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音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以自己合体修为,如何与大乘修士们竞争,毅然退出。
得知楚阿满选择继续比赛,楚德音朝武君殿的方向远远眺望一眼,见到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女修。
恰好这时,楚阿满回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各自平淡移开。
与二十余位大乘修士争夺三名星君空缺,楚阿满运气实在太差,明日第一场比赛抽签,叫她遇到了五明殿的飞鸢。
当晚,楚阿满放下修炼,沐浴更衣,上了床。
仙君扔下了灯笼抱枕,被搂在怀里充当发热抱枕的楚阿满,软磨硬泡,打探关于飞鸢供奉修炼功法的信息。
心满意足抱到温玉软枕,仙君倒也大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楚阿满感觉头疼,挣开了对方怀抱,拿着蒲团到外间打坐修炼。
怀中一空的仙君:“?”
这女人用完就扔?
好吧,她比试要紧,他确实拿她没办法。
旭日照寒野,薄雾浓云时,楚阿满收起剑势,结束今日的早课。
早早来到比试现场等待,临上场前,曲丰投来怜爱的目光。
连渊明星君也忍不住宽慰道:“我们武君殿越挫越勇,当作是一场友谊赛。你能从杂役两级连跳,堪比万年前的广思仙君,很是不错。”
几乎所有人,都不抱任何希望。
楚阿满也没抱太大希望,从仙君口中了解到飞鸢修炼功法的缺漏后,仅有三成把握而已。
同样,飞鸢也从五明殿仙君口中打探过楚阿满修习的《乾坤五行诀》,整个九重天,只有广思仙君与楚阿满功法一致,五明殿仙君与广思仙君交过手,提起对方的功法,讳莫如深,引得飞鸢十二分的忌惮。
于是比试台上,飞鸢在试探楚阿满的功法,同样楚阿满也在试探对方。
两人交手十数回合,飞鸢沉不住气,率先抛出一记杀招,楚阿满撑着把红伞,运用贪生怕死剑的步法轻松躲避。
见状,飞鸢目露吃惊,这身法好诡异,似乎并非《乾坤五行诀》,尤其楚阿满一面应战,一面抽取天地五行灵气,完美解决了对方乃合体大圆满修为,灵力不足的问题。
楚阿满自给自足,灵力充沛,飞鸢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得速战速决,一手结印,一手抛出法杖……
四周的天地五行灵气,被人抽走,在飞鸢周身形成一道巨大的灵力漩涡。
吸纳灵力被打断的楚阿满,见对手施展法术,拂面而来的清风,立时化作千万道利刃出击。
飞鸢乃变异风灵根修士,这一记“花枝欲动春风寒”①,乃是她的成名绝技,前几日比试台上,这一招,击败了同位大乘修为的对手。
大乘修士无法躲过这招绝杀,台下所有观赛修士不约而同屏气凝神,望向高台。
尽管早已猜到这场比试结果,不抱太大希望,渊明星君也跟着提着一颗心到嗓子眼。
自上台后,一直狼狈四处逃窜的楚阿满,这次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挺身迎接万千风刃。
她疯了?
渊明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即便以大乘修士的强悍体魄,遇到飞鸢施展的风刃,也会遍体鳞伤……
上一位与飞鸢斗法的大乘修士,据说现在还卧床不起,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全身密布血红小洞,灌下许多汤药,约莫要躺个一年半载。
下一息见楚阿满祭出五行灵光防雨罩,替自己阻挡掉大部分风刃,趁着飞鸢掐诀结印,露出的破绽,快速近身,打断了飞鸢的结印。
咦,她开始施展火系法术……
火或冰,单一的属性能克制风灵根,现在正值凡间的寒冬腊月,飞鸢便是借助头顶炙热的金乌,与空气中冷流对撞,产生风,使得她的绝技比平时威力强大数十倍。
楚阿满施展合体修士的神通,同样借用金乌之力,抽取火灵气,当单一的火压过空气中的冷流,台上肆虐的疾风,骤然停歇。
飞鸢乃道修,不擅近战斗法,楚阿满乃大乘体修,身体比普通大乘修士强悍,被风刃刺破的皮肉,快速愈合,也在近身飞鸢的同时,抽取到来自飞鸢周身的五行灵气,一咬舌尖血,化繁为简,一掌拍出。
飞鸢试图以法杖抵挡,发觉指挥不动周身天地仙灵之气,这便是仙君所说的归天掌?
万物归元,天地混沌,金木水火土,五行构建天地万物,在飞鸢跌出比试台时,骤然想起难怪仙君提起广思仙君时,面色难看。
八成是栽到广思道君手里过。
输掉比试,飞鸢同样面色难看。
众望所归,板上钉钉的星君之位,丢了。
台上,楚阿满体力灵里枯竭,跟个倒头葱一样直直栽下,连下比试台的力气都没有了。
归元掌,要到大乘修为方能使用,她合体大圆满,往好听了说,是半步大乘,说白了,还是合体修士,与大乘修士隔着一条鸿沟。
强行施展归元掌,不单抽干楚阿满灵脉里的全部灵力,还搭上了一滴精血去赌。
倘若这一掌无法击败飞鸢,楚阿满会因灵力枯竭倒下,输掉比试。
结果,她赌对了!
渊明星君怔愣片刻,意识到楚阿满做了什么,她竟以合体修为强行拍出归元掌:“真是疯了。”
话落,周身一寒,对上半空遁来的洛泽仙君,渊明缩了缩脖子,心虚。
欲上前搀扶楚阿满的赵晶晶与叶苓等人,见仙君现身,识趣地退回观众席。
“本君带你回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檀香靠近,楚阿满力竭,浑身血洞缓慢愈合,提不起半分气力,连弯曲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在见到一双黑靴,与仙君惯常穿的素白衣衫时,她白眼一翻,彻底昏睡过去。
洛泽蹲下身,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将地上的血人抱住,遁往仙藻殿。
闪现到寝殿,扫到仙君怀中面目模糊的女子,知许吓了一跳,听仙君吩咐:“速速去库房取紫云芝。”
等待知许取来紫云芝,洛泽替床榻里昏睡的人擦拭清理。
她对他开始给予信任了。
很快知许取来布下禁制的锦盒,洛泽袖风一扫,解开禁制,以掌心将紫云芝化成药液。
空气中漂浮着紫云芝的芳香,咽下紫云芝的药液后,楚阿满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眨眼间,昏睡的人面色红润有光泽,透着健康的气色,洛泽抬手探了探她灵脉,没有受到太多阻碍,发现只是力竭昏迷,一点内伤,服下紫云芝,再调养一番即可。
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吞回肚子里,洛泽抬手描摹着楚阿满的眉。
他知道,她真的很辛苦。
如果只是拿供奉之位,她不需要这样冒险辛苦。
他的时间不多,必须让她尽快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统率九重天十二殿。
昏暗的暮霭,窗子外的光线越渐灰蓝。
夜幕,镶嵌着银河星辰。
楚阿满醒来时,发现周遭一片昏暗,刚有动作,听到身侧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你受了伤,小心扯到伤口。”
嗅到床幔里充斥的药香,察觉身体上的伤口冰冰凉凉,一点不刺痛,很舒服,楚阿满随口逗逗他:“是仙君帮我上的药?那岂不是,都叫你看光了。”
洛泽盯她,漆黑中,床榻里的人眨着一双好奇的眼,分明不见半点害羞:“只是上药而已,你身体哪处,本君又不是没看过。”
楚阿满:“……”
果然老男人都很无趣。
第97章
既然是骗我,一直骗下去,也是你的本事
“你在想什么?”她不说话, 洛泽明显慌了神。
楚阿满嫌弃的目光,刺痛了他,洛泽捧住对方的脸, 不给半点躲避的余地, 俯身倾来, 强势含住她的唇。
滚烫的呼吸, 喷洒在两人面颊, 洛泽以唇舌一点点描摹她的唇, 轻柔慢捻的吮吸,小心翼翼舔舐着口腔内的每个角落,吮来属于她的甘甜,同样她的唇瓣也充斥着属于他的味道。
摸索着, 确认着,直到舌尖扫过她敏感的上颚, 楚阿满身子一软, 两条手臂攀上他,回以滚烫的吻。
彼此呼吸交融, 确认到身下人动情,洛泽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加深了这个吻。
很久很久, 结束这个吻时,他的下巴搁在楚阿满的肩颈, 唇瓣细细摩擦小片耳后肌肤,嗅着属于她身上的熟悉气息:“你是本君的。”
“仙君,你怎么了?”楚阿满发现他不对劲, 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
洛泽恍若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贪婪地拥着她, 嗅着她,确认楚阿满对自己并非没有渴望。
知道自己应该满足,却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他抚上对方的脸颊,手指摩擦着被自己咬得微肿的唇瓣:“楚阿满,待十二殿大比,我们成婚吧!”
