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知道他不好哄
面对对方的质问, 她擦拭唇角的动作僵硬,目光游移:“那是因为你老是躲着我,我没办法了才……”
“这么说来, 全是我的错。”解兰深开口打断她, 语气无甚波澜, 回忆起第一次她借着醉酒扑进自己怀里, 唇瓣拂过他的下巴……第二次抓着他的袖子, 天真无邪地说他真好, 要给他奖励……
然后她亲了他。
脑海里的琴弦崩断,她的奖励是除了他有,还是其他男子也有?
他半恼怒半受蛊惑的,将她压在门板, 回吻上去,也确认了自己的渴望。
在自己为她的一个吻, 心尖酥麻颤栗时, 在自己清醒后纠结挣扎,战战兢兢又情不自禁靠近, 询问着那晚时,她说不记得了。
没有意想之中松一口气。他很在意她不记得了。
她的自圆其说, 如今看来也是在骗他!
解兰深目光幽冷:“对, 一切是我的错,怪我太容易相信你的鬼话。”
说罢起身离开, 楚阿满下意识抓住他的袖角,被对方毫不留情抽回,房门砰地一声, 开了又合拢。
楚阿满:“……”
完犊子了,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她追了出去, 房门擦着鼻尖被人关上。
敲门半晌,无人应答。
吃了闭门羹,楚阿满无奈叹气。
她也不想折腾解兰深,惹他生气动怒,不是自找苦吃?
可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会为任何人和事轻易让步,楚阿满要让自己成为那个例外。
要他一步步对她妥协、让步,在她身上投注许多情感,即便以后回到九重天,知晓这一场骗局,仍不舍杀她。
他们相处时,楚阿满有意无意露出性子不太美好的一面,试探解兰深的底线,尽管他持不赞同态度,也没指责她。
于是楚阿满得寸进尺,有了这一次试探。
易姚林看不惯她,正等着揪自己的小辫子,她一激,对方果然上当了。
果然解兰深怒极,但他气昏了头,也没扔下她独自离开。
不管是重诺,还是其它原因,楚阿满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
等到月上中天,估摸着他气应该消了大半。
楚阿满又来敲门,等了片刻,仍不见动静,反而隔壁客房被敲门声恼了,开门吼了句:“还让不让人睡觉?”
就在这时,面前的房门从里面打开,解兰深抿着唇:“有事?”
“我不是找你,我是来看蝴蝶兰的。”楚阿满认真说。
她这个蹩脚理由,竟真的被允许进了屋子。
只要不是对她退避三舍就好。
看到被妥善放置在桌面的蝴蝶兰,她瞧了瞧,主动找话题:“你养得很好。”
解兰深站在窗子前,背对着她,不接话。
想了想,楚阿满迎上来,跟平时一样下意识抓他的袖子,迟疑停顿,收回了手:“我那么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可你老是躲着我,那晚明明你也很喜欢,而且在识海……”
“够了,蝴蝶兰看完了吗,你可以出去,大半夜在男子卧房久待,对你名声不好。”解兰深冷声逐客。
楚阿满见好就收,从他房间出来,垂头丧气地回了卧房。
装模作样好半晌,过了好久,才从储物袋中掏出影月飞针。
昨晚她祭炼了绿色叶片的飞行法器,唤新绿,其中镶嵌了阵法,能抵挡金丹修士三击,可以用到结丹前。
影月飞针,共有七枚,捧在手心寒光闪闪,锋锐无比,可以轻易刺破敌人的穴位,杀人于无形之中,是居家必备之良品。
这玩意儿拿来阴人,一阴一个准,好东西。
她在邹家的博古架,一眼瞧上它。
耗费大半夜,将影月飞针祭炼,法宝吸收了她的血液,两者之间产生微弱共鸣,此后她可以随心所欲使用这件暗器。
一夜过去,窗子边呈现蟹壳青。
入定中醒来,她蹑手蹑脚离开客栈,来到青石镇附近的山脉,在储物袋取出器物,收集露水。
当一缕曙光破开云层,街道有了过往行人,楚阿满带着一身露气从外面回来。
掏出块下品灵石,让小二帮自己采买几样东西,剩下的灵珠是赏钱。
这会儿没什么客人投宿,小二忙收了灵石出门去,不到一盏茶功夫,将楚阿满所需的物品带回。
敲开了隔壁房门,她献宝似的送来茶水:“这是你惯常饮用的岁寒三友茶,我亲自泡的,你尝尝看?”
早间时,解兰深察觉她离开客栈,神识扫到她没走远,便没在意。
对上一张笑脸,他没有拒绝,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好看的眉头轻皱:“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露水,是百花的花露。这里找不到甘泉,我便到山里收集了这些花露,一上午腰酸背痛,虽然艰辛,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就没那么辛苦了。”说着,她作势捏着拳头捶肩。
解兰深将茶盏放下,隐隐不悦:“花露芳香甘美,掩盖了竹叶、松针和梅花的清香,过犹不及。”
楚阿满轻锤肩膀的动作停住,唇角下垂,像是霜打了的小白菜:“我只是想让你高兴点,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不应该骗你,就算不喜欢我,用我入相也没关系的。”
她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靠近,佯装一不小心踩到裙摆,跌落进对方怀中。
解兰深第一反应去护她,护到一半,很快意识到她的刻意引诱,将将抬起的手按回去。
他起身退开,躲过她。
咚地一声,楚阿满结结实实砸在地板。
“好痛。”进入炼体固元境后,这点磕磕碰碰基本伤不到她,当抬起手掌时,掌心泛起一片微红。
解兰深蹲下身查看,见她没磕破一块油皮,懊恼极了,面上带着愠怒:“活该,谁让你动不动投怀送抱。”
楚阿满暗暗咬牙。
很好,狗男人,她记住了。
用过朝食,两人前往落霞山。
白玉扇飞过青石镇,易姚林收回目光,总觉得解兰深和楚阿满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想到昨晚解兰深对未婚妻维护,升起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皎皎明月,沾染了尘埃,她很失望,没有继续跟上去惹人厌弃。
落霞山,坐落于颍州中央的丰阳城与青石镇之间,因此地风光秀美,吸引无数修士来这里观景。
两个时辰,她们抵达目的地。
来的路上,楚阿满扒在扇沿惊叹美景,这回没有刻意放缓速度的待遇,解兰深闭目养神,对她不理不睬。
他还在生气!
楚阿满就知道不好哄。
她们来得晚一些,最适合欣赏风景的位置早早被人占领,她们只得另外寻一片僻静角落赏景。
梦里的楚阿满亦是这般,想要寻找僻静角落赏景,误入某位前辈留下来的一方洞天。
后来发生的事情与梦里一样,因她误触包裹着藤蔓的一只石兽雕刻,面前灵光波动,紧接着出现一阵漩涡,楚阿满被吸入其中。
被吸入漩涡时,手腕一重,有人握住了她。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双脚站稳后,解兰深打量眼前的陌生环境,察觉到身侧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回望来。
顺着她的视线,目光下移至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听楚阿满小声道了句谢。
他像是过了电,丢开她:“我还没有原谅你。”
楚阿满:“……我们先暂停冷战,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危险。”
解兰深颔首,走在前面开路。
楚阿满紧随其后,尽管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机缘,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两人穿行在漆黑狭窄的隧道,往里走了一段,眼前豁然明亮起来,视野开阔,墙壁头顶嵌了照明的月石。
离开通道,在她们面前的是一间小院,茅草屋,一圈篱笆围栏,墙角几丛绿梅。
打量一圈周围,没有危险,来时的通道已经消失,面前的小院,或许是她们离开这方洞天的出口。
推门而入时,解兰深有过被夺舍的经历,手持仙剑和光防备,周身环绕着护体剑气,连跟在身后的楚阿满,也被分润了剑气。
她心知房舍内并无任何危险,只是在幻境之中历经一番考验,得到这位前辈的灵器和传承。
待迈入屋内,突生异变。
两人身体一僵,脑袋空白一瞬,等终于有了意识时,楚阿满呆呆瞅着躺在床榻的解兰深,发现自己正绞干了帕子,替他清洗脸上的血污:“这是我暂住的地方,你可以留在这里养伤,等伤好后离开。”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惨白,伤痕累累,不搭理人,一句道谢也没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秋娘。”
秋娘不是这方洞天的女修么?
楚阿满心想着,看,救了个白眼狼。
又想着,天呐,居然有人敢在路边随便捡人回家,话本子里的女主在路边捡到的,要么是灭族仇人,要么是恩将仇报,虐恋情深……
迟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秋娘也不气恼,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她将采来的草药熬成汤汁,端给屋里的病人。
哪知对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非但不体谅秋娘熬药被烫伤的手,将汤碗掀翻。
秋娘用剩下的草药重新熬了一锅,这次她当着少年的面,饮下一口汤药,对方才默不作声灌下。
随着对方伤势好转,秋娘才知晓原来少年是一名修士,哪怕仅仅只是练气修为,也是秋娘这名山中猎户女高高仰望的存在。
见到传说中的仙长,秋娘纳头就拜,高呼着求仙长高抬贵手,帮她处理一件棘手之事。
听了缘由,靠坐在床榻的少年见她跪拜,目露鄙夷。
山野村女,眼界狭隘,无甚见识,区区几头野猪到地里祸害庄稼的小事,也值当求到他跟前?
他自诩清贵,鄙夷村女秋娘说话毫无礼数,行事粗鄙,谋划着待自己养好了伤,立即离开这里,从此与她见面不识,亦无人知晓自己在落难时被个无知村妇搭救过。
他只道还未养好伤,拒绝了村女的恳求。
养伤期间,村女种下的粮食被野猪糟践个干净,颗粒无收,她将口粮让给他,自己饿昏了头,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解兰深:“?”
不受控制地踢了踢楚阿满的胳膊,然后蹲下身查看,发现她是饿昏了。
他想要将楚阿满搀扶到床上躺着,这具身体却站起身,去了院子里。
楚阿满:“……”
虽然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但她意识清醒,没有真的饿昏过去啊!
不知过去多久,倒地的身体有了动作,从地上爬起,鼻尖耸动,闻到了空气里漂浮的烤肉香气。
饿得没力气,双腿发软地走出堂屋,一眼看见院子里燃着火堆,坐在火堆前的少年烤着只野鸡。
听到脚步声,他朝她看来:“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分你一些。”
说着,他扯下只鸡腿,就在楚阿满以为他会给自己时,对方兀自吃了。
好吧,大不了吃另一只鸡腿。
结果根本没有分鸡腿给她的打算,少年将自己喜欢的两只鸡腿留下,鸡身拿给她。
楚阿满盯着他美滋滋啃鸡腿,心中怨气横生,不知是原主,还是她怨念深重,竟默默垂泪起来。
呜,连一只鸡腿都不给她!
