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偏偏她现如今整个人还被困在沙袋里,原本就急促的呼吸因为空气的稀薄,而变得愈发困难。

她好似是在人的肩上,脑袋朝下,扛她那人走路时,摇摇晃晃,肩膀顶得她有些反胃。

这二人是谁?又想将她带到哪里,对她做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灼热,荷回瞬间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想。

她这症状,不像是生病

倒像是被人下了药。

可究竟是什么药,能这样厉害,传说中的蒙汗药么?

正迷迷糊糊想着,人已经被扔到了地上。

疼痛瞬间袭来,叫她找回些许失去的意识。

“小心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摔坏了还怎么玩儿?把绳子解开,别一会儿闷死了。”有一道不耐烦的声音隐隐传入荷回耳朵。

“就你事儿多,不系绳子,待会儿人跑了你他娘的负责?”另一人反驳他。

“就她如今这情况,一会儿还得舔着脸求咱们弄她呢,跑?没跑两步她自己就得回来,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那人没再说话,缓步走过来,荷回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沙袋便解开,她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他们如今在一处林子里,这林子的树枝叶都很茂密,是个绝佳的藏人地点,一般人从外头,很难发现里头有人。

荷回无力侧躺在地,发热的身体碰到冰凉的地面,方才觉得好受些。

“你先弄。”那高个子对另一人道。

矮个子笑了,“嗳,老郭,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怎么那么大方,这还是个雏儿,你真舍得?”

那高个子却叫他边儿去,“你以为我是你,脑子里只有这点儿事儿,我心里有事儿。”

“什么事儿?”

“还能是什么,也不知咱们的人得手没有,狗皇帝,从前和他爹折了咱们多少弟兄,不杀了他,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你急什么,放心,这回咱们用的是火铳,定能打爆他的头。”

荷回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睁大了一双眼睛。

他们

要刺杀皇爷?

他们不是别人找来侮辱她,想叫她身败名裂的么?刺杀皇帝做什么?

荷回满心惊恐,却听两人又道。

“我本想着亲手砍下皇帝老儿的头颅,为我兄弟报仇,可偏偏被派来干这事儿,嗳,你说,那人是不是同皇帝那小老婆有私情啊,上赶着帮她处理这小丫头。”

“谁知道,不管怎么着,左右咱们占了这便宜就是了。”

那矮个子走过来,捏起荷回的下巴,啧啧两声,“这么个俊俏的姑娘,可惜了了,但你也别怨我们,谁叫你得罪人了呢,好好伺候我们哥两儿,兴许我们会发善心,带你出去吃香喝辣,左右你留在这儿,也是个死。”

说着就要解荷回的衣裳。

荷回衣领被拽开,露出胸前白皙娇嫩的肌肤。

矮个子瞧得眼馋,叹息道:“乖乖,好个尤物,我都有些舍不得了。”

见荷回一动不动,双眼迷蒙,他便放松了警惕,凑了过来,然而下一刻,只觉脖子一痛,却是荷回不知何时将头上的簪子拔下,狠狠往男人的脖颈刺了过去。

趁着他喊痛,荷回用尽全力将人推开,起身往林子外跑。

皇爷有危险,她得去告诉他。

没想到荷回会忽然有力气,矮个子捂着流血的脖颈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臭娘儿们,找死是吧!”

原本走到远处,给同伴腾地儿的高个子听见叫骂声,飞速赶来,一看就发生了何事。

“呵,还是个刺头儿。”

荷回不要命一般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可是她身上的药性已经发作,且越来越厉害,不一会儿,她便没有了力气,摔倒在地。

后头两人追上来,“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荷回趴在地上,开始用全身的力气往前爬。

后边两人像逗狗似的打量着她,放缓脚步。

忽然,一双白底皂靴出现在荷回眼前,很快,鞋子的主人便一把抓起她的头发。

“给脸不要脸,你胆子倒是挺大,敢伤你爷爷,今儿个我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按住她。”

