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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衣冠禽兽

天色蒙蒙亮, 地面起了一层雾气。

路边破旧的楼房不像过去透着股宁静,有钱的抓紧时间加盖,以待拆迁来临前尽可能提高自己的价值,就像花楼里尽量装扮等待卖个好价钱的妓.子。

没钱的就在楼身圈出一个硕大鲜红的“拆”, 仿若肉摊上盖着合格证等待出售的猪肉。

偶有早起的学生三两结伴, 脸上透着烦躁和疲惫。

宁翼绕过一个个水坑, 朝地铁口走去。

身上的衣服是成套的, 胸口有个漂亮的小狗图案,虽然过去也没有穿得很差, 但是看着拮据, 赵教授妥帖周到, 总说衣服都是从亲朋那里淘来的二手货,但里面大多都是新衣服, 只是提前摘掉价签。

宁翼还拥有了小书包, 侧面装着小水壶, 赵教授说哪怕只是去上听训课, 也要有仪式感,小书包的拉链未完全拉紧, 露出一只小金毛,小金毛永远张着嘴吐着舌头, 笑眯眯的样子。

每次经过三个水坑后, 他会停下来。

似乎在等谁。

过了几分钟, 他再次抬起脚步, 黄色的小雨靴是清晨里唯一的亮色。

宁安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注意力一直在宁翼身上。

父子俩这样出行有段时间。

他们很弱小,所以对危险的预知更加敏感。

从跟姜野签订协议开始,他就不跟宁翼在外面同行。

偶尔遇到路人关心时, 宁安才会跟上来,笑着对路人点点头,让人以为他是个粗心大意的父亲。

宁安以玩游戏的理由让宁翼同意这个训练。

大约最近陪伴宁翼的时间增多,宁翼对这件事比较配合。

但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宁安有时候又觉得宁翼似乎知道什么。

从他带着伤回家。

宁翼不再像过去那么任性。

有时候沉沉看着宁安的目光让宁安心神不宁。

昨夜宁安的担忧沦为现实,宁翼不仅没睡,还跑了出来。

倾注而下的暴雨里,宁翼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

宁安忍住心酸和自责,像很多父母一样用手语严厉地质问,“为什么不睡觉,为什么下雨要跑出来,知不知道爸爸会很担心。”

打出的手语用力又迅速。

仿佛这样就能用严厉的模样吓住无知的孩子,下次就能老实地待在家里。

宁翼黑沉沉的眼睛先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宁安。

见宁安没有丝毫缓和的样子。

然后他抿住嘴角委屈地看着宁安。

宁安不想吃他这套,忍着心软大声斥责,“知不知道这个时间很危险,很多坏人都可能伤害你,你这样不懂事爸爸怎么放心出去工作?”

宁翼先是顿了一下,宁安很少这样斥责他。

宁安几乎从不凶他。

他们只在训练和佩戴助听器上产生争执。

那也是宁翼单方面抗拒,宁安总是一遍遍耐心却执着地坚持。

宁翼愣愣地看着宁安,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凶的爸爸。

黑沉沉的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孩子并不知道宁安内心有多厌弃这样的自己,他知道自己在迁怒宁翼,姜野带来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并被他转向无辜的宁翼。

严厉的斥责戛然而止,被狂乱的雨吹得凌乱。

宁安单手抱着胳膊,死死咬着嘴唇,不想在宁翼面前失态。

他真的不是称职的爸爸。

突然腰部被抱住,宁安抬起眼睛。

宁翼在听力受损后,性格逐渐变得古怪而孤僻,但在宁安面前任性又撒娇,他通过这种方式不断确认宁安的存在和爱意。

这是宁翼第一次反过来安慰宁安。

宁翼抱着宁安的腰,用小小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宁安的腰部。

他想拍拍他的背吧!

宁安笑起来,眼睛却被夜雨打湿。

父子俩亲密地拥抱了一会儿,宁安牵住宁翼的手,“小翼都不困吗?这么晚还等爸爸。”

宁翼摇摇头,却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宁安蹲下来,“爸爸背你。”

宁翼有些迟疑,他知道爸爸的力气很小。

宁安回过头,“小翼是有点重,所以要抱紧爸爸的脖子,爸爸吸一大口气就能背起小翼。”

孩子终究抵不过温暖的后背。

宁翼勾勾嘴角扑向宁安的后背。

直到宁翼安全抵达地铁口,宁安悬着的心放下来。

宁翼转过身望向远处的宁安。

宁安轻轻打手语,“小翼真棒,现在坐电梯下去,爸爸马上跟上来。”

宁翼转身走向手扶电梯。

地铁里父子俩也不坐一起。

但是他们在玻璃的倒影上碰面。

“今天没有课,爸爸一点半来接你。”

“小翼想吃什么,西红柿烧牛腩好吗?再蒸一个鸡蛋花?”

宁翼安静地看着玻璃,然后点了点头。

过去极少给出反应的宁翼,让宁安焦虑、痛苦和自责不已。

如今外面危机四伏,这种两人才懂的“游戏”让父子俩的关系不断紧密。

不过像今天说这么多也是少见的。

他总是在觉得亏欠宁翼时,无底线宠溺宁翼。

将宁翼送到秦教授家,宁安转身前往姜野那里。

不过他要先去一趟超市,姜野让他负责买菜。

钱放在卧室的抽屉里,用多少自己拿。

宁安第一次打开抽屉时怔住,满满一抽屉大额钞票。

但姜野一脸稀松平常。

打着领带似笑非笑,“多拿也没关系,这次也不用说。”

宁安不懂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似他不经同意拿过姜野的钱。

宁安懒得理那狗东西。

每次都拿着整钱去破,剩下的零钱放回抽屉,他不会体贴地整理零钱,把零钱凑整后用作下一次菜钱。

所以当姜野拉开抽屉时,里面的零钱快要冒出来,二十十元五元,花花绿绿一大堆。

五角一元的硬币更是铃铃铛铛滚得到处都是。

甚至在角落堆成小山,活像游戏城的推币机。

修长的手指顿住,姜野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满抽屉的零钱看了半晌,又面无表情地关上抽屉。

中午的时候,姜野抱了个菊花猪储蓄罐回来。

他身量高大,西装革履,宽肩窄腰,说是去走T台都有人信,最近他频繁出现在财经节目商会论坛等颇具影响力的场合,也有娱乐综艺想找他,富豪参加综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推广企业树立人设再到联姻,观众满足心中的窥探欲,富豪得到想要的名利双收。

但姜野一律推掉,倒与初次电视里热衷事业,私生活简单的形象统一起来,网上时常感叹这么禁欲不耽于情爱的青年俊杰真是稀有。

圈子里的长辈也开始对他改观。

六年前那件事终归没有实证,谁知是不是年轻人不小心遇到仙人跳,像姜家那种条件,孩子没学坏都是祖上烧高香。

谢涿透过现象看本质:衣冠禽兽。

宁安觉得他说得对。

把刚编辑的文案发给谢涿,他文笔是有的,只是不太会写,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文案能打动现在的年轻人,谢涿甩了一些模板让他学,写过几遍总觉得不对味。

