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说现在反悔了,你会放我离开?
仙君一杯接一杯灌茶似乎想要缓解身体的异样灼热, 可这些加了药的茶水,无异于饮鸩止渴。
抬手扯了扯衣领,让更多冷空气进入。
冷冰冰的寝殿, 因洛泽无声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浸了墨的眼, 微敞的领口, 被茶汤染湿的唇瓣, 仿佛无声的邀请, 不似平日里眸光清润,端方雅正。
随着楚阿满从储物袋取出只锦盒,他目光追随着她的举动。
意识到接下来她要做什么,他的呼吸发烫。
夜色如墨, 只有月华透过窗子投射入内,四周静悄悄。
咔哒一声, 锦盒被人打开。
饮下茶壶中最后一盏茶汤的仙君, 起身扣住她的下巴,将口中茶汤渡了来, 另一只手按照按住锦盒盖子。
被人强行渡来半盏茶水,楚阿满下意识想要吐出来, 被一条湿滑的舌头堵了回去, 他道:“别抵抗,如果不喜欢本君, 你会很难受。”
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替她着想。
咽下口中的清香茶汤,药性涌上来, 楚阿满好奇:“我给仙君下药,仙君不生气吗?”
“或许本君应该庆幸, 你的相思子是为本君准备,不是别的男修。”洛泽以拇指细细摩擦她的湿润唇瓣,触感柔软到不可思议。
近在咫尺的两人,能感觉到彼此喷洒的吐息,他吻上楚阿满的额头、鼻尖,再一次确定他很渴望她:“可以吗,确定不后悔?”
她戳破对方的虚伪:“以剑结阵,我说现在反悔了,你会放我离开?”
“不会。”洛泽的目光直勾勾落到她唇瓣,移至下巴,一截纤细的脖颈,以及领口那抹动人的雪线,充斥着侵略与占有欲:“从你不知死活将下药的茶汤递来,已经失去反悔的机会。”
五脏六腑似岩浆入海,灼烧感阵阵袭来,楚阿满眼神混沌,相思子的药性比情丝绕还要猛烈,自己只吃了半盏,烧得如此难受,面前人喝下一壶,他竟还保持着清醒。
直到她难耐地探出一双手,从对方身体汲取冷意,安静等待的仙君,这才有了动静,倾身靠来,咬上了嫣红的唇瓣。
许是相思子的影响,一个吻,两人皆是脊背一麻。
再次回神时,两人不知怎的从外间转移到内殿,楚阿满被劈天盖地的热吻,吻得身子发软……
在褪去衣衫,滚烫的皮肤接触到冷空气,泛起颗粒的鸡皮时,她理智回笼,推搡了把身前覆来的人:“等等。”
取出锦盒,一只素白的手探入,握住半支黑雾森森的并蹄莲,随着她修为提升,半支并蹄莲生机焕发……
必须在获得本源之气前,以灵力强行毁去,否则它要分走她的本源,变得更为强大。
毁去本体,得不到本源补充,作为精魄的楚阿满会因缺乏本源而死,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仙君,对她是否有敌意,对她的爱欲……
她不能轻易拿性命去豪赌!
在捏碎毁掉半支并蹄莲时,楚阿满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精气神一下子被人抽走,仿佛干枯的花朵,迅速枯萎颓败……
失去生机的身体,神魂刺痛,五脏六腑被一把利刃搅来搅去,疼得她出气多进气少,滚烫的身体,变得冰冰凉凉,濒死体验,令楚阿满后怕不已。
她哼哼唧唧:“仙君,我是不是要死了?”
洛泽本想戳穿今日特意布下这一遭,不就是奔着他的本源而来,话到喉头,转了个弯:“不会,有本君在,本君会救你。”
即便是天道,那么逆天而为,又有何妨?
失去本源的痛感持续了没多久,楚阿满感受到一阵磅礴的本源,在体内爆发,充盈着四肢百骸,丝丝缕缕的暖意修复身体,只觉浑身一暖,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里,毛孔舒展,舒服惬意。
紧随而来,她的修为飞速攀升,从化神后期到化神大圆满,突破化神,晋升合体,一路升到合体后期,灵力波变得缓慢……
雷劫落下,被仙君的结界抵挡在外。
对上身前仙君不可置信的脸,慢慢红了脸,不是羞,是不敢直视楚阿满。
略一思索,她大概明白:“听说男修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万年没破身的仙君,元阳真的补,大补!
一举突破合体,楚阿满信心十足,定能拿下供奉之位。
在她美滋滋时,仙君开始了第二次……
到后来,第二次,第三次……七、八……不知道多少次,受药力支配,大脑浑浑噩噩,失去理智,无法抗拒被吞噬,也不想抗拒。
四日后,楚阿满再也无法忍受,抬手推了把身前的人。
仙君幽幽怨怨望她一眼,披上外衫,去偏殿泡寒池了。
楚阿满低头,瞅见遍布肩背的吻痕,以及从内殿蜿蜒至外殿扔的衣衫。
感受到修为迈入合体大圆满,她欣喜不已。
难怪合欢宗与水月宗喜欢修习双修之法,一夜双修,抵得寒窗苦修数十年,这样轻易得来的修为,很难有修士会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掐个去尘诀,从储物袋取出套干净衣裙,拾起地上的衣裙,来到偏殿,让洛泽打开结界,她要回武君殿闭关。
对方嗯了一声,似还未餍足,不小心扫到一眼水下后,楚阿满飞快收回目光。
好在他没有加以阻拦,开了结界,她飞快掠出仙藻殿,返回自己的住处。
昨夜的劫雷,在九重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只因劫雷落在洛泽仙君的寝殿上方,有人猜测洛泽仙君再次进阶,观劫雷,不能完全肯定,犯起狐疑。
远远赶来的渊明星君见了,却说是合体劫雷,带着武君殿的人离开。
今早一道遁光离开仙藻殿,杂役仙使自然看不出,星君与仙君们一眼看穿,那是武君殿广思道君手底下的女修。
至于这女修从化神修为,一下子高歌猛进到合体大圆满,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原来凌驾十一殿的洛泽仙君,也会有动了凡心这一日?
无欲无爱,仙寿永昌。
凡心大动的仙君,即将应了天机殿的寓言,其余十殿仙君,摩拳擦掌,试图顶替仙藻殿的地位,统领九重天十二殿,一百零八座星宿阁。
这些楚阿满全然不知,花费四个多月,稳固修为,将双修得来的修为,完全炼化。
半支并蹄莲已毁,终于她摆脱了献祭天魔的命运!