掀起她的裙摆,抬手就要褪她的裤子。

荷回闭上眼,一脸绝望地将舌头咬在齿下。

就在她要一口咬下之际,身上的男人忽然一声闷哼,歪在一旁,不动了。

“老杨!”紧接着,是另一人咬牙切齿的痛呼。

荷回缓缓睁眼,只见那人背上插着一只箭,死不瞑目。

荷回转过头去,但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天神降世,正手拿弓弩端坐在马上,目光中满是森然的冷意。

他来了。

荷回心头一松,忍了许久的泪忽然从眼角滑落。

第56章 第56章“求您,疼疼我吧。”……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个姓郭的高个子见到有人出现,立马俯身提起荷回的衣领,将她挡在自己跟前,随即抽出身后的刀,架在她脖子上。

“收起你的箭,否则我宰了她!”

皇帝并不理会他,重新拉弓,弓弦在空中吱吱作响。

高个子不想他如此不顾及眼前小姑娘的性命,急忙拉着荷回往后退,同时低下身子,将整个人躲在荷回身后,只露出几片衣角。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再不放下弓箭,我当真将她宰了!”

他方才映着日头,瞧不清对方容貌,但从穿着打扮来看,对方应当身份不低。

难不成是宁王李元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除了他这个未婚夫,哪个贵人还会冒着危险,孤身前来救身前这丫头。

“尊驾,我也是受人之托,与这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若这样,尊驾放下弓箭,将座下那匹马让给我,我带着这位姑娘出了这围场,即刻将她放了,如此,你我两厢便宜,如何?”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高个子有些着急,继续带着荷回往后退,树叶将阳光遮住,他这才露出一只眼睛,瞧清楚对方的脸。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轻薄,不是皇帝又是哪个?

他曾在十几年

前见过他一次,就是在那一次,他的兄弟被他一剑穿喉,尸体挂在城楼上暴晒,挫骨扬灰。

这些年,他每日都在脑海中反复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将皇帝的一张脸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中,至死不敢忘。

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但皇帝的面容却并未曾有多大改变,褪去那一身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看起来,反而变得愈发沉稳、深不可测起来。

高个子不禁下意识睁大一双眼睛,心中无比震惊。

竟是他!

竟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不顾危险过来救人?!

他此时不是应当在狩猎么?怎么忽然到这里来?

他们失败了?

原本就因为刚死了一个弟兄而悲痛的心,此时变得越发气愤,但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如今,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如此,才可待来日。

只要他的命在,相信总有一日,他总能砍下眼前这人的狗头!

既然他想救这小姑娘,那就继续用她做威胁。

“快点!你不想她活了——啊——!!”

话音未落,只觉手上一痛,却是怀里小姑娘狠狠咬了她一口。

“贱人!”

扬手就要朝她一张俏脸蛋上打去,然而还未有所动作,一只箭矢便直直过来,擦过荷回耳朵,深深扎进他右眼。

还没来得急喊叫,皇帝已经将荷回拉走,一脚踹上了他的心窝,直将他五脏六腑都要踢出来。

他身子在空中飞起,在几丈之外狠狠砸落,吐出一口血来,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嚎叫。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皇帝都紧紧捂着荷回的眼睛,不叫她看到一丁点儿血腥。

感受到皇帝熟悉的气息,荷回原本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用尽全部心神凝结的那点儿力气也很快散去,身子一软,倒在皇帝怀里。

皇帝旁若无人地紧紧抱着她,直到此刻,一颗提起的心才终于安稳落地。

他做什么要同她怄气?

她喜欢自己的儿子,他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既然从前不当回事儿,如今又何必这样在意?

她喜欢谁,就让她去喜欢好了,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有信心能叫她一点点喜欢上自己。

即便不喜欢,又能如何?

他喜欢她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这么计较做什么?

就因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他冷落她那么多时日,以至于叫她落入危险之中,险些遭遇不测。

是他的不是。

“朕来了,荷回,没事了,别怕,朕带你回去。”

荷回紧紧窝在他怀里,一颗心落到实处,缓缓点了头,“皇爷。”

她开口唤他。

皇帝将耳朵贴过去,拍了拍她的脊背,“嗯?朕在这儿。”

“我”荷回有些不安,“我方才咬了那个人一口,有没有叫您为难?”