解兰深不想独占两只鸡腿,他根本不爱吃鸡腿。
余光扫见身旁的人掉起了泪珠,不由忆起识海里,自己捧着她的脸,细密亲吻她的泪珠。
那时他走火入魔,失去了自我意识,行事孟浪,做了不好的事,事后他反省后悔,自知理亏,打算回天剑宗后,便去思过崖受罚。
甚至在母亲传讯询问他们的婚期时,没有否认,鬼使神差的想,如果是她的话,一同共赴飘渺大道,未尝不可。
直到,她骗了他。
他最厌恶欺骗,此生也不会再有这个念头。
画面一转,借口伤势没养好的少年,还是对野猪出手了。
将山头的十数头野猪挨个劈死,少年自嘲一笑:“枉我名门修仙世家子弟,家破人亡,有一日会沦落到替人清剿野猪。”
少年杀死的十几头野猪,吃不完,怕坏掉,被村女用盐巴腌制,挂在厨房,熏制成咸肉,能吃上好久好久。
一部分咸肉被村女拿到市集售卖,换取粮食,家里有了存粮,日子越发滋润起来。
餐桌上有肉有野菜,配着一碗麦饭,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一如村女家饭桌上的清茶淡饭,倒也平静温馨。
两人同住一个小院,抬头不见低头见,附近猎户家的婆娘见了她们,打趣是小两口。
少年修士,身姿出尘,模样俊俏,自然而然的,村女芳心暗许。
哪知少年伤势好了大半后,跟她提出告辞。
修士与凡女,两人之间的差距似云泥,村女的爱慕之情没有宣之于口,等少年离开后,日子继续平平淡淡过下去。
本以为两人一辈子没有交集了,后来某天雨夜,湿漉漉的少年出现在院子里,拥住她的身体滚烫,目光迷离,于是两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在一起了。
好在秋娘地道,没让她们真的做。
被拥住时,她眼前一黑,画面一转,已是事后。
后来,村女才知原来他中了催情香。
少年的元阳很补,秋娘一举突破,成为练气修士。
靠在解兰深怀里的楚阿满,暗暗想,原来修士的元阳还能增长修为?
梦里的楚阿满一心提升自我,裙下臣不少,通常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男人身上,没关注这些。
现在,她有了一个馊主意……
不知道少年仙君的元阳,能有多补?
周围环境变化,秋娘被少年带去修仙界,入了仙门。
就在秋娘幻想着提升修为,追上少年的脚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奋战时,忽闻噩耗,少年与掌门之女定亲的消息。
秋娘心灰意冷,不再出现在少年身边,躲着少年,专注提升修为。
她向大师兄请教课业,阴郁的少年偶然经过。
她做了剑穗答谢大师兄,引来少年步步逼近的质问:“你又喜欢上大师兄了?”
秋娘愤怒:“你胡说,我跟大师兄不是你说的那样。”
少年阴恻恻的语气:“没关系,不管是不是,以后你都见不到大师兄。”
头顶的光亮刺眼极了,楚阿满忍不住抬手遮挡,发现自己再次回到熟悉的篱笆小院。
此时的她正哀求着:“你和小师妹择定日子马上要成婚了,你不能这样做。”
然后在楚阿满的惊恐下,她看到解兰深那张冷脸似笑非笑,恨恨瞪着自己,浑身戾气:“放你离开?想要去找大师兄,师兄不会喜欢你的,在我身边呆着不好吗?”
“我救过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放我走。”挣脱不开,她低头咬上擒住自己手腕的大掌。
对方吃痛,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我另有缘由,以后你就知晓了。秋娘,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楚阿满无语了。
看吧,就说不能在路边随便捡人。
哪是救命恩人,活像个仇人。
楚阿满也明白操控她们的大概是秋娘的残魂,暂时应当没有危险。
之后几日,这位秋娘一直在想办法离开这处小院,甚至不惜虚情假意地讨好男修,亲昵握住对方的手,在脸颊边献吻……
好在除了这些,没有更亲密的举止。
几日下来,男修态度和缓,不再将秋娘关在小院,在自己的陪同下,也能外出散步赏景。
中途秋娘跑过一次,被男修抓回,掏出条天外陨石的锁链,将她困在这处小院,施加了结界。
天外陨石水火不侵,刀剑斩不断,秋娘盯着脚腕处的铁链,似认命,不吵不闹。
楚阿满也盯着自己脚腕处的锁链,陷入深思,这家伙来真的啊!
怪刺激!
再次见到男修,是他着一身大红喜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带着秋娘一起逃跑,中间遭遇到的几次追杀,他曾数次奋不顾身挡在秋娘身前。
也是这时候,秋娘得知他与小师妹成亲当晚,是为了报仇雪恨。
秋娘心软了,结果被对方喂了消灵散,取走心头血,从筑基修为跌落至练气期。
少年的仇人逮到秋娘,可怜她被剖开皮肉,取走心头血,奄奄一息被人抛弃在山林,没有对她动手。
秋娘躺在地上,头顶阴云密布,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睫,不明白分明他对自己也有爱意,也曾为自己挡刀差点死去,为何会坐下取她心头血之事?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要对那个人好?
他们说,他要她的心头血祭阵,傅家有一秘法,便是取修士心头血。
心头血,乃修士之根本,被取走大量心头血的修士,即便侥幸存活,此生修为止步在元婴。
然后楚阿满发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束缚感消失,幻境破碎,她们站在一间女子卧房。
下意识看向解兰深,发现他的视线没有焦点,这时楚阿满耳畔传来秋娘的声音:“你与我同是四灵根修士,恭喜你通过了考验,我这里有无极伞,我毕生的修炼心得和功法,将我之衣钵传承于你。”
顿了顿,又道:“此外我有一事相求,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傅清安和他的后人,帮我问一句,他取走我的心头血何在?”
跟梦里经历重重考验的幻境不一样,这个可以解释为当时她孤身闯入,没有对戏的男修。
梦里亦并没有秋娘的郑重托付,楚阿满猜不出缘由,老老实实回:“前辈,我记住了。”
耗费气力说完这些话,秋娘的残魂越发黯淡,一抬袖风,隐匿在阵法内的法宝和书册现出灵光。
秋娘朝她望来一眼,仿佛看穿了她:“好,我信你一次,希望你不会如傅郎那般骗我、负我。”
微风吹来,秋娘的残魂如萤火虫消散在半空。
楚阿满心道秋娘天真又单纯,真是个傻子,被人一骗再骗,也不给自己打个誓言禁制。
如果她消极怠工,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会受禁制约束而死。
正是因为秋娘傻,如果秋娘真这么做,说不定楚阿满起了逆反心理,宁愿多想点法子解除禁制,定不会如对方的意。
可秋娘信任她。
秋娘被人一骗再骗,初心不改,楚阿满看不上,又不想骗秋娘。
等平安回到宗门,到时候托人打听看看傅清安是哪号人物,是否还活在世上?
她走到架子前,将无极伞和功法收进储物袋。
拿起一张卷轴时,它闪了闪,飞入解兰深的怀中。
恰好这时,解兰深的双眼有了实处,低头扫过怀里的卷轴,看向楚阿满:“抱歉,刚才我在画卷中领悟剑意时,它认我为主了。”
梦里楚阿满只得了天极伞,一册自己目前正在修习的功法。
现在白得了许多法宝,她大方道:“既然认你为主,便是你的机缘。其它的都归我哦!”
解兰深捧着画卷,察觉到漩涡出口,催促道:“你快些,我可能马上要突破了。”
楚阿满一惊,来不及细看,囫囵全扔进储物袋。
两人快步穿过灵气漩涡,楚阿满还没站稳,被罩上一个阵法盘,解兰深御剑离开,去了另一座山头。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转瞬间乌云密布,雷电闪烁。
有修士奇道:“咦,怎么突然变天要下雨了?”
同伴无语:“哪是下雨,分明是高阶修士在附近渡雷劫。”
众所周知,只有晋升金丹、元婴以上才会出现雷劫。
先前说话的人惊呼:“有人在落霞山结丹?我的亲娘嗳,我还没亲眼见过结丹雷劫,听说渡劫成功后,方圆百里灵气充沛。”
同伴笑说:“是啊,我们在外围打坐修炼,还能跟着沾沾福气。”
隐匿在阵盘内的楚阿满,从储物袋摸出一块肉干咬。
饿死她了。
可惜不是鸡腿。
第32章
她在他怀里,她是他的
方圆百里, 碧水蓝天被云层笼罩,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掩盖住日光, 天地弥漫着一股磅礴气势。
几乎同一时间, 落霞山的修士们发现了头顶的劫云, 一颗心纷纷提到嗓子眼。
这是高阶修士渡劫!
过去大半日, 劫云黑压压。
落霞山的修士并未离开, 不时有青石镇和丰阳城附近的修士闻讯赶来, 距黑云低垂的中心站得远些,静心等待。
进阶金丹,快一些要两三天,花个七八天也是有的。
此时天色早已暗透, 落霞山汇聚了一大群低阶中阶修士,找块地方打坐修炼, 顺便蹭蹭大佬的灵气。
楚阿满吃了肉干, 填饱肚子,麻利开始蹭解兰深的灵气。
他在落霞山渡雷劫, 使得落霞山的灵气变得浓郁,比洛水门内门的灵脉还充裕,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赶紧抓紧时间汲取灵气。
百里之外的天边,翻起了鱼肚白。
头顶的的劫云积蓄了一整晚的力量, 酝酿着雷电火花,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带着天地自然道法的威势, 在它面前的芸芸众生渺小如蝼蚁。
劫雷破开黑暗,阴沉沉的天地被雷电照亮, 从落霞山某座山峰劈出一记冰蓝剑光,迎接着雷电。
两者在半空相撞,电闪雷鸣,火花四溅。
在场每位修士不约而同屏气凝神,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炸开,像是燃在半空的绚丽烟花炸开。
在绚丽消失,天地重新回归暗沉之前,有人注意到劫云堆积的某座山峰,立着一人,衣角飞扬,手持长剑,翩然似仙。
“看,那儿。”
不等众修士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天地昏暗下来,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紫色雷电兜头劈下,一一被那剑修击溃。
不知劈了多少道劫雷,漫天的乌云消散,天地初明,云霞织锦,极光漫天,仙乐飘飘。
一道属于金丹修士的威压碾压而来,寒意凛凛,令低阶修士恨不得弯膝折服。
好在刚进阶的结丹前辈很快收敛回威压,神识一扫,朝某处遁去。
自古进阶能出现天地异象的修士,每一位后来都成就非凡,这样的吉兆,百年难得一见。
在场不乏有金丹修士,起了与之结交的心思。
待雷劫消散,耐心等待片刻,见那剑修去了相邻的一座山峰,不多时,带着个练气女修一道出现在众人跟前。
“恭喜前辈晋升金丹。”低阶修士在外围修炼一晚,抵平时苦修五六日,跟着沾了光,纷纷让开一条道。
他轻轻颔首,身后有金丹修士追来:“道友请留步,我乃丰阳城城主,若是解道友不嫌弃,不妨带着未婚妻去我府上小住休整。”
和光一出,解兰深不意外会被人认出:“多谢城主好意,我身上另有要事,需尽快赶回师门。”
丰阳城城主只得惋惜一笑:“解小友少年英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以后有空来丰阳城,到时可要让我这个东道主好好招待。”
双方简单寒暄了番,解兰深带着楚阿满离开。
留下的低阶修士们差点道心破碎,什么,这就是解家那位十几岁的少年天才!
年纪轻轻晋升结丹,还让不让普通修士活?
因仙剑和光,解兰深名声远扬,不是没有人揣测过,他靠着解家的顶级资源和丹药堆出来的修为。
十三岁筑基,十六岁筑基大圆满,多么恐怖的修炼速度啊,不是嗑药,谁信?
只有真正见过他历劫的修士,才知解兰深的实力有多么可怕,没有任何抵御劫雷的法宝,剑修仅凭手中一把和光,劈开雷电……
跟在解兰深身后,楚阿满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将目光落到对方身上。
梦里的楚阿满在渡劫时,被劫雷劈死,所以她一来修仙界立刻着手开始炼体,同时接近他,试图骗走他未来会在秘境得到的仙阶引雷盘,做两手准备。
解兰深硬靠自身抗雷,在她心底炸开了锅。
剑修果然抗揍啊,要不是自己剑道天赋一般,她都想弃道修剑了。
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解兰深无法忽视,停下。
楚阿满走神,前头的人不声不响停步,一不小心撞了上去,痛呼一声,捂着鼻子,埋怨:“你停下来干什么?”
