏听礼,才是真正像她的孩子。

只是她没有发现,或者是不愿承认。

从思绪中回神。

时岁表明态度:“无论您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可能背叛他。”

“为什么?”

时岁沉默了下,说:“因为我爱他。”

“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宋婕嗤,连连问,“你爱他什么?你爱他为什么还要离开?”

时岁:“原因很复杂。”

宋婕已然嘲讽:“你是觉得他能给你更多的物质?”

“”

时岁蹙起眉。

有时候,和宋婕沟通,让时岁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plus版的晏听礼。

因为思维根本不和她在一个维度。

时岁心底已经提不出什么愤怒,只淡淡道:“您没有感情,从来利益为重,自然不能理解。”

她自觉语气平缓,但宋婕看过来的视线陡然锐利。

明显是被激怒的前兆。

当宋婕褪去最后一层伪装的外壳,扑面而来的就是刀锋般的凛冽和压迫。

她们之间所剩无几的体面也被撕开。

“好好好,真是给我演了一出狼心狗肺的大戏。”宋婕开始笑,边鼓掌边说,“当初我同意让你住进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她红唇勾起刺眼的红,吐出的字眼也是直戳人心的犀利。

“十几岁就没名没分地跟我儿子滚在一起。”

“时岁啊,你父母也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一幕,是时岁曾经噩梦里的场景。

她从前总是诚惶诚恐,最怕宋婕用这样轻蔑刻薄的眼神看她,再攻击她的父母。

但这刻,这件事终于发生时。

时岁竟心如止水,没有因为这些话产生任何的波澜。

甚至能理智跳出自证陷阱,抽丝剥茧地分析她的话。

几秒后,时岁微微一笑说:“我父母没有教过我这些,他们是彼此初恋,结婚二十几年,都很恩爱。”

“我怎么学会的?”时岁故作苦恼地想了想,“大概是和您与晏伯伯学的吧。”

“您和晏伯伯各自有那么多情人,耳濡目染,就学会了。”

说着,时岁眨一下眼:“听礼哥哥应该也是的,所以我们俩就一拍即合了。”

她边说,边看到宋婕因为生气,而颤抖的面部表情。

握着茶盏的手指也收紧,几乎就要朝她泼过来。

但最终还是为了维持最后一丝虚伪的教养。

沉沉放下。

时岁冷淡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晏听礼被泼了满身水,冰冷,黏腻地贴在身上的毛衣。

那时他脸色苍白,从未有过的狼狈。

而如今,在她如此出言不逊的情况下,宋婕甚至还能保留理智,不曾将水泼在她身上。

宋婕能忍耐,不朝她发难,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对晏听礼呢?

难道最尖锐的刀就一定要刺向最亲近的人吗?

时岁突然感到有些悲哀。

话题谈崩成这样,自是不欢而散。

随着高跟鞋声音远去。

良久,时岁抿了口已经变凉的茶水。

干渴的喉咙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更加艰涩,到有些发苦的地步。

时岁从窗外眺望,看昏黑的天空。突然想起晚上和晏听礼的约定,从包里拿出手机。

也在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晏听礼拨来电话。

时岁边接通,边往外走:“喂?”

那头隔了好几秒才说话。

沉沉的,机械的。

没有情绪的。

“我要见你,现在。”

时岁脚步停顿一下,奇怪问:“你声音怎么了?”

晏听礼置若罔闻:“我说,我现在要见你。”

时岁脑中响起雷达,开始飞速运转。

——她最近,没惹他啊。

时岁心里毛毛地报了最近的商场地址:“我们在这吃完饭,再…”

“嘟嘟嘟。”

她没说完,电话挂了。

时岁看着手机屏幕,几秒后,气笑了。

这是什么态度?!

半小时后,晏听礼到了她订的中餐馆。

鉴于他在电话里的态度,时岁也没给好脸色。

直接把平板丢给他,示意他加菜。

但晏听礼瞄都懒得瞄,直接把平板递给服务员,让她离开包厢。

从坐下来,他就不发一言。

掀着眼睑,视线平平的。

像是机器人分析数据一样。

从她脸上扫过。

一遍又一遍。

时岁鸡皮疙瘩都被看出来了。

鉴于晏听礼别扭的点总是常人没法理解,时岁只能问:“你又怎么了?”

晏听礼看着她。

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

总是这样被逼着结婚,时岁压下无奈,耐心说:“我说了,我还没准备好,我们还要多磨合性格。”

“我都听你的。”

“…呃?”

“我说,不用磨合了,我都听你的。”

晏听礼没有任何表情地说:“我们可以结婚了吗。”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吗?

时岁更觉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回答我,结不结婚。”

时岁被他东一锤西一棒地说得发懵:“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结婚?”