适才,她能看出来皇帝已经瞄准了身后那贼人,但因为那贼人一直不停带着自己往后退移动位置,皇帝因为怕伤着自己,才迟迟不动手。

皇帝心头一软,下巴在她额角轻蹭,“没有,我们荷回很勇敢,叫朕刮目相看。”

她那样柔柔弱弱一个小姑娘,明明怕得要死,却为了给他制造射杀贼人的机会,那样义无反顾地挣扎,反抗。

怎不叫他敬佩、爱怜?

他回头瞧了瞧方才被他射杀那人的脖颈,见上头满是血,问:“那也是你干的?”

荷回点点头。

皇帝将她搂得更紧,“好孩子。”

见他们两人这番亲密的模样,缓过神来的高个子仅剩的那只眼睛瞳孔骤缩。

他们,他们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若不是知道他们彼此的身份,他还以为两人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她怀中的荷回,忽然捂着那只流血的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这姑娘是宁王的人,他却没有出现,反而是他的父亲,当今天子不顾危险前来救她。

他是皇帝,身边本应跟着一大群人,而此刻,却只有他自己在这里,而不远处,他骑来的那匹马还在不停喘气喷鼻。

很显然,他是不顾规矩疾驰而来,这才导致他甩开了那些侍从,如今身边空无一人。

这姑娘,是他心尖儿上的人呢。

怪不得。

原来他还好奇,一个未来的宁王妃,同庆嫔又没有干系,她做什么非要叫他们毁了这姑娘的清白。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朝天子,同他的未来儿媳,勾搭上了。

这样的皇家丑闻,若早叫他们知道,可不就是绝佳的推翻他的理由?哪里还需要辛辛苦苦蛰伏这么多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哈哈哈哈哈。”他指着皇帝大笑,“人人都说你是明君,原来你的明君是这么当的。”

他将目光落在荷回脸上,嘴角浮现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丫头的滋味儿是好,你这灰爬得不亏。”

荷回闻言,连忙有气无力地将手放到皇帝手臂上,急道:“皇爷,我没有”

“我知道。”皇帝将她抱到那边树底下坐着,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问:“方才,他用的哪只手碰的你?”

荷回想了想,说:“左手。”

皇帝将身上的银锻披风解下,盖在她身上,“等朕一会儿。”

荷回点头。

皇帝起身,缓缓朝那高个子贼人走过去,路过方才被他丢下的刀,脚尖一挑,将它挑落在手中。

那人看到他如鬼魅般提刀一点点逼近自己,忍着疼痛挣扎着往后退。

“你个伪君子,我便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皇帝神色未变,垂眼瞧他,像是在瞧一个死人。

手起刀落,贼人的左臂膀被整条砍断,咕噜噜滚到皇帝脚下,被他一脚踢走。

高个子贼人的凄厉喊叫声震彻山谷,荷回听到,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皇帝瞧见她动作,重新转过头来,蹙了眉。

聒噪。

抬手,又一把卸掉那人的下巴。

世界终于清净,那贼人只能满身是血地来回在地上打滚,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皇帝扔掉刀,有些嫌恶地拿帕子擦掉手上的血迹,转身走向荷回。

来到荷回身边,想将她重新抱起,然而刚蹲下身子,便见她睁开眼,伸手推搡自己。

“皇爷求您,离我远点儿。”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无措和委屈。

皇帝这才注意到,她面颊正氤氲着不自然的红,双眼迷蒙,眼含春水,因为不舒服,胸口正在急切地起伏。

这明显是

皇帝冷了脸。

他们竟敢给她下药。

他放轻声音,尽量不叫自己吓着她,“荷回,相信朕么?”