出关这日,知许带着人来到武君殿,仔仔细细洒扫一遍。
她纳闷:“你们做什么?”
知许:“今晚仙君会过来。”
“不是,我还没同意呢!”楚阿满知道,只要自己修为比洛泽低,便得不到对方的尊重。
晚间,洛泽仙君大降光临了。
就在楚阿满以为对方要做点什么,哪知他只是掀开被子钻进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站着做什么,上来,睡觉。”
他说睡觉,竟然真的只是睡觉。
除了腰上圈来一条手臂,没有别的动作,楚阿满心情复杂,想到白日里知许红红的眼,分明不喜她。
她没得罪过知许,唯一可能是她伤害到知许的利益,或是仙藻殿的利益。
想着,楚阿满翻个身,与身后靠来的人面贴面。
身后仙君的视线扫过她,落到近在眼前的唇瓣。
当她试探着伸出手,刚摸到他衣领,被对方一把捉住:“安分点。”
“我想看看你身上的天罚。”顿了顿,楚阿满说:“在下界遇到的白衣剑修,是你对不对?”
在仙藻殿混乱的几日里,好像没看见天罚,不排除被法术遮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在你眼中,所有人都可以利用,但,本君并非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看他的眼神,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洛泽恼怒地扣住对方下巴,吻了上去。
许久后,他放开咬得红肿的唇,继续圈住她,似守住猎物的猛禽,牢牢锁在怀里。
蒙蒙亮光,怀中人略一挣扎,脱离了禁锢怀抱,起身到殿外做早课。
等她回内殿时,洛泽打来清水,绞干帕子递来。
楚阿满接过,擦洗完,被对方按在梳妆台。
他逐一打开台面锦盒,她问:“找什么?”
仙君回:“眉笔。”
引来楚阿满偏头,怪异看来。
她随了他的意,递出支螺黛。
想着仙君一手毛笔字清隽雅洁,闺房之乐的描眉,应是不在话下。
听他说好了,她揽镜自照,一只浓,一只淡。
楚阿满:“?”
仙君还未尽兴,拿去木梳,帮她梳理长发,冰冰凉凉的发丝穿过修长如玉的指缝,黑白交错,说不出的蛊惑。
眉毛画得不怎么样,仙君的发髻挽得还不错,楚阿满到净室换了身衣裙,描摹了另一只淡眉,补了颜色,准备出门。
“中午回来吗?”
听到洛泽开口,楚阿满迈出门口,停下:“你要等我?”
“看吧。”楚阿满神采焕发,来到演武场。
她到的早,这会儿演武堂几乎没什么人。
大老远瞧见曲丰一脸揶揄:“听说昨日洛泽仙君去你的寝殿,这是一点都不遮掩了。”
话落,他咦了声:“我靠,你,你合体大圆满!不愧是洛泽仙君!!以你现在的修为,别说仙使,便是供奉之位也使得。我都心动了,也不知我向百草园仙君自荐枕席,能不能得偿所愿?”
楚阿满打破对方的幻想:“有点难度,毕竟百草仙君她也看脸。”
有仙使匆匆赶来,告知刚结束刑期,从南川冰地回来的逍遥天官要见她。
被领到一座宫殿,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柴逍遥。
逍遥天官让人给她看作,备了茶点,迫不及待地问:“听说你进入琅嬛福地,曾炼化过一粒火龙珠?”
第92章
幸好她所图的一切,他都给得起
是的, 在炼化火龙珠时,楚阿满恍惚见到了万年前的龙女……
“龙女生来残缺,本无法存活下来, 是老龙君逆天而为, 寻遍世间天材地宝, 勉强留住。后来整个龙宫倾覆, 龙女渡劫失败, 死在琅嬛秘境中。”她回。
柴逍遥:“那龙女可曾真心喜爱本君?”
楚阿满:“不知, 这个要问你们当事人。”
她是洛泽仙君的未婚妻,还是武君殿广思仙君手底的人,柴逍遥没有为难,临走前特意送出一支万年人参:“多谢告知。”
尽管从楚阿满口中无法确切得知龙女是否喜欢过他, 正如楚阿满所说,喜爱与否, 唯有当事人才能分辨。
揣着万年人参的楚阿满, 第一时间来到百草铺子出售,添置一株濯雪草, 以及玄体境所需五千年的灵草……
踏入合体修为,最后浸泡一次通穴境药浴, 可以开始着手进阶玄体境, 相当于道修的大乘修为。
届时即便遇到星君,自己也能有一战之力。
一株万年人参售卖的仙晶, 没能凑齐一副玄体境的汤药,恰好这时灵植园管事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接私活?
楚阿满:“有啊, 当然有。”
她立马赶过去,灵植园管事本想压一压价, 只给四十仙晶,一段时日不见,对方修为飞涨,已至合体大圆满,快赶上自己的修为,想到那晚仙藻殿上空的劫雷,传得沸沸扬扬,只当是以讹传讹。
亲眼所见,管事怕得罪洛泽仙君跟前的大红人,跟着吃挂落,左右一衡量,非但没压价,反而多给了十枚仙晶。
做完活计,已是黄昏夕阳,彩霞织锦。
踏着夕阳,再次赶去百草铺子,终于凑齐一副玄体境的汤药。
返回武君殿路上,她一拍额头:“坏了,仙君该不会还在等我吧!”
赶回住处,见到仙君端起一碗汤面,起身要去倒掉,被楚阿满拦住:“给我煮的吗,倒了干嘛?”
“面坨了,不好吃。我给你重新做一碗。”他语气平静,看着没有生气的迹象。
楚阿满接过面碗:“没关系,坨了也能吃,吸收了面汤,面条更入味,也是别有风味。”
她坐到长条案,拿筷子挑到根长长的面条,奇怪说:“怎么这么长?”
洛泽也跟着落座,道:“这是长寿面,你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楚阿满:“!”
好像是哦,她忙忘了。
小心翼翼窥了眼对面端坐的仙君,脊背如青松一样笔直,剑眉星眸,一板一眼,与记忆里的解兰深几乎重合。
他们很像,有些地方又不像。
她低头吃面,因为长寿面不能咬断,得一口气吃掉。
吃完发坨的长寿面,楚阿满解释:“我今日有点事情,所以耽误了,仙君没有生气吧?”