解兰深理亏,嘴硬说:“真是麻烦,找家食肆给你解决吃饭问题,然后回空翠城。”
听到好吃的,楚阿满发觉自己又饿了:“对哦,昨天就吃了点肉干,我现在好饿。”
说到饿,肚子适时咕咕叫起来。
在落霞山附近找了间食肆,解兰深点了个烧鸡,看着她扯下肥美的鸡腿,啃得心满意足:“好香,傅清安真不是人,一只鸡腿都不给我。”
解兰深:“……”
就知道她对鸡腿怨念深重。
因为没吃到鸡腿,吧嗒吧嗒掉小珍珠。
吃饱喝足,楚阿满打包了零嘴点心,两人乘白玉扇离开落霞山。
从入定中醒来,她取出一盘芡实糕解馋,想到回了宗门后,解兰深定会远着她。
想着她屁股上的蒲团往旁边挪了挪,触碰到护体剑气,被冰了下,不痛,指尖红了。
她冷抽一口气,故作吃痛:“呀,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尝尝芡实糕,很好吃的。”
打坐的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眉头轻攒:“安分些,再过一日就要回空翠城。”
就是因为马上要回去了,所以她不能安安分分啊。
到嘴的鸭子,眼看着要飞走,她哪里安分得了?
找了村子一户人家歇息,夜间楚阿满敲响隔壁房门,打着看蝴蝶兰的借口,这次没能如愿。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无功而返,长夜漫漫,她从储物袋摸出无极伞,祭炼了这件灵器。
被遗忘在时光长河里数十年,伞面表层布满尘埃,外表黯淡,灰扑扑,看着不起眼。
往无极伞滴了一滴精血,掐起法诀祭炼,被灵气滋养后,不起眼的宝物褪去表面斑驳,露出一抹红枫的鲜艳,灵光闪闪,绕着主人身侧转圈圈。
翌日,解兰深发现楚阿满手中多了把红伞法宝,看品阶不低,被她懒懒散散倚在肩头,拿来遮阳:“这是灵器,你决定好了,以它做本命法宝?”
楚阿满点点头:“嗯,一见无极伞,我便很欢喜,我剑道天赋一般,打算辅修剑道,主修四灵根道法。”
许是解兰深进阶金丹,本应该两日回空翠山,她们提前了半日抵达。
天剑宗早早收到他晋升金丹真人的消息,特意大摆宴席,连洛水门也在受邀之列。
踏入结丹后,才算正式迈入高阶修士的门槛,何况解兰深还这般年轻,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回到洛水门,面对同门们的恭贺:“解师叔晋升金丹,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恭喜楚师妹,咦,师妹也进阶练气大圆满了,真是双喜临门啊!”
楚阿满一点不开心,因为回宗门前,她听到楚德音在外历练时,偶遇洞天福地,获得仙剑寄雪的传承。
自己才得了无极伞,天道立刻给阿姐提前开启机缘。
和光与寄雪以同一种珍稀矿石所锻造,曾是一对情侣剑,也是后来许多天剑宗弟子认为楚德音和解兰深十分登对的原因之一。
她们各自回到宗门后的两日,天剑宗大操大办玉英峰师叔晋升金丹的宴席。
以解兰深未婚妻的身份,楚阿满也被邀请了,跟随洛水门掌门和长老一道前往。
作为今晚宴席的东道主,解兰深和他师尊在主位落座。
因为楚阿满的身份,获得天剑宗优待,被安排在他左手边的位置。
各大仙门派遣负责交际的长老们,登门道贺嘴上恭维,心里怎么想,不得而知。
云中道君给徒弟亲赐道号清宁,取自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①,愿他清明宁心,盼自己门下最有出息的弟子日后仙途通达。
举行完冠发仪式典礼,象征着自此以后解兰深能坐拥一峰之主,看上合眼缘的弟子,收入门下为徒。
这种宴会挺无聊,天剑宗饮食清淡,饭菜不合楚阿满的口味,好在玉盘里有灵果子和点心,配上果酒,马马虎虎吃了点。
她自饮自酌,左边的解兰深欲言又止,想起她佯装醉酒把自己骗得好惨,扫过一眼,没再理会。
酒过三巡,众人听云中道君吹嘘自己的徒儿多么有本事:“我这个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我花了五十多年才晋升金丹期,清宁才刚满十八,再过不久,就要追上我这个老家伙喽!”
听得其它宗门长老一阵牙酸,偏自家只有不成器的弟子,挑不出一个能与解兰深媲美。
洛水门掌门嘴角上翘,呵呵,他们玉英峰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要跟他们洛水门联姻?
洛水门掌门看解兰深,越看越满意,对上云中道君,对方冷哼了声。
掌门:“……”
这是看不上他们洛水门弟子?
云中道君觉得自己这个关门弟子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小弟子眼光太差,竟瞧上个洛水门外门女修,资质差,下品四灵根,虽具潜力,未来能不能跟上小弟子的修炼脚步,是个难题。
没有太多情意还好,若是深陷其中,一方寿元将近,一方正值鼎盛,到后面只会伤人伤己……见徒弟对洛水门女修尚未太过关注,想到他天生淡泊寡欲,修炼的又是无垢心法,多半只是为了庇护对方而已。
宴会进行过半,众人陆陆续续告辞。
见洛水门长老将楚阿满带回宗门,解兰深同师尊说道一声,也离了席。
翌日,天色微明。
楚阿满还没来得及想法子如何把人哄好,从天剑宗传来消息,解兰深自请去思过崖受罚,无论他师尊云中道君如何询问,死活不肯道出甘愿受罚的理由。
最后惹恼了云中道君,一气之下拂袖离开思过崖,没再管弟子自愿受罚之事。
才结丹,境界还未稳固,先是一路奔波,现在去思过崖受罚,万一有个意外,随时可能修为倒退至筑基,甚至损伤灵脉和根骨。
这个消息,打得楚阿满措手不及:“难怪云中道君这么生气,他太执拗了。”
她猜解兰深自请在思过崖受罚三个月,大概是因为自己。
不管是他境界不稳,可能修为倒退,还是要在思过崖呆三个月,都是她不能承担的风险。
三个月的分离,足以令一对热恋情人关系冷却。
何况她们算不上情人。
更谈不上热恋。
在楚阿满急得团团转时,解家老宅的纪卿容也在急,在发愁:
“分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结丹前突然不给家里回信,现在境界不稳,便跑去思过崖受罚,难道他跟阿满吵架了?”
解家主老神在在:“你在这里转来转去有什么用,问问那位楚姑娘不就知道。”
“你一点不关心兰深,合着我着急还有错了?他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他的性子,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阿满的事儿,这才去思过崖受罚。”纪卿容作为长辈,不好过问未来儿媳的事,横竖是自家儿子不好,哪能轻易打扰姑娘家。
这不没法子了,只好用传音符联系上对方。
收到纪卿容的传讯,楚阿满了然于心:“纪夫人,你找我是为了解兰深入思过崖的事吗?”
“我不是责问你,兰深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是他做了对你不好的事。”
那边纪夫人通情达理的一番话,听得楚阿满心虚:“夫人,你错了,是我对不起解兰深,我骗了他,辜负了他的信任,是我不好。”
纪卿容懵了懵:“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知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兰深千不好万不好,请你多担待些,但也不必处处宽容他。有不当之处,你同我说,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教导,但是有一事还要麻烦你,可不可以替我去思过崖看看,家里挺担心他的。”
“夫人放心,我会的。”楚阿满得知解兰深有一段时间没跟家里人联系,断联的那段时间,正是自己露出破绽,惹他气恼的时候。
末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夫人,解兰深的小名是什么,我以前问过他,他总不肯说。”
纪卿容变得神神秘秘:“你凑近些,我说与你听。”
她凑近耳朵,听到对方说出的两个字,不可思议:“他小字真唤这个?”
纪卿容反问:“不好听吗?”
楚阿满总算知道被问到小名时,他为何恼羞成怒,当即点头:“很好听,很符合他。”
纪卿容仿佛找到了知己:“是吧,我就说这个名字好听,又不在人前唤,他很是不情愿。”
结束谈话,楚阿满下山在茶楼买来盘点心,要了壶岁寒三友茶。
知他挑剔,特意着店家以甘泉冲泡出的茶水。
提着食盒来到天剑宗,却被告知非本门弟子不得进入思过崖,好在叫她半路遇见了宋锦和。
这是自楚阿满和解师叔定亲后,宋锦和第一次见她。
她比以前更漂亮更自信,浑身发着光。
楚阿满笑吟吟:“拜托你了。”
宋锦和语气疏离:“客气了,小事一桩。”
给思过崖的守卫递了一袋灵石,宋锦和顺利进入。
大老远,瞧见盘膝端坐在狂怒暴风雪里的背影,那样笔直如松的背影,一眼能辨认出是解师叔。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解兰深僵硬转头,见到来人是宋锦和。
宋锦和手里提着只食盒,给他送饭?
不像是宋锦和的为人,众所周知,他许多年不食凡间五谷,倒像是某人能做出来的。
担心风雪吹冷了点心和茶水,按照楚阿满的交代,宋锦和以灵力罩包裹,隔绝了冷霜:“解师叔,这是楚道友特意为你准备的岁寒三友茶,还有点心。楚道友说她和纪夫人都很担心你,可惜并非天剑宗弟子,不能来思过崖,于是托我帮忙。”
解兰深扫过食盒:“我到此处受惩戒,并非度假游玩,这些吃食茶水还请拿回去,让她不必来了。”
宋锦和替楚阿满不值:“楚道友只是关心解师叔,师叔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毕竟她是你的未婚妻。”
解兰深的眉峰轻轻一挑,意有所指道:“是啊,她是我的未婚妻。”
所以其他人该注意自己的分寸。
作为男子,他自然看得出宋锦和对楚阿满的不一般。
在红莲谷时,这位师侄见到楚阿满的真容,刹时窘迫得红了脸。
被点出心思,宋锦和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师叔误会了,与楚道友无关,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解师叔眸光森冷,即便自己站着,他坐在蒲团里,依旧气势骇人,叫宋锦和腿肚子打颤。
解兰深抿唇,下巴线条紧绷。
现在与楚阿满无关,等楚阿满借着给他送食盒,多送几回,送来送去,说不定就与楚阿满有关了。
宋锦和话多,嘴甜,长相嘛,勉勉强强算得上英俊,是母亲口中那种惯会讨女修欢心的人。
“回去告诉楚阿满,待受戒三个月之期一到,我会让小燕去接她。”思过崖的禁制,修士无法向外界传递音讯,只能通过口信传达,解兰深如何不喜宋锦和,也不得不托他递话。
得到宋锦和带回的食盒和口信,楚阿满不明白是原谅了她的欺骗,还是没原谅,继续跟她冷战。
不过等解兰深从思过崖出来,见到他后,自见分晓。
被解兰深退回的食盒,回洛水门时,被她随手送给了山门的管事。
怕惹恼解兰深,之后她没再往思过崖跑。
白日习剑,练习万象剑诀,雪魄剑法第二式仙藻,熟悉无极伞,入夜后回到卧房观想修炼。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月后,楚德音和裴徐安历练回归。
如果没有解兰深晋级金丹期,女主得仙剑寄雪认主,以及她修为两级连跳晋升筑基期,本应一时风头无两,无人匹敌,傲视一众内门精英弟子。
偏偏解兰深晋级的好消息赶在前头,楚德音晋升筑基期在后,稍稍逊色了些。
在楚德音成为筑基修士后,楚氏和楚父神气抖擞起来,似乎认为筑基期的女儿能庇护住自己。
凡人楚氏在坊间大肆采购物品,花费数十块中品灵石买了定颜丹,各种补身子的丹丸等等。
一名凡间妇人动辄掏出若干中品灵石,在坊间大摇大摆,引得许多底层修士慨叹不已,原来生个好女儿,全家都能跟着鸡犬升天,自己活得竟不如个凡妇。
当晚楚阿满握着入梦珠,出现在了楚氏和楚父的梦里。
第二天,楚德音收到父母的口讯,央她回去看看,能不能给自家院子加固结界,或是另外搬一处院子,总觉得现在住的地方风水不好。
楚德音:“?”