晏听礼直勾勾看她,眼底无机质的黑。

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很突然地说:“3.0上线,我会有更多取之不尽的财富。”

时岁点点头:“…那恭喜你。”

事业上取得成功,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事。

“和我结婚,你下下辈子也用不完。”

时岁沉默几秒。

她看起来很拜金吗?为什么一个两个,全都在拿钱砸她?

时岁无语:“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她就是个普通人,各种纸醉金迷的奢侈品还不如一份泡面入味的鸡公煲更能让她开心。

虽然她之前的确朝晏听礼要过分手费。

但本质只是想父母不那么辛苦,自己也不用因为工作疲于奔命。

“你不要钱。”

晏听礼垂眼睫,重复一遍,“我的钱你不要。”

“到底怎么样,你才和我结婚?”

时岁被问的有些烦躁,深吸口气道:“哪有你这样逼婚的,你越逼我我不想结。”

伴随着服务员来包厢上菜。

晏听礼眸色也彻底冷寂,下颌紧绷,不再说一个字。

后面的气氛,更是凝固。

时岁边吃菜,边用余光打量他。

看他薄薄的眼皮垂下,像在走神,吃菜的动作也很慢。

“诶,这是生姜。”时岁指着他筷子上,伪装成土豆的生姜。

晏听礼的吃喝住行都很挑剔,饮食尤甚。

除了口味淡,不喜欢吃调料。

动物内脏,头,任何莫名其妙的部位不吃,气味浓烈的蔬菜也不碰,生姜更是他的雷中雷。

但时岁的提醒晚了,晏听礼已经咬了一口。

随后皱着脸,面无表情地吐出来。

盯着餐盘上的生姜,他冷冷丢进垃圾桶,看起来更生气了。

“……”

时岁缄默地咬着筷子,有些无奈。

她在心中呼口气。

算了。

一个和生姜都能生气的人,就别计较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脾气了。

时岁不得不承认,因为和宋婕的对话,让她开始对晏听礼有些溺爱。

眼看饭桌沉默,她便主动找话题,关心地问一句:“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你心情才不好吗?”

大学时候,晏听礼很忙没空休息,或者是闲暇时光突然被急事打断的时候。

也会莫名其妙自己生闷气。

总而言之,他不高兴能有很多种意想不到的原因。

哄哄就好了。

谁知时岁话音刚落。

晏听礼蓦然抬眼看她。

时岁被看得心里毛毛的,解释说:“我听说最近3.0准备规模生产,你都在忙这个。”

“听说?”

晏听礼扯一下唇,“你听谁说的。”

“高霖翰啊,他发好多朋友圈,怎么了?”

晏听礼语气很淡也很轻:“你很少问我工作。”

时岁捉摸不透他的反应,猜测:“是有什么

机密我不便了解吗?”

“你想知道什么?”

像是试探,像是防备。

时岁莫名被刺一下。

嗓音便也垂落,不太高兴地说:“我就随便问问,能想知道什么?”

晏听礼视线凝在她身上。

这家中餐厅的灯光不亮,他脸色半明半暗。

看不清楚。

他忽而说: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行。”时岁说,“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晏听礼缄默了片刻。

“我没有不高兴。”

我只是害怕。

时岁吐槽:“那你今天怎么怪里怪气的。”

晏听礼不说话。

他整个人都像被一种不知名的迷雾笼罩。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的确不像即将犯病的模样。

时岁还要问。

突然,晏听礼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大概是工作电话,他蹙眉扫一眼。

就当她面接通。

时岁隐约听到一些。

大概晏听礼坚持要换一批新的供应和经销商,这么大的换血,曾经隶属宋婕的那一批,和她有利益相接的元老自然不满,董事内部吵得不可开交。

对那头,晏听礼语气很不客气,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时岁给他夹菜:“菜要冷了,你多吃点吧。”

“你觉得呢?”

时岁懵:“觉得什么?”

“我是该用原来的供应商,还是不管这些董事,继续换?”

似乎为了让她能听懂,晏听礼问得简略。

时岁没放在心上,继续低头吃菜,“你怎么高兴怎么办。”

对面的视线依旧凝在她面上。

不放过她面上的每一丝微表情。

这种机器人扫描般古怪的审视,实在让时岁忍无可忍,连带着那点溺爱都快消耗殆尽。

她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反问:“你到底想问什么?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晏听礼不吭声。

就像个沉默又犟种的锯嘴葫芦。

时岁索性放弃。

喝完最后一口汤,面无表情说:“我吃饱了,你——”

也在抬头的这一刻。

她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什么,通电般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时岁瞳孔缓动,脊背也僵硬。

抬眸看他,边缓缓问:“你为什么没有问,我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在这边?”

不等晏听礼说话,她继续往下问,语速也越来越快,“是因为你知道我和宋婕的见面对吗?”

“你到现在,”时岁不可思议,“还在监视我?”