“没有。”洛泽起身收拾碗筷,好像真没有生气:“今晚要浸泡药浴,本君给你护法。”
短短一句话,楚阿满发现对方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在楚阿满到净室浸泡药浴时,洛泽取出只蒲团,闭目打坐。
天光云影,朝阳似锦。
从净室走出的人,肤光胜雪,透着红润的健康气色。
半月后,再浸泡一次药浴,她的体修能进阶到玄体境,真是太好了。
对上端坐在蒲团的仙君,楚阿满问:“今日仙君还在吗,中午我会回来。”
“知道了。”他答,重新磕上眼皮。
她听着,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在演武场泡了半日,记挂着家中,楚阿满宛若出门在外的丈夫,迫不及待归家看望妻子。
妻子洛泽准备好一桌饭食,有她最爱的烧鸡,还有芡实糕。
楚阿满想了想:“其实,仙君不需要做这些。”
洛泽嗯一声,朝她招手:“过来吃。”
楚阿满坐过去。
离得近些,她鼻尖嗅了嗅,空气里除了檀香,夹杂着一丝甜腥气:“你受伤了?”
洛泽不答:“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
楚阿满哪儿还有心情吃得下饭,哪怕洛泽不是解兰深,她也不希望对方受伤。
对方修为高深,硬来不行,只得智取。
吃过饭,楚阿满没再去演武场。
杂役仙使堆里,没一个是她的对手,去了也是耽误时间,不如沉下心来修炼。
从午后打坐,直到暮色,她方睁开眼,扭头问外间的人:“要一起睡吗?”
话落,仙君的人影出现在内殿,长身玉立,雪衣墨发,秋月尘埃不可犯,素白的衣衫,与窗外月华,衬得他面容清疏,玉树瑶华,高不可攀。
听到睡觉,她比她还积极。
洛泽今日没出寝殿,墨发半披半束,一扯发带,一头发丝流泻下来,自然垂在肩后。
脱去黑靴,解开外衫,他掀被钻入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上来。”
楚阿满:“……”
如果是解兰深,这时候一定会红着脸,跟含羞草一样羞答答,被她逗一逗,羞得炸毛生气,自己软言哄上一哄,很快又与她和好了。
想着,她将外衫搭在屏风,钻进被子。
仙君对她没有防备,被楚阿满触碰到喉间突起的雪白。
指尖画着圈,迟迟不见从脖颈浸染到耳根处的绯红。
她面露失望,对上仙君疏淡的眉宇,泛起一丝丝涟漪:“本君说过,你最好安分点,否则……”
楚阿满安分抽回手时,被对方一把擒住。
一个翻身覆了来,他轻咬了下的她耳垂,贴近说:“现在反悔,迟了。”
洛泽克制了很久,吻上朝思暮想的红唇时,不免带上几分凶狠。
楚阿满只觉腰上环来一条手臂,箍得很紧,仙君仿佛山野中的美丽树妖,好不容易抓捕到猎物,构建一方天罗地网,担心猎物逃走。
他一手攀上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困住她两条手臂,压制得身下人无法反抗。
楚阿满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修为差距大,她们俩双修,反正她占便宜。
见她没有挣扎迹象,仙君便放开了擒住的双手,轻舔慢咬,一点点撩拨。
楚阿满唇瓣被咬得阵阵发麻,趁着张口呼吸新鲜空气,一条湿滑的舌趁机钻来,撬开牙关,描摹过齿间,停在她的小虎牙,试探性的碰了碰,打着圈,缠了缠,这才放过。
急促的热吻,化作春风细雨的温柔交缠,她被吮吸到舌根发麻,两条手臂环上对方的肩颈,扒掉衣裳,往后背探去……
一片光洁,没有伤痕?
她不信,干脆攀着对方,坐起身来。
坐在他怀中,攀着肩背,两人身体紧密贴合,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俯视整片后背皮肤,看不到任何伤痕的痕迹。
她狐疑,偏头看来。
他似全然不知不觉,双唇含了含耳垂,埋在她的颈窝,轻嗅她身上的气味。
这样的情态,在解兰深身上见过,令她熟悉。
所以在仙君的双唇逐渐下移时,她没有推开,顺了他的意。
两只大掌搭在膝盖,楚阿满腰间被人垫来一只软枕,他的脸逐渐埋下,她忍不住揪住身后软枕……
月上中天,床幔一晃一悠。
经过漫长时间,仙君捧起一盏清茶漱口。
楚阿满则盯着被自己揪得一团皱巴的软枕,平复着心跳:
“你需要帮忙吗?”
“不必。你进阶太快,暂时不能双修,本君去一趟仙藻殿,很快回来。”他化作遁光,往仙藻殿的方向飞去。
后半夜,楚阿满昏昏欲睡,感觉身边的被子被人掀起一角,带着寒气的身躯贴了来,一条手臂圈上自己的腰肢。
被惊醒,睡意渐消。
她翻了个身,从床榻内侧翻到外侧,两人面贴面。
楚阿满的双眼,不受控制落到对方嘴唇,想起前不久他做了什么,有点嫌弃,也有点心跳加速:“我欺骗了仙君,仙君一点不生气吗?”
“生过气,很快不气了。本君不想与你冷战,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洛泽想,他已经后悔过一次,不希望日后盼着时光倒流,后悔第二次。
“以后你安安分分,别折腾了,想要仙晶与本源之气,本君都可以允你。”
回归九重天那日,他欢欢喜喜闭关,捏一具分身,准备下界。
一切准备就绪,临了,神器出现异动,他在昆仑镜中见到了另一个解兰深与仙君,拥有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不,更确切说,那是他们的前世。
前世解兰深和洛泽,皆与楚阿满并无太多交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在五大仙门大比,她虽败犹荣,获得一众赞誉,冷傲如孤寒雪的少年剑修,也会为之驻足,为她的无畏,投去欣赏的目光。
再后来,便是琅嬛福地中的密室……
直至飞升九重天,很久很久以后听到楚阿满这个名字,高坐明台的仙君,记不清她的脸,唯有那双无畏而倔强的眉眼,记忆深刻。
从昆仑镜中,翻阅楚阿满平生,从备受欺凌、被磋磨,到一夜醒来,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改变,心怀不轨的接近解荷华,跟着来到解家……
鬼鬼祟祟候在解兰深的必经之路,刻意掉落玉佩,一点一滴侵入他的全部生活……
她贪婪狡诈的嘴脸……
故意冷落解兰深,观察解兰深,他不上钩,她便没事人一样继续讨好……
解兰深上钩了,她便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
她利用易姚林,故意戳破醉酒谎言,面上情真意切的后悔,对他甜言蜜语,蛊惑他,还会倒打一耙,因为喜欢他,所以才骗他。
实则内里一点不见忏悔与伤心,甚至洋洋得意,像是肆意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苔藓,透着腐朽与潮湿的气息。
洛泽嗅了嗅她身上馨香。
幸好她所图的一切,他都给得起。
他原谅她了。
第93章
她就这么在意解兰深?