荷回费力睁开已经有些迷离的双眼,看着眼前人,缓缓点了点头。

皇帝将她抱起,放到马上,自己从身后抱住她。

“朕带你回去找御医。”

此时,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会不会被发现的事情了,他只想叫她好,让她不再那么难受。

然而荷回听到他这句话,却挣扎起来。

“不我不回去,我不能这样回去。”

她这个样子,旁人一看就知道她中了什么药,她往后还怎么见人。

身体里汹涌的异样叫她忍不住哭起来,“皇爷,好皇爷,您帮帮我,求您帮帮我”

她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皇帝调转马头,说好,“不回去。”

他将她往东南方向带,那边有一条小河,他扶着她站在河边,弯身试了一下水。

水虽不急,且冰凉彻骨。

皇帝有些犹豫。

她女儿家,身子娇弱,若是泡在这样冰凉的水里,不定会泡出什么毛病来。

还是再想其他法子。

然而荷回却摇了摇头,挣扎着跑到河水里泡着。

皇帝怕她站不稳,抬手

远远扶着她。

乍一碰到河水,荷回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半晌过后,身子里的热气和痒意终于被冲淡少许。

正当她高兴之际,却发现那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身体里的那把火非但没有被熄灭,反而还更旺了。

荷回感到有些绝望,忍不住再次去咬舌尖。

皇帝发现了她这个动作,抬手扼住她下颚,往她嘴里看,眼见着她唇齿间赫然流淌着少量血,心头又急又气。

“这一路,你就是这般让自己保持清醒的?”

荷回此时整个人虽有些昏昏沉沉,却也能察觉到他的生气,略有些委屈地道:“我没法子,皇爷,我真的没法子,我太难受了”

皇帝将她重新抱上岸去,用丢在岸上的披风将她重新裹起来。

荷回此时浑然不知自己究竟是热还是冷,整个人发着抖,抬眼,瞧见皇帝抿着唇,为她忙前忙后,嗅到皇帝身上的气息,忍不住贴了过去。

只一点,一点点。

贴近他,她就不用再那么难受了。

她忽然紧握住皇帝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一张脸小兽一般不断在他手心里轻蹭着。

此时的他,对他来说就是一块有强大吸引力的磁石,只想着贴上去,给自己止痒。

“皇爷皇爷”

皇帝瞧见她这样,喉结微动,却还是将手抽了出来。

他的手一离开,她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仿佛身体里有个巨大的空洞需要他填满,可是他却不为所动。

“您怎么这么狠心?”她咬唇,迷离地望向他,向他哭诉。

皇帝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魅惑,娇俏,像个摄人心魄的妖孽。

他收回视线,告诉她,“朕先给你寻给安全的地方,替你把御医叫过来。”

只能先如此了。

谁知荷回却全然不曾听到似的,扑了过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眼睫微颤,张开一双红唇,仰头便轻轻含住他的喉结。

她已经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要御医,我只要您。”

“求您,疼疼我吧。”

第57章 第57章解药

河水在身边涓涓流淌,头顶不时有鸟雀飞过,站在摇晃的枝头冲两人歪头不停张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皇帝呼吸微窒,握着荷回臂膀的手猛地用力。

他没料到她动作这样快,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掐住了他的命门。

她究竟知不知道,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乱碰。

可她不仅碰了,还抬眼无辜地看他,仿佛才修炼成人的精怪,刚来到人世间,什么都不懂,天真且魅惑。

皇帝呼吸微重,喉结缓缓滑动,眸色深沉,挣扎片刻之后,终于将人从怀中推开。

若她是清醒着同自己说这句话,他定会如她所愿,可惜。

不是。

她只是被药性逼得受不了了,脑袋昏沉,全然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你如今不清醒,别说这些叫自己后悔的话。”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皇帝拍拍她的脸,“好姑娘,朕找人过来,你再忍忍。”

乍然被推离他的身体,荷回便又开始难受起来,身体里的空虚似是一个黑洞,变得越来越大,怎么都填不满。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想往他身边蹭,仿佛只有同他肌肤相贴,她的身体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他是她的药,他为何就是不肯可怜可怜她,叫她碰一下?

只一下就好,她不贪心。

她哼哼唧唧,继续想凑过去,他还不让,她索性拉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吻,“我难受”

刚从河里上来,身上都是湿的,风一吹,只是瑟瑟发抖,可打了颤,那股冷意过后,身体里的火却又再次烧起来。

明明冷得不行,却又唇干舌燥。

她急得不行,眼角沁出细密的泪珠,贝齿咬在红唇上,直直地望着皇帝。

这目光

皇帝抿唇。

怨怪中带着嗔怒,似一把勾人的刀子,直要将他的心勾了去。

“朕知道。”他说,“朕比你更难受。”

心尖上的小姑娘在自己身上又亲又蹭,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

可若是他自私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如了她的意,会如何?