听完,楚阿满笑了。
有这样一对父母给女儿拖后腿,阿姐还能如梦里一样仙途通达吗?
在她每日兢兢业业修炼,偶尔记起了,时不时进入梦里折腾楚氏夫妇一番,日子过得舒心畅快,两个月的时间,从指尖飞逝溜走。
三月之期一到,果然天剑宗传出解兰深离开思过崖的消息。
以为他会休整一日,没想到出思过崖的当天,派小燕和仙鹤到洛水门接她。
再次登上玉英峰,过了几个月,这里园子植被,一如以往。
“师叔在殿内等你,没别的事,我下去忙了。”小燕给仙鹤喂了灵谷,招走仙鹤,一人一兽匆匆离开。
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她推门而入。
他坐在长案边,桌面摆着茶壶,沏了一杯热茶,放到对面给楚阿满预留的位置。
楚阿满不如他的意,没有坐过去:“你是不生我气了吗?”
他招手:“过来。”
不生气了吗?
不,解兰深是气的。
楚阿满上前,绕过长案,来到他身旁,俯下身在他脸颊啄了一口:“这样不生气了好吗?”
解兰深默了默:“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知道,她不这么做,怎么能激起他的情绪波动?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我愿意帮你入相,带你尝遍七情六欲,哪怕最后你斩断七情,也甘之如饴,只求曾经有过,我希望你好。”说着,她跌落进他的怀里。
明知她刻意引诱地跌进自己怀里,环住的腰肢的臂弯,往怀中收紧。
她当真这么喜欢他……的脸,解兰深并非稳坐钓鱼台,一点不动容。
感受到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掌,楚阿满心头微松。
煮熟的鸭子没跑。
黄花菜还没凉!
几个月没见面,她的视线扫过解兰深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分明的下颌线之后,是上下滚动的喉结。
楚阿满眨了眨眼,故作好奇:“这是什么?”
她伸手触碰到滚动的那抹雪白突起,一只大掌迅猛擒住作乱的手指。
解兰深哑着嗓子:“别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碰。”他分明的下颌线紧紧绷住,呼吸浓重,目光也不再从容。
“脖子不许碰,那这里可以碰吗?”她俯身在对方唇上轻咬了口,抽离。
解兰深直勾勾盯她,从她狡黠的双眼,下移至鲜红水润的唇瓣。
她会涂抹口脂,将嘴唇染得水润润,娇艳欲滴。
于是他闻到自己唇上的浅淡口脂,是桃子味,甜甜的,不难闻,让人忍不住渴求更多。
在她拉开两人距离时,解兰深情不自禁俯来,学着那日在竹林窥见的春景,细细碾压着少女的唇瓣。
亲密的拥吻,唤醒心中的沉睡猛兽,想要克制,偏万分渴望,一寸寸吮吸、啃咬。
他怀中霜寒,气息却滚烫得厉害,嗅到属于楚阿满独有的馨香,她在他怀里,她是他的。
楚阿满被吻得唇瓣发麻,脑袋晕乎乎,一团浆糊。
腰上被他的臂弯往怀里按,后脑勺被另一只大掌扣住,不容她偏头,看不出占有欲挺强啊!
然后,唇上微痛。
解兰深轻咬了她的下唇,不满她的走神。
楚阿满咬了回来,被他按在长案。
桌面的茶壶,早不知何时被收进了储物空间。
楚阿满的后背抵在长条案,吱呀吱呀。
第33章
给你烤,等着
被他抵在长条案索吻, 很久很久,直到她大脑缺氧,微微挣扎, 才被放开。
压来的人抽离, 盯着怀中人漂亮眸子浸着水, 面颊绯红, 不是委屈的泪, 是夺人心魄的海棠微雨。
她张开唇喘息呼吸, 嘴唇嫣红肿胀,水泽丰沛,解兰深意识到方才自己太过孟浪:“你还好吗?”
楚阿满的两条胳膊顺势攀了来,环住他的颈项:“现在肯原谅我了?”
按理说, 餍足的男人都很好说话。
她累成这般,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宽松道袍凌乱, 被抓得褶皱,衣领大敞, 堪堪遮拢肩膀,露出一大片胸膛肌肤, 白里透粉, 干净清雅的檀香,像是楚阿满吃过的冬桃。
不似夏桃的甜蜜水润, 冬桃的果肉外表脆甜,内里透着一丝微苦,像檀香的清苦。
面上薄红, 发带缠绕在楚阿满身上的挂饰,衣衫不整, 他发冠都歪了。
对上楚阿满的一寸寸打量,解兰深羞愧难当,默不作声拢上衣领,解开两人纠缠的发带,扶正发冠,细致抚平褶皱的道袍。
褶皱可以抚平,内心的波动无法平静。
有些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些并非他所愿。
听到楚阿满的话,解兰深固执道:“这是两码事?”
楚阿满:“!”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又要跟她秋后算账,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等她控诉,解兰深又道:“只有这一件事骗我,还有呢?”
他盯她,笃定的语气。
盯得楚阿满后背毛毛的,苦思冥想,难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小辫子了?
还是他故意诈她?
思来想去,她理直气壮:“没有。”
解兰深眯了眯眼,抛出个香甜的饵料:“如果你现在主动说出来,不瞒我,或许我会原谅你。”
一番试探,楚阿满确定,解兰深不像是故意诈自己,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唯一可能被他抓住把柄的,可能是那件事。
“对,是我杀了方令恒。”思忖一番,楚阿满当面坦白:“谁叫他欺负我,我杀他有错吗?”
解兰深并不意外,面上的薄红消褪:“除了这个,还有呢?”
“没了,真的没有再骗你。”楚阿满急急道,恨不得赌咒发誓,越是心虚,越是冷静反驳质问:“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刚才你还吻我,将我按在长条案,我后背都磨痛了。”
果然解兰深被转移了注意力:“很痛吗,抱歉,下次我轻点。”
对上楚阿满揶揄的目光,好像在说——还想下次啊?
他羞愤欲死。
过了半晌,他道:“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楚阿满哦一声,单手撑着长条案,借助着从他膝上爬起。
解兰深搀扶着她,眼神扫过她后背的那片衣料,布满褶皱,与他身上的道袍一样皱巴巴。
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偶尔不小心对视上一眼,解兰深像是火烧一样,匆匆移开视线。
回到洛水门山门,楚阿满突然说:“你开一下防窥视的结界。”
解兰深以为她要说什么机密要事,抬手罩上一层结界,将将覆盖住两人时,脸颊被人吧唧亲了一口。
她提着裙摆,小跑着往外门弟子居住的小院过去。
留在原地的解兰深,静默片刻。
重重山风,林寒涧肃,他的心是火热的。
明明才分开,却已经开始期待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回到小院,同住的穆清修为一直停滞在练气后期,秉了长老,下山历练去了。
现在院子里只有楚阿满一个人住,清静自在。
楚阿满修习万象剑诀第十八式万物生,听到有人敲响院门。
开了门,见到来人,她目露意外。
解荷华恨恨瞪她,高傲抬着下巴:“你别误会,如果不是兄长特意托我走一趟,我不会主动来找你。”
解荷华被禁足两月,楚阿满定亲时,她还在禁足期间,自两人闹翻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私底下见面。
楚阿满问:“何事?”
解荷华晃了晃手里的玉瓶:“兄长说你们切磋时不小心受伤,让我来帮你搓药。”
见楚阿满神色古怪,解荷华纳闷道:“难道不是吗?”
楚阿满含糊回:“算是吧。”
两人回到卧房,楚阿满褪去外衣内衫,解荷华瞧见她后面的几道长条红痕:“搞什么啊,就是红肿了点,连皮肉都没破一块。阿兄与我切磋时,下手可重了,他对你果然不一样。”
楚阿满回忆了下,嘴唇到现在还有点微麻发疼:“其实他也没有很温柔,我身上只有几道红痕,是因为我是炼体固元境。”
尽管她身上只有几条红痕,解荷华为了不辜负兄长的嘱托,替她涂抹药膏,揉开红肿,听她说她在炼体,盯着她一大片雪白后背:“不可能,我看那些炼体的男修女修个个虎背熊腰,哪有你这样……”
这样皮肤白皙,曲线弧度优美,即便解荷华恼怒楚阿满,不得不承认她脸蛋漂亮,身段也是极好的。
“不信去问问你兄长,他知晓我在炼体。”楚阿满躺在床榻里,背上一双柔软的小手轻按着,没什么力道,还算舒服,惹得她打了个哈欠,来了困意。
停了停,楚阿满又问:“我给你的炼体方子,你没用吗?”
解荷华摇头:“没有,我怕跟那些体修一样练得五大三粗。”
楚阿满:“回去泡泡药浴,就知道好处了,除了药材有点昂贵,没别的毛病。不过你家大业大,有的是灵石,等炼体进入固元境后,轻易不会破相。”
说到破相,那次解荷华下山后,见裴徐安对楚德运格外不同,因而吃醋,针对楚德音,然后双方争执间不敌,被误伤破相,过去这么久,解荷华脸上的伤早就养好了,但她很少下山,因为没面子
堂堂解家二房大小姐,被个练气后期修士伤了脸,传出去丢人死了。
说起来楚阿满的这个姐姐真是邪门,自己的剑风偏了,把自己伤到,外面不知道传得多难听,以前便传兄长靠着解家堆丹药年纪轻轻大圆满,现在传她磕丹药磕来的筑基修为。
解家家风严谨,她在外面小打小闹,不打紧。
磕丹药堆修为?只有眼皮子浅的门户才会拔苗助长,她敢磕,阿爹第一个要打断她的腿!
她给解家抹黑了。
自那以后,解荷华无比认同楚阿满的话,裴徐安一定是她命里的灾星,每次遇到裴徐安准没好事。
以前一年也没闯几个篓子,遇到裴徐安后总是闯祸,后来便开始躲着裴徐安。
只要有裴徐安出现的地方,解荷华远远避开。
裴徐安和楚德音外出历练时,解荷华在洛水门过得别提有多么自在,每日招猫逗狗,无人敢惹她解大小姐。
直到最近裴徐安历练回来,解荷华哪哪都不顺心,越发认定裴徐安就是个灾星。
思绪发散,解荷华揉开了红痕,见差不多可以交差,想到前些日子兄长突然进思过崖受罚,急坏了大伯母。
犹豫片刻,解荷华问:“你真的喜欢我兄长吗?”
“喜欢,当然喜欢。”楚阿满拢上内衫,不解。
然后她听见解荷华说:“阿兄出生时,天降祥瑞,天机阁神算子曾断言,兄长六亲缘浅,超凡脱俗,天生修道命。不久前那位神算子见到阿兄,发现他命里突然多了一道情劫……”
楚阿满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没有提前做那些预知梦,或许她和解兰深没有任何交集。
她居心叵测地接近解兰深,两人的命运线交缠,丝丝缕缕分不开,于是解兰深的命运也随之发生变化。
“我从未见过兄长对哪位女修这般上心过,希望以后你同我兄长好好的。”解荷华用清水净了手,退出卧室。
从外门弟子院出来,解荷华给兄长传音:“她身上红了几道印子,没什么大碍,我看印子不像是剑鞘敲的,你们用什么武器切磋的?”