原来打从一开始, 她接近他,便是为了骗引雷盘……从头到尾,她红唇吐露的甜言蜜语, 漂亮眸子里流下的眼泪, 通通是一场蛊惑人心的骗局……
即使在解兰深油尽灯枯之时, 她也从未透露过真相, 一言半句也无, 陨落的青年剑修, 自以为终于拥有了爱人的爱意,不甘赴死,产生强烈求生欲。
后来见到跋山涉水的和光仙剑,她泪染面颊遁走, 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怀念起曾经义无反顾爱慕她的青年剑修……
她欺骗过他太多太多次, 洛泽分不清楚阿满到底是演的, 还是真的对解兰深动了三分情。
她实在演得太好了。
洛泽圈紧怀中人,听到她又问:“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哄, 仙君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么?”
他以为她会哄哄她,哪知怀中女修身子一颤一颤, 笑得像只狡猾狐狸:“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哄你?仙君活了上万年, 一大把岁数了,我才不到三百岁, 你让让我。”
“一大把岁数?”洛泽差点被气笑,冷哼:“你也就是仗着现在身体不适宜双修,吃了雄心豹子胆。”
楚阿满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在察觉仙君比自己认为的更在意她,于是放肆地探下手, 抓住,听得头顶的人闷哼一声。
他想阻止,晚了一步,被人握住死穴。
她威胁道:“我想看看仙君身上的天罚。”
洛泽带着怒气:“楚阿满,放手。”
她胆大包天,手指轻轻收紧,听得头顶更为浓重的呼吸:“不放。”
“我若是你,我为他人付出了什么,或是受了伤,定会告知对方,从对方身上获得千百倍的好处。我才不会像仙君这般故意遮遮掩掩,自己付出了什么,对方并不知情。”既然他知晓她的真面目,索性她不装了。
洛泽被她折磨得一脑门子热汗,才浸泡过寒池,现下窜起一股难耐的热意,比那日种相思子还难受:“很丑,有什么好看的。”
楚阿满嗅了嗅他身上的檀香:“我,我只是很担心仙君。”
环住她的广阔胸膛一僵,洛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说话时,调整着睡姿,不小心蹭到死穴,激得他额上青筋跳了跳:“你先松开。”
楚阿满哦一声,抽回手。
得了自由,未等洛泽有太多喘息时间,对方探来一双手,要扒他衣裳。
洛泽蹙起眉心:“你一个女修,动辄扒男子衣裳,能不能矜持点?”
楚阿满理直气壮:“不能,你应允了,我不动手,万一你骗我呢?”
洛泽:“本君从不骗人。”
“是吗?”她的话,听在洛泽耳中,心虚地别开脸。
说话间,洛泽起身,没有一点挣扎,任由她扒走衣裳,掐一记指诀,被法术遮掩的伤痕,暴露在眼底。
遍布交错的痕迹,许是涂抹了药膏,没有继续流血,其上遍布紫色雷光,整片后背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看着着实吓人。
空气静默了许久,洛泽以为她嫌他丑,准备拢上衣领时,被一只绵软的手制止,她问:“疼吗?”
洛泽转过身,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你不嫌丑吗?”
楚阿满:“是有点丑,可一想到这是仙君为了我而背上的天罚,恨不得尾巴翘上天,会不会太得意洋洋了?”
洛泽想,她一直想要搞清楚他身上的天罚,或许关切有,更多的,验证自己的分量,判断是否能获取更多利益。
沉思间,听到面前的人开口:“应该很疼,我帮你吹一吹。”
她掀开被角,被洛泽盖了回去:“快天亮了,你不想睡觉,本君还要睡。”
他拢上衣领,一条胳膊圈来,胸膛也跟着贴来,抱着人舒舒服服睡个觉。
东方出现瑰丽朝霞,床幔被人掀开一角。
昨晚闹腾太晚了,今早两人起得晚了些。
楚阿满在院子里做早课,知许送来食盒时,洛泽正坐在窗边,颇有闲情逸致,往琉璃瓶里摆弄花枝,偶尔扫一眼空地上的人。
多瞧了几眼,他发现不对劲。
等楚阿满按部就班做完早课,过来用朝食,洛泽不解:“不是给你留下画卷里的剑意,按照剑意去练,现下你早该学会《雪魄剑诀》第三式琼英?”
对上她心虚的目光,洛泽恍惚明白:“你不愿消耗解兰深留下的剑意,所以迟迟无法习得第三式?”
她就这么在意解兰深?
洛泽不知道她是真的如此在意解兰深,还是又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上当受骗的人,不敢轻易付出信任,尤其在楚阿满眼中,她把仙君与解兰深,看作是两个人。
有时她看他,像是透过他,追忆着一身湛蓝道袍的剑修。
很好,他不生气,仙君平复着心情。
对上楚阿满躲闪的目光,仙君冷下脸,拂袖离去。
没等楚阿满去仙藻殿哄人,他让知许送来块冰凌状的玉牌,持有玉牌,可以在九重天任意铺子购买。
不看仙君的面,看在镌刻仙藻殿印记玉牌的面子,楚阿满也得去哄哄跑回娘家的仙君。
去百草铺子转一圈,采购玄体境所需的数百灵草,顺道挑选个礼物。
结账时,她掏出玉牌,百草铺子掌柜见了,多瞧了几眼,挂了账,没说什么。
挂了账,楚阿满带着礼物登仙藻殿的门。
知许早早派吩咐过,一路毫无阻碍,寝殿连结界也不曾罩下,楚阿满上前,敲响殿门。
里头传来洛泽的声音:“谁?”
装。
有本事继续装模作样啊!
以仙君的神识,整个仙藻殿在他的掌控范围之下,能不知道来人是谁?