晏听礼:“我没有监视你。”

“那你是怎么”

“宋婕,她手机里的3.0系统,有我植入的程序。”

时岁情绪平复了些。

虽然监听谁都很可耻,但她如今对晏听礼的道德要求已经放得很低。

但一颗心还没落下。

她又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盯着他问:“所以,你怀疑我要联合她,一起利用你。”

“对吗?”

尾音隐隐发颤。

晏听礼这次没有说话。

他视线垂落,不知在想什么。

时岁点点头。

“也是,”她不知道嗓音已经带上鼻音,起身拎包,“你怀疑的对。”

“宋婕说要给我三千万美金外加两套房,我很心动。有钱有自由,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说完,时岁也没管晏听礼,立刻就往包厢外走。

胸腔像有无数颗跳跳糖胡乱碰撞,让她心浮气躁。

但所有情绪,只汇聚成一个念头——晏听礼怀疑她会因为利益背叛他。

在这段感情里,时岁知道自己劣迹斑斑,她骗了他好多次。

但她不会为了利益。

去骗他,害他。

心中五味杂陈。

但委屈最多。

出了饭店,屋外的寒风刀一样刮在脸上。

感觉到脸颊的湿润,时岁用手指拂过。

才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雨。

背后脚步声渐近。

时岁不理,抬步就走,手腕被拉住。

晏听礼将大衣套在她身上。

大步拉着她,迈步去停车场,上车。

一言不发。

时岁挣脱不开,被按在副驾驶。

晏听礼倾身给她系安全带,落下一句:“回家说。”

“我不去。”时岁冷淡道,“我现在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手腕被收紧,晏听礼压着情绪,看她。

“和同事,你怀疑我和他有暧昧。和你妈,你怀疑我为了钱背叛你。”

“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我们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

“时岁。”晏听礼眼睫颤着,沉嗓,“把话收回去。”

“怎么,你不爱听了?我说的哪一点有错?”

“你闭嘴。”

“凭什么要我闭嘴!”时岁的情绪逐渐上来,并且毫不受控,“你要一直这样猜忌我,我们不如早日分——”

晏听礼胸腔起伏,猛地凑上来,堵住她嘴巴。

时岁更是火大。

毫不收力,伸手扯他发丝。

间隙,她吸着鼻子,感觉眼泪滚到下颌。

正落在晏听礼手背。

他呼吸停顿瞬息。

终于退开。

却是将头埋在她脖颈。

整个肢体语言,像是被水淋湿的小狗,倒显得比她还委屈了。

时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哽咽着说:“你装什么?”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为了钱害你?”

脖颈那里传来沉哑的一声。

“我根本不在意。”

时岁:“…?”

“我不在意你为了钱利用我。”

时岁反应了会,又锤他脊背一下:“你别乱扯话题!我问你,是不是怀疑我。”

晏听礼停顿了好一会,才说:“我没听下去。”

“你回答之前,我就把监听设备砸了。”

时岁冷冷道:“所以你还是怀疑——”

“我不敢。”晏听礼突然打断。

猛地抬起头看她,昏暗的视线里,他眼底像是被水洗过,又倔强又拧巴。

“我不敢听!”

沉默了会,时岁轻声说:“你要是对我多一些信任,你就该听下去。”

“我不监视你,就已经给你最大的信任。”

时岁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撼到:“不监视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事,算什么信任?!”

晏听礼拿起她手,贴在脸上。

垂着眼,呼吸也时轻时重地拂过她手腕,他情绪像是平复了些,边亲吻她手腕边轻轻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看向她,一字字道。

“自私,冷漠,多疑。”

“但我爱你。”

他声音很轻,却清晰落在她耳边:“你可以利用我,但不准离开我。”

“”

时岁瞳孔颤动一下,别过脸:“我根本不会利用你。”

“无所谓。”他可有可无地说,“我所有的一切,你随意支配。”

“哪怕对我开一枪。”

这话太像天花乱坠的情话,但时岁知道不是。

晏听礼不会说情话,他只会说疯话。

此刻他的表现,就是正在发病的征兆。

时岁深吸口气。

恼得掐他脸:“既然你自我认知这么准确,为什么不改?”

“你帮我改。”

晏听礼闭上眼,贴在她手心,深深呼吸,“我才改。”

时岁撇嘴:“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你都没改,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那就用一辈子改。”

晏听礼睁眼看她,其间闪着细碎的光点。

“你教我。”

时岁不敢报希望:“我还能教你什么?”