良久得不到回答,洛泽呼出的热息,莫名一凉:“你不愿?”
分明进入琅嬛福地前,她说过,待她出来,待她结丹,她们就成婚!
她允诺过,要与他成婚的。
闭关炼制分身时,他满心欢喜与期待,想要立即下界告诉她,是他回来了,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无情仙君。
她承诺的婚约,还要作数。
楚阿满面上的吃惊与迟疑,被洛泽解读为另一个意思——
在她眼中,他和解兰深是两个人。
因为他不是解兰深,所以她不愿与他成婚。
一想到这个可能,洛泽压抑着酸涩情绪,嗓音发颤:“你不愿同本君成婚?”
黑暗中洛泽背着月光,楚阿满看不清对方,感官却更加敏锐,听到对方的声线不对劲。
神识扫过,仙君垂着眼睫,眼眶发红,从来笔挺如松柏的脊背,随着下垂的头颅,无力弯下:“你可怜本君,同情本君,或者将本君当作他人都可以,所以我们成婚。”
“有病。”楚阿满恼了,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拥抱,被对方两条藤蔓似的手臂缠绕,困在怀中。
他固执道:“不许走,本君不许。”
他修为比她高两个大境界,楚阿满一时挣不开。
狗男人一面强势困住她,一面小心翼翼讨好地吻她的颈线。
楚阿满烦他:“谁要同情仙君,可怜仙君,反正轮不到我。若说可怜,不得天道偏爱的芸芸众生,岂不是要比仙君值得同情可怜千万倍?”
埋头吻上她脖颈的洛泽僵住,听楚阿满道:“我知道,你拥有仙君万年来的记忆,比起那些广袤岁月,我们相处的几十年,只是沧海一粟。我没办法将你们视作同一人,或许换种说法,我现在遇到了万年之后的解兰深……”
洛泽抬眼,对上楚阿满的目光。
是的,他拥有了仙君万年的记忆,既是解兰深,又不是他。
顿了顿,她接着说:“我迟疑,不是反悔,是觉得太快了,这么短的时日,能筹办吗?还有仙君确定要与我成婚?如果想要承担责任,不必搭上自己的一生,其实下界的承诺,做不得数的。”
环在她腰肢上的一条手臂收紧,楚阿满的身体紧贴对方,与他紧密相连,她听到洛泽开口:“为何做不得数?若本君只是因为责任,可以有无数种法子偿还,何必搭上一生。本君要与你成婚,只有成婚时,方能结魂契,不似下界道侣契,一方死,另一方也会殉情,魂契即便身殒,也能下界找到彼此。”
“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你与本君双修,必然要成婚的。”洛泽想,她同意了,婚宴大典上他们欢欢喜喜走流程,她不同意,便是绑着,哭哭啼啼的,也得继续走完流程。
哪知楚阿满想了想,随口道:“好啊,你筹办吧,我要忙十二殿大比,走不开。”
“好困。”她打个哈欠,脑袋往他肩上一搁,竟睡了过去。
一想到他们即将成为夫妻,洛泽口舌发干。
将熟睡的楚阿满放回床榻,盖上被子,黑夜里,洛泽肆无忌惮,紧盯她的睡颜,抬手别开额头的发丝,以目光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挺翘的鼻,碰了碰被他吻过水光润泽的唇……
很快她要成为他的妻子。
独属于他的妻子。
连解兰深临死前,都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红河镇,扮作她的新郎……
南屏界,油尽灯枯的解兰深,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走完人生最后一段。
现在洛泽也想自私一回,他想要与她结契。
晨光初露,万物苏醒。
休憩一晚,楚阿满浑身精神气回来了,身上的血洞,冒出淡粉色新肉。
前往十二殿大比现场,半路遇到司命殿一行人,有人朝她追了来。
楚阿满瞥来一眼,是不久前在十二殿大比遇到的惜冬。
对方思前想后,决定主动上前道歉,化干戈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前输给楚仙子,在下心中不服气。直到昨日楚仙子与五明殿飞鸢斗法,胜出,这才正视自己的不足,我向仙子道歉,那日不该说那样的话,污蔑仙子。仙子的实力,在场众人有目共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类似这般的质疑声,楚阿满听到过许多次,无需解释,陷入自证,因为她会用实力扫平一切流言蜚语。
楚阿满:“我接受你的道歉。“
闻言,对方面上一松,又听她道:”听说你们司命负责掌管三千界域下凡历劫之事,有一仙器,可操纵凡人命运?”
“是,仙子说的应当是浮生笔。”惜冬老老实实回,说起百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仙君飞升后,不知怎的,司命殿两位星君与一名供奉因疏忽职守,被贬为杂役,下凡历劫百世轮回。”
这次多出的三名星君之位,其中两名来自司命殿下属的星宿阁。
百世轮回?这个楚阿满还真不知情。
说话间,两人进入会场。
自昨日楚阿满与飞鸢比试,险险获胜后,传遍整个九重天,她不再仅仅只是仙君那凡间未婚妻的符号,而是武君殿楚阿满!
踏入会场,面对万众投来的目光,当事人无知无觉,来到武君殿所在的方向。
一场比试后,渊明星君看向她的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炙热。
接下来只要不出意外,楚阿满一定能进入前三名,坐上星君之位。
飞升九重天不过一年,她从杂役连跳三级,成为一阁之主,这个晋升速度,即便是广思仙君,也追赶不及。
况且她还是未来武君殿继承人,起初渊明不大满意她,如今实在太超出预期,哪怕楚阿满的修为不如自己,却做到了自己与广思仙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现下心服口服。
尽管其中不乏有仙君襄助,也要她自己争气。
连带着对楚阿满越发关切,他上前询问:“你身上的伤可还好,我这里有些丹药。”
面对渊明的热切,楚阿满心知肚明:“多谢,我身上伤不碍事。”
曲丰也凑上前来:“楚仙子,我们等着你拿到星君之位,苟富贵勿相忘啊!”