谁让楚阿满把人弄生气了,只能硬着头皮:“是我。”
“谁知道你是谁。”里头传来一句,带着火药味。
迟迟等不到外头的人仔开口,楚阿满不说话了,洛泽提着一颗心,到嗓子眼里。
神识一扫,发现窗子有晃动人影。
她顺着窗子爬进来,叉着腰,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哈哈,仙君以为一扇门能困住我?”
洛泽:“……”
入了内,见仙君把文书册子搬来了寝殿,在寝殿批阅。
楚阿满从储物袋取出只长灯笼状的抱枕,以针线绣制了花鸟走兽图纹:“仙君睡觉总喜欢抱点什么,我特意买来抱枕,今晚仙君要在仙藻殿安寝,可以抱着抱枕入眠。”
洛泽又不蠢,温香软玉不抱,抱个抱枕:“本君何时说过今晚要在仙藻殿安歇,本君只是回来处理趟公务。”
楚阿满“哦”一声,尾音拉得长长,充斥着意味深长。
洛泽:“既然来了,留下用饭,我让知许去准备。”
不出一刻钟,知许拎来只食盒,摆上桌,光是一道蟹粉狮子头,工序复杂,需得以剁碎的猪肉糜配上蟹黄蟹肉,挑出蟹黄蟹肉,很费功夫,不像是才准备的。
楚阿满不戳破,老老实实坐到饭桌,享用美食。
饭毕,解了馋虫,也哄好了仙君,她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发现寝殿不知什么时候罩下一层结界。
罪魁祸首正端坐在书案前,慢条斯理地批折子。
他被困在公务堆里,还要把她也困住。
楚阿满剜去一眼,被对方捕捉到,招手:“过来。”
楚阿满扭开脑袋,佯装没有听见。
见她掏出只蒲团,打坐修炼,洛泽欣慰颔首:“这次十二殿大比,你可有信心?”
楚阿满闭上眼打坐:“听意思,仙君对我很有信心。”
“这次有三名星君空缺,本君认为你或许能超越广思仙君,跳过供奉,坐上星君之位。”
他信誓旦旦的语气,听得楚阿满也对星君之位产生了觊觎。
在这之前,她可不敢肖想星君的位置,毕竟在灵气逼人的万年前,广思仙君仅仅只两级连跳,坐上供奉之位。
广思仙君君也是在合体大圆满境界,挑战一众仙使,力压群雄,登上供奉。
说起来,广思仙君飞升的契机比她好,飞升后在九重天修炼几十年,完全靠自己得来的修为,不像她靠双修得来,修为有点虚。
定下一个更高目标,晚些时候回到武君殿住处,楚阿满不睡觉了,夜以继日修炼打坐。
抱不到温香软玉,只能搂着灯笼抱枕的仙君,无奈叹气。
随着十二殿大比的日期逼近,杂役与仙使们尤为专注修炼,斗法,演武场日日人满为患。
曲丰伸长了脖子,等啊等,总是等不到楚阿满。
也是,现在整个武君殿的杂役、仙使,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楚阿满坐上供奉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九重天,十二殿正有条不紊筹办比赛,神魔战场内,天魔神魂复苏。
感知到半支魔莲本体被毁,天魔黑雾翻涌,恨不得立即杀上九重天。
他们本欲趁着十二殿大比,死对头洛泽承受天罚,实力大减之时,杀上九重天,夺娶魔莲与精魄,与自己合二为一……
精魄真是可恶,她对魔莲下手太快,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没有固定身体,天魔的力量不断被消耗,听到下属询问是否继续强攻九重天,少女天魔眯了眯眼:“吩咐下去,计划照旧。洛泽背负天罚,自愿采阳补阴,修为受损,这是我们魔族最后的机会,若不拼死一搏,以后魔族永远被九重天踩在脚下。”
下属仰望魔主:“属下自不愿一直被人踩着,如过街老鼠。”
万年前正值天魔鼎盛,在洛泽还未出世前,他们魔族比九重天还要尊贵,魔修比比皆是,高坐云端的仙君们,见到他们魔主,都得挨一大比兜。
见到魔主,仙君们惊惶逃窜。
直到洛泽出现……
洛泽修为受损,趁他病,要他命。
第94章
你愿意做祸水,本君可不是亡国之君
九重天, 云阶月地。
在楚阿满焚膏继晷的修炼期间,洛泽命知许将仙藻殿的公文搬了来,在外殿办公, 偶尔抬头望一望内殿的人, 心中踏实。
欲速则不达, 修炼疲倦, 楚阿满会起身走动, 也会来到书案前转一圈。
洛泽有时斟酌不定, 会询问她的意见,例如某本奏折上书仙界与魔族交界处出现大批堕仙走动,疑是堕仙联盟有奸民聚众起事……
楚阿满回答:“不肯轻易归顺的,直接宰了便是, 一了百了。”
正在写招抚谕旨的洛泽:“?”
他耐心同她讲解为何招安:“仙兵仙将同样是下界修士飞升,血肉之躯, 易地而处, 只要有一丝可能活下来,为何要白白流血牺牲?且招安可以免去财力物力人力等消耗, 维持稳定秩序,堕仙联盟成员之所以叛出九重天, 大多受到过不公平待遇, 对九重天的秩序深感失望,我们要做的, 便是建设现有的九重天,完善秩序。”
他循循善诱,楚阿满不说话了, 她当然贪生怕死,所以遇到危险, 大概跑得比谁都快。
手中被塞来册折子,她听见仙君说:“分类整理一下,无关紧要的折子,先放到一旁。”
分好后,洛泽将紧要的折子批阅完,手中朱笔往她一递。
楚阿满脑袋有点卡壳:“做什么?”
“帮本君分担一点。”洛泽将朱笔拿给她,转身去净室沐浴更衣。
留在外殿的楚阿满,盯着手中不起眼的一支狼毫,久久无法挪开目光。
她在折子书写下的字,能影响到九重天成千上万之众,这不仅仅是一支毛笔,更是象征九重天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仙君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洁净之气,返回外殿时,楚阿满才批了几本,仰起脑袋,看向来人:“仙君竟放心将御笔交给我,不怕我瞎写胡写,万一叫外头的仙君星君们知晓了,我岂不是成了仙君身侧的祸水?”