话出口,时岁蓦然一愣。

突然想到,和宋婕对话时。

她说,晏听礼不懂爱,是从没有人教他。

时岁回神,随即晏听礼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腔调说。

“教我怎么爱你。”

“用一辈子教。”

第54章 chapter55我是岁岁的小狗。……

车在道路快速行驶。

雨淅淅沥沥,水珠顺着车窗流下。

“滴答”。

这一下,也像是落在时岁心尖,瞬间绽开波纹般的涟漪。

已经过去好一

会,甚至晏听礼马上都要开到他家门口了,时岁还没从那种飘在云层间轻盈眩晕状态晃过神。

余光悄悄打量,又自以为淡定地转回来。

时岁曾经想象过,成功驯服晏听礼的场景。

以为会为此得意,兴奋,放松。

可当晏听礼真放弃所有筹码,违背本能,朝她露出脆弱脖颈,捧上心脏的那刻。

那一刻,时岁的心跳得比谁都快,血液也因为情绪的沸腾翻涌而激荡。

她甚至清楚感觉到自己的“恋爱脑”病情加重。

以至于放宽底线到——哪怕晏听礼学不会,一直做这样的“恋爱差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都有点小脾气,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和从前一样犯病,他作点就作点吧。

她能忍就忍一忍。

这个念头刚产生,时岁就被吓一跳。

底线呢?道德呢?

她勉强正色,郑重其事地回应:“好,我教你。”

话毕,晏听礼在她颈窝里,略微抬头,掀起一只眼睛,看她。

是一种无声的、固执的等待。

时岁知道他在等哪一句话。

瞳孔缓缓转动,故意没说。

想试探他的反应。

果然,等了几秒。

晏听礼眼睛眯了眯,开始不满。

气息也往上,丝丝缕缕落在她耳垂。

好像想破防咬她。

但停顿须臾,又沉闷地垂下。

改为用头撞了撞她下巴,恼火地催促。

这一连串的憋屈小动作,让时岁想笑又忍住。

如今他在有意识地收敛爪牙,表现可圈可点,值得鼓励,不能笑。

她双手环抱住晏听礼脊背。

终于在他耳边,温柔说出后面的话:“嗯,一辈子。”

晏听礼看她的眼睛瞬间晶亮,被他刻意垂眼睑掩饰。但藏不住唇角上勾,一副吃到糖的得逞表情。

然后他说:“你发个誓。”

“…?”

晏听礼重复:“你发誓。

“这次我真信。”

“”

合着你以前都是假信?

时岁沉默了会,还是愿意惯他一回:“你要我拿什么发誓?”

她所能想到的常规发誓方法,就是以诅咒自己为筹码,于是时岁正色说:“如果这次再骗你,我就永远倒——”

嘴巴被不满地捂住。

晏听礼压着眼皮:“不是这种。”

时岁纵容:“那你说,我跟着念。”

晏听礼:“如果我再骗你,离开你。”

时岁跟着念。

“你就孤寡一生,不得善终。”

“你就…”

不对。

说一半,时岁瞳孔疑惑放大。

到底谁是主语?

但晏听礼坚持:“说下去,照我的说。”

时岁:“到底拿谁发誓?”

“我。”

时岁震撼:“我为什么要拿你发誓?”

晏听礼视线黏在她身上,漆黑的眼中装满固执。

好久,他才缓慢说:“我要证明你爱我。”

你爱我,就不会舍得离开我。

当你舍得抽身,说明你已经不爱我。

誓言印证,我会孤寡一生,不得善终。

整个思维逻辑,复杂又拧巴。

时岁脑子转了一-大圈,才艰难读懂几分。

“我不想…”

“乖。”

晏听礼温柔看着她,轻声说,“说下去。”

“我要听。”

时岁说不出这样古怪的誓言,更不想诅咒他。

直到晏听礼带着诡异的笑意,歪头问:“你还是不确定,对吗。”

时岁叹气:“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不敢说呢?”

时岁憋出一句:“…我不想诅咒你。”

“只要你永远不离开我,怎么会是诅咒?”他笑,“明明是祝福。”

这几乎就是无解的悖论。

时岁快被绕晕了。

直到她被晏听礼字字诱哄着,艰难地说完整句话。

晏听礼眼中闪着从未有过的灼热亮光。

胸腔起伏着,低下头吻她。

呼吸很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泛粉,他一遍遍吻她。

炙热。

虔诚。

“岁岁,我现在很高兴。”

时岁迷蒙着眼看他。

晏听礼认真看她,说:“高兴到,好想把心掏给你。”

时岁缄默瞬息。

虽然有些不解风情,但还是实话实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思索了下:“情话。”

“”

拜晏听礼所赐。

在他日夜不息的熏陶下,时岁如今对这种“情话”,已经能接受良好。

她闭眼,手在他脖颈轻柔抚一下。

算是回应。

时岁以为她表现得淡定。

实际,在接下来,晏听礼开车的途中。

她胸腔又热又烫,还时不时泛着像被羽毛挠过般的轻痒。

正努力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直到时岁突然想起晏听礼那句天真却又恰当的形容词。

——“这里很满。”