视频一周投放三条,几乎每条都有上万点赞。

按照谢涿的话,人夫款有固定消费群,但上限不高,宁安还是很难直视视频里的自己,但对拍摄和剪辑有了初步概念,他学东西一向快。

特别这种需要沉下心的东西。

谢涿正好相反,过了最开始亢奋阶段,最近有些疲软,特别视频的浏览量迟迟得不到质的提升,他又开始动歪脑筋。

例如关注曹文生的动向。

几次抱怨做营销太累,曹文生送他的礼物抵一周的销售提成,但他现在有些骑虎难下,在曹文生面前立了独立人设,现在反悔那就变成地摊货。

地摊货也不是不好,但世人总想往高处走。

也就宁安,没有这些世俗概念。

按照他跟姜野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换个人怕是罪也受了,钱也捞了,他倒好,住屋保洁加做饭做菜,老妈子当得心安理得。

若只是单纯当个王妈也没啥。

谢涿好几次看见宁安舌头疼得吃不下东西。

“怡心湖那片围起来了,说是修建的会展中心属于国内排名前五的单体建筑。”

五岭区到处都在打围。

得到拆迁款的民众开始买房买车,连带最近的楼市车市都红火不少。

“一两年修不好,等姜总赚到钱都三十多岁,不过他现在也不差钱。”

宁安沉默片刻,“他是做投资引商的,资金到位后面的事情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谢涿瞪大眼睛,“你偷偷关注他?”

宁安很不自然移开眼睛,“知己知彼而已。”

谢涿嘲笑,“那研究出什么战术没有?”

宁安泄气,“怂。”

谢涿让宁安有机会向姜野打听一下,青山区什么时候动,谢涿家在青山区,不怎么回去就是。

看着抱着菊花猪的姜总,宁安有些卡壳。

想着谢涿的委托,宁安少见地主动开口,“真好看。”

姜野意外抬眼,微勾的嘴角似乎噙着笑意,“什么?”

“猪。”

眼见姜野脸色沉下来,宁安自欺欺人地转身擦操作台,身后的影子越逼越紧,宁安有些慌,他不太摸得准姜野的路数。

最近他感觉的出姜野心情不错。

除去手机,一应时下年轻人热衷的电子产品都买了来,他做事向来不懂低调,跟电视里那个谦逊有涵养的人判若两人。

一个类型的产品恨不得把所有品牌都买来。

大白菜似的摆在宁安面前。

宁安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不过他没脸,次数多了,只一脸麻木地说“谢谢”,那狗东西就人模狗样地说,“有进步,得到馈赠知道感激。”

高大的身影罩着宁安,宁安像只被巨兽逮入怀中的兔子,哆哆嗦嗦翻炒锅中菜肴,轻微的鼻息停顿在敏感的脖颈处。

“真香!”

低沉的嗓音魔音似滑进耳朵里。

也不知说菜香,还是人香。

宁安再回头,人已经抱着菊花猪手长脚长地走进卧室。

菜式依旧家常,宁安不会做复杂高档的菜式,即便会也不做,他期待姜野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新鲜劲过后就不再天天回来。

明明电视里看着忙碌异常。

他带着季助理行走如风,采访的记者都要跑着才能跟他说上一两句话,怎么现在就有空抱着菊花猪回家吃饭。

大约看着他坐在尘埃里很开心。

也大约他这个人形安慰器很好用。

两人没有进一步实质性发展,这让宁安有种自欺欺人的安全感。

但让人意外的,姜野并不挑剔饭菜。

他吃饭仪态优雅,但速度不慢,与蹲在花坛上啃鸡蛋饼的少年相去甚远,宁安有时候也在暗中观察,观察完想回到过去敲自己的脑子。

这种细微处透着高雅,谦逊和煦的言谈举止只是教养的皮,撕下这层皮的姜野比大多数人都凶狠,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单纯到,在姜野露出部分真面目后,依旧天真到心有愧疚地登门道歉。

“有话要说?”

宁安一个机灵,他明明很小心,一直垂眸吃饭的姜野却像浑身长满眼睛。

“青山区也要动工了吗?”

姜野放下碗筷,抽了餐巾纸擦嘴。

宁安赶紧放下碗筷给姜野泡茶。

姜野嗜好咖啡,有几次失眠到头痛吞药,宁安小心翼翼跟季衍提及茶叶可以替换咖啡。

那以后,家中的咖啡机不再启用,倒是茶的种类丰富起来。

他人活得精致,很快在五花八门的品类里喜欢上白茶,独爱寿眉。

季衍将细节发送到宁安手机里,工作任务日益繁重,宁安很懊恼。

姜野饮下一口蜜枣香,“高敏债务超过两百万。”

第42章 第 42 章 一道熟悉的身影牵着一个……

高敏跟向健柏的事也曾轰动一时。

高敏出身名门, 与向健柏喜结连理时登过娱乐新闻头条,政商两界名人都来恭贺,高敏性格骄横耿直,向健柏温润儒雅, 郎才女貌, 金玉良缘。

但直到孩子出世, 明明孕期检测一直顺利, 出生后没多久被检查出脑瘫,富贵家庭多个脑瘫孩子其实影响不大, 问题出在给高敏做孕检的医生竟然是向健柏青梅竹马的闺中密友。

当初也是向健柏信任此人将妻儿托付过去。

虽说孕检不能百分百规避问题, 但这层关系难免不让人深想, 高敏性格直爽泼辣,不愿吃这个亏。

可以说那段时间, 向家院子外时常蹲着八卦记者。

在孩子一岁多的时候, 八卦记者终于蹲到最大的新闻, 向家那个脑瘫儿因感染引发重症不治身亡。

高敏这次没有跟向健柏闹, 不顾家族反对迅速离婚走人,离婚后也没有回高家, 而是在青山区办了一家福利院。

后来高家举家移民到海外,高敏拒绝一同前往就这么留了下来一直到今日。

向健柏离婚后立马娶了青梅竹马。

有点不凑巧的是, 向木的出生时间有点早, 对外说是早产, 但私下传言向健柏跟高敏离婚前就跟青梅竹马暗通款曲, 向木是在那个孩子病危时怀上的。

于是向木从小就被人冠上个私生子的名号。

他妈林庆是害得人妻离子散的小三。

小三转正那还是小三。

向木人前被恭称为向少。

他若稍有行为不端,人家转身就说:呸,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世人皆如此,心中两把尺, 判人不判己。

向木因为此事恨透高敏。

这些年,一直赞助蒲公英的正是向健柏名下的正源企业,林庆从不干涉此事,不清楚是心怀愧疚还是什么。

向木接手公司事务后,第一个清查跟蒲公英的资金往来,一查发现这些年正源企业给蒲公英的资金逾千万,几年前公司出现过一次决策性失误,导致正源企业陷入不良债务关系。

但向健柏依旧每年向高敏提供近百万的赞助。

向木去看过那个福利院,比周围民居更加破败,近百万的资金每年到底用到何处,加之公司老人煽风点火,向木愈发不满这件事。

“向健柏前些日子住院,向木让高敏出具近些年的资金去向,高敏出具不了,最后跟向木签下两百万的债务借条。”

姜野心情极好地看着宁安。

宁安以为高敏的债务来自银行等机构,虽然蒲公英是家私营机构,但因为福利性质在很多方面依旧享有利好,至少银行不会催得那么急。

两百万。

根据蒲公英的近况,宁安觉得二十万都拿不出来。

“你如此不要命的工作是为了蒲公英吗?但是两百万……你觉得谁愿意当那个冤大头买你?”