楚阿满:“……没影的事。”
除了前一日与飞鸢斗法,比较艰难,接下来几场比试,超乎想象的容易。
想一想也是,飞鸢是五明殿的佼佼者,能在风灵根的飞鸢手底坚持下来,应对其他修士的普通灵根,则要轻松许多。
决赛这日,楚阿满与另外四人争夺前三的位置。
五进三,第一场二场比试,楚阿满获胜,拿到前三,几乎板上钉钉。
最后一场比试结束,她拿到魁首,再一次让《乾坤五行诀》扬名整个九重天。
上一回还是广思仙君两级连跳,坐上供奉之位。
比试进入尾声时,整个九重天乌云笼罩,遮住头顶的日光。
不,不是乌云,分明是滔天的魔气。
“是天魔,天魔率领魔族强闯九重天,快,速速去请洛泽仙君。”
话落,空中遮云蔽日的乌云,被一道清和袖风拂开,半空中的天魔少女眼一眯,杀机汹涌:“本座不过是来观摩十二殿大比,怎好劳烦仙君亲临?”
拂去乌云的袖摆一收,一道温润的声线:“不怕有去无回?”
少女天魔反讥:“听说仙君被魔莲精魄迷得神魂颠倒,竟采阳补阴,修为大跌,本座自是来瞧瞧热闹,如今亲眼一见,方知原来是真的。”
洛泽一双锐目紧紧攫住对方,眼若寒芒:“便是本君境界下跌,对付你,不在话下。”
三言两语后,二人在头顶上方过招数十回合。
下方众人与魔族缠斗,这批魔族的实力不容小觑,并非下界一帮乌合之众。
楚阿满对上非炎,那是南屏界的魔域长老之一。
她与非炎交手,感知到有人靠近,从混乱中射来一支暗器。
被楚阿满以五色灵力罩格挡,那暗器似会追踪,被挡开后,再次朝她面门射来,偏这时非炎缠斗上来……
一道身影扑来,望到宋锦和的熟悉眉眼,楚阿满祭出防御罩,晚了一步,暗器没入他体内,挡在她身前的人面色苍白,倒下。
上空的洛泽与天魔注意到这里,见自己部署好一切,还是没能杀死魔莲精魄,少女天魔不甘心地低下头,见到仙君的灵剑没入自己的胸膛,搅碎了心脉。
“洛泽,你将自己的本源给了她,你快活不了多久,本尊在烈狱等着你。”少女天魔大口大口吐血,笑得张扬。
洛泽抽回剑锋,见天魔的身体在半空飘散,一转身,御空朝某处靠近。
这时楚阿满斩杀了非炎,蹲下身,扶起地上的人:“宋锦和,你还好吗?”
宋锦和:“楚道友……”
话落有人掰开他的嘴,喂来丹药,洛泽瞥楚阿满:“放心,本君在,死不了。”
楚阿满松一口气。
洛泽更生气了。
两人候在殿外,直到医修开门走出:“已修补好心脉,如果能在两日之内醒来,应是没有性命之忧。”
等了一天一夜,宋锦和终于苏醒,脱离生命危险。
洛泽端来汤药,一勺勺亲自喂给对方,等宋锦和吃完药,拉着楚阿满离开。
还没来得搬到星君阁,回到武君殿住处,房门合拢,楚阿满走神间,一具身躯贴来,不等反应,被对方抵在门上。
洛泽将人圈在怀中狭小的空间,眸中乌云翻涌:“宋锦和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还魂不舍守,就这么担心他?”
“是你先来招惹我,既然是骗我,一直骗下去,也是你的本事,那就继续骗下去,因为不管你在意宋锦和,还是喜欢解兰深,本君都不会放你走。”
第98章
仙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有病, 关宋锦和什么事?”楚阿满不理解,突然把外人扯进来做什么。
洛泽直勾勾盯着一张一合,吐露甜言蜜语的红唇, 掐着她下巴, 堵了回去。
他带着戾气, 这个吻称不上柔情蜜意, 带着满腔凶狠。
欺骗也好, 别有居心也罢, 总之他不会放手。
以为被困在怀里的小骗子,会求饶,会继续哄骗,哪知她非但没有推搡, 反而双手攀来脖颈,一只绵软的手掌四处煽风点火, 探入前襟衣领, 流连于胸膛,指尖轻捏了把……
洛泽脊椎骨窜起一股酥酥的麻, 似一片羽毛撩过心窝子,整个人僵住, 颇为忌惮地放开她, 后退一步,拢住被扒拉开的衣领……
“婚宴之前, 你好生呆在寝殿,哪里也别想去。”他袖风一扫,罩下结界, 扔下了句话,化作一道湛蓝的光遁走。
楚阿满:“?”
之后的两日, 不曾见到洛泽。
送饭食来的知许,跟个锯了嘴的葫芦,楚阿满问对方打听仙君何时过来。
知许打太极,每每回一句仙君在忙,打发了她。
寝殿外的结界劈不坏,砍不断,楚阿满提剑砍了一通,气个够呛。
狗男人,话也不说清楚就跑,最好别让她逮到!
这日午后,大老远瞧见知许拎着只食盒,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模样,与平日里板正的姿态,格格不入。
起初楚阿满没多想,等知许瞅来结界,顿时双眼放光:“姐姐。”
楚阿满迟疑:“你是……”
一道灵光闪过,知许化作个齐腰的小女童,双丫髻里簪着朵鲜艳兰花。
“阿芜?”
“是我,我趁知许仙使不备,偷了玉牌,吃了改变容貌的丹药。对了,我现在放姐姐出来。”阿芜掏出玉牌,阻拦在面前的结界冒出一人高的入口。
从结界走出,楚阿满听阿芜问:“姐姐,仙君不是故意关着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让楚阿满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她问:“狗,啊不,你们仙君最近都在忙什么?”
阿芜回:“听说在筹办婚宴,姐姐你要与仙君成婚了吗,太好了,以后姐姐跟我们住一起,就能常常见面,一起玩耍了。”
小阿芜碎碎念,楚阿满又问:“你们仙君现下在仙藻殿?”
得到阿芜的肯定回答,两人前往仙藻殿,半路上遇到脚步虚浮的宋锦和。
他重伤未愈,整个人清瘦了一圈,许是没有休息好,眼白遍布红血丝,见到她们时,空洞麻木的双目,蓦地明亮起来:“楚仙子。”
对方身体虚弱,风一吹,摇摇欲坠,楚阿满忙上前搀扶:“宋锦和,你伤还没有好,怎么下地走动去,医修不是说要卧床半月?”