有些忍不住,悄悄扬起唇角笑。

天马行空间,车驶入住宅区。

这还是时岁第一次来晏听礼这座位于顶级富人区湖景大平层。

从外观,就不出意外的高级,泛着低调的奢靡气息。

时岁时常觉得晏听礼生活非常割裂。

明明吃穿住行都凌驾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之上,却和她这个丢在人群都找不到的普通人纠缠这么多年。

还非要跟在她后面,吃一些没必要的苦。

这种感觉在时岁随着晏听礼通过层层安保验证,终于进入他家,亲眼见到那个占据一整个客厅的横屏玻璃时,达到顶峰。

真正的奢侈,总是不需要言明,就能给出巨大的视觉震撼。

因为雨天,雾气朦胧,高楼大厦仿佛隐在云端,蓝色LED灯穿过云层。

科技与梦幻融合,像是一脚穿越进赛博朋克世界。

时岁的出神,被小腿的柔软触感打断。

她蓦然低头。

看到翘着尾巴,垂着头轻嗅她小腿的平安。

平安正张着嘴,分析气味。

闻一下,抬头看一下。

似乎不确定,又闻了闻。

时岁看着它,眼睛逐渐变红。

她蹲下身,手迟疑地悬在它头顶,哑声问:“平安,你还记得我吗?”

背后的晏听礼也从她肩膀感兴趣地探来视线。

也在这时。

平安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背上丝丝缕缕炸起毛。

它尾巴忽然甩了甩,然后开始咬时岁的裤腿。

接着迈步往门边走,“喵”了好几句。

时岁不解地看它。

平安便又回头,焦急重复了一遍动作。

对着她“喵”个不停。

来回几次。

时岁终于缓缓理解什么。

侧眸,心中酸涩地问晏听礼:“平安…是不欢迎我,想让我走吗?”

不知怎么,晏听礼脸色也很不好看。

正垂着眉眼,冰凉凉地盯着平安看。

一人一猫对峙。

平安弓着背,耳朵也放平。

看起来有些瑟瑟发-抖。

时岁看得不忍心,连忙拉住晏听礼:“没事的,你别吓它。”

“它应该只是不记得我了,没关系的。”

晏听礼终于缓缓收回视线,朝她露出一个笑,说:“嗯,这猫被惯坏了。”

平安:“喵喵喵!”

他置若罔闻,揽着时岁的肩,往客厅带:“你别理它。”

时岁失落地垂头,闷声说:“只能以后再和平安好好熟悉了。”

不知哪个字眼戳到晏听礼。

他将她紧紧抱住,在她额角轻吻,难得的温柔:“还有很久时间,慢慢来。”

平安绕过来用牙咬时岁裤腿:“喵喵喵!”

晏听礼似笑非笑地垂下眼。

忽而道:“它今天不太乖。”说着,他拎起平安后颈皮,冲时岁笑笑:“我让它回房间适应适应。”

时岁是知道猫咪会因为生人到家应激。

虽然失落,还是点头:“我看看窗外的景色。”

平安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超大

房间。

昂贵的猫爬架,猫玩具,各种款式的床铺堆了整个空间。可以说,猫中尊贵公主不过如此。

“砰。”

门被关上。

晏听礼面无表情和它对视。

平安默默转移视线。

“来劲了是吧?”

哼。

“你妈妈爱我,是自愿过来的。听到没?”

平安甩了下尾巴。

完全嗤之以鼻的肢体动作。

晏听礼冷冰冰勾唇,淡淡道:“你一周的猫饭没了。”

“只有猫粮吃。”

“……”

说完,晏听礼放开它后颈皮:“给我在这面壁思过。”

几分钟后,时岁还在欣赏窗外景色,就被晏听礼从后抱住。

他看起来实在太高兴了,触碰她的肌肤,吐息都是滚烫的。

不言而喻的性。邀请。

时岁直接忽略。

她依旧没有从见到旧物的惆怅中脱身出来,轻声感慨:“平安被你养的很好。”

平安不是昂贵的品种猫,花纹也是最常见的短毛小三花。

甚至远不如长毛的小圆漂亮。

但它没有发腮肿-胀的脸,和迎合人类审美的超重体重。

体态匀称,毛发光亮,眼睛也看不到一丝泪痕,是绝对的精细照料。

晏听礼沉默了会。

突然说:“可我养不好你的绿植。”

“你走之后,全死了。”

他只是平铺直叙。

但嗓音垂落,如同落在地上的柳絮,让时岁有些难受。

时岁低头握住他的手:“那我教你种好不好?”

晏听礼:“不、好。”

时岁回头看他:“为什么?”

“你在就不会死。”

“我不学。”

时岁缓缓收回视线,闷闷嗯了一声。

室内变得安静,某种心照不宣的暧昧也升腾。

晏听礼的气息凑近,自然而然衔住她唇-瓣。

他温柔接吻的时候,的确能蛊惑人心。

舌尖像是游动的小鱼,沿着她口腔壁触碰。

又酥又痒。

间隙,晏听礼问她:“喜欢这里吗?”