宁安连忙摇头,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回馈蒲公英。

担心暴露宁翼,索性沉默不语。

宁安不清楚姜野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琢磨片刻后轻声说,“青山区纳入改造,蒲公英若是得到赔偿应该能还上。”

那块地属于高敏。

蒲公英势必要搬迁,像蒋亮说的,搬到很远的郊区,重新建设到聘请新的员工又是一笔花费,但是宁安不是特别担心,他可以跟大家一起重建蒲公英,等宁翼佩戴助听器后,他可以回去兼任生活老师和学习老师。

好像识破他的打算,姜野嗤笑着,“谁说青山区要拆迁。”

宁安猛地抬起头,姜野深邃的面容无情又冷酷。

宁翼配置助听器时秦致知陪同在侧。

经过测试,宁安原先看上的那款并不适合宁翼。

“孩子的耳道还在生长,迷你耳背机更适合他。”

宁翼需要学习语言,身处的环境越复杂,对机器的性能要求高,中端机更适合。

幸好秦致知对此比较了解,帮宁安选择的机构和验配师都不错。

最终机型选择可以控制在八千左右。

秦致知觉得性价比不错,看着宁安犹豫的样子,心想若是困难,她可以填补不足的部分。

“这款吧!”

宁安选择了一款偏高端的机型,这款多出两个功能,却要两万多。

秦致知诧异地看了宁安一眼,但没有多嘴。

完全超出宁安的预算。

幸好昨日季助理将这个月的薪水打到宁安的账户里,再加上这个月在Mu的提成,宁安才不至于连这份钱都掏不出来。

得知现在就有机器的那刻,宁安突然觉得过去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试配时,宁安紧张地看着宁翼。

如果宁翼依旧抗拒怎么办?

秦致知却很乐观,“上一次试配时他太小,我们要相信小翼。”

从一个星期前宁安就为此事不断跟宁翼交流,秦致知也给宁翼看自己的耳蜗,不断鼓励他戴上助听器,通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后就能像她一样说话。

“小翼不想听听爸爸的声音吗?”

“小翼爸爸的声音很好听,而且会跟小翼讲很多很多的故事。”

大约这类鼓励的话起了作用。

宁翼同意佩戴助听器。

“开机后第一道声音不会太大,但是孩子第一次听见可能会吓一跳,你们尽量安抚他。”

宁安从身后搂住宁翼,开机后听到第一道声音的宁翼没有被吓到,他回头看了眼宁安,得到很棒的手势,又回过头。

宁安跟秦致知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松开一口气。

调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宁翼不再像过去那样抗拒,但也不表示他会配合。

宁安和秦致知需要不断询问,他才会反馈听到的声音大小和舒适度,刚开机的听损患者很容易出现佩戴一段时间后,因为觉得不舒服而拒绝佩戴的情况。

听音环境越复杂,不愿意佩戴的比例越高。

中途几次,宁翼大约觉得助听器带来的声音很嘈杂,想要摘掉,又在宁安和秦致知的不断安抚下坚持下来。

“他现在没有声音概念,接受到所有声源对他来说都是无意义的噪音,先不要着急,每天佩戴几个小时,先让他适应有声音的环境,然后再配合康复训练增加时间。”

三人在机构待了一个下午,宁翼勉强接受耳朵上多出来的一个小机器,他依旧不习惯,时不时就摸一摸。

宁安就耐心地告诉他,“这是小翼的新耳朵,我们一起适应它,时间久了它就会像小翼的鼻子眼睛一样舒服。”

三人走出机构已经是傍晚。

金市笼罩在一片红色的夕阳里。

宁翼看着在天空飞来飞去的鸟。

秦致知询问起康复训练的事情。

“一三五听训,二四六做康复。”这样宁翼在秦家待的时间就会减少,两位教授不会那么辛苦。

秦致知望着宁安,目光柔和,“哥,我父母很喜欢小翼,你不用感到负担。”

她也出身于蒲公英,很能体会宁安不想给人添麻烦的心理。

她刚刚进入秦家时很不习惯,总是很早起来,担心睡晚了会惹人讨厌,还会把所有活都抢过来做,直到陈教授拦住她,她告诉秦致知,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但父母跟孩子之间不是这样相处的。

家是最后的港湾,如果不能睡懒觉,不能撒娇,不能偷懒,又怎么能叫家呢!

宁安已经不像开始那般见外,“我知道的,致知,谢谢你。”

年轻的女孩脸上拂过一层红晕,她赶紧转移话题,“哥,你的钱还够吗?”

宁安顿了顿,“够的,你放心好了。”

只是想到蒲公英的债务问题,宁安的眉间又锁上愁云。

“对了,上周我去探望了高妈妈和孩子们。”秦致知欲言又止。

果然她也知道蒲公英的近况不容乐观,“其实我可以贷款,我去查了各个平台的信用,好像能贷的额度还不低。”

宁安吓一跳,没想到秦致知这么个小女孩居然敢去贷款。

“但是高妈妈好凶,我刚提了一下就被她骂得半死。”

宁安笑得勉强,“你别乱来,贷款的利息不低,你刚工作薪水不是特别高,先把自己过好。”

秦致知撇撇嘴,“你怎么跟高妈妈说一样的话,蒲公英只是短时间周转不开,我把钱贷出来给高妈妈应急,等周转开我再还回去,也就几个月利息,我还是能应付。”

果然她不清楚蒲公英已经背上巨额债务的事情。

宁安打消秦致知的念头。

“跟姑姑再见。”

宁翼学会跟秦致知挥手,秦致知还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把手挥得呼呼作响。

双方告别后,宁安没有松开宁翼的手。

现在是傍晚,街上人来人往,临近地铁口,小摊贩云集,他们隐藏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姜野最近在参加什么峰会,这个时间点多半在觥筹交错。

他的华丽人生与他们的平凡并不交融。

姜野因为海外的一封邮件耽搁出行时间。

坐在车里他还在看朱莉发来的资料,回国前,他跟姜老爷子做了笔交易,将姜兴修的资金引出国内,姜老爷子为他提供国内的全部人脉支持。

这是姜老爷子跟儿子之间的战役。

姜家的核心产业都在国外,姜兴修成年时国内经济环境蒸蒸日上,他带着姜家部分资金和人脉回国开拓事业,婚后得到夫人利家的帮助,事业扶摇直上。

之后他跟姜老爷子展开长达二十年的争权夺利。

如今姜家的财权已经控制在姜兴修的手里。

天高皇帝远,姜老爷子奈何不了他,随着年龄的增大,财权的减少,姜老爷子不仅没有放权,反而起了争斗之心。

姜老爷子知晓儿子跟孙子不对付。

“你父亲确实不该拿那件事逼你出国,也可能这些年我对他太纵容,才造成你们父子俩的矛盾迟迟得不到解决,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三代人是时候坐下来解决一些纷争,记住,不能让外人看我们姜家的笑话。”