他们会暂时获得身体上的欢愉。

然后呢?

待她清醒,她会如何?

会不会将自己当成趁人之危的小人?

从前,他从不会想这样的问题,睡了便睡了,能怎么样?他本来就想叫她做自己的女人。

可自从她因为春宫图那事同自己生气后,他忽然意识到,相比身体上的欢畅,他更应该在乎的,是她的意愿。

若她此刻清醒着,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求他那样对待自己么?

答案是否定的。

她是个对贞洁看得很重的孩子,更何况,她心里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皇帝狠下心,不理会她的哀求,从袖中拿出她送给自己的那方汗巾子,将她双手捆住。

“荷回,听好。”他捧着荷回的脸,认真告诉她,“你中的是春药,现如今有两种解决法子,一,你同朕欢好,二,忍忍,等着朕叫御医来给你解毒,你选哪种?”

荷回被他的声音唤醒,迷离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听见他的话,愣了好半晌。

欢好

不,不成,以他们两的身份,怎么能真的发生关系?就算要,也至少不是如今。

“你选第二种,是不是?”皇帝问。

荷回缓缓点头。

“好。”皇帝道,“既然如此,那你从现在起,就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

随后抱起她,将她带离湿漉漉的岸边,来到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坐下。

石头冰凉,荷回身子一碰到,便舒服地从嘴里发出一声喟叹,贴了过去。

她此刻好似化成了一条小蛇,头发毫无章法地贴在脸颊上,腰肢款摆,勾人心魄。

皇帝垂眼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暗涌。

须臾,终于还是推开她,转过身去走到不远处,抬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很快,天空中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苍鹰应和着发出一声鸣叫,在两人上空盘旋两圈后飞走了。

皇帝转身,见荷回又开始哼哼唧唧,走过去,替她理了理鬓边的湿乱的发丝。

这里除了草便是树,并没有能叫人栖息的房屋,除了这块大石头,更是连个躲人的地方都没有。

她身上的衣裳被浸满了水,若是还不脱下来,恐怕会生病。

他蹲下来,将裹着她那套唯一一件还算没湿的氅衣拿下来放到石头上,随即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似乎是听见动静,小姑娘缓缓将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睁开,朝他望过来。

“冷不冷?”他问。

荷回没吭声,已经比方才清醒了些,想起方才自己对眼前男人的所作所为,羞愧得无以复加。

她在做什么,怎么能那样冒犯他?

虽清楚是因为中了药的缘故,但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她往日的矜持都到哪里去了?他瞧见自己那样,会不会觉得她很不堪?

“冷。”她道。

湿漉漉的衣裳黏在身上万分难受,她的嗓子因为着凉已经有些发痛。

可是同样的,她也很热,那股热是身体里的,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像是要把她蒸熟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帝描述自己如今的感受。

同样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着这些湿衣裳去压制那些热气,因为目前看来,她并没有感到好转,反而更难受。

她身上的这两种热和冷,并不相容。

“闭眼,朕帮你把湿衣服丢掉。”

虽然觉得羞耻,但荷回还是缓缓点了头。

她眼睛闭着,什么都瞧不见,便愈发能感受到身体里那不知名的空虚,正在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或许很快,它就会重新淹没掉她的理智,抢夺走她的身体。

就像方才

一样。

不,怕是会比方才更可怕。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心跳和呼吸越来越快,身体也变得超乎寻常地敏感。

她知道,她身体里的药力又上来了。

很快,她便察觉到男人的手拉开了自己的衣带,或许是未曾注意,手不小心碰到了她里衣的表面,指尖上的温热便瞬间透过布料侵透进她的肌肤里。

只是个小小的动作,荷回便立即感觉到脊背上升腾起一股酥麻,不受控制地仰头吐出一口热气,神色一下重新变得迷离起来。

皇帝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望着她,手顿了一下。

她滚动喉咙,哑声轻唤:“皇爷。”