“喜欢。”时岁喘着气回答。

“最喜欢哪里。”

时岁:“这个玻璃窗。”

晏听礼忽而笑了一声。

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今晚就在这里做,嗯?”

这个巨幕玻璃窗太清晰。

以至于,在这里接吻,时岁都觉得似乎被人注视,脊背也微微绷紧。

她气息乱了拍:“不行。”

“这是智能玻璃,能调控可视度。”

他说半句藏半句地暗示她,边含她耳垂,边用循循善诱的腔调说:“我可以让3.0调数据,外面看不见。”

时岁耳朵被刺-激得烫起来,扭开头:“我不想在这里做。”

“可我幻想过很多次。”

“每次弄不出来的时候,”他毫不知耻,“想想这个,我就能勉强——”

“停!”时岁受不了,“闭上嘴。”

“岁岁。”

“岁岁。”

他置若罔闻,一连唤她好几遍。

用这种黏皮糖一样腔调求。欢。

比直接强迫还恼人。

时岁想把主动权拿回自己手里,转身看他,淡定道:“你想在这里,不是不可以。”

晏听礼歪头,等待下文。

表情认真得不得了。

在这种方面,只要能达成目的,他甚至比狗都听话。

时岁垂着眼,扯他大衣里的领带。

“你得先给我玩。”

“要不许反抗,全听我的话那种。”

晏听礼眉梢扬起。

几乎瞬间,看着她的眼就灼烧起情。欲的温度。

他唇角溢出漫不经心的弧度,看她也像是送到口中的小白兔。

晏听礼强势,恶劣,从来习惯主宰。

他爱看她被他弄得神志不清,如同飘荡的芦苇般,只能随他支配的无助模样。

但既然要教。

时岁一定要让他平等尝试这样被主宰的感受。

而且,甜头也要靠自己的努力换来。

想让她陪他胡闹,满足他变-态的xp。

也得拿出相同的筹码。

眼看晏听礼表情云淡风轻,一副对她的调。教可有可无的傲慢态度,时岁立刻就被激起胜负欲。

恼火地将他领带往下拽了拽:“怎么,你不敢试吗?”

晏听礼垂头,笑着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说:“奉陪到底。”

“那现在,我要用领带绑住你的手。”时岁说。

浴室雾气蒸腾。

超两米大的浴缸,在时岁的命令下,只穿着衬衫的晏听礼双手被缚,靠坐在浴缸躺着。

眼睛也被时岁用另一条领带挡住,打死结。

从前,他也和她玩过蒙眼。只不过,都是不让她看见。当视觉被剥夺时,被他撑。开,顶。撞的感官也那么明显。

此刻,晏听礼毫无反抗之力地泡在水里,衬衫和裤子都淋湿,沾在身上,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和人鱼线。

眼前的场景,的确称得上秀色可餐。

也是晏听礼从未有过的下位者姿态,如此赏心悦目。

时岁满意地用眼神一遍遍扫过。

类似于他从前慢条斯理,看她狼狈姿态的模样。

“怎么,不敢过来吗。”

晏听礼突然挑衅。

他唇角勾起,还是那副悠然的姿态,甚至岔开腿,对着她毫不掩饰。

时岁沉脸,赤着脚踩上去。

隔着布料,重重一碾。

“我准你站起来了吗?”

晏听礼仰着头,喉结缓动着吞咽。

边吸气边笑:“岁岁,重点。”

“小礼好喜欢。”

时岁抽回脚,恼得一巴掌扇过去:“真不要脸。”

“是啊。”晏听礼视线看不见,只能闻着她的气息,往她的方向靠,终于嗅到她头发的香气,他喟叹:“所以岁岁再打它几巴掌。”

“用点力。”

时岁一屁-股坐在他腹肌,掐起他下巴,冷道:“滚。”

晏听礼挑一下眉。

唇角下撇,似乎有些遗憾。

时岁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指腹玩弄般碾磨他唇-瓣。

晏听礼顺势张唇,笑着含-住她手指,舌尖舔舐。

时岁一激灵,瞬间抽回手,胸腔重重起伏一下。

好像所有的玩弄手段,对不要脸的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杀伤力啊!

她气呼呼地,毫不客气扒拉开他衬衫。

手指玩着胸肌,挠痒痒似的,漫不经心地扣一扣。

看晏听礼蹙眉,胸腔震颤也更明显。

“岁岁,舔一舔。”

时岁立刻沉嗓:“是我在用你,有你提要求的份吗?”

晏听礼无声弯唇。

“那可以用我的脸吗。”

“坐上来好不好。”

“”

时岁盯着他唇角得意的弧度。

无名火越烧越旺,掐着他下巴说:“怎么可能?这是奖励。凭什么给你?”

晏听礼又含-住她手指:“那岁岁怎么才能奖励我?”