这些年姜野的努力得到姜老爷子的信任,他笑得人畜无害,“再亲厚的血缘离得远了也会生疏,爷爷放心,等父亲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件事父亲更多受人挑唆。”

姜老爷子布满老人斑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恨上井家那小子,当年的事情都是他出谋划策,行事狠厉不留后路,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跟你父亲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让你对你父亲多有怨怼,好了,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姜野合上资料,井正从国外回来了。

他是姜兴修的秘书,也是被姜野打到脾脏破裂的那名倒霉秘书。

姜兴修是个很贪婪的人,之前迟迟不入局只是单方面不信任姜野。

他们之间没有父子之情。

如今姜兴修开始将资金大量投入澄江项目,作为姜兴修的首席军师,井正肯定会回来把关。

姜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到沁园定间位置,我该好好款待井秘书。”

沁园是家高档会员制宴请地,园内精美雅致。

井正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定制的礼物已经送过去,明天晚上如何?”季衍询问。

正是高峰期,车速行驶缓慢。

姜野心情颇好,望向窗外,“无所谓,我们请他,他不一定来,不过没关系,他不来就一直请,沁园的请帖让人每天送,我不信……”

一道熟悉的身影牵着一个孩子缓缓穿过。

姜野细看,贩卖气球的商贩挡住那两道身影。

五颜六色的气球绽放出一个蓬松的梦幻世界。

车辆缓缓行驶,气球也缓缓朝着地铁口走去。

那两道身影时现时消。

直到搭乘上手扶电梯消失在地面。

手扶电梯上,那只手白皙细长。

“不信什么?”

姜野缓缓收回目光,黑沉沉的眼睛透着沉思,“我不信他对澄江项目没兴趣。”

第43章 第 43 章 是姜野的账户对吗?

宁安碰见胡毅并非偶然。

自上次在酒吧瞥见他的身影后, 宁安第一次拨通王姐人脉留下的电话。

对方效率很高,将胡毅这些年的大致经历告诉宁安。

胡毅是宁安的高中同班同学。

也是宁安为数不多能交心的好友。

他同样住在青山区,家里条件不算差。

大学毕业后工作不到一年,举家搬离青山区。

据胡毅的父母对邻居们透露的, 胡毅有出息, 大学期间就赚到不少钱。

但胡毅并没有稳定工作, 除去学历一般, 他的外型也有些差强人意。

这倒引起对方的兴趣,往深处查了查, 胡毅在高中毕业后, 从一个账户上开始不间断提取现金。

胡毅这些年的开销一路高走, 如果不是被父母看出来,逼着胡毅将剩余款项拿去购置房产, 被胡毅败光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因为胡毅沾染上违禁品。

对方提醒宁安最好远离这种人。

宁安谢过对方, 没有主动去寻人。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只能守株待兔。

他也并不是很在意为什么七天在姜野嘴里变成一天。

有什么区别吗?

他只是不喜欢被冤枉的感觉, 就像吞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咽,咽不下去, 吐,吐不出来。

姜野自己就精神不正常, 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地嘲笑他也不正常。

宁安觉得这几个字特别刺耳。

就像被人赤裸裸挑明:他的身体不正常, 宁翼的耳朵不正常。

果然, 胡毅再次出现在Mu, 宁安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对方。

胡毅并没有喝酒的打算,以他目前的经济实力也喝不起Mu的任何酒水,他只是来拿违禁品,长期向他供货的人最近转移到Mu, 据说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差钱。

胡毅很不喜欢这里,每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

而望过来的眼神却像看着下水道的老鼠。

偶尔神思清明的时候,他也想过自己原本应该有个不错的人生。

都是那笔该死的不义之财。

直到听见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他才不耐烦地大挥手臂转过身,“妈的,欠的钱我会还。”

看清宁安的瞬间,胡毅惊慌地转身就跑,他的身体为药物侵蚀,早已脆弱不堪,几步后被垃圾绊倒,顿时捂住脸蜷缩在角落里。

昏暗的后街此时没什么人经过。

宁安扶着膝盖喘息,“胡毅。”

胡毅连连挥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胡毅。”

他身体亏空得厉害,刚才一被吓,此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宁安直起身望向胡毅,对方身上的变化可以说天翻地覆。

个子虽然不高但五官还算端正,而此时的胡毅面颊凹陷严重,暗淡无光的眼睛下吊着黑眼圈,背脊佝偻着显得更加矮小,说话的时候嘴角流着涎水。

宁安微微皱起眉头,在夜场上了这么久的班,他知道胡毅是个什么情况。

而这种人嘴里一般也没什么真话。

宁安的手指微微掐进肉里,他想知道真相,但按照他惯来的性格肯定不能得偿所愿。

往昔谢涿八面玲珑的模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叙旧是行不通的。

关心对方的现状不过多此一举。

他需要一句话就拿捏住胡毅的短板。

金钱也不行,会让对方露出穷凶极恶的本性。

大约宁安太久没说话,胡毅透过手指缝偷偷打量宁安。

那双小眼睛闪烁着很多情绪,有愧疚,不安,惧怕,最后都变成怨恨。

如果不是宁安,他的人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当年像破布一样的宁安,此时却光鲜亮丽地站在他面前。

跟酒吧里的那些人一样,浑身都流淌着铜臭。

胡毅的声音顺着手指缝漏出来。

带着怪模怪样的语调,“你现在混得不错嘛,看来当年的事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宁安如坠冰窖,他以为当年胡毅也是被姜野胁迫。

那时候撞了头,意识不是很清晰,听见姜野跟胡毅说话,他下意识向对方求助过,但胡毅并没有理会他。

后来胡毅不断帮姜野送来各种所需。

他也从未怀疑过胡毅。

如果不是从姜野那里察觉异常,他不会想到向胡毅问清楚,哪怕胡毅是被迫,宁安也无法原谅曾经的好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旁观他受尽屈辱和折磨。

他以为两人重逢,胡毅至少有一点点愧疚。

那么他都不会怪罪胡毅为了自保弃他不顾的事情,甚至成为姜野的帮凶。

但从刚才的那句话,宁安意识到胡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愧。

好像那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起了风,树叶哗哗作响,空气中的水汽开始蔓延。

一阵急促过后又安静下来,不远处的霓虹灯无声地闪烁。

宁安微微挺直背脊。

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看来你全程都在。”

胡毅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如果不是有胡毅帮忙,姜野不会一直守着他,他也是有可能提前逃出去的。

而不用经历后面的那些……

下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胡毅的耳边,“我现在跟姜野在一起。”

胡毅猛地放下手,紧张犹疑地盯着宁安。

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但宁安的平静更加证实他没有撒谎。

胡毅开始心慌意乱,不清楚宁安找上他的目的。

是想揭发这段罪恶,还是秋后算账。

他开始推卸责任,并将心中的怨怼全部发泄给宁安。

胡毅长期食用违禁品,逻辑已经很混乱。

在对方恶毒的咒骂里,宁安听到很多他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

例如姜野如何指使他寻到那处隐秘废弃的地方,又如何指使他将宁安骗出来。

“你们之间的事情关我屁事,如果不是姜野威胁我,我才不会参与。”

“怎么?现在你们又在一起,你想报复我?”