“你愿意做祸水,本君可不是亡国之君。以为你批注就完了,本君需逐一检查。”说着,洛泽拿过已批阅的折子,逐一翻看。
其中一册有徒南星君递来的折子,通篇废话,大致意思是希望仙君妙手绘一朵鲜红小花,以资鼓励。
一旁,当真有楚阿满亲手所绘的小红花。
洛泽嘴角抽了抽。
一面翻阅已批阅好的折子,他翻得太快,楚阿满批阅的进度,赶不上翻看进度,仙君支着额头,打量对面批注的女修,眉目认真而专注。
她这个人争强好胜,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做到第一。
他闲下来了,她批阅折子的速度也加快了。
按照目前进度,过不了多久,她能胜任批折子的工作,也会成为未来九重天合格的接班人。
收到折子的徒南,盯着小红花,陷入迷茫,以往他这般无理央求,仙君从来置之不理的。
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徒南特的探头张望一番,发现朝阳仍在东方,喃喃道:“奇了怪了。”
看过其他星君的折子,上头批注的字迹,与仙君完全不同,略秀气些,徒南方知自己折子上的小红花,出自谁的手笔。
仙君竟让武君殿一个小小杂役批阅奏折,果真是红颜祸水,连仙君都被迷得失去理智。
次日,楚阿满发现仙君分给自己的奏折,多了许多建设九重天方面的折子……
又半月,仙君成了甩手掌柜,悠闲得很,或是端来一盘点心,亲手喂给她,要么支着额头,直直盯她。
当楚阿满投去视线时,他又佯装着别开脸,假装没看她。
新霜荏苒,居诸不息。
一眨眼,来到十二殿大比这日。
为了应对大比,有个好精神气,昨晚楚阿满没有批折子,没有修炼,破天荒睡了个觉。
也是自上次闹小别扭后,洛泽终于再次搂到一怀的温香软玉,安枕入眠。
一早,楚阿满去大比场地,洛泽则回仙藻殿,与一众仙君商量招抚堕仙联盟。
十二殿大比,在这个金光万缕的清晨,正式敲响锣鼓。
楚阿满运气不大好,一大早,便有比赛,对手是司命殿一名大乘仙使。
按理说,这名仙使应能坐上供奉,或是星君之位,可他运道不好,上上次十二殿大比,因重伤,错失比赛,百年前十二殿大比,恰好遇到强劲有力的对手,没能走进决赛,早早被淘汰掉。
没能观摩对手的斗法技巧,楚阿满不敢大意,却也没有过多担忧,前两日,她浸泡过药浴,正式迈入通穴境体修,等同于修士的大乘修为。
通穴境的药浴有多么难熬,自不必提,比她炼化火龙珠还疼上千百倍。
忍过这阵艰难后,肉身大成,获得一具比大乘修士还要强健的体魄,铜墙铁壁,甚至连她的骨头,都可以拿来当作武器。
将自己练成了一整个人形武器,大乘之下,无人能伤到她的皮肉、筋骨与内脏。
当楚阿满飞身跃上比试台,所有杂役与仙使都不看好她,曲丰更是悠悠一叹:“咱们武君殿里最有出息,最可能获得供奉之位的,怎么运气这么差,第一场遇到司命殿的惜冬,惜冬可是大乘修士,这比试还怎么打?”
合体大圆满,对上大乘修士,按照常理来说,结果必败。
但强者从不畏惧环境,运道不好,她便努力提升自我,变得强大。
此刻遇到强劲对手,楚阿满不自怨自艾,一面以五行灵力罩防御,一面试探对手的深浅……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她狼狈逃窜,待试探完,开启反击……
比旁的合体修士多三成灵力,是楚阿满的杀手锏,对上大乘修士,这个优点,用处不大。
大乘修士体内蕴藏的仙灵之力,是合体修士千百倍,相反楚阿满作为合体修士,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灵力不济。
她盘算着灵力输出,精准到每一记法诀,才从炼器阁取回的无极伞,以材料进阶,攻击与防御越发强势。
上一息,她以无极伞五行防御格挡惜冬的攻击,下一息瞬间转换成边缘露出锯齿状的攻击武器,射出一排银针,阻碍了对手几息。
趁着对手露出破绽,楚阿满见缝插针,将惜冬击落,跌出比试台。
本以为稳扎稳打的惜冬,脑瓜子发懵,对于输掉比赛这件事,无法接受。
“哼,不就是靠男人,靠采补仙君,才有的合体大圆满修为?”惜冬握着拳,愤愤不平。
台下响起武君殿的欢呼声,惜冬不甘声,夹杂在掌声中,微不可见,楚阿满还是听见了。
跳下比试台,她走到惜冬面前:“刚才你说什么采阳补阴?”
“不是你采补仙君,令仙君连续跌落两个小境界?装什么装。”惜冬认为自己输给了她的无极伞,要不是她卑鄙使用暗器,自己不可能会一败涂地。
楚阿满还真不知晓。
水月宗的双修心法,除了双修,又不能斗法与修炼,梦中楚阿满观水月宗同门一个个弱得跟只菜鸡似的,想也知道这种双修心法好不到哪儿去。
瞄过一眼,没放到心上。后来被宗门逼迫修习采阴补阳之法,立马叛出了水月宗。
在仙藻殿那几晚,到了关键时刻,仙君的确让她修习过心法,楚阿满一直以为是双修心法,心道仙君元阳大补,叫她从化神连续几连跳,晋升合体大圆满。
以仙君的修为,掉两个小境界,应当不妨事……的吧!
得到了答案,楚阿满没理睬惜冬。
司命殿,当初给她写话本子,操控她人生的仙君与星君……
今日还有一场比赛,被安排在傍晚。
去了仙藻殿,得知洛泽与众仙君在书房商议事情,她去了寝殿。
坐到仙君日常喜欢坐在床边烹茶的长条案,撑着下巴,瞧了会儿窗外的青松绿竹,觉得无趣。
见到案上摆放了一本册子,以为是古籍书本,扫到书名里带个“春”字,也没在意,随意翻开来,瞥见书页上头工笔描摹的两只小人,以及一旁细心标注的几行字,看得她瞪大了眼。
合上册子,回头瞧了眼书名——竞春图。
这是知许遗落的册子?
她翻回刚才窥见的图文,不等将旁边一行批注小字浏览完,几根玉指按在书页。
楚阿满抬头,对上来人。
洛泽从她手中抽走书册,一本正经地收走。
楚阿满不敢置信:“这本《竞春图》,原来是仙君之物?”
洛泽在她对面落座:“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本君便看不得了?”
“仙君当然可以看,我只是很意外。”楚阿满观他泰然自若,周身从容,不见一丝慌乱,更不会脸红,仿佛在平淡议论今日天气晴朗与否。
她试探地问:“听说仙君连续掉落两个小境界,还看这种东西?”