解兰深:“没什么。你很闲?”
见兄长要掐断传音,解荷华连忙问:“楚阿满说她在炼体,可是真的?”
解兰深嗯一声:“她是固元境体修。”
解荷华将自己得了对方给的一份炼体方子告知兄长,另一边解兰深沉默片刻:“炼体没有坏处,以后在外面遇到危险,多一分自救可能。”
她觉得很有道理,按照方子上的记载,在几家铺子分别采买了下品灵草,防止铺子抄录下药方,准备回宗门浸泡药浴炼体。
路上遇到裴徐安和楚德音,两人有说有笑,解荷华脑子一空,正想要跳上前去找不自在,突然发现手里抓着的药包好碍事……
想起来了,她要回宗门泡药浴来着。
解荷华几乎逃似的,御剑回到洛水门内门,拍拍胸脯:“好险,差点又被裴徐安克到了。”
在解大小姐浸泡药浴,疼得嘤嘤哭的时候,楚阿满托人打听有没有叫傅清安的元婴修士之事,终于有了眉目。
各大修仙坊间设立有西月楼,幕后楼主行踪神秘,知晓天下间奇人奇事,亦可帮助修士传递情报,打听消息,十分可靠,当然佣金要价更是昂贵。
三个月前,楚阿满想要打听傅清安是否活着的消息,花费了一块上品灵石。
今日西月楼传来消息,关于傅清安的事,已有消息传回。
来到坊间,进了西月楼,楚阿满被请进内室,有仆役送来一壶灵茶和点心,让她稍等片刻,管事临时有事抽不开身。
本着不能白白花了灵石的心态,楚阿满将一壶灵茶喝了个底朝天。
灌了一肚子茶水,西月楼的管事姗姗来迟,道了歉,进入正题:“道友打听的这位傅清安,是千年前修仙世族傅家三子,年少家破人亡,拜入诡宗,后来与诡宗掌门的千金定亲。在成婚当晚,他给所有宾客下毒,杀害了妻族满门,后来世人知晓妻族与其他世族联手,一起抢夺傅家的修炼秘法,傅清安一直被世族追杀,之后再无音讯,无人见过他。倒是姓傅的元婴修士,或飞升的化神修士嘛……”
管事停在最关键处,捻了捻手指,笑眯眯:“这是另外的价格。”
楚阿满无语,掏出一块上品灵石。
收了灵石,管事缓缓道:“数千年来,我界暂无修士飞升,至于姓傅的元婴修士,倒是有一位,乃是隐世的天机阁阁主。”
“天机阁?怎么又是天机阁,他们不是隐世不出世了么?”楚阿满不理解。
“遇到天降福瑞和灾祸时,天机阁偶尔也会现世,救世。” 见楚阿满求知若渴地看来,管事补充了句:“这个问题是我私人回答,不收你的灵石。”
楚阿满:“?”
从西月楼出来,她将秋娘的事暂且放下,等以后外出游历时,看有没有机会遇到天机阁中门人。
以她目前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还是尽快提升实力和修为最重要。
哦,马上五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即将提前,为了极乐秘境做准备。
门派大比过后,又两年,是各大仙门联合举办的弟子大比,按照获胜的排名顺序,依次分配宗门进入极乐秘境的名额。
仙门大比获得排名不错的宗门,能得到更多名额。
进入极乐秘境的弟子,最低修为在筑基期,必须在两年内,将修为晋升至筑基。
规划好接下来的日程,楚阿满察觉到储物袋里的传讯玉简闪动着灵光,掐了个法决,很快里面传来解兰深的声音:“不是说去坊间办点事,你在哪?”
楚阿满问:“你要让小燕来接我吗?”
“不,我来接你。”解兰深道。
似有所觉般地抬头,然后她见到了向自己走来的人。
他掐断传讯玉简:“吃饭了没?”
楚阿满答:“吃过了。”
她们回了玉英峰,被他抵在书房的贵妃塌,扣着下巴索吻。
中途楚阿满不想被完全控制,想要获得掌握权,攀着他的脖颈,吻住那抹雪白突起……
喉结滚动,颈项处的皮肤敏感脆弱,温软的触感,激得他尾椎骨一片酥麻,眼底微暗。
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时推开抽离。
环在楚阿满腰肢的手掌,违背了意志,更深陷三分,呼吸滚烫浓重,他再次强调:“我说过,不许碰。”
“我偏要。”楚阿满扬着小脑袋,张牙舞爪道:“你能奈我何?”
他确实拿她没办法。
解兰深将脑袋轻搁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的柑橘清香:“你今天吃桔子了?”
楚阿满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还是点头:“嗯,吃了,蜜桔汁水甘甜,十分可口,可剥桔子,弄得手上指缝里都是桔子油,可讨厌了。”
“那你下次见我时,带过来,我帮你剥桔子。”刚才他吻她时,都没吃到她唇上的桔子清甜。
他深嗅了下她的发丝,从楚阿满肩上抽离,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杀了方令恒,可知方家二房老祖曾传下来过一件半仙器的宝物?”
楚阿满回望过去,迟疑道:“你以为那件半仙器在我身上?”
一看她的表情,解兰深就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想占有半仙器,解释说:“方令恒一死,方家三房四处搜寻半仙器的下落,二房的每一间房屋瓦片都被搜查过,他们不会罢休。这件事你除了和我坦白,可有同其他人说过?”
楚阿满心道,难怪方家三房到空翠山闹得鸡飞狗跳,原来是为了半仙器!
想到与半仙器失之交臂,疼得她的心在滴血。
半仙器,可是比灵器品阶还要高的宝物。
差点被她得到了。
不过并不后悔,以自己谨慎的性子,哪怕倒退回去无数次,她也会在第一时间先把方令恒搞死再说。
想着,她摇摇头:“没,除了你,我谁都没说。”
看,这么重要的事,她只告诉了他。
是不是说明她很信任他,他应该很感动吧!
解兰深神情严肃,提醒:“这件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说。”
“我晓得。”楚阿满笑嘻嘻,过来拉他的手。
解兰深没挣扎,被她牵住了。
方家三房对半仙器虎视眈眈,不找到不罢休,或许很快会怀疑到被方令恒欺辱过的女修身上,然后怀疑楚阿满……
她还未悟出雪魄剑法第二式,无法解除神魂处的剑气,万一遇到危险……解兰深想了想:“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切磋,可以帮助你更快悟到第二式剑意。”
说到切磋,楚阿满想起她和解荷华鸡同鸭讲,竟然完美对上话,随即半带轻笑:“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切磋过了吗?”
一开始解兰深没反应过来,待察觉她说的切磋是何意,面染薄红:“你,你不知羞。”
楚阿满笑了起来,笑得得意又放肆:“小道长难道不喜欢,那我下次规矩些。”
见他抽回手,害怕真的惹恼他,于是她收敛了:“好了好了,我错了,不是要切磋吗,用剑还是……”
解兰深到园子里折来两根梅枝,还未降雪,梅枝上挤着一簇簇花苞。
解兰深手上的傲霜梅枝,被剑气包裹,以气做剑,气势如虹。
楚阿满的剑意不似他那般纯粹,全靠修行了千万次的孰能生巧,雪魄剑法之中,夹杂着万象剑诀的万物生。
她手中的梅枝花苞,绽放出瑰丽色彩,散落的片片花瓣,凝成一道道剑气,足以令人惊艳。
能这么流畅地衔接两种完全不同的剑诀,解兰深暗暗吃惊,想到她本就是什么好用,就拿来学一学保命的性子,不足为奇。
切磋毕,他丝毫不吝啬夸奖:“两种剑诀衔接如行云流水,你总说自己毫无剑道天赋,我却觉得你这份坚韧心性,足以弥补所有天赋。或许以后你能开创出另一种剑走偏锋的模式。”
楚阿满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比他夸她生得漂亮,还让她开心。
天生剑骨的修士,夸她未来有前途耶!
回洛水门的路上,她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抵达山门,楚阿满坐着蒲团,老神在在地睨来:“开结界啊!”
“开结界干什……”对上身侧的人,解兰突然忆起了上一次她……继而呼吸发烫。
等不到回音,身旁人自说自话:“好吧,既然你不怕被人看到,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她的唇瓣贴上他的颊边,撒丫子跑走。
见到这一幕,洛水门上方御剑回宗的修士一滞,差点从剑上栽倒。
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好像是外门的楚师妹亲了天剑宗的清宁真人!
无视掉四面八方的御空修士,解兰深抬手罩下一道结界,隔绝外界的窥探。
白玉扇慢悠悠飞遁,他摸了摸脸颊,其实刚才本可以躲开,但他不想躲。
隔天,洛水门山门外发生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
尽管两人对外宣布定了亲,成了未婚夫妻,坊间传出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其中一个谣言版本认为解兰深可能有把柄落到楚阿满手里,受她胁迫,两人形婚……
只因解兰深修行无垢心法,不能动情,即便传出两人亲密之事,亦有不少人认为是捕风捉影罢了。
唯有易姚林,她知道洛水门山门发生的事,一定是真的。
解兰深没有站出来否认,便是默认。
他真的迷恋上了姓楚的小妖精。
或许一开始是被楚阿满设计,然后定亲、来往频繁,有了现在的喜欢。
可是始于欺骗的爱,真的是爱吗?
易姚林跟楚阿满相处过几次,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对方不是个纯良的主儿。
她在楚父那里知晓了楚阿满的经历,真是一个忍辱负重、苟且偷安,叫人后背发凉的故事。
这样的人太可怕,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解兰深一往情深吗?
易姚林从未想过仅凭爱意将明月私有,更不能容许有人以虚情假意,玷污了这尊明月。
*
对于外界流言蜚语,楚阿满听之任之。
解兰深没躲开,真是意料之外。
刻意保持每次两人分别前的亲吻,让他养成习惯,说不定以后她生气不亲了,他还要恼怒起来呢。
接下来她们依旧保持每半个月见一次面,然后切磋。
有男女上面的切磋,以及剑法切磋……
这天她慵懒靠在他怀里,道:“月末我就不来了。”
解兰深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为何?”
“要做门派任务。为了来见你,我的任务都堆积到了月底,到时可能抽不出空。”楚阿满试探着,邀请说:“你要跟我一起吗?”
解兰深:“洛水门给弟子派发的任务,对你并非难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肯来。
楚阿满笑笑。
没关系,她总有办法让他来的。
进入月底,楚阿满特意在外围绕了一圈,见到了方思道。
李家兄妹围着楚阿满问东问西,邀请她跟她们一起做任务。
被楚阿满忘记掐掉的传讯玉简,正闪烁着灵光。
另一头握住玉简的人,指骨泛着青白,腾地从蒲团起身,出了大殿,祭出白玉扇,朝空翠山遁去。
来到空翠山,金丹修士的神识较筑基大圆满扩大了千百倍。
神识一扫,最后锁定了某处。
山川起伏,楚阿满所在的这片峡谷,穿过一条小溪。
他赶到时,她独自坐在小溪边烤鱼。
见了他,楚阿满眨着天真不谙世事的眼眸:“咦,你怎么来了?”
解兰深差点被她气笑:“不是你故意没掐断玉简,让我过来。”
楚阿满托腮,轻笑:“对哦。”
又说:“你也可以不来嘛。”
解兰深一言不发,坐到她身旁。
他能不来吗?
他不来,她就要跟方思道一起组队。
方思道看她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不单纯,解兰深不信她真的看不出?
自从醉酒骗他戏耍他,被揭破后,她在他面前不装模作样了,时不时表露出恶劣的一面。
她说他可以不来,如果他真的不来,指不定她还会干出什么事?