“还记得方才朕对你说过的话么?”他提醒她。

话,什么话?荷回迷迷糊糊,不知发生了什么。

皇帝轻轻箍住她下颚,沉声道:“保持清醒。”

话音刚落,手便在她耳垂上轻轻捏了下,荷回感到疼痛,神丝瞬间就苏醒了几分,咬着唇,深怕自己再陷入混沌之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皇帝见状,这才继续动作,将她里衣解开。

又为了方便褪衣裳,将绑着她手腕的汗巾子解下来,一只手伸到她背后,叫她后背离开石头,单手褪下那两层衣裳。

荷回仍旧闭着眼,红唇轻张,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轻哼,胸膛不住起伏。

皇帝视线垂下。

如今她上半身,就只剩这一件轻薄的大红肚兜了。

自从他下令让尚服局将宫眷的衣裳都改得宽大以后,她应当就再不曾用过裹胸布。

肚兜轻轻挂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皇帝忽然想起几月前在雨花阁那件屋子里瞧见的情形,绷紧了下颚,眸光沉沉。

不过最终,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上头停留多久,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这东西就不必解了。

皇帝将那大氅铺在石头上,想叫荷回倚上去躺好,俯身之时,手忽然碰到了方才他看的地方。

他愣了愣,想将手收回,却被荷回一把按住,半晌,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缓缓睁开眼,目光迷离。

意识到她已经快要彻底失去神志,皇帝想将手抽出来:“御医很快便到。”

所以,再忍忍。

荷回贴过去,愈发紧紧抓住他的手,皇帝能感受到她在他手背上有多用力。

只听她语气急切,“他究竟什么时候到,若他不来可怎么办。”

皇帝说不会。

荷回却忍不了,求着叫他帮她。

皇帝喉结滑动,“怎么帮?”

荷回凑过去,在他身边轻声耳语。

她身上确实越来越烫,脸色也越来越不对劲,皇帝不知这药的药性究竟如何,怕她真有个好歹,有些犹豫,想要走,却被她按住手。

皇帝眸光微闪。

就像她说的,只是抱着而已,并不做别的。

半晌,终于点了头,说好。

倚坐在石头上,将大氅盖在荷回身上,将人连衣裳从身后紧紧抱在怀里。

“这样可好受些?”

荷回仰头,说不上是痛苦还是舒坦,没有回答,只是搂着他,往他唇边凑过去。

皇帝回应。

恍惚间,荷回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黏腻的水声,迷蒙着想,应当是离河太近的缘故,河水奔腾得太急,所以才有这样大的声音。

脑海中,有个人正在捏泥人,他必须反复揉搓,用力捏造,那泥人才成型,可慢慢的,荷回方才意识过来,自己就是那个泥人,落入身后这个男人的手里,无处可逃。

她还是觉得难受。

怎么会这样?

身体里像是有蚂蚁在爬,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的皮肉撕咬干净,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明皇帝已经同她这般,为何她还是这样痛苦。

“皇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皇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侧过脸去瞧,见远处有人正骑马往这里赶来,对荷回道:“别怕,救你的人来了。”

皇帝起身走了过去,在远处停下,确保那些人不会瞧见石头后的荷回。

“黄布条带了没?”

众人一愣,连忙下马行礼,说带了。

皇帝用黄布条裹在树干上,将荷回围起来,随即将荷回一只手拿出来,叫御医诊脉。

“何药可解?”

御医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回皇爷,里头贵人中的是‘欢愉散’,春药里药效最重的一味,其余春药或可忍过去或者配解药,可是这东西”

他小心抬眼觑了一眼皇帝,道:“却是无药可解,只能行房,同人欢好。”

“从脉象上来看,贵人中药已经好些时候,若是再不解,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皇帝蹙了眉,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抬手叫他退下。

他刚进到搭建好的简易帐子里,荷回便立即扑了上来。

她的手从他衣襟里钻进去,慌乱且毫无章法。

瞧这模样,她已经近乎要被药性吞没。

皇帝将她压在铺好的黄布上,大掌缓缓将她的手攥住,十指紧握。

“荷回。”他轻咬她的唇,迫使她重新清醒。

“方才御医的话,可都听见了?”他抬起身子,静静注视着她,“你愿不愿意,嗯?告诉朕。”

“若你不愿,朕会——”

话说一半,却又停住了。

他会如何?不顾她性命,叫她这般挨着,直到没命么?