洛泽不甚在意道:“区区两个小境界而已,修回来便是,不妨事。”
楚阿满:“仙君怎么不告诉我,那晚的心法,其实是采阳补阴?”
“所以,你现在想如何报答本君?”洛泽坦然接受,道。
楚阿满想了想:“帮仙君分担,多批点折子。”
这个回答,洛泽显然不满意:“本君不喜欢,换一个别的?”
楚阿满眨了眨眼:“什么别的?”
“过来。”洛泽叹气,冲她招手。
等楚阿满靠近时,被他往一扯,圈进了怀里:“以前你不是很会撩拨人,现在跟个木头似的。”
她不主动,那么他主动好了。
现在做不了什么,洛泽只能从旁的地方讨要些。
收走桌上炭盆茶壶,将人压在长条案,扣着后脑勺吻……
楚阿满不讨厌他的亲吻,回吻了去。
她的主动,勾得洛泽心尖一麻,回以越发灼热的湿吻。
第95章
因为伤到脸
在意识到身下人推开胸膛的举动, 温柔缠绕她舌头的人停下:“不喜欢?”
楚阿满:“有点麻。”
洛泽:“原来仙子喜欢重一点。”
结束一个潮湿缠绵的吻,仙君蹭着她的鼻尖,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楚阿满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洛泽不语, 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在下界, 解兰深患得患失, 之所以认定被爱, 有绝灵之地的心头血玉牌, 也有药王谷祖师爷留下的试炼。
解兰深一直以为她们通过了考验……
返回九重天, 看过昆仑镜,才知一切都是假的。
心头血玉牌,是因为楚阿满从一开始知晓绝灵之地,即便没有她, 解兰深也能破出绝境……
药王谷的试炼,因解兰深的身份, 在楚阿满的刻意引导下, 柴逍遥放了水。
他们没有通过药王谷的试炼!
楚阿满的回吻,让洛泽确定——她喜欢他这张脸!
哪怕认定他与解兰深是两个人, 她也会被这张脸蛊惑。
怎么不算爱呢?
他拥有万年记忆,能洞察人心, 能明白许多道理, 所以不会像解兰深那般内耗。
洛泽盯着她被染得水润光泽的唇瓣,微微红肿, 忍不住轻含了含:“楚阿满,你这个肤浅的女人。”
两人在仙藻殿厮混了一个中午,窗外午阳西偏, 洛泽帮她整理好发髻发带,楚阿满匆匆赶往大比现场。
半个时辰后, 轮到楚阿满的比赛。
她遇到的对手是仙药园的仙使,对方同意合体大圆满修为,这场比赛,在楚阿满与武君殿的人看来,几乎毫无悬念。
不过十数回合,楚阿满赢下这场比赛。
下了比试台,收到赵晶晶与叶苓两位师姐的道喜,楚阿满越过两位师姐身后,见到曾经分配到外门弟子院的同门,穆清。
两人点点头,算作问候。
楚阿满扭头同两位师姐说着话,赵晶晶与叶苓在上一个十二殿大比中,晋升仙使。
叶苓赢得三场比试,进入晋级赛。
赵晶晶运气不大好,第三场比试遇到五明殿的飞鸢供奉,惨败。
五明殿,是传授无上道法之地,是所有道修梦寐以求的理想圣地,也是最能与武君殿匹敌之地。
飞鸢供奉,有大乘后期修为,是五明殿这批实力最强之中的佼佼者,最有希望夺得星君之位。
比试完,楚阿满与一众仙使杂役们披星戴月回武君殿。
才踏入住处,远远瞧见仙君坐在窗子边,焚香烹茶。
夜明珠与月华相映,室内照得亮如白昼,为窗边的仙君披上一层柔光。
察觉到什么,他偏头看来:“回来了?”
“仙君等了很久?”楚阿满不正儿八经从殿门过,偏要趴在窗子前,俯瞰着。
洛泽:“也没有很久,再久也等得。”
楚阿满爬上窗,双脚无法落地,遥遥伸出手:“仙君,拉我一把。”
捧着茶盏的洛泽:“好好的大门,你为何不从正门走?”
楚阿满大言不惭道:“夜探香闺,方有趣味。”
尽管不赞同,洛泽还是放下茶盏,探出手:“歪理邪说,你从何处看来,又是那些话本子将你带坏。”
楚阿满顺势跌进对方怀里,想了想自己在仙君心中恐怕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不应该错怪话本子:“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不学好,俗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洛泽以为她在点他,心虚:“不要这样说自己,你也很好,如果本君能早些遇到你,定能教好你。”
解兰深也这般,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楚阿满的手指不安分,挑过仙君自然顺垂在胸前的墨发,挑来一缕,绕着手指缠啊缠:“仙君身上的天罚可还疼,需不需要上药?”
洛泽紧盯被她挑走的一缕乌发,摇头。
楚阿满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仙君既是分身下界,庞松自爆后,为何离开了,是受伤了吗,我听说分身受伤,灵丹妙药不能医治,你伤得很重,所以提前返回九重天?”
她送给白衣剑修的剑穗,在仙藻殿瞧见了,这事瞒不住,洛泽轻嗯:“分身受了伤,伤得不重,只是伤了脸。”
“那仙君为何躲起来?”楚阿满不解,追问道。
洛泽哀怨望她一眼:“因为伤到脸。”
色衰而爱弛。
她定会因为他脸不好看,从心底里嫌弃。
对上仙君扔来的眼刀,楚阿满莫名其妙:“你伤到脸,便抛下我了。”
“没有抛下你。”他道。
窥一眼洛泽的脸色,楚阿满忍不住浮起另一个猜测:“还是待我斩杀廉贞,仙君才回到上界?”
仙君面上的神色变化,让楚阿满意识到,是后者。
集合她打听来的消息,仙君元神归位那日,五色祥云,漫天霞光,仙乐飘渺,归位后,仙君便闭关数月……
炼制分身,需要时间。
仙君一回归,便炼制出白衣剑修这具分身,投入下界……其中好似没有经历解兰深与仙君神魂记忆融合的挣扎,不愿接受自己被人亵渎,被人拉下神坛,他通通没有,他很轻易接受了。
接受了自己在下界有了未婚妻的事实,他第一反应,是下界去找她……
仙君可能是解兰深!