宋锦和目露担忧:“听说仙君将你禁足了。”
“没什么事,我这不是出来了吗,你身体伤成这样,不如先送你回去躺着,好好养伤。”两人送宋锦和回住处的路上,被洛泽当场抓包。
气压低沉,四周飕飕冒凉风。
偏宋锦和多嘴,来了句:“仙君不可与楚仙子置气,不关她的事。”
洛泽周身释放着寒气,一言不发跟在她们身后,将宋锦和送到住处,交代几句。
踏出宋锦和的寝殿前,阿芜瞄了眼门外的仙君大人,小心肝一颤一颤,小跑着到楚阿满身边,抓住她。
洛泽睨一眼小白眼狼:“带你上九重天,渡你化作人形,你就这么报答本君?”
阿芜心虚地垂下一张小脸,牵着的手回握了下,然后楚姐姐站了出来,护到身前:“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跟个小孩子较什么真。”
洛泽一抬手,知许将阿芜带了下去。
面对仙君步步紧逼,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再回神时,两人回到仙藻殿。
打量一圈周围环境,楚阿满问:“你会惩罚阿芜吗?”
洛泽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后:“担心宋锦和,担心阿芜,你们三人约好一起逃跑,这时候你还有空担心别人。”
“我不止担心阿芜,担心宋锦和,我还担心你。”楚阿满想了想,补充了句:“还有,我没想跑,我只是半路遇到宋锦和,跟阿芜一起送他回去而已,不信你问阿芜。”
洛泽的拇指轻轻摩擦杯沿,似在斟酌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楚阿满:“既然仙君对我毫无信任,那你同我成婚做什么,至少解兰深相信我,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洛泽:“所以解兰深跟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被你骗得团团转,临死前,还被蒙在鼓里。”
楚阿满:“至少我喜欢他这一点,没有欺骗。”
“喜欢,喜欢是什么?喜欢是一次次利用欺骗,是为了获取自身利益,不择手段,是甜言蜜语编织出一张蛛网,将人网罗,却又毫不留情将之抛下,这些都是你对解兰深做过的,你一次又一次欺骗,要本君如何信你?”洛泽紧握住茶盏,指骨泛着青白。
“你爱信不信。”楚阿满来了火气,道:“我只说一遍,如果仙君是因为那日我走神生气,我只是在回忆天魔的话,天魔说你将本源给了我,活不久,是什么意思,你要将我禁足也好,还是冷落我也好,烦请自便。”
抛出这些话,楚阿满懒得搭理他,迈着步子到内殿去。
身后跟来脚步声,在楚阿满掀了被子,躺到床榻时,也跟着钻了来:“往里进一下。
被楚阿满吼了句:“你烦不烦人。”
洛泽理不直气不壮,弱声询问:“你当真是担心我,不是宋锦和?”
她跟他置气,故意说:“对对对,我就说担心宋锦和,这样仙君可满意了?”
洛泽一条胳膊圈住人,往里挪了挪,自己脱去黑靴,也跟着上了榻:“楚阿满,你别这样,你心疼送宋锦和,心疼阿芜,也心疼心疼本君。”
楚阿满呛他:“被冷落,被禁足在寝殿的人是我,仙君有什么好值得心疼的,我要心疼,也应该心疼我自己,只是因为修为不如仙君,便要遭受这些?”
她咄咄逼人,洛泽嗓音微弱地解释:“其实我也很想来见你,只是天罚发作……”
“天罚还未痊愈?”最近忙着十二殿大比,楚阿满的注意都放到大比上,忽略了他。
想了想,她直接上手去扒对方的衣裳。
这次洛泽一点没挣扎,任由她扒了外衫里衣,解开缠绕在胸膛的染血纱布,整片脊背遍布伤痕,旧伤新伤交错纵横,里头的伤口越发狰狞,血肉模糊。
楚阿满大吃一惊:“怎会比上次还严重,你最近又下界了,还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
洛泽试图拢上衣领,被她抬手阻止:“你伤口在流血,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
这次洛泽没有再拒绝,正襟危坐,暗暗打量她:“现在你不生气了?”
楚阿满打来一盆清水,绞干帕子,仔细擦拭血污:“为何不气?你受不受伤,关我什么事。”
洛泽追问:“那你要怎样才不气?”
楚阿满指尖抹来一坨药膏,涂抹在伤口,见对方肩胛线条紧绷,不由放轻了手,凑唇上前,吹了吹。
端坐的仙君,闻见靠来的馨香,感受到火烧火燎的伤口,清风拂来,带走伤痛。
“疼吗?”她问。
他面颊紧绷,全身注意力都被身后的人吸引走,哪里还晓得疼不疼:“疼,很很疼很疼。”
洛泽转过身,抱住身前人的腰肢,埋在她怀里,呼吸间都是属于她的气息。
他追出去,见到楚阿满搀扶着宋锦和,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天剑宗,那时解兰深将楚阿满藏到自己的玉清峰,她总是想方设法去见宋锦和……
是因为他对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宋锦和比他更有价值?
心头翻涌着苦海,心坎一阵阵抽痛,洛泽不知道除了本源、统率十二殿的权势,还能给予她什么,才能留在她身边。
被抱住的楚阿满微怔,指尖沾了小半坨药膏,试图挣开:“你伤还没清理完。”
洛泽不说话,只是埋在她的腰肢拱了拱,像极了小白兔。
她被小白兔顺毛,顺着顺着,犯了懒,他会拿脑袋轻拱一下她的手,示意她继续摸,不要停。
想着,楚阿满用沾了药膏的手接过药瓶,另一只放到他发顶,顺毛一样的摸了摸:“好了,现在仙君是不是该跟我说说本源的事情?”
洛泽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腰:“不想说。”
不配合的态度,给楚阿满惹火了。
真不想管他,索性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可扫到他背上的天罚,想到他的分身伤了脸,不敢露面,躲在暗处一直跟着她……
她没法铁石心肠。
楚阿满:“好,其它的账,暂时不与你一笔笔清算,仙君关了我两日,打算拿什么赔偿?”
“你也关本君两日好了,正好三日后,是我们大婚。”洛泽终于松开她的腰,摆出任她处置的态度。
楚阿满神秘一笑:“真的?我说的关,可不仅仅是关在寝殿哦,仙君也愿意?”
说着,她从储物袋取出只眼熟的白玉簪,又从簪子里取来一条锁链。
见到熟悉的锁链,洛泽眼神飘忽,不想回忆过去。
楚阿满摆弄着,笑嘻嘻:“这条锁链,仙君可是瞧着眼熟?”
洛泽当然眼熟,他能感应到,这是自己炼制的法器……
不,确切说,是解兰深。
楚阿满晃了晃手中的锁链,叮铃作响:“我这人心眼小,报复心重,旁人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我当场报复回去。当场报复不了的,等我强大起来,再报复回去,仙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洛泽面无表情:“若你报复完,便不生气,怎样都行。”
她蹲下身,往他的脚腕挂上锁链。
纤长的白皙脚踝,与乌黑的链条,黑白分明,充斥着蛊惑的意味。
第99章
那仙君打算给多少聘礼?