“你过得这么好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应该去找姜野,还有他家里那些人!”

宁安的瞳孔微微收缩,浅琥珀色的光泽在霓虹灯下荡出惊心的光泽,“他家里人?”

胡毅枯藁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姜野当时玩你玩得正开心,哪有时间管我,我有很多机会跑出去报警。”

宁安白皙的面部下闪过一丝痛苦。

胡毅听着里面的惨叫,内心惶然地朝楼下跑去。

他不清楚宁安会不会出事,但是姜野的样子看起来却像要杀人。

如果宁安死了,他算不算帮凶。

胡毅内心很挣扎,他想去报警,又害怕姜野报复。

但那时候他更倾向去报警,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学子对权势的理解还十分匮乏。

但是他被拦下。

斯文俊逸的年轻人态度友好地跟他交流,让胡毅胆战的心慢慢松懈下来。

青年看了眼楼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姜少爷跟同学有些矛盾,他们自己会解决。”

胡毅还想说什么,一旁高大强壮的保镖递来一袋东西,“里面有些水和食物,中午的时候你送上去。”

胡毅上楼送东西,他很渴也很饿,但是那些人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胡毅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东西不敢吃,水偷偷喝过。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胡毅觉得水的味道有些怪,若有若无的苦里带着一丝腥甜。

把东西递给姜野后,他也不敢看姜野,埋着头就离开。

到了楼下,那名青年依旧不放他离去。

下午的时候沉闷炎热的天气开始落雨,但又没彻底落下来,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偶尔滴下一两颗滚烫的沸水。

起先还能听见姜野狂怒的吼声,夹杂着宁安的一两声惊叫和哭泣,到后面整栋楼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安的胡毅产生中暑的体征,恶心想吐,看什么都雾蒙蒙,破旧的楼房在黑压压的天空下像一只恐怖的巨兽,保镖给他喂了些水,两个小时后胡毅恢复正常。

胡毅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似乎怀恋着的那个味道,“后面我接触到那些东西后才意识到水里应该放过致.幻剂一类的东西,居然不怎么苦,应该是好东西,可惜我的经济能力买不到这种品质的。”

“大少爷就是会玩,还让一群保镖替你们保驾护航,你们玩了七天,我他妈的就被扣住七天,饿了渴了只有面包矿泉水,哪像你们那般逍遥,为你们搬过去的那些东西差点累死我,还喝那么多酒,真是醉生梦死,你们现在既然在一起,看在老同学的面上送我些那玩意儿怎么样,怎么说你们能在一起我也出了不少力。”

宁安没有理会,而是少见有些执拗的问道,“那位让你送水的人长什么样子?”

胡毅讳莫如深地闭紧嘴。

“是不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贵气。”

胡毅瞬间变了脸色。

宁安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做这件事你得到多少钱?”

胡毅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彻底别过脸不再看宁安。

天空开始落小雨。

青山区的雨季总是先大后小,先急后缓。

暴雨过后就是绵绵不绝的小雨期。

连绵不绝,细针一样落满全身。

等回过神,秋季的寒意已经渗入骨头缝。

胡毅见宁安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狼狈地爬起来仓皇离去。

宁安站在巷子里,任由一层层细雨浇透脸庞。

他依旧有很多疑惑。

那些水真的有问题?

姜野知不知道水里有问题?

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究竟在整件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不应该动摇,曾经他那么信任姜野,之后不剩一点。

重逢后姜野的一言一行无不将本性暴露得更加彻底。但偶尔,少年热烈的笑容还是会刺动麻木迟钝的心。

他曾笑得那么灿烂,“宁安,你幸福惨了,信野哥得永生。”

宁安忍笑忍得很艰难,他发现姜野有时候有点二,这人明明比自己小几天,却老逼着他喊对方哥哥,宁安不会喊野哥,但是他信了,于是跌落深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安掏出手机拨打出电话。

“卢哥,我是宁安。”

对方说了什么,宁安轻轻回答,“今晚碰见他了,没有点酒,跟一个叫骡子的人说过话。”

对方叮嘱宁安注意安全,宁安道谢后沉吟片刻。

“卢哥,胡毅毕业后开始从一个账户上取钱,我能问一下大概是多少呢?”

五十万。

宁安依旧为这个数字震惊。

他沉默短瞬。

“那能查到这个账户是谁的吗?”

对方委婉拒绝了宁安,或许知道,但出于什么原因不方便告诉宁安。

宁安没有为难对方,声音依旧轻微,寂静的夜里像是秋虫的啁啾,“是姜野的账户对吗?”

对方陷入沉默。

挂掉电话后,宁安缓缓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来。

他动作迟缓费力,像经历过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寻得一处干净的地方,撑着膝盖,艰难转身,扶着墙坐下来,消瘦的身躯注满铅水,沉甸甸,再动不了分毫。

路灯下,细雨的模样清晰明了。

那些无形的痛苦也就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第44章 第 44 章 那孩子突然抬起头

宁安清点账户余额, 酒吧的薪水不足以同时支付听训和康复费用,姜野给的薪水倒是能解燃眉之急,但是两人只签订半年的协议。

半年后是个什么光景,宁安无法预料。

他并不想维持这段不伦不类的关系。

再就是蒲公英的事情, 始终像块石头压在宁安的心头。

秦致知都能想到贷款帮蒲公英度过危机。

他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宁安望向客厅的储物柜, 季助理送来的电子产品都被他放置在柜子里, 包装完好, 除去手机用掉一个,其他的宁安都没动。

以往无论谢涿怎么明示暗示, 除去姜野支付的薪水, 宁安并不想拿姜野的任何东西。

他不希望跟姜野产生交易以外的任何联系。

遇见胡毅前, 他也产生过怀疑,是不是跟姜野存在什么误会。

兴许心中还有那么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姜野或许没有烂到根里。

但账户名称狠狠煽了他一个耳光。

宁安点开一个交易软件。

交易很顺利, 因为全新, 卖到不错的价格。

等宁安把东西寄出去, 一顿忙活已经快中午。

他手乱脚乱地准备午饭, 季衍发来信息,姜野不回来。

宁安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也就虚了十分钟, 他点开平台继续回复顾客的咨询。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好在没过几天谢涿带来一个好消息,提供口红的厂商想使用谢涿的视频用作商用, 甚至询问过视频中的模特是不是谢涿本人。