解兰深看她把一尾鱼烤得乌漆麻黑,十分不忍。
好好的鱼儿,被她挫骨扬灰,死得好凄惨。
楚阿满盯着烤鱼看了又看,不想浪费食物,于是强忍着咬了一口,呸呸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说:“好难吃。”
然后将烤鱼递来,问他:“你吃吗?”
解兰深:“……”
你觉得不好吃的,你给我吃?
“你也不吃啊,好可惜哦,要扔掉了。”楚阿满拿帕子擦拭嘴角,恋恋不舍地扔了漆黑烤鱼。
就在他以为她作完了,又听她惋惜叹道:“如果方道友在就好了,那我们就有口福。他手艺很好,做的烤鱼、烤追风兔真是一绝。”
解兰深眼皮子一跳:“你想吃方思道烤的鱼?别想了,我不许。”
楚阿满:“那你给我烤?”
解兰深沉默片刻,尽管他没自己动手实践过,想来应该不难。
只要她不吃方思道烤的鱼,他给她烤,也不是不可以:“给你烤,等着。”
第34章
那么现在该我了
以神识锁定住小溪内的一尾鱼儿, 按照楚阿满的口述,杀鱼剖腹,放到篝火上炙烤。
然后得到了又一只乌漆麻黑的烤鱼?
一贯研习高深阵法和剑诀, 不曾皱过眉头的剑修, 此刻面对一条看似简单的烤鱼, 苦大仇深, 他举着烤鱼, 问身旁的人:“比我想象的要难点, 你要吃吗?”
楚阿满不赏脸,摇摇头。
她从储物袋掏出肉干充饥,拍拍裙摆上的碎屑,站起身:“走吧, 我们去做任务。”
门派任务是采集铜石,分布铜石的地方通常有练气期妖兽, 楚阿满看上的这片, 有一群练气后期豪猪,对她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豪猪背上的尖刺密密麻麻设立, 被楚阿满祭出金光罩防护,同时躲开尖刺的射程外, 以土刺术, 配合金系法术的飞刃,刺入脂肪堆积的兽皮, 豪猪哀鸣一声,不甘瞪了瞪后腿,倒在地上。
解决完豪猪群, 她从储物袋翻出铁锹工具,开始挖掘黄铜。
完成门派任务后, 她们立刻离开空翠山,楚阿满找到只筑基期妖兽,拿对方试试自己的无极伞。
修士以精血祭炼法宝,法宝与主人产生共鸣,心随所动间,红伞如一片红枫围绕在楚阿满身侧,替她抵挡妖兽的攻击。
解兰深静默一旁,只有当楚阿满处于危险境遇时,才会出手。
他见她身形灵活绕开独角犀的攻击,踏着独角犀的脊背后空翻,来到妖兽身后,深陷的土地,成功困住妖兽数息,趁着空档期,周围早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地青藤,将猎物围困其中。
围绕在楚阿满身侧的红枫,不知何时悄然飘向独角犀,咔嚓咔擦的金石碰撞声,无极伞弹出一圈寒光凛凛的尖刃,形态发生变化,成为一件可攻击的武器。
藤蔓绞住的独角犀意识到危险,试图奋力挣扎,被无极伞锐利的无数剑刃割开,皮糙肉厚的兽皮,刹时皮开肉绽。
红枫伞一团炙热火焰,跃回楚阿满的手中。
她掐了清尘诀,收回无极伞,从储物袋掏出把匕首,分割独角犀身上值钱的兽角和爪牙。
见解兰深不解看来,她解释:“可以交给门派,兑换贡献点。我想要的功法,要好多贡献点。”
对付这只独角犀妖兽花费大量时间,此刻天色将晚,许多做任务的弟子和散修们纷纷离去,楚阿满她们也要离开了。
上了白玉扇,解兰深开启了结界,方才在空翠山时遇到好几波修士,其中不乏有男修,望着楚阿满,目露惊艳。
尽管知晓他们只是惊艳她的斗法身姿,他就是很不舒服。
楚阿满误会了,回去路上她浑身疲乏,懒得折腾他。
搂着他的脖子,在脸上吧唧一口,牵着裙摆跑走了。
次日,解兰深陪未婚妻一起做门派任务的消息传开。
楚阿满对付独角犀,未婚夫替她压阵,传得有鼻子有眼,因有好几波修士遇到过她们,时不时有人站出来证实传闻的真实性。
晚一些时候,方思道从空翠山回来,被父母和叔伯叫到厅里,询问空翠山发生的事。
方思道隐晦明白父母和叔伯的意思,堂兄一死,三房迟迟找不到那件半仙器,不肯罢休,于是将怀疑目标放在方令恒的仇敌,那些受过迫害的女修,以及解兰深身上。
事后,那群女修手持解兰深的身份玉牌,被解家安全送走,难保证有没有偷偷潜回报复的。
且方令恒还掳过一位洛水门女修,事后洛水门对方家施压,至于这名女修是谁,在方家三房见过楚阿满的画像后那神似小柔的眉眼,已然有了答案。
方令恒被杀那日,楚阿满曾下过山,所以她的嫌疑很大。
比起半仙器,方思道更关系家族的未来,他将昨日在空翠山亲眼见过的如实道来,又说起今天遇到解兰深,对方愿意给予灵石或是剑法指点等条件,同他交换烤追风兔和烤鱼的技法。
“不过区区满足口腹之欲的技艺,能得到清宁真人的亲自指点,我自是受宠若惊,今日回得晚了些,也是因为受到真人的点拨,受益匪浅。”顿了顿,方思道添了自己的想法,补充说:“只是因为未婚妻喜爱吃我烤的鱼,清宁真人便虚心向我请教学习,足以可见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对未婚妻的看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完,方家众人面色各异。
从厅里出来,方思道再三叮嘱父母不可为了莫须有的半仙器得罪解兰深的未婚妻。
方家父母自是晓得这个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观解家夫人很是看重这位未来儿媳,今日听说从老家送来特产。”
不看重的,纪夫人怎会大老远眼巴巴送特产呢?
见父母头脑清醒,方思道便放下心来。
回到小院,他忍不住回忆起白天解兰深突然找到自己时的情景……
原来出尘之姿的天剑宗解师叔,有一日也会为了钟爱的女子,甘愿洗手作羹汤。
那人是楚阿满,她美丽、生机勃勃地挣扎着,又觉得如果是她,好像本该如此。
从前他也爱慕过她,也曾在产生危机时意图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好像察觉到了,打断未宣之于口的单相思……自发生了堂兄那件事,再到她和解兰深定亲,那些虚妄的念头,便也就此打住。
堂兄虽不好相处,到底是方家的人,帮助过指点过自己,楚阿满是受害者,没有错,可兄长死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些东西成了解不开的结,或许他们连陌路人都做不成了。
方思道放下那段无疾而终的相思,全副心神投入到手中的大刀。
刀剑不分家,清宁真人在剑法上造诣颇深,他指点的几处,令方思道茅塞顿开,一直卡着的瓶颈似乎有了松动。
距方家宅子十里之外,玉英峰。
从方思道那处得了烤鱼的秘法和秘方,解兰深迫不及待给楚阿满发去传讯:“下次你什么时候做门派任务?”
楚阿满回:“下个月月底,怎么了?”
“嗯,下次我给你做烤鱼吃。”解兰深畅想着她吃过自己的烤鱼,夸赞他的模样,唇角微勾:“跟昨天的不一样,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很难忘。”
楚阿满哦一声。
接下来半个月,她几乎不下山,花了点灵石托练气初期的师弟帮自己跑腿,帮自己从山下酒楼带些吃食来,她每日习剑打坐,不浪费一息一刻,争分夺秒的修炼提升。
半个月后,小燕和仙鹤来到洛水山门外接人。
楚阿满抱着仙鹤打了会儿瞌睡,小燕推搡了把:“楚道友,我们到了。”
她整理了衣裙,推开殿门。
因她喜欢吃蜜桔,解兰深让人在书房摆了盘桔子。
等待的时间里,不好打发时间,于是解兰深将蜜桔一个个拨开,桔瓣上的;橘络也被揪得干净。
楚阿满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堆放着桔瓣的玉盘,随之被修长干净、莹润如白玉的手指推来,放置到跟前。
“剥这么多做什么,你又不爱吃蜜桔?”她不忍浪费,捻起个桔瓣往嘴里送,双眼一亮:“甜,汁水好足。”
解兰深的目光从她亮晶晶的眸子,下移至被橘子汁染得水润润的唇,泛着水光。
莫名他口舌干涸,喉结滚动了下:“因为我喜欢看着你吃。”
他们对坐,近到能闻见空气里传来桔子的甜香,与清香之中带着苦涩的桔皮不一样,桔子汁的味道,会甜一些。
楚阿满的手指又捻起个桔瓣,即便没有抬眸,也能察觉到面前人的注视。
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笑意,她咬着桔瓣,包裹的桔子汁水充沛,溢到唇角,伸出的舌尖勾去汁液……
果然,下一刻面前的注视又炙热滚烫了三分。
解兰深耐着性子,见她吃下半盘,不动了:“吃好了吗?”
楚阿满回:“嗯,吃不下了。”
“过来。”他冲她招手。
楚阿满起身,坐到他身旁的位置,被人一手扣住腰肢,一手抬高下巴,解兰深的视线落到水润润的唇瓣,久久挪不开眼:“那么现在该我了。”
“该你什么……”她故作懵懂的话语,被人含住。
吮上唇瓣,他心道果然滋味很好,三分微酸,七分甜。
听着怀中人的心跳,解兰深想,原来她也会像自己这样紧张,迷离的目光中,她面上泛着红晕,是害羞吗?
不知羞如她,竟也会在他怀中羞红了脸。
真可爱,像一只小苹果。
想起不久前,这只小苹果刻意的引诱,空间温度节节攀升,又似是对他的无声邀请……
被撬开了唇齿,楚阿满感觉到柔软的异物闯入,侵略地占领、勾缠。
事毕,解兰深将人困在怀中,把脑袋搁在她肩膀,嗅着颈项的暖香,听楚阿满轻笑:“小道长嘴很硬,舌头却很软。”
听得他太阳穴突突一跳,没忍住在她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轻咬一口,非但没有缓解恼怒,反而目光不安分下移至胸脯,默念了段清心咒,知道不能继续将她留在这里了:“我送你回去。”
“好。”楚阿满试图起身,奈何放置在腰间的臂弯箍得很紧:“你倒是放开我啊!”
解兰深坦然松开,替她整理了碎发和发带,替自己整理了番,两人返回洛水门。
抵达山门,楚阿满犹豫道:“马上就是门派弟子大比,我想进入内门,最近可能没时间去找你,我想在门中闭关,尽快提升到筑基期。”
她把心思都放到修炼正途上,不同他厮混了,解兰深完全无法反驳:“好,我知道了,那月底你还做门派任务吗?”