长长的链条, 一头锁上在白皙脚踝,另一头绑在床脚。
本以为困在方寸之地的仙君,要么狼狈, 要么屈辱, 却见他面上毫无波澜, 抓过一旁的衣衫, 拢到身上, 抚平衣衫的褶皱, 一贯平淡姿态,仿佛不是被套上枷锁,而是端坐高台的仙人。
随着仙君整理衣衫的动作,他脚上的链条, 叮叮当当。
悦耳极了,楚阿满欣赏着乐曲:“这是仙君亲手炼制, 最后用到自己身上, 真好。”
洛泽:“……”
不过将她关了两日,她心眼这般小, 逮着机会,便要戳他肺管子。
他不想反抗, 也没有挣脱枷锁的打算:“仙子高兴就好。”
以牙还牙, 楚阿满确实高兴。
她高兴了,便决定对他好一些, 阻拦对方穿衣的举止,道:“伤口还没有包扎,我帮你。”
洛泽没有拒绝, 任由她缠绕上干净,打个结, 套上衣领……
这时候殿门被人敲响,楚阿满上前开门,见到知许:“有事?”
知许试图进入殿内,被对方遮挡得严实,不免怪异:“仙君命属下送来食盒,仙子请让让。”
她非但不让,将门缝收紧些,同知许道:“食盒给我就行了,莫非仙使怕我吃了你家仙君不成?”
阿芜闹着要见楚仙子,知许得回去看顾着点,既然仙君与楚仙子共处一室,应是逃不走,于是将食盒往里一递,匆匆退开。
关上殿门,楚阿满带着食盒返回。
仙君不食五谷,她自个儿享用了,拿帕子一抹嘴角,准备出门。
因洛泽起身,被脚上链条掣肘,传来清脆的叮铃声:“你要去哪儿?”
“九重天有魔族奸细,仙君下令禁止所有人外出,我想找找看线索。”对于奸细,楚阿满心中大致有了方向。
洛泽:“你还会回来吗?”
楚阿满:“回啊,仙君不信么?”
“好,本君信你。”洛泽定定望她,道。
殿门被人打开,直到楚阿满的芍药色裙角消失在合拢的门,他收回目光。
昆仑镜之中,宋锦和为楚阿满挡剑而死……
她拥有前世的记忆,面对为自己而死的宋锦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许夹杂着感动,或许不仅仅只是利用……
她第一只编好的剑穗,也是送给了宋锦和。
所以当看到混乱之中,宋锦和奋不顾身挡在楚阿满身前时,他慌了……
……
从仙藻殿出来,来到司法殿,仙使恭敬执礼:“云明星君。”
楚阿满轻轻颔首:“本君是来查看那支偷袭暗器。”
仙使去回禀,得到与星君一同前来。
云乘星君让人看茶:“原来是云明星君登门,久仰大名。”
在副位落座,楚阿满与对方同为星君品阶,平起平坐:“有劳云乘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云乘对云明星君非常感兴趣,探究地打量着:“听闻星君乃大乘体修?”
楚阿满仔细查看暗器,沾染着干透的暗红污血,着甜腥气之中,隐约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是,看着不像体修吗?”
“不像。”云乘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似这般眉宇坚韧的美丽,却不多见。
何止不像,她纤瘦的身段,与体修完全不搭边,是以五明殿的飞鸢因此大意了,与星君之位,失之交臂。
楚阿满不信司法殿的人闻不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暗器上,似乎有一股花香?”
云乘解答:“这是香雪兰的花香,生长在魔域,漫山遍野,很常见,这支暗器应是在魔域提前炼制好,不慎沾染了香雪兰,从前有炼丹师以五色花的花汁融合,呈现幽绿,但凡接触过的人,洗不掉,擦不掉,短时间内手上必然留有痕迹。”
楚阿满心想还等什么,敢进找来无色花,抓出奸细,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司法殿不会,想不到:“这五色花,要从何处去寻?”
云乘摇头:“五色花,早在万年前绝迹,否则早就揪出奸细了。”
楚阿满想了想:“我有个法子,或许能帮助到星君。”
云乘来了兴致,布下一层结界,隔绝外界窥探:“哦,不妨说来听听。”
从司法殿回来,站定到仙藻殿,望着进进出出布置的杂役仙使们,屋檐廊下悬挂了红灯笼,搬来花卉点缀,一扫冷清,瞧着喜庆。
听到阿芜的声音,往寝殿方向走去的楚阿满,转了个弯。
靠近后,阿芜的声音越发清晰:“知许仙使,仙君会不会又关着姐姐啊,不管,我要见姐姐。”
知许无奈的声音:“是仙君将你一手带大,阿芜你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阿芜:“是姐姐将我买下,送给仙君,我才有这番际遇,姐姐总喜欢摸摸我的叶片,我当然喜欢姐姐了。”
而且仙君根本不在意她,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知许替仙君不值:“小没良心的,万一以后仙君没了,你肯定不会伤心。”
未等阿芜开口,隐匿暗处的楚阿满现出身影,给知许吓了一跳:“星君怎会在此处,刚才你都听见了?”
楚阿满:“你说仙君没了,是什么意思?”
知许又成了锯嘴的葫芦,守口如瓶:“属下誓死不会出卖君上,星君有任何疑问,不如去问仙君好了。”
见从知许口中撬不出有用信息,楚阿满没有过多为难,蹲下身,捏了把阿芜胖乎乎的小脸:“好了,现在见到姐姐了,你乖,姐姐去办点事,明日再来看你。”
阿芜抱着她的胳膊,眨眨眼:“真的,那姐姐可不许骗我?”
又央着她拉勾勾,盖上印章,这才肯罢休。
与阿芜和知许告别,楚阿满来到寝殿,推门进入。
踏着星月归来,天色已晚,窗子吹进的清风,风中裹挟着白日闻过的花香。
清淡恬静的香气,闻着不腻人。
夜明珠散发着蒙蒙华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室内的风景,一览无余。
床榻上,仙君的发丝被一根发带束起,半束半披,换了身衣裳,他平日里总是着一身素白,这会子换成湛蓝素袍,宽松款式,领口袖口,素净得一朵暗绣都没有。
楚阿满坐过去时,盘膝打坐的仙君睁开星眸:“这么晚回来?”
他一动作,脚上的锁链发出响动,她的目光被对方胸前大敞的衣领吸引,从赤足,往上游移。
以楚阿满所在的角度,借助夜明珠的荧光,能清晰看到仙君衣领之下的大片胸膛肌肤,白里透着红,叫人不由联想到水蜜桃……
楚阿满移开目光:“我说过回来,一定会回来,不骗你对不对。”
洛泽沉默不语,一手圈住她的腰,覆来:“很晚了,早点安置。”
楚阿满没反抗,两人齐齐摔进床榻里,调整了个舒服姿势,挨着枕头,从上至下,能看到比刚才更为深远的春光。
怀疑仙君故意以美□□惑自己?