“他们倒是想签你, 但是他们太穷了, 几乎想空手套白狼, 我不可能这么便宜把你卖出去。”

宁安连连摆手,“你别卖我,我应付不了他们。”

谢涿还是决定跟对方合作,“我们先继续拍, 他们按粉丝量给钱,如果以后做得好我想开直播。”

宁安给建议,“你的视频可以跟上。”

一开始谢涿拍的网络流行风格的美妆视频,不清楚粉丝量少还是什么缘故,视频流量并不好,宁安的视频是风格简洁淡雅的口红试色视频,积累起流量后,谢涿先前的视频点击量也跟着上升。

两人商量后,让谢涿也拍试色风格视频,以简洁的背景打底,每次试一个色,结合简练文艺的文字。

唯一的不同,谢涿走楚楚可怜小鹿美人人设。

每条视频都不长,不到一分钟。

前期积累的经验,到谢涿拍摄时,拍摄水平已经提高很多。其中宁安的后期功不可没,谢涿的视频几乎都是他剪辑出来。

谢涿有些紧张,“可以放吗?会不会一炮而红?”

宁安挺无语,“去算个命吧!”

“嘁!”

不管怎么说,两人开始有了收入。

这钱对谢涿来说还是很少,对宁安来说算不错,但是不稳定。

但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一劳永逸。

也正是这种不稳定,人心容易浮躁,也容易在面临选择时犹豫不决。

井正没有拒绝姜野的邀请,欣然前往。

当年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清俊的青年看着变化不大,只是苍白脸色透着一丝病气。

两人再见面好似曾经爆发的冲突都被时间抹除。

井正夸赞姜野一别多年大有长进,刚回国便将澄江项目的资金盘活,不愧是姜家继承人。

两人都清楚姜兴修会不会将这份家业交到姜野手里还是个未知数,弄权久了的人很难放下权力,就像姜老爷子如今还试图收回财权。

权势就是男人最佳的勋章。

无论年龄多大,都沉迷于此。

井正这话便是捅姜野的心窝子。

姜野笑眯眯看着井正,只说井助理的身体看着比往日好了不少。

脾脏破裂至感染再到摘除,井正在国外修养了三年。

身体到底有没有恢复如初,只有他自己清楚。

换个人这么作践他,不定还能活着。

因为是姜野,流着跟姜兴修一样的血,井正便只能忍着。

这么一来一往,井正便知姜野不再是当年那个稍用手段就能激怒的少年,他不同意姜兴修对澄江项目的投入,其中不乏对姜野的忌惮,但是这些年两人聚少离多,他的话姜兴修已经不太听得进去。

何况,姜野是姜兴修的儿子。

哪里有老子怕儿子的道理。

国内是他自己闯下来的地盘,姜野再老沉也不过二十四岁,别人家二十多岁的孩子还在当纨绔。

既然姜兴修说不动,井正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

看看姜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沁园菜系偏清淡雅致,一道道天价食材堆砌而成,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即便是挑剔的井正见到后也脸色稍霁。

姜野没劝酒,给井正点了上好的乌龙。

乌龙性温,适合身体虚弱的人。

不多久两人就澄江项目展开交流,随着交流深入,那份较量的心思倒真的淡去不少,说到后面,两人竟有点惺惺相惜之意。

井正海外名校毕业,年轻时也算得上青年才俊。

原先井正是瞧不上姜野的,觉得就是金银堆出来的傲慢无礼之徒,至于他在国外取得的成绩,他更倾向于是姜老爷子帮其打造的身份地位,但是今日一交流,他发现姜野在金融投资一块了解十分透彻。

身上还是透着股傲气,但也仅仅如此。

反倒不如少年时生猛,他再想也对,当年事发后,姜野被姜兴修送出国外,一分钱不给,再到后面姜老爷子担心姜野冲动做出败坏家族名誉的事,让人跟着姜野,一代天骄落了地,那不过是任人蹉跎的野鸡,特别姜野殴打他致他脾脏破裂,引得姜兴修勃然大怒,姜老爷子也不好驳了儿子的颜面,将姜野丢在墨西哥那边。

外人都以为姜野叛逆跑掉,其实他在那边坐牢。

不过是姜家画出来教育不屑子孙的牢。

等他伤势好得差不多,才知道姜野卖掉房子真的跑掉了。

不过这都是姜老爷子疼惜孙子的伎俩,井正也懂得适可而止,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但从姜野如今的状态看得出,他学聪明了,至少没有继续荒唐下去,但是身上的那份烈性也没了。

姜野给的诚意很足,澄江项目里看起来最轰轰烈烈的是那个会展中心项目,其实还有一个项目,主要资金来源就是境外资金,这个项目以进出口贸易为主载,建成后可能是金市唯一的自由贸易区。

享受的各种政策优待十分丰厚。

如果他们现在进入,在项目完成后极大可能占得先机成为这个自由贸易区的主要合伙人。

井正觉得问题不大,但是他性格谨慎,哪怕姜野给出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和漏洞,他还是要再做细致的调查。

不过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告别井正,姜野又赶一个酒会。

生意场上的几位叔伯挽着年轻漂亮的女儿前来应酬。

聊了几句后便说孩子也在国外读过书,年轻人比较有话题,加个联系方式以后约着一起出去玩。

姜野一一加上联系方式。

英俊的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即便是眼高于顶的富家千金也对他刮目相看,言谈不乏主动热情的。

姜野便知这是井正送他的回礼。

姜野嗤笑,六年过去,还是只会蝇营狗茍的手段。但很多时候,手段无所谓高级不高级,有效就行。

姜野确实被恶心到,敷衍一番找个借口提前离开。

但在听说宁安把手机全部挂在二手平台卖掉后,烦躁的心情居然轻快起来。

季衍解释,“一个手机买十几款,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开心,以为你打脸。”

姜野想说他就是要打宁安的脸。

开口却是,“你担心我为难他?”

季衍宕机几秒才说,“其实你想送礼物给他对吧!”

宁安有没有爆料的事情暂无定论,但姜野确实不像先前那般刻薄。

姜野冷冷看了季衍一眼,“你最近话有点多。”

季衍一脸精明能干的冷漠样,“我现在是司机。”

两人一路往巅峰开,季衍努力表达自己贫瘠的感情经验,“那些衣服他似乎不怎么喜欢,几乎没穿过,你想送他名贵的东西,估计也不会收,又或者转手挂到二手平台,平白浪费钱。”

姜野一脸傲慢,“我不差钱。”

季衍觉得两人有代沟,他们团队从西海岸到东海岸,几乎战无败绩,除去姜野能力出众,野心磅礴,还靠着团队里几个人的默契和合作能力。

怎么一到这种事上,他觉得跟姜野毫无默契。

至少对待宁安,他不觉得姜野的方式正确。

还是背叛过的情人。

不过季衍也不太清楚怎么跟情人相处就是。

他也没接触过宁安这种性格的人。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兔子,那种袖珍宠物兔,小小一团,捧在手里都会莫名吓得瑟瑟发抖的,随时望过去好像都瑟瑟缩缩,但眨眼功夫,生一窝小兔子,也就是说,该发抖发抖,正事一件不少做。

还不敢凶,感觉稍微凶点,就把对方给吓死了。

难办。

大约提到宁安,车开到巅峰,姜野突然又说去青山。

季衍看了眼后视镜,一脸就知道如此。

姜野突然有些想知道宁安平日里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划过地铁口看见的那个影子。

大的牵着小的。

有些像宁安,会是宁安吗,他牵的又是谁?