“我会付一定报酬,托其他师兄师弟帮忙,没办法,我资质太差,打坐一晚吸纳的灵气只有中品灵根的三分之一,只能多花点时间在上面。你不会意见吧!”楚阿满似忧心他不满,忐忑不安。
解兰深:“不会。你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我会替你高兴。尽早提升修为,以后才会获得门派给予的更多资源、功法,能让你以后的路走得更远。”
“好,我回去修炼了。”楚阿满下了白玉扇,走远。
望着她的背影,解兰深很想把人抓回来,问她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往常他送她到山门,她都会给一个离别吻,今天却忘了。
直到回了玉英峰,解兰深兴致不高。
她发愤图强,他理应为她感到高兴。
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
怎么能奢求楚阿满虚度光阴,常伴自己左右……这样的念头,让他自认卑劣、不堪,产生自我厌弃的负面情绪。
如果当初他没有故意冷落楚阿满,她来到天剑宗,他可以帮她安排规划相对稳定安全一条路,有他把控,在背后支持,她会比现在走的路轻松许多。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
接下来几天,小燕发现解师叔总是板着张冷脸,早也去剑冢,晚也去剑冢,在剑冢深处闹出不小的动静。
之后的两个月,没见师叔派自己去接未婚妻,无意问起时,听说对方在闭关,小燕默默懂了,这是见不到楚姑娘,相思病发作了。
洛水门。
楚阿满不理会外界的人和事,一门心思闭关修炼,效果显著。
练气大圆满修为更为凝视,如果说筑基期有一百个台阶,她现在已经站在十几个台阶,有一种预感,或许不用花费两年,一年内,她定能筑基!
上次下山前,她带着小燕特意去过坊间,将从邹家得来的法宝,挑出部分用不上的,拿到珍宝阁兑换成灵石,大批量采购中品灵草。
这些灵草足够她炼体至固元境后期,以她练气期修为,炼体境与练气不能跨越两个大境界,会爆体而亡。
炼体能去除体内杂质,楚阿满能感觉到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更快,较以前一晚吸纳的灵气,快了一个时辰。
从前吸纳灵气,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天然筛子,吸收进体内的灵气,十不存三,现在十能存四,一点点进步改变,向着好的方向慢慢来。
炼体带来的好处很多,费灵石也是很多,从邹家得来的大部分法宝和中下品灵石,都被她拿来买中品灵草。
每三个月浸泡一次药浴,上百种中品灵草,普通修士哪里耗得起,也就是楚阿满跟着解兰深蹭了些机缘,这才大手笔采买。
深夜,她靠在浴桶一面泡药浴,一面修行炼体心法。
晨风习习,她在院子复习万象剑诀第十九式,挥剑三万次……
经过上回她和解兰深的切磋,对雪魄剑法第二式有了些感悟,复习时脑海闪过一道灵光,快要抓住时,灵光转瞬即逝。
只差一点,就能悟到第二式仙藻之剑意,她懊恼。
她一心修炼,偶尔也会收到解兰深发来的传讯,例如:
“入冬了,快下雪了,蝴蝶兰最近长势一般,你不用惦念,我会将它照顾好。”
“昨天下雪了,洛水门后山的红果子是否丰收,可惜你要闭关,恐吃不到了。”
……
听得楚阿满挑眉一笑。
她突然闭关,一来想尽快提升修为,为极乐秘境做准备,二来也有冷落解兰深的意思。
从前都是他刻意冷落自己,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被冷落的滋味了吧。
再者这些时日,她们每半个月在玉英峰腻歪上半日,相伴相依,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实则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地靠近彼此内心。
解兰深从未对某位女子产生渴望,现在对她抱有好奇和贪恋,一味的予给予求,用不多了多久,只会让他餍足之后烦腻。
除了培养习惯,楚阿满需要解兰深对她付出更多,当他投注太多的情感和沉没成本,怎会轻易舍弃呢?
面对解兰深的主动传讯,楚阿满敷衍地回,依旧每日将自己关在小院闭关。
小院的植被从银装素裹,转瞬冒出嫩绿新芽,再到抽条开花,北风萧瑟、硕果累累。
秋意浓后,又是一年冬雪季。
近几个月,解兰深发来的传讯越来越少,到上个月,已然失去音讯。
冬去春来,秋收冬藏,楚阿满暂时顾不上他,因为过去一年,体内积攒的灵气到达了一个临界线。
她准备冲击筑基!
浓密如水雾的灵气冲刷着灵脉和丹田,雾气凝成的灵气小水珠如浪潮涌来,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日,直到第三日,体内“轰隆隆”一声,奋勇向前游走的灵气水珠破开某道壁垒,终于,她筑基了!
练气与筑基,犹如云泥之别,区别是练气修士用的是灵气,只有打好地基,才能使用灵力,这便是筑基。
筑基修士开辟识海,从此她有了神识,可以内视外视。
她闭目感受一番,释放出的神识轻轻触碰到飘香丹桂。
分明此刻她人正坐在卧室,鼻端仿佛能闻到桂花的浓香。
果真神奇。
除了神识,她内视自己的丹田,那处形成浩瀚气海,同时她随手抽出的灵力,比练气大圆满时的灵气浓郁千百倍,这就是筑基修士的力量么?
刚晋阶,她在卧房闭关半月,稳固了修为,这才走出院子。
穆清历练回来,已是练气大圆满,本以为自己修为算是这批新晋弟子里的佼佼者,这会儿见到楚阿满,竟看不透她的修为,冷抽一口气:“你筑基了?”
楚阿满含笑点头:“是啊,我筑基了。”
穆清开始怀疑人生,论资质,她是中品单灵根,比楚阿满下品灵根资质好一些,可这个同住的邻居比自己的修炼速度还快。
不由反思,是不是平时自己不够努力?
匆匆跟邻居道别,穆清回卧房抓紧修炼去了。
晋升筑基初期后,楚阿满下山到酒楼大吃大喝一顿,犒劳犒劳自己。
等她从坊间回来,自己进阶筑基期的消息在洛水门传开了。
筑基后,基本能摸到内门弟子的门槛,作为准内门弟子,受到山门管事的额外照料,本着攀个面子情,将弟子大比上的流程同她一一详说。
楚阿满正想找这方面的流程问一问,从管事这处听来,倒也省事。
次日去学堂听长老讲解经义,亦有不少外门弟子捧着若干厚礼,向她请教。
修士与修士之间,因为灵根、资质和悟性等不同,并非都能借鉴其他修士的修炼之法,楚阿满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打发掉了这些人。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秘诀,那就是拼命提升自我,对自己够狠,当然有时候努力不一定会有收获,也要在这时宽慰自己,承认自己的平庸,偶尔情绪低落,也会很快调整情绪,重新站起来,朝着自己的目标,坚定前行!
洛水门传出楚阿满筑基的消息,坊间楚氏夫妇吓得晚上睡觉,不敢熄灯。
眼见父母惊恐得睡不着觉,身子骨日益衰弱,楚德音向师尊告了假,特意回坊间的小院陪伴父母。
楚氏吃定颜丹之前,两鬓已然有了霜白,如今虽保持三十岁出头的妇人模样,眼白布满血丝,面上蜡黄,气色很差:“你才筑基,她也跟着筑基,真是阴魂不散。”
眼见楚氏每日疑神疑鬼,种种异常,楚德音对母亲不是没有怀疑,但楚氏生养过她,疼爱她。
作为女儿,她不舍楚氏受罪:“母亲,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保护你们,不会有事。”
又几日过去,天气骤然转凉。
出关后,楚阿满没主动找解兰深。
对方也没联络过她,仿佛不知道她出关了。
这个可能,立即被她否定。
她筑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远在凡人坊市的楚氏都能知晓,别提解兰深了。
她是他的未婚妻,即便解兰深不知道,也会有同门或是小燕告知他。
就像当初解兰深晋级金丹期,不乏有洛水门同门恭贺她一样。
所以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理她,是发觉她的用意,还是一年没见面,热烈褪去,对她无所谓了?
与此同时,天剑宗。
从剑冢深处走出,一路上遇到的同门说着恭维的话,只因他的未婚妻筑基了。
解兰深轻轻颔首,平静又从容,抬手拂掉落在肩头的雪。
楚阿满筑基成功,他的确是知道的。
回玉英峰时,路上遇到小燕,他期待地问:“真人,需要我带着仙鹤去洛水门接楚姑娘吗?”
未婚妻闭关一年,好不容易终于出关,两人肯定要见上一面,互诉衷肠,去年自楚姑娘闭关后,这位面色冷冰冰,情绪没晴朗过一日。
“不必麻烦。”解兰深翘起唇角,眼中并无笑意。
小燕没多想,只道解真人打算亲自去洛水门与未婚妻见面。
回到寝殿,推开窗子,四面透风,他并不畏惧严寒。
兰花娇贵,遇到寒冷低温天气,会被冻死。
那盆蝴蝶兰被置放在偏殿暖室,燃着炭火,娇养着。
第35章
仿佛她的眼中,只装得下他一人
在楚阿满出关前, 空流谷处的封魔大阵出了问题,附近的妖兽吸收了魔气,陷入嗜血的疯狂, 伤到村民和历练的弟子, 各大仙门派第一时间派遣一批长老前去修补大阵, 诛杀妖兽。
出关时, 听到同门都在讨论空流谷之事, 从封魔大阵之中逃出的魔物, 伤到妙法真人,感染了魔气。
封魔大阵事关整个修仙界的安危,于是洛水门和其它仙门开始挑选门中精英弟子,送去空流谷支援, 清剿妖邪。
空流谷的封魔大阵出问题,梦里在弟子大比前, 并没有这一桩?
不知洛水门高层是如何考量, 反正楚阿满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门中精英弟子名单里。
尽管危险,何尝不是机遇?
她在洛水门支援的弟子名单, 解兰深多半也在天剑宗的名单里,接下来几日, 不疾不徐, 反正马上就可以见到对方了。
就在名单下发的后一日,楚阿满学会御剑, 同时各大仙门集结了门派弟子,发放丹药,乘坐灵舟前往百里之外的空流谷。
洛水门到的不算早, 其它仙门已经搭建好帐篷,楚阿满往天剑宗的帐篷方向眺望一眼, 什么没看到,反而叫她看到水月宗的几张熟悉面孔。
水月宗弟子战斗力拉胯,但模样生得好啊,千姿百态,美得各有特色 ,百花齐放,很是养眼。
她忍不住多欣赏了几眼漂亮的美人,似有所感的侧目,正巧对上从外面回来的解兰深。
被一众同门簇拥着,众星拱月般,见过他这张脸,楚阿满脑海里浮现松风水月、仙露明珠等美好词汇。
忙牵着裙摆小跑上来:“解兰深~”
她拉长了尾音,引得对方斜来一眼:“我们要商量正事。”
楚阿满哦一声,失望离开。
旁边有同门通融说:“楚姑娘刚出关,你们很久没见面,要不真人先去陪陪楚姑娘,我们晚一些不碍事。”
“正事要紧。”解兰深不容置喙。
等天剑宗几人商议完,已是深夜。
再次与楚阿满见面,是在第二日一早各仙门弟子集合,解兰深站在台上发言,楚阿满盯着他看了半晌。
台上的人往下面数千名弟子扫过一眼,落到她面上,平淡拂过,他眼中从容又理智,再无微醺的迷离,那些日子的耳鬓厮磨,仿佛不存在过。
完犊子了。
难道她玩得太过火了?
解兰深剪短说完几句,鼓励了下所有人,有天剑宗长老上台跟大家讲解空流谷的注意事项:“大家千万小心防护,不要被魔物和妖兽抓伤,魔气入体,心智不坚者,有入魔的危险。”
终于挨到散会,楚阿满望了望天剑宗的方向,同身边的叶苓和赵晶晶商量:“师姐,我想过去跟解兰深说几句话,可以吗?”
赵晶晶因为师尊魔气入体,提前结束历练,没有回宗门,直接来到空流谷,昨晚见到楚师妹成功筑基,大吃一惊。
听完楚阿满的话,顺着她的目光往天剑宗的方向望去一眼,理解道:“嗯,你快去快回。”
穿过人山人海,楚阿满牵住了解兰深的手。
干燥而温暖的手掌,跟以前牵过的一样。
察觉对方没有立即甩开,然后她抬起脸,去看他面上的表情。
在同门的提醒下,解兰深早就知晓她往自己这边过来,眼眸里不辨喜怒:“怎么了?”