但她没有证据。
楚阿满叹气,给他拢上不小心敞开的深v衣领,尝试数次,发现他衣领就是很低,不是不小心。
于是坏心眼地问:“仙君的一只脚被锁住,上衣还好,可是裤子不太方便,是如何更换……”
话还没说完,被人捂住嘴,洛泽凉凉扫她一眼,背过身去,竟是不理睬人了。
把人惹炸毛了,楚阿满嬉皮笑脸凑来,下巴搁在他肩颈:“仙君生气了,不理我了,因为我给你套上锁链,可这分明是仙君自己炼制的枷锁,套在你的脚踝,最最合适不过。”
洛泽:“你明知故问。”
当初在南屏界,她又一次抛下重伤的解兰深,无情地跑了,未等身上伤口愈合,他四处搜寻她的人,养伤期间,炼制了这条锁链。
想着等逮到人,将她锁起来,带回去,哪儿也不许去。
再次在水月宗附近遇到楚阿满,她跟离洞的受惊兔子一样,没头没脑窜来,两人四目相对,她惊惶不安,他眉目更冷。
再后来,楚阿满被捆仙绳捆住,跟着一道上了白玉扇,带回玉清峰,直到神魔战场,再到解兰深寿元耗尽,这条锁链,也没能派上用场。
解兰深被柴逍遥神魂操控,经历过水下龙宫的一场旧梦,尽管不理解柴逍遥分明喜欢龙女,还要逃出龙宫?
害怕楚阿满也会如柴逍遥一般,所以至始至终,哪怕被楚阿满一次又一次抛弃,也没想过拿链子锁住她。
寿元将近前,解兰深为楚阿满的将来殚精竭虑,布置好一切,将自己的所有全部留给她,也就忘了白玉簪里躺着的锁链……
自己亲手炼制的锁链,最后套在自己脚上,何尝不是一种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不知,就是因为不知,所以才问仙君呀!”她的语调,如雀鸟在枝头的雀跃。
洛泽:“本君亲手炼制的法器,自然有法子解开,区区一条锁链,岂能困住。”
能困住他的,只有她。
得到回答,楚阿满满意了,亲亲他,抱抱他:“娇娇,你真的很娇。”
洛泽:“?”
“不许喊。”他难得恼怒,再次伸手去捂她。
“我偏要。娇娇,娇,唔……”被大掌捂住嘴唇,她张开嘴,用尖牙咬了对方的掌心一下。
洛泽触电似的收回手,埋怨:“你属狗的啊!”
楚阿满龇了龇牙:“你敢说我是狗,我咬你。”
咬着咬着,身下人衣领开了,露出大片白皙肩膀,以及性感的锁骨,引得楚阿满吞咽了下口水。
他见势不妙,飞快拢上衣领:“很晚了,早点睡。”
因为进阶太快,美色当前,只能看着,却吃不着,骑着的楚阿满,爬下,挪到自己的枕头。
一夜流银泄辉,万物静籁。
楚阿满从睡梦中苏醒时,窗外天色还未大亮。
待做完早课,关于司法殿从洛泽仙君处得知五色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九重天。
一早,云乘星君命执法队巡逻,出入口严加看守,亲自带领一队仙兵,采摘五色花。
九重天的奸细有没有担惊受怕,楚阿满不知,做完早课后,知许匆匆赶往,道渊明星君求见。
昨日傍晚收到广思仙君的口令,今早渊明急急赶来,取出一册明黄文书:“里头是广思仙君亲笔书信,将武君殿交由云明星君代为打理,从今往后,星君便是咱们武君殿的二把手。”
送走渊明,楚阿满捧着文书与代表武君殿权柄的印章,喜不自胜,凭印鉴,自己白白得了武君殿的一帮打手。
回寝殿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她突然会过意,合着广思仙君这一跑,提前准备文书印章,是压根儿没打算回来?
听说广思仙君跑路之前,欠了一屁股债,她成了武君殿的二把手,债务岂不是落到她头上。
推开寝殿门,楚阿满问床榻修炼打坐的人:“仙君,你可知武君殿欠了多少仙晶?”
洛泽的视线落到她怀中的册子,沉思道:“光仙藻殿,便有二十万仙晶。”
“什么,欠了仙藻殿二十万仙晶,这么多?!”楚阿满猛抽一口气,被广思仙君的无耻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把我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仙晶啊!”
洛泽一本正经:“卖得了,待你我成婚后,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笔债务,本君帮你抹了。”
楚阿满被他的财大气粗折服:“仙君的聘礼这么丰厚?”
洛泽轻抬下巴:“毕竟活了几万年,随随便便攒了点。区区二十万仙晶而已,算不得聘礼。”
不管在南屏界,还是飞升到九重天,穷鬼如楚阿满,口袋比脸还干净,真没见过这么大一笔仙晶,双眼亮晶晶:“那仙君打算给多少聘礼?”
“本君不是早就给你了。”他的目光落到她腰间的玉牌,道:“凭此玉牌,可以自由出入仙藻殿任何一处宝库。”
楚阿满抬手碰了碰腰间的玉牌,不敢置信:“还没成婚,你就把宝库钥匙给我,积攒几万年的家业,当真要给我?”
洛泽没缺过灵石与仙晶,看她一副掉进钱眼里的小财迷模样,心情也跟着好转:“嗯,给你了,所以以后不跑了。”
“不跑了,我肯定不跑,我又不傻。”她盯着玉牌的目光,越发热切。
他们受天道偏爱,每每出入秘境,收获颇丰,几万年下来,不知攒了多少宝贝。
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她会越来越强大,在九重天过得越来越好,楚阿满才不离开。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要事,她放开玉牌,转而拷问对方:“你身上的天罚,还有本源是怎么回事,还有知许说你要没了,洛泽,你现在最好一一交代清楚,我可不想刚成婚,就成了寡妇。”
从前都是解兰深审问犯人一样审问她,现在换成楚阿满端详他,洛泽仰起头,瞧着揪自己衣领的女子,鬓影衣香,似三月桃花。
她是真的担忧他,还是担心失去靠山?
她演得太好,洛泽实在分辨不出,也不想分辨。
从一开始她接近他,就是为了目的而来,如果楚阿满图的,他恰好也给的起,那么她是不是会甘愿留在他身边?
迟迟等不到回答,楚阿满没了耐心:“仙君怎么不说话,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他低头,拨弄着脚踝的锁链。
楚阿满坐过去,给他解链子,被对方抬手挡回:“别,还未到两日。”
他不合作的闷葫芦态度,叫她干着急,耐着性子道:“我同你解释了,与宋锦和无关,就算我骗过你,那是因为我的半支魔莲在仙君手中,我无法以性命相托,仙君到底要如何,你告诉我,我去做。”
自飞升九重天,洛泽迟迟没有找她算账,她就猜到总有一日会爆发争执,或早或晚,现在爆发,比拖延到以后爆发更好。
出门前,楚阿满扔下一句:“你想不解开,那就不解开,仙君自个儿想清楚,要与我开诚布公,还是你猜忌我,我猜忌你,稀里糊涂的过。”
路过的石墩子,被她踢了一脚:“狗男人,越活越回去了。”
起码解兰深还会如实相告,得知寿元将近,懂得留住她,最后她们拥有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从仙藻殿出来,正好撞上云乘带领一队仙兵返回。
她在迎接的人群中扫视一遍,见到了赵晶晶、叶苓与穆清等熟人。
赵晶晶:“听说云乘星君找到了传闻中的五色花,很快就能揪出奸细了。”
叶苓道:“要不然人心惶惶,看谁都像魔族奸细。”
穆清也跟着附和:“是啊,早日揪出奸细,九重天才能有安稳日子过。”
楚阿满不经意划过穆清,望向前往司法殿的队伍:“该不会是假的五色花,用来诱细作现身。”
穆清也是这样想的,听叶苓道:“应该不会,听说今日便开始排查。”
司法殿的动作迅速,将五色花花汁均匀涂抹在一只容器,只要触碰容器,手指带有幽绿的,便是奸细。
很快,当日出现在十二殿大比的所有人被聚拢到广场,作为被暗杀的当事人,楚阿满也在筛选的队伍里。
两个时辰后,终于轮到她。
楚阿满碰了碰容器,手指没有变化,身后的队伍里,穆清面色沉稳,她压根儿不信司法殿找来的所谓五色花……
五色花,于万年前早就绝了。
可万一呢?