上次跟他通电话的什么教授的孙子?

商务车开到上次送人的地方就再开不进去,姜野下车漫步,他不熟悉这里,逼仄的巷道,参差不齐的楼房,风格迥异的建筑,让人有种步入蛛网织成的混乱世界。

到处都是随意晾晒的衣物和食物。

看得姜野一阵皱眉。

宁安到底从姜兴修那里拿到多少钱,加上他赠予的,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钱是不是都用到蒲公英身上,即便是,姜野也不会原谅宁安。

走向一截上坡,水泥糊出的地面凹凸不平。

一个小孩跑出来。

踩到青苔,突然滑倒在地,顺着坡面一路滚到姜野面前。

竟然没哭。

姜野盯着脚边的小孩。

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大人。

他并不打算扶起对方,在姜野眼里,小孩不属于人类,大约属于一种让人厌烦的生物。

比狗讨厌得多。

那摔倒的小孩突然抬起头来。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姜野。

第45章 第 45 章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的眼神……

“起来。”姜野冷眼看着地上的孩子。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的眼神, 黑沉沉,仿佛能看清成年人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孩子没有反应,依旧抬着头盯着他。

姜野诧异地眯起眼睛,他不招动物喜欢, 也不招孩子喜欢。

有时候聚会遇见客人带来的孩子, 碍于情面他会佯装和蔼逗弄对方, 但几乎每个孩子都吓得埋在父母怀里不敢说话。

格雷说孩子跟动物很像, 能察觉成年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姜野身上有戾气。

他甚至开着玩笑说,要是哪天遇到不怕姜野的崽子, 说不定就是姜野搞出来的。

姜野蹲下来, 修长手指捏住孩子的下巴, 扳来看了看,挺漂亮一小孩, 漂亮到跟这个破烂的地方格格不入。

小孩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锋利的眉毛皱起来, 看着有几分凶狠。

“你家大人呢?”

小孩依旧不说话, 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姜野的嘴唇。

姜野的耐心告罄,松开手, “再盯着我,就把你吃掉。”

小孩一骨碌爬起来, 身后背着的书包晃来晃去, 微微裂开的拉链里似乎有只小金毛。

姜野皱起眉头正要细看, 那小孩猛地推开姜野一溜烟跑掉。

姜野站起来回头看着跑得横冲直撞的小孩, 嘴角噙着些许笑意,“小狗崽子!”

这里的住户实在密集,有时候一条小路岔进去藏着院子,院子的房子修得挨挨挤挤, 像生长茂密的植被,竞相向上寻求空间。

姜野掏出手机,拨打宁安的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姜野捏着手机,目光四处搜寻,缓缓绕过一截墙壁,看见宁安正慌乱地掏着手机。

姜野掐灭手机,似笑非笑,“怎么躲在这里?”

宁安的动作太慌乱,姜野觉得有什么东西飞速从脑子里划过,正要本能回头,宁安已经走过来,低着头,“怎么过来呢?”

“怎么?我不能过来?”

宁安小心翼翼看着宁翼远去的方向。

炒菜时发现没了酱油,他让宁翼去买一瓶,宁翼除了不愿意交流,平日里能帮宁安做很多力所能及的小事,特别最近他越发懂事后。

“把助听器戴上。”回来的路上,宁安关掉助听器,外面的环境太嘈杂,并不适合现在的宁翼,到家后,宁安再给宁翼打开。

宁翼安静地戴了会儿,等到宁安做饭时,他又偷偷关掉。

宁翼拿着钱出去买酱油,走的时候背上书包,在他的概念里,只要出门就要背上书包。

果然宁安发现助听器被放在桌子上。

于是拿起助听器追出去,然后看见宁翼不小心摔倒在地,再然后看见在宁翼面前蹲下来的姜野。

那个瞬间,宁安吓得魂飞魄散。

宁安偷偷将助听器放进裤兜里,缓缓抬起头,尽力舒缓脸上因为恐惧带来的慌乱。

“没,没有,这里……很脏。”

姜野抬眼看着四周,“确实很脏,不过你看着住着很习惯。”

宁安轻轻地说,“房租便宜,但是最近涨了不少。”

姜野不是来听什么民间疾苦的,甚至他已经开始后悔来这里。

“你住哪里?”宁安住的地方一定跟眼前看见的一样脏乱。

姜野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快速推动此行的目的。

问问将手机挂卖到二手平台的事情,还是直接询问有没有向记者爆料。

当然后者只在姜野繁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选择来这里只是一时兴起。

他是个目的明确,执行能力强的人,像与井正见面,晚上的酒会都包含多种目的,但只是在宁安这里,他的很多行为时常失去目的性,就像当年,情绪多于目的,于是他失控。

姜野不喜欢这种感觉。

重逢后,他很多次感受到事情再次回到掌控里。

他跟曹文生说的‘脱敏训练’并无道理。

宁安一直偷偷看着宁翼离开的方向,他不清楚宁翼什么时候回来,害怕回来时被姜野发现,他也不可能带着姜野去他租住的地方。

真相被包裹在破破烂烂的纸里。

随时都有泄露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牵住姜野的手,在姜野诧异的目光里,将人带到刚才藏身的废墙后面,这里潮湿泥泞,墙面地面布满青苔。

头顶是建得凌乱的自建房,一棵大树长得茂盛,枝叶挡住前面堆满杂物的屋顶。

宁安捏住姜野的胳膊,轻轻抬起头亲吻姜野的嘴角。

姜野很高,他需要伸长脖子才够得到姜野的嘴角。

姜野眼里的散漫凝住。

宁安不安地等待,他不清楚姜野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姜野是无法预料的危险动物。

但是他擅于安抚,虽然很多时候他的安抚会引得对方勃然大怒。

随着宁翼回来时间的逼近,他得做点什么。

腰间突然被搂紧,宁安被猛地压在潮湿的墙壁上。

粗鲁的吻压下来时,宁安悬着的心落下来。

他尽力配合迎接这个吻,伸出舌头生涩地回应。

但是姜野的吻太窒息,明明已经入秋,宁安还是感到闷热。

白皙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搭在姜野的肩头,又缓缓抓紧手指下昂贵的面料。

搂握着宁安腰肢的力量越收越紧,在宁安感受到窒息前,姜野松开他。

男人的气息很重,带着浓烈的欲望。

他捏住宁安的下巴,眼睛死死锁着宁安,“什么意思?你在向我求欢?”