楚阿满深吸了口气:“我以为你生我气?”
“没有,我只是在忙。”解兰深说。
这话听着好耳熟,她一哽,不正是自己闭关期间拿来敷衍的话嘛。
“好,你忙你的吧,那我走了。”楚阿满放开他的手,负气离开。
走出几步,仍不见对方开口挽留。
直到回到洛水门,她有点颓丧。
赵晶晶看出她情绪不高:“跟清宁真人吵架了?”
“没有,算了不提他,赵师姐跟我说说空流谷的情况吧!”这会儿洛水门弟子开始自发组队,四人一队,受两位师姐的邀请,楚阿满成了队员之一。
“我师尊说,空流谷的封魔大阵每隔六十年重新封印一次,一直相安无事。前不久,突然有大批魔物献祭,这才导致封魔大阵出问题。”在赵晶晶的解说下,她们小队踏入空流谷。
“为防止魔物流窜到人间,几位长老合力布下大阵,我们每位弟子持有特制玉牌,方可自由出入。”叶苓接过话茬。
小队里除了叶苓和赵晶晶,还有另一位洛水门师兄。
说话间,她们手持玉牌进入空流谷,肉眼可见半空漂浮着的魔气,赵晶晶祭出灵力罩:“谷中的妖兽受魔气侵蚀,双瞳血红,凶猛异常,大家小心点。”
楚阿满怕死,给自己也罩上灵力罩。
第一日在外围清理魔化的妖兽,她刚晋级筑基,还没来得及磨合,正好拿妖兽练手。
以她筑基初期修为,对上练气妖兽,如砍瓜切菜。
中途遇到天剑宗弟子,解兰深不在队伍里,倒是瞧见了几张熟面孔,其中有易姚林和楚德音。
见了她,易姚林从鼻孔轻哼了声。
楚德音手持一把灵剑,掐诀一记落雷咒,激怒了魔化妖兽,朝她抓去。
雷系法术,本该是魔化妖兽的克星,可惜缺乏斗法经验,失去准头,落雷咒打偏,反倒惹怒了妖兽。
男二裴徐安不在,天剑宗另一位内门秦师兄作为护花使者,逼退妖兽,护住师妹。
秦师兄是天剑宗掌门座下大弟子,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将妖兽斩杀后,小心翼翼询问:“德音师妹还好吗,有没有吓到?”
楚德音眨着崇拜的眼:“我没事,多谢师兄。”
秦云骁柔情款款,察觉有外人靠近,见到楚阿满当即表露不善:“你要对德音师妹做什么?”
楚阿满:“?”
还没来得及搞事呢,一个裴徐安,一个秦云骁,个个看她跟看坏女人似的,她也很委屈。
“秦师兄,别这样对阿满妹妹。”
面对德音师妹乞求的目光,秦云骁心一软,后退两步。
楚阿满没搭理姓秦的,好奇:“你怎么不用寄雪?”
楚德音微讶:“你不介意?”
寄雪与解兰深的和光是情人剑,他祭出和光时,她的寄雪嗡鸣不止,这算什么?
楚阿满看楚德音跟看傻子似的:“有什么好介意的,区区一把剑而已。”
期待着仙门弟子大比上,阿姐能用寄雪跟她比一场。
现在阿姐避嫌到不用寄雪,怎么行?
离开天剑宗的小队,楚阿满回到自己的队伍,她们在外围历练一日,砍妖兽,晚间回到营帐,习完万象剑诀第二十一式五万次,到后面楚阿满的胳膊发麻,勉强咬牙完成每日任务。
想要联络解兰深,给传讯玉简掐了数个法决,迟迟得不到回应。
还在生气?
算了,她也生气了。
回到床铺时,同住的叶苓师姐正在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忙活了一个白天,楚阿满很想睡个觉,看到勤奋的师姐,立即打消了偷懒念头。
几日下来,外围魔化的妖兽被清理干净,各小队开始往里深入……
水月宗弟子斗法经验不足,没法单独组队出行,只得各自找靠山组队。
洛水门实力中不溜,入不得水月宗弟子的眼,楚阿满见到好几位水月宗男弟子搭讪天剑宗的女修。
其中,以楚德音的艳福尤为不浅。
变异雷灵根,仙剑寄雪,能被草木之灵认主,通常伴随着逆天气运,这样的少女天才,是水月宗男修眼中的香饽饽。
更何况楚德音容貌端美,生得花容月貌,若是好运被对方看上,自己不吃亏。若是真的能一起双修,对各自修为大有益处。
一个又一个水月宗男弟子往楚德音身边凑,吃了闭门羹。
楚德音教养极好,出言婉拒,不会说出太难听的话,让对方下不了台。
偏偏某些靠卖弄姿色的水月宗男修见了,只道她是矜持,没皮没脸的继续死缠烂打,围追堵截。
幸好有裴徐安出手,才让某些男修消停下来。
没戏看了,楚阿满有点惋惜。
一段时间下来,她对筑基期的法术运用,娴熟于心,原本的缠绕术使用范围极广,能涵盖一座小山丘,遮天蔽日。
筑基期后能使用的木系法术,多了个春风化雨诀,有疗伤功效,这也是大多医修都是木灵根的由来。
随着深入广阔无垠的空流谷,各小队间从相隔数里,到数十里之遥,即便有男修往楚德音身上贴,楚阿满也没法子看戏了。
又两日,从封魔阵逃出的五只魔物,被杀死三只,活捉一只,剩下一只在暗处蛰伏,同时清剿妖兽进入尾声。
这日清早踏入空流谷,不知为何,她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某种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上次眼皮子骤跳,是她们遇到飞尸……
峡谷两侧,座座拔起的尖峰,似一把把利剑入云,目力所及,望不到尽头。
头顶的蓝天白云被灰蒙蒙遮挡住,不知何时,怪石嶙峋的峡谷起了薄雾。
雾气阻碍了视线,似乎有隔绝神识的作用,楚阿满探出的神识,不过几丈远。
四人往里走了一段距离,遇到只正在啃食尸体的妖兽,听到动静,毒蝎抬起的兽瞳,血一样红。
筑基后期修为的毒蝎,她们四人可以一试。
叶苓作为队长,立即做出判断:“我们三人强攻,由楚师妹辅助。”
叶苓和赵晶晶同楚阿满并肩战斗过,知道她的实力,队伍里的曹志没把这个刚筑基的师妹放在心上,有未婚夫在背后堆资源,靠磕丹药,猪都能晋升筑基。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曹师兄对楚阿满改观。
在他灵力耗尽,吞服丹药补充时,毒蝎突然放弃攻击面前的叶苓,调转个方向,朝曹志这里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浩瀚的青藤海浪,将毒蝎阻了两息,仅仅只是两息,为他争取到回复机会。
补灵丹的灵气化开,曹志祭出灵力罩,挡过毒蝎的巨钳。
刚才一幕太过惊险,曹志一面应付毒蝎,一面同楚阿满打趣:“多谢了,难怪叶师姐和赵师姐要拉你入队。”
楚阿满并不在乎外界的质疑,因为她会用实力打破:“小心左侧后方。”
她提醒及时,一根藤蔓带着曹志离开原地,砰的轰隆一声,刚才他站的地方,被砸出个大坑。
巨石碎裂,一片尘土飞扬。
曹志心有余悸,他差点被一记蝎子摆尾刺中。
分明他是筑基中期,楚师妹好像只是筑基初期,神识反应比自己还敏锐!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叶苓将毒蝎的钳子割下,作为战利品,也可以在门派兑换成贡献点。
四人小队第一次并肩作战,楚阿满的表现可圈可点,得到曹志的认可。
空流谷内充斥着魔气,灵气稀薄,只能靠门派发放的补灵丹,补充灵气。
来到空流谷后,因为魔气与灵气互相排斥的缘故,叶苓能感觉身体极为不适,但她看楚师妹没有任何不适,猜测可能是炼体的缘故。
一缕魔气亲昵的缠绕上手指,像是乖巧的小兽,被楚阿满嫌恶弹开。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山洞里,贪狼和另一位黑衣人别有深意地看来一眼。
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
待师姐师兄们原地休整好,天色已晚,她们往回走,返回空流谷营地。
楚阿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可以不用进空流谷。
走出一段距离,遇到被两只疾风狼追赶的狼狈三人小队。
“洛水门道友,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叶苓朝疾风狼望去,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是说外围都是筑基修为的妖兽,你们天音阁从哪里招来的?”
普通疾风狼毛发银白,远远追赶天音阁弟子的两头疾风狼毛发趋近金色,看着有金丹修为。
天音阁这边叫苦不迭:“不知道哇,突然窜出来,林师弟躲避不及,死在疾风狼爪下,我们三人一路逃命,还请洛水门道友相助,事后我天音阁定有重礼相谢。”
在扫见其中一名面熟的天音阁弟子,楚阿满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是他!
这时听到叶苓师姐的传音,洛水门这边弃了天音阁,决定分开逃窜。
鉴于跟着赵师姐险些死过一次,楚阿满选了个跟赵师姐相反方向逃,拍张遁空符,准备御剑飞去同师姐们汇合,回头一望,发现天音阁的一名弟子跟着追来。
在他身后,竟是其中一头疾风狼!
楚阿满无语,一时不知是旁人害她不浅,还是老天爷存心要弄死自己?
数十里之外,叶苓赵晶晶三人等不到楚师妹汇合,发出的传讯得不到回复,意识到不妙,立即往入口处遁去。
入冬后,天色黑得早,解兰深刚踏出入口,听到洛水门传来楚阿满失踪的消息,转身返回空流谷,头也不回。
按照洛水门弟子给的方位,一路搜寻过去,在她们分开逃命的十字路口,赫然是一大滩模糊的血肉。
后背脊梁阵阵发寒,解兰深抿着唇,朝楚阿满的方向追去。
薄雾会阻碍神识,他一面御剑,神识寸寸探查过脚下,不放过任何一处异常。
面对金丹期疾风狼,她和天音阁另一名筑基修士能活下来吗?
他不敢想象。
上一次这样焦灼,是赵氏将她掳走,幸好他强撑着追上去……
事后他懊恼极了,决意以后会好好保护她。
楚阿满闭关筑基,他察觉到她的敷衍。
他们发丝缠绕、花前月下,这段关系看似自己站在高位,实则所有主导权都在她手里。
倘若她愿意哄一哄他,她们亲密无间,情丝缱绻,仿佛世间的一对情人。
可如果她不愿意继续哄他了,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无。
刻意撩拨他,招惹他,又故意冷落他,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她是得寸进尺的人,给个梯子能上房揭瓦的性子,他不愿纵容。
若是纵容了,以后不得吵着要上天摘星星摘月亮?
察觉她的意图后,解兰深待她冷淡下来。
刚到空流谷时,她盯着那群水月宗的男弟子们,他全看见了。
她真是好样的,将他气个够呛。
后来弟子集合,台下的她腮帮鼓鼓,大概是生气了。
她主动来找他,大庭广众之下牵他的手,简直是成何体统。
怕甩开她的手,她就真的走了。
他默认的,又一次纵容她。
低空御剑飞行不知多久,神识察觉到一滩血迹,顺着血痕来到一处山涧。
受魔气影响,空流谷中的植被凋零枯萎,这处山涧藤蔓遮天蔽日,不同以往见过的碧色幻影藤,变异成诡异的紫色幻影藤,盛开着幻梦花,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感应到自己炼制的防御法宝,就在山涧之下,他毫不犹豫跃下,瞬间被幻影藤吞噬。
重重叠叠的幻影藤之下,楚阿满眼睫轻颤,从昏迷中醒来。
咦,她还没死?
她爆了无数法器才逃到这里,疾风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