本以为司法殿会将五色花放在宝库,设置诱饵,引□□细上钩。
穆清不傻,怎会轻易咬钩,偏司法殿没有按照套路来,立马开始集合所有人筛查。
尽管心中不信他们真的找到五色花,可事情摆在眼前,由不得不信。
所以当穆清探出手,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她触碰了下容器,发现自己的手指染上了一抹诡异幽绿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们果真找到了传说中的无色花?
没有辩解,穆清吹响鹰哨,解开禁制,集结同伴,一起突围,杀出九重天。
随着哨声吹响,数十名仙使杂役,其中甚至有星君,一同揭竿而起。
司法殿早已在四周布置了人手,联合其它星君,布置下星阵……
这场混乱,很快被平息。
反叛的星君,见突围失败,当场自爆,漂浮在云端的仙台玉阶,摇摇晃晃,溅起一片尘土。
穆清等人被云乘缉拿,押入地牢。
有云乘星君的关系,楚阿满来到地牢,瞧见穆清被封锁筋脉,琵琶骨被锁链穿透,面色白惨惨的坐着干草堆里。
听到脚步声,对方从下往上扫视:“绝迹的五色花,都能被寻到,你命不该绝。”
楚阿满恶劣的扯了扯嘴角:“谁说找到五色花了?”
穆清眸光精明:“不是五色花,为何我手指变成幽绿?不对,是你。”
直到此时,穆清大概明白了,云乘星君入城时,楚阿满故意说那番话,引导自己的思维。
她信了司法殿找到五色花,在手指染上幽绿时,辩解不得,索性挑明身份,搏一条生路,于是着了楚阿满的道。
在她之前,楚阿满提前在容器做了手脚,即便不是自己,其它人触碰,也会浮出幽绿。
想明白一切,穆清面如死灰:“好算计,输给你,不冤。”
“你能埋伏在洛水门几百年,我知道你沉得气,定不会深更半夜劫五色花,五色花入了宝库,反而引起你们怀疑。”想了想,楚阿满问出心底深埋许多年的疑问:“当年是你潜入我的卧房,在枕头下放的信件,以此威胁我,对不对?”
穆清:“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你诱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
楚阿满也不藏私:“射来暗器的方位,加上洛水门的信件,缩小了嫌疑人的锁定范围。”
“这样啊。”穆清似乎认命,追问:“你为何不问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无非是各为其主,或是受魔族威胁,苟延残喘的活命罢了。”地牢里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不好闻,楚阿满抬步离开。
身后的穆清,重新闭上眼,记忆却是回到那年在洛水门外门……
楚阿满早也用功习剑,晚也用功修炼,受到鼓动的自己,也跟着一起内卷……
那时候青葱岁月,在洛水门的日子逍遥自在,穆清很怀念那段光阴。
她是廉贞豢养的死士,从小养在阴暗的地宫长大,见不得光。
来到洛水门,平日里独来独往,与其它弟子没有任何交集,唯一有交集的,只有同住一个小院的貌美女修……
本以为娇滴滴的少女,实则坚韧顽强,与噬灵蚁缠斗,浑身血窟窿,咬牙忍受……五大仙门大比,旁的修士纷纷放弃这场比赛,楚阿满却毅然决然与仙剑之主比斗,少女的勇气,令穆清倾注来更多的目光。
欣赏她,很想与她做朋友,穆清深知自己的身份,她们是对立面,后来刻意慢慢疏远,站在暗处,窥探少女一步步迈上更高台阶,走得更远,更强大。
第100章
仙君的腰好细
仙藻殿, 某处寝殿。
她陪阿芜踢毽子,说是踢毽子,其实是以神识推拉, 两方拔河比赛, 越过对方的中线, 则为胜者。
楚阿满将修为压制到合体中期, 可她有合体大圆满的神识, 几乎毫无悬念的赢下若干场比试。
十二殿大比时, 文试,便是比拼的神识踢毽子,阿芜败在文试,未能登上武比的比试台。
两人玩耍了会儿, 楚阿满回寝殿,半路上撞见送婚服的知许。
她顺手接来托盘, 推开殿门, 顺手带拢,扫见仍旧着一身宽松日常衣衫, 发丝顺垂,坐姿端正的人:“一天了, 仙君一步不曾下过床榻吗?”
不等对方回答, 她带着托盘进入净室,一阵窸窸窣窣, 换好了大红喜服走出:“好看吗?”
盘膝打坐的仙君睁开眼,凝到她身上的目光,久久挪不开:“好看, 是本君见过的最美新娘子。”
是只属于他的新娘子。
楚阿满上前,替他解开脚上的锁链:“你也去试试喜服, 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的话,还能修改。”
“好。”洛泽依言,赤足下了榻,来到净室更换衣衫。
等他返回内殿,闻声转头的楚阿满,也跟着挪不开眼:“仙君,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适合穿这种华丽锦衣?”
他周身气质与五官偏清正,配上这身繁复艳色的锦衣,金玉腰带相称,似朝霞映雪,不可亵渎的高山寒川,添上三分艳丽。
楚阿满瞧着他,惊艳的目光,令洛泽十分受用,喜欢被她这样注视着,仿若成为了她的珍宝。
对望间,她注意到衣摆下的裸足,清瘦白净,被他缩了回去,洛泽扯开话题:“喜服好像有点宽松。”
“我看看。”楚阿满走上前,手指流连于他的肩背,再到腰间:“仙君的腰好细,这里有点松,应该往里收一寸半。”
洛泽刚有动作,被她喊停:“等一下,我给你量一量腰,最近是不是又清瘦了?”
她在他腰间处磨磨蹭蹭,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洛泽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喉珠上下滚动了番,顿觉口干舌燥。
偏楚阿满似无知无觉,拿手指为他测量腰围,洛泽垂下眼睫,一动不动盯着她的举动。
落到身上的视线,恨不得将她吃了,楚阿满怎会察觉不到。
她故意拖拖拉拉,落在对方劲腰的指尖,蜻蜓点水的扫过,或是不小心碰到小腹,听到头顶的人默念清心咒时,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狗男人瞒着她,楚阿满便寻机报复,刻意折磨他。
听到一声暗含压抑的闷哼,感受到对方大半个身体压来,然后他将下巴搁到她的肩颈,楚阿满抬手推开人:“我要的回答,仙君想好了没?”
洛泽非但不挪开,反将整颗脑袋挤了来:“如果本君陨落,你会像怀念解兰深一样,怀念我么?”