宁安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无力,双手紧紧捉着姜野的胳膊,又担心他还要执着地去家里,不敢松手。

两人姿势暧昧,姜野就像进入发.情期的猛兽,欲望随时随地展示在宁安面前,他知道两人再纠缠下去很危险。

但他就像草原上遇见野狗的兔子,为了那只听不见声音的小小兔子,不得不将自己献祭出去。

姜野的眸色越来越深,眼前的宁安在亲热中失去节奏,白皙的肌肤染上诱人的红色,极淡的唇色变得嫣红潮湿,望过来的眼神迷茫又无助。

得不到答案不要紧,姜野也不需要答案。

他的力气大到骇人,将人一把拖进怀里,再次压下粗重的吻。

吻又滑落到脖颈。

一墙之隔的小路有人经过,宁安难堪地忍耐。

直到宽大的手掌伸进他的裤子里,宁安几乎是猛地挣扎起来。

声音微弱又慌乱,“不,不要在这里。”

姜野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冷静,他伏在宁安的肩头,大手用力搓揉着那片柔软,似乎比以前更加丰满,直到把那里搓得红成一片,他才散漫地抽出手,抬起宁安的下巴,“想求我什么?”

宁安双手拢在嘴边,看着像因为寒冷而呵着气。

可现在明明才八月。

“能不能借给我两百万?”

宁安抬起眼睛,祈求地看着姜野。

果然如此。

姜野冷冷看着宁安,体内翻滚的欲望在理智里一点点压回去,他露出一个坏笑,抬起宁安的下巴,“你知道向我借两百万意味着什么吗?”

宁安明白,他跟姜野可能再也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但是他又迷茫地想,他跟姜野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或许有吧,等姜野玩腻了,肯定会像丢弃垃圾一样的丢开他。

他无所谓的。

但是宁翼怎么办?

他要怎么告诉孩子,爸爸在做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宁安微微垂下眼睛,“你想怎样都可以。”

姜野兴致很好,带着宁安朝外走。

他对宁安租住的地方一点都不感兴趣,也对破破烂烂的这里感到厌烦,就像缠裹在身上的安全衣被撕开,然后蛛网一样的东西蒙上来,湿漉漉的黏腻感让人喘不过气。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宁安。

他被姜野带在怀里,不去管别人眼里两人间的姿势多么暧昧不正常。

他的雨衣早在重逢姜野时被撕碎。

血淋淋的伤口,被一层层带着腐蚀性的细雨迷蒙住。

又痛又痒。

迎面走来一个小孩,手里拎着一瓶酱油。

他站在路旁看着走过来的大人。

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落在那个胆怯虚弱的人身上。

对方不看他,甚至微微将脸瞥向一旁。

姜野傲慢地冲小孩打招呼,将怀里的人挟得更紧,“还不回家,你妈等你呢!”

说完便将这个一面之缘的孩子抛之脑后。

宁翼转身望向越走越远的宁安。

他不清楚要不要回家,他只知道这个很可怕的男人带走他的爸爸。

家里没有人等他。

追上去。

宁翼看了眼手里拎着的酱油瓶。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背在后面打起手语。

“不要怕,回家等爸爸。”

宁翼垂下眼睛,转身缓缓朝家走去。

季衍看着姜野将人带上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一只恶犬叼回来一只小兔子,随意地丢在角落里,并不急着撕咬吞噬。

他心情愉悦地靠着椅背,姿态慵懒随意。

“开到青山顶。”

季衍调转车头,半个小时后,距离青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姜野让人将车停在路边。

黑色沥青路的山道依旧湿漉漉。

道路两旁长满郁郁葱葱的树木,树冠交相辉映,有些地方遮挡了天空,到底是入秋时节,零星的黄色慢慢晕染开。

茂盛中透着一两分凋零。

季衍站在路边抽烟,他没有烟瘾,也很少选择心情不虞时用烟草排解烦闷。

商务车很沉重,即便它有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功能,但不会真的有人在车里做出这类出格的事情。

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不太有时间在这种地方寻求刺激。

何况他们有很多寻求刺激的场所。

任何一处都比车厢里舒服得多。

电影里时常出现的剧情有时候真不一定出现在现实里。

但现实永远比电影里恶心得多。

偶尔,他能听见一两声无法抑制的闷哼。

是那样的难受和痛苦。

他记得格雷曾用调侃的语气问姜野,你从哪里找来的人。

姜野似乎也很疑惑,打量季衍半晌。

“看着挺善良。”

善良吗?

季衍不觉得自己善良,把继父的资金套牢在股市,让这个在金融界颇负盛名的人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血本无归,家破人亡,他体会到善良从未带来过的快乐。

供男人玩乐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特别对一个男人来说。

甚至当那个男人是宁安,季衍感受到四面八分扑面而来的压抑和窒息。

他没有同情宁安,这是宁安跟姜野之间的事情。

他不会插手也不会过问。

团队得以默契持续多年,正在于他们心知肚明的边界感。

但是脚下的烟头一点一点多起来。

第46章 第 46 章 这么受女人欢迎?

自由贸易区涉及的资金庞大如江流。

曹文生跟着姜野忙着开各种会议, 一天下来见的人多到连曹文生都数不清,有时候开会的次数太多,上车就睡死,车一停便睁开眼睛, 抽来湿纸巾擦脸提神。

就这么半个月过去, 姜野还神采奕奕。

效率极高, 不见丝毫乱掉节奏。

动辄上亿的资金, 不信任姜野的年龄,不信任他的能力, 大有人在, 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物, 到了会议上哪里还管你是什么人,背后站着谁, 说话极为不客气。

亏了你赔?

你们姜家能拿出多少个亿给你造。

听说你父亲姜兴修都谨慎得很。

上面的人只给予方便, 你拿钱来都高兴, 后续自负盈亏, 若是资金链断掉坏了政绩,那你就要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处处开着绿灯, 处处也是人潮。

姜野不与人做口舌之争。

说项目就说项目,利弊分析, 数据佐证。

方方面面, 详尽细致到完美。

各类分析报告和文件, 他看都不看便能口若悬河。

大佬们带来的部下翻得焦头烂额。

但浮躁的人心慢慢平稳, 有上面兜底的大工程,烂尾的可能性极小,资金断掉的可能更是为零。

姜野是年轻,但他就是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雄厚的资金一笔笔引入, 跟印钞机似的。

现在姜野是大忙人,也是大红人。

寻常人请不到他,他也没闲暇时光。

等曹文生再组局,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打着放松的名义,乱七八糟的人都没叫。

除了白清远,其他四位再次聚首。

孟天宇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家里早期转行做电脑生意,几十年前金市最大的电脑城就是他们家,后来转因特网,如今已经是首屈一指的电商家族。

他性格单纯天真,父母兄长都疼爱,大学毕业后当了闲散少爷,兴趣颇为广泛,半个月前还在南方追星,倒没有觉得无聊。

曹文生有段时间没见谢涿,想得厉害。

事业心得到满足,裆下二两肉就开始攒劲。

他点了谢涿,几十万的酒水不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