时岁神色莫测地看他。

忽而扬起唇角,在他耳边道:“我只奖励我的小狗。”

“你是吗?”

听得晏听礼挑眉,强势的气势也压下来。

他悠然吐字:“小狗是你。”

“岁岁是我的小狗。”

时岁气得手狠狠一捏。他瞬间弓着腰,溢出沙哑的声响。

时岁冷冷重复一遍:“我只奖励我的小狗。”

“你是吗?”

晏听礼唇角压着,置若罔闻。

只是仰着头,上下蹭她。

时岁一巴掌扇过去,看他又溢出喘。息:“问你话呢。”

“摸我。”晏听礼蹙着眉,明明在低位,话里还能习惯性带上主导的意味,“手动一动。”

“小狗才会求着被摸。”时岁玩弄般用手指弹了弹,“你是吗?”

被水雾蒸腾着,晏听礼热得皮肤已经变成深粉,他微张着唇呼吸,肌肤上有水珠有薄汗,怎一个蛊惑人心了得。

时岁心中暗啧,哪怕看过无数次,还是忍不住被晏听礼美-色俘获。

这人不靠脑子,靠这

张脸随便干点什么,都不可能过得差。

他像是终于难捱。

嗓间沙哑溢出:“那岁岁爱小狗吗?”

时岁一愣,不由自主就道:“当然爱。”

“最爱?”

“嗯。”

这没头没脑的对话,让时岁怀疑他是不是在狡猾地转移话题。

又没忍住圈住一捏:“所以你是不是小狗?”

原本没报希望,毕竟让晏听礼这种把面子比天还大的拧巴人低头,比西天取经还难。

谁知下一秒。

“是。”

时岁震惊,以为幻听,又问了遍:“谁的。”

“岁岁的。”

如此听话。

简直像被人夺舍。

时岁不确定地说:“那你连起来说。”

“我是岁岁的小狗。”

时岁心软成一片,主动凑上去。

捧住他脸亲吻。

立刻被夺回主权,他凶狠地,激烈地闯入她口腔。

腿也抬起,换角度蹭她。

然后发出舒爽的喟叹。

他还没忘记,仰着脸说:“岁岁坐上来,现在。”

“小狗要吃。”

“”

时岁不得不震惊一下。

甚至有些后悔。

刚刚还咬死不肯承认,如今竟然从善如流自称。

好像这种底线开闸后,晏听礼能比从前更不要脸。

水雾蒸腾,扩散。

时岁抓着他的头发,整个视线也变得迷离。

她被从浴室抱着出来时,整个人都是软的。

但一切自然还没结束。

甚至才刚刚开始。

时岁看着晏听礼似笑非笑,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的脸色。

想着自己如果也有猫耳朵,可能也已经贴到了头皮。

巨大的全屏玻璃外,城市夜景璀璨壮阔。

但突然,不知晏听礼按了哪里的按钮。

眼前的透明玻璃在时岁震惊的眼神中,逐渐变成面巨大的镜子。

“我突然改主意了,”伴随着晏听礼从后将她压住的动作,他愉悦地在她耳边呢-喃说。

“现在我更想让岁岁亲眼看着,小狗是怎么一点一点把你的肚子。”

“灌大的。”

第55章 chapter55你要和我求婚。

晏听礼总是热衷于在这种时候,说一些非常超过界限的下。流话。

然后满意地观察她因为他的话而染上羞态。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

那时,晏听礼的表现甚至算的上纯情。

他们最先几次都是在晏家,在他或者她的卧室。哪怕出格一点,也是在密闭的琴房。

虽然,在非常规时间段,晏听礼严令禁止任何人上三楼。但楼下好歹还有阿姨,怎么也没法无所顾忌地放肆。

那时候,晏听礼其实也不太会很多花样,只知道闷头做,然后最大程度和她肌肤相贴,缓解某种填不满的渴。欲。

除了总是用浸泡湿润情。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观察她所有细微的反应。

几乎就是块沉默的礁石。

但看得出,他每次都兴奋得简直快要晕过去。

因为他体温总是很烫,气息也是极力克制都压不下的颤栗。

晏听礼皮肤白,热一点,甚至血液流速快一点,都能染上从里透出的粉色。

那时,时岁觉得他整个人都像是堆积岩浆的火山。

嗡嗡着颤动振鸣,却郁闷于不知怎么抒发。

每每在他达到最顶端时,瞳孔几乎失去焦距。不知怎么办,就强压喉间的喘息,咬上她锁骨,克制留下齿痕。

不停呢喃。

“好喜欢。”

“好喜欢。”

这种感觉,类似于还没有开化的幼兽,用还没长全的牙齿试探着吞咬她,但不得要领。这让时岁生理性有些不安,觉得晏听礼在内和在外的反差有些大。

明明在外是那种一看就干净清冷,冰凉凉像玉的美少年。

在这种事上,会这么失控重。欲吗?