楚阿满心头一咯噔:“你马上要死了,你还想娶我?洛泽,等你死了,我立马带着阿芜改嫁。”
他目光如阴云笼罩,灰蒙蒙,压不住心底那股子苦涩:“到那时候本君早已坐化,无知无觉,你爱怎么样便怎样,随你,本君只想自私这一回。”
末了,不甘心地追问:“你想改嫁给宋锦和?”
这时候,他还在吃宋锦和的醋,楚阿满不大理解:“你为何总是揪着宋锦和不放?”
洛泽轻嗅着她肩颈,拿鼻尖轻蹭着:“前世今生,宋锦和救过你两次,难道你对他没有感动?”
楚阿满震惊又后怕:“你知道前世?”
“仙藻殿有一神器,名为昆仑镜,本君在昆仑镜中见到我们的前世了。”
洛泽的话,叫楚阿满一颗心坠进冰湖。
她哑声:“仙君都知晓了?”
他的无声,比肯定回答,更让她崩溃。
楚阿满:“这么说,仙君应该知道我刻意接近宋锦和,便是因为前世他为我舍身而死。我这个人最是惜命,哪怕重头再来一次,我依旧选择毫不犹豫利用宋锦和,这就是我,我最爱我自己。”
又道:“现在仙君都知道了,满意了吧?”
在知晓幼年的她,并非因为心善搭救幼鸟,摔断骨头,只是为了让父亲心生怜爱的争宠手段,连楚德音都无法接受,仙君窥见前世今生的她,他明白她的心机,厌恶她的不择手段……
“即便仙君就此厌恶我,疏远我,我也绝不会因此自弃自厌,因为那是我的来时路,谁都可以看不起我,唯独我不能看不起自己。”
没有低贱如泥的楚阿满,没有不择手段的楚阿满,一点点摸爬滚打,成就不了现在的楚阿满。
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厌恶时,却被身前人抱了个满怀:“不会厌你弃你,本君的意思是说,以后你可以利用我,只利用我。”
楚阿满怔住。
又觉得本该如此,解兰深与洛泽都是很好的人,一个不怪她多次欺骗,依旧愿意相信她,另一个即便见到了她阴暗面,仍甘愿让她利用到底……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品行好,教养好,即便上当受骗,也从未报复她……
对比之下,但凡她一个不高兴,总要恶劣报复回去,楚阿满第一次反思,或许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洛泽埋在她肩颈,鼻端满是她的气息,只是抱着,足以令他心尖发颤,愉悦不已。
明知沉溺欢愉之后,会被骗得像傻子一样团团转,会跌落无尽深渊,他也会为了短暂的快活,试图留住她。
再次听得一声闷哼,楚阿满眨了眨无辜的眼:“不是我,我没有乱碰。”
“本君知道。”洛泽放开她,唇角溢出鲜血:“是南川冰河封印的结界,出问题了。”
楚阿满听说过,南川冰河封印着四处为非作歹的凶兽,若是叫它们逃出结界,三千界,将有一场大祸。
洛泽望向她,很久很久,用力攥了攥手:“抱歉,明日的婚宴,恐怕没办法如期举行。”
这场婚宴,他盼了许久,等了许久,没人知道当他捧起这身婚服时,满怀着喜悦,憧憬着婚期的到来……
南川冰河的结界比预期崩溃的速度,还要快,他与解兰深一样,注定带着不甘心离开。
楚阿满问:“什么时候走?”
洛泽回:“今晚。”
楚阿满拿帕子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污,乐观说:“正好都换上了喜服,便当作婚宴提前一日,今日是我们的婚礼,我们拜天地吧!”
洛泽:“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
楚阿满:“事急从权,别磨磨唧唧了,等拜完天地,我们结魂契。”
她问云乘和渊明星君了解过魂契,被多情的上界仙人用来寻找转世爱人,没有其它副作用。
夫妻对拜完,两人以一缕神魂结契。
洛泽换下婚服走出时,见到同样更换一身衣裙的楚阿满:“我跟你一起去南川冰河,破虚境,其中一味主要仙药,为九瓣雪莲。”
他牵她的手:“也好,你我夫妻一体。”
两人赶往书房时,另几位仙君才听闻南川冰河传回的消息,过来议事。
作为武君殿二把手,楚阿满亦有资格跟大家共商对策,在百草仙君下手边的位置落座。
两刻钟后,由洛泽与三名仙君统率仙兵,前往极北之地的南川冰河。
其它仙君留守,庇护九重天。
往北边行进大半日后,气温降低,拂面而来的风刀子,被灵力罩隔绝在外。
远方入目所及,皆是皑皑白雪,蓝白色的冰川起伏绵延,视野里,一片白茫茫。
这就是南川冰河边界了。
越往里走,冰川寒气更甚,以楚阿满合体大圆满的修为,这点寒冷,不足为惧。
前行一刻钟,终于瞧见镇守南川冰河的星君与仙兵们的人影。
不免叫楚阿满想到徒南星君。
徒南星君也曾被发配到南川冰河看守,后来往仙藻殿送猫被拒,前不久才知原来他是魔族奸细,见不敌,最后自曝而亡。
看守此地的星君,将昨夜发生的异动详细告知:“就在昨晚,结界出现漩涡孔洞,钻出许多异兽,伤到不少仙兵天将,我当即命人开启了四象星宿阵,坚持不了多久。”
说话间,阵法内凭空冒出漩涡孔洞,探出兽爪兽眼,钻出的凶兽拼命撞击阵法……
十几个吐息间,随着结界内逃出的凶兽越来越多,四象星宿阵摇摇欲坠,破开缝隙里,钻出一只七尾红狐,抓伤一名仙兵,被洛泽救下。
一眨眼功夫,裂缝内钻出的凶兽越来越多,司法殿道无仙君身侧出现一只似狗似熊,没有爪子,生有长毛,背生双翅的异兽①,对他张牙舞爪。
“凶兽混沌!”
混乱中,百草仙君喊出一句。
传闻凶兽混沌面对品德高尚者,非常抵触,②楚阿满不由得往道无仙君处多瞄了两眼。
却见混沌忽然一扭头,朝自己奔来,洛泽欲祭出本命剑庇护,听得楚阿满训狗似的,对凶兽道:“站住。”
混沌竟真的停下,不动了。
凶兽跟只狗一样听话。
楚阿满心道果然如此,突觉周遭投来的数道目光,想到自己在山海经中看过关于凶兽混沌的记载,下半截是——
混沌遇到卑劣而凶恶的人,则会顺从她!③
低头瞅瞅趴在自己脚边,乖顺得跟只奶狗似的凶兽,如果不是它体格庞大,长得跟座小山似的,跟谄媚讨好的小狗没什么两样。
抬头,对上众人或探究或审视的目光,楚阿满收敛了想要将之收服的心思。
混沌畏惧大凶大恶之人,难保以后遇到比她更凶更恶之人,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扭头来对付自己,她支使着混沌:“滚回结界去。”
好不容易逃出结界,凶兽哀哀唤了声,试图呼唤她心软。
作为一名大凶大恶之人,楚阿满毫不心软:“回去。”
混沌心不甘情不愿,慢吞吞往结界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