这个念头,叫楚阿满迫切地想要确认,才俯身贴来,听那眉目如寒霜的仙君道:“时辰很晚,你累了一日,早些歇息。”
沐浴完,洛泽将人抱在怀中安睡。
听到身侧的平稳呼吸声,洛泽睁开眼,翻来翻去,都是她透过他,追忆别人的目光。
不行,他完全不能不像解兰深一般内耗。
洛泽是解兰深的元神,却也有仙君万年的记忆,比起统率十二殿的仙君,楚阿满明显更偏爱倨傲的青年剑修。
哪怕两人都是他,洛泽依旧嫉妒着倨傲剑修,嫉妒得发狂。
白日里,洛泽会装作若无其事,故作大方的不在意,不内耗,不纠结。
只有到了深夜,他贪婪地嗅着怀中女修的气息,用自己的气息将她包裹,只有这样,她才能完完全全是他的。
她只属于他!
洛泽想,只要让他留在她身边,哪怕她更偏爱以前的解兰深,自己也能容忍。
天光初绽,楚阿满从睡梦中醒来。
瞅见身侧仙君的安详睡颜,放缓了动作,轻手轻脚下床。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的斗法,昨晚做了个噩梦,梦里有双阴森森的兽瞳,一直盯着人,太可怕了。
做完早课,回到外殿,仙君摆好饭菜,绞干了帕子递来。
楚阿满接过帕子,扒着可口的饭菜:“今天仙君有事吗?”
洛泽:“无事,你午时要回来?”
楚阿满含糊嗯一声:“吃完饭,我还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饭毕,似害怕自己动手扒衣服,仙君主动解去衣裳。
“不是涂抹了药膏,怎么还不见好?”楚阿满心疼,凑唇吹了吹,感觉到身前的一堵宽阔脊背僵住。
洛泽飞快拢上衣领,催促:“好了,你该出门了。”
提到正事,她正了正色,飞快在对方脸颊吧唧一口,牵着裙摆跑走了。
留在原地的洛泽,抬手碰了碰被她偷亲的左脸,扯了扯唇角。
赶到比试现场,正好赶上五明殿飞鸢与人比试,台下汇聚了众多杂役与仙使。
楚阿满也随赵晶晶、叶苓等人,来到台下看比试。
她们到得早,提前抢占前排位置。
观众席上,她甚至扫到过解家主与纪卿容,双方遥遥点头。
楚阿满才飞升那段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后来遇到十二殿大比,还未去拜访过她们。
听闻解家主与纪卿容相继飞升后,被仙藻殿庇护,打理库房账本册子等,还算清闲。
仙藻殿太大,平日里不是特意去找人,两方都没碰过面。
胡思乱想间,比试台上,飞鸢与对手开始了斗法……
双方实力差距甚大,这场斗法几乎没有看头,飞鸢击败对手,板上钉钉。
没能摸透飞鸢的斗法经验,楚阿满也不失望。
很快,轮到她的比试。
上午第一场比试,楚阿满遇到了熟人易姚林。
“好巧,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易姚林主动开口。
楚阿满:“所以,我不会对你手软。”
易姚林轻晒:“我也是。”
这场比赛,易姚林几乎拼尽全力,耗费完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这才被击落,跌出比试台。
输掉比赛,易姚林坦然自若。
合体中期与合体大圆满,修为的差距,如一道鸿沟。
何况自己的对手偏偏还是位大乘体修,且是五行灵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易姚林向台上胜出者道贺:“恭喜。”
“承让。”楚阿满跳下比试台,朝地上狼狈的人伸出手。
易姚林是真没力气了,抓住楚阿满的手,借助对方的力气,站起身来。
等人站稳,楚阿满放开了她。
同赵晶晶与叶苓说道一声,奔向纪卿容夫妇,问候了夫妻俩。
纪卿容许久不曾见到她,拉着楚阿满说了些话,有心想要问问仙君待她可好,想到自己也帮不上忙,欲言又止。
楚阿满看出来了:“仙君对我挺好,我答应仙君,中午会回去。”
闻言,纪卿容这才放下一颗心:“也好,马上轮到你解叔上台,改天有空再聊。”
与纪卿容分别,楚阿满朝武君殿过去。
第96章
结果,她赌对了!
前往武君殿路上, 一名杂役不小心撞到,等对方跑走时,楚阿满低头, 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团纸条。
上头有堕仙联盟的特殊印记, 方才那名杂役, 多半是堕仙联盟安排在九重天的探子。
楚阿满阅览后, 将纸条销毁, 打算置之不理。
堕仙联盟疑是与魔族勾连, 半支魔莲已毁,危机解除,悬在头顶的利刃取下,对于现在的楚阿满来说, 九重天远比堕仙联盟要安全许多。
这样想着,回到住处。
知许摆饭, 洛泽摆弄着花枝, 状似不经意地问:“今日出门,都遇到了什么?”
楚阿满三言两语, 将比试台所见所闻道来,仙君一手拿起花枝, 一手握住剪刀修剪:“除了这些, 没有旁的事?”
楚阿满:“没。”
他手中剪刀一个不慎,将梅枝剪得光秃秃, 另外觅来一枝:“嗯,吃饭吧,饭菜要凉了。”
楚阿满满脑子想着一会儿去看飞鸢的比试斗法, 飞快扒完米饭,饭碗一放, 便出了门。
知许收拾着桌面,往窗边瞥去一眼,仙君好像不开心。
比试现场,万人齐聚。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都是来看五明殿飞鸢的斗法比试。
楚阿满来得晚一些,没位置了,干脆取出只蒲团,在一旁盘腿坐着观赛。
这场比试,是飞鸢与同为大乘期修士对手的斗法,能现场观摩高阶修士斗法技巧,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难怪现场来了这么多修士。
飞鸢不愧是五明殿星君之下最强者,甫一开始,她压着对手打,占尽上风,数十回合后,对手也没能占到一丝便宜。
对手跌落比试台,飞鸢再胜一场,楚阿满看出对方并未用尽全力。
哪怕只是七八分,也叫人受益匪浅。
下午一场比赛,楚阿满几乎没怎么费力,顺利晋级。
之后连续三日比试,她晋级成功,供奉之位,板上钉钉。
在武君殿所有人以为她见好就收,楚阿满选择继续参赛。
早早被淘汰掉的赵晶晶与叶苓,心态平和,甚至还会安慰楚阿满重在参与。
楚德音气运不错,一路没有遇到太厉害的对手,侥幸连赢十数场,拿到供奉之位。
却在抉择是否继续比试时,选择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