但转念想青春期躁。动,连她自己都不能免俗。

男性生理结构不同,晏听礼可能会更爽些。

抱着这个猜测,时岁没怎么犹豫,就在开学,答应周末住进他在学校的公寓。

在晏家,还会有偶尔归家的晏则呈宋婕,和每天都会打扫卫生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的阿姨。

他们需要收敛。

但随他来到公寓后,很可能时岁多看他一眼,就会被掐着下巴压在沙发,落地窗上。

晏听礼的理论知识突飞猛进,突然探索出了很多花样。

但真正让他彻底撕下面皮,露出野兽獠牙的,还是有一回,他突然心血来潮,好奇地舔她。

然后愉快地发现,这样比任何方式,都更快能将她击溃,如飘荡芦苇般无助。

他全然不顾她的哭泣挣扎,手按在她大腿。

手背都因为激动,颤栗地爆出青筋。

喉间吞咽。

类似于接吻时,急切吃她的唾液。

然后满足地贴过来,潮湿的脸和她相蹭——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比交换唾液更黏腻亲近的方式。

“好像喷泉。”

他表情认真,的确只是客观形容。

却让时岁羞得几近昏厥,闭上眼,又是不自觉一抖,吐出更多。

那刻,晏听礼表现得像发现新大陆的小孩。

“更多了。”

他突然又开始生闷气,不高兴地说:“以前的都浪费了。”

“应该全喂给我的。”

从此以后。

晏听礼学会了所有下。流话。

并且,他的道德底线,能支持他一次比一次更没下限。

全遮光窗帘,挡住外面明亮的光线,让室内还保持如同暗夜般的乌黑。

时岁睁开眼。

属于昨夜不堪回首的记忆,立刻帧帧映入脑海。

她骨架小。

也瘦。

晏听礼能隔着肚皮抚摸到轮廓。

让她对着镜子看,小声说:“看,小礼都到这里了。”

她闭眼不看。

他手就狠狠按那块。

也在那瞬间。

时岁尖叫。

淅淅沥沥。

然后她羞耻地哭了。

晏听礼愉悦地吻她。

看似是温柔解意的安慰,其实是野兽得逞的吐息。

“宝宝好会。喷……”

他第一次喊她宝宝。

这个普通情侣最常见的称呼,却让时岁恨不得把他的脸挠花。

晏听礼照常没醒,抱着她,呼吸绵长地拂过脖颈。

时岁便摸出手机,看了看微信消息。

昨天她就做好晚上不回家的打算,提前在群里和父母说过。

但她当然不好意思说过来晏听礼这边住。

只和他们说,要跟晏听礼去郊区的温泉度假村度假,可能晚上不回去。

时岁点开家庭群。

父母没问什么,她便放心地退出。

正要继续看消息。

旁边传来道晏听礼刚睡醒的嗓音,显然是偷看了她的群消息:“撒谎。”

“明明是和我做。爱。”

“做了一晚上。”

时岁耳根发烫。

实在受不了,肘击过去:“我总不能直接和他们说这个吧。”

晏听礼嗤笑:“去温泉酒店我们就不做了吗。”

时岁说不过他,恼了:“反正不一样!”

“我们还没结婚,我不能光明正大说来你家过夜。”

晏听礼阖着的眼睛睁开。

立刻就来劲了:“那就结婚。”

一天能说八百遍。

时岁哼哼两声敷衍过去,懒得搭理。

她手指继续下滑。

突然,看到和薛婧,林安然,包括苏涵在内的四人小群,甚至从前和隔壁寝室组接成的大群,全都显示消息99+。

时岁好奇地点进去。但消息太多,她直接点到最初一条。

竟是林安然发的婚礼邀请函。

为表仪式感,她询问她们的地址,准备将请柬寄过来。

上次聚会,她们聊天时,林安然就有提过,她工作以后,就被介绍认识了如今的男朋友。

很巧合,这个男生还是她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

如今,两人一个老师一个警察,家境相当,感情也稳定,很快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说起这件事,曾经俏皮跳脱的林安然,脸颊白里透红,是藏不住的羞涩和幸福。

彼时她们全都送上祝福。

只是都没想到,婚期来得这么快,就在一个月后。

这条消息,直接在群里炸开了锅。

林安然邀请她们三个做伴娘,还在群里发了礼服供挑选。

时岁快速冒泡送出祝福,选了件烟粉色的一字肩裙子,就准备下线——不知怎么,她莫名心虚。

很怕被晏听礼看到,

然后又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几乎在她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背后就传来道刺挠的注视。

时岁收手机,回眸,正看到晏听礼抬眼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虽不言不语。

但其中的怨气已经冲天。

时岁想要说什么,但晏听礼已经扯被子转过身。

只留一个冷淡的后脑勺。

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

时岁明智地选择哄,主动伸手从后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