他做不到。

闻听他这话,荷回没吭声,半晌,才终于恢复一丝神志,“我想活。”

皇帝望着她,眉眼因为她这三个字而变得黯了黯。

果然,只是为了活命啊。

但不管为什么,她都将属于自己。

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半晌,皇帝终于俯下身去,缓缓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别怕,朕会很轻。”

荷回点了点头,缓缓将藕臂挂在男人的脖颈上,闭上了眼睛。

第58章 第58章占有。

她这样乖。

因为中了药,身上哪哪儿都是烫的,眉眼间因为不舒服而染上一层焦灼。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明显看出,她还是有些惧意在的,眼睫轻颤着,落在他脖颈上的手,亦忍不住往下落。

为了叫她放松下来,皇帝一边柔声哄着她一边亲吻她的眉眼。

舌尖在她眼睫上划过,惹得她呼吸微重,两只脚开始不住在身下铺好的黄布条上来回轻滑,喉间发出一声轻哼。

不耐烦他这样慢,她拉过他脖颈,整个身子往上,用尽全力去够他。

“这里。”她提醒他。

皇帝嗯了一声,满足她。

她是真得难受极了,用他从前教她的那些方法去对付他,便是连舌尖因为用力而再次出血也不在乎。

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这一点点疼痛她已经感受不到,反而给她带来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这究竟是什么破药,将她变成这般模样,叫她险些都要不认识自己。

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功夫去来得及羞耻,只是抱着皇帝,唇齿间毫无章法。

有东西顺着两人下巴缓缓流下,落在肩胛骨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坑,被皇帝抬手抹去。

自来猎场后,他近乎弓箭不离身,原本淡下去的茧子又重新长了出来,落在肌肤上,只是轻轻划过,便是一阵酥酥的麻意。

荷回身子一紧,没有控制住力道,狠狠咬了一口皇帝。

皇帝眸光一沉,重新将她按回去。

只见她唇上盈盈闪着水光,眼角红彤彤的,像擦了胭脂。

整个人纯真且魅惑。

皇帝呼吸微重,将她落在嘴角外头的残余银丝抹去,掀开她身上盖的大氅。

荷回下意识环抱住自己。

皇帝目光闪了闪,俯下身来,手从她腰下穿过,搂着她,问,“还冷么?”

荷回摇了摇头,有他在,她自然是不冷的。

“荷回。”他轻叹一声,唤她的名字。

“嗯?”她望向他,日光照耀下,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显出淡淡的阴影,显得她肌肤越发红润雪白。

皇帝静静望着她,眸色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

半晌,终于吻了吻她的鼻尖,说:“没什么。”

荷回并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缩了缩因为吹风而有些发冷的身体。

皇帝见状,将她抱紧,同时用手轻揉她的脸,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叫她不至于太过紧张。

“上回那事,是朕的不是,朕不该因为你提起净儿便同你闹别扭,别生朕气了吧。”

荷回如今哪里还记得之前同他闹不愉快的事,脑袋里一团浆糊,只顾着将手指紧紧扣在他臂膀上。

“我哪里敢生您的气。”

这话皇帝不爱听,吻了吻她的鼻尖,拆穿她,“怎么不敢,你啊,对旁人好声好气的,对上朕,总是面上尊敬,心里不当回事,譬如朕上回叫你给朕做条汗巾子,你便不情不愿,不记得了?”

他如今说什么都成,荷回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法同他争辩,“我错了,我认罪,往后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做。”

荷包、汗巾、衣裳袜子只要他现下别再折磨她,给她个痛快,怎么都行。

“只给朕,不给别人?”

“不给。”

皇帝称赞:“好姑娘。”

下一刻,荷回猝然咬唇,整个人被溪水染得湿漉漉的,皇帝离她太近,衣摆不可避免地被一同沁湿,这身用辑里湖丝做就的曳撒瞬间便废了。

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无心再管,只顾着用那只干净的手轻轻抚摸荷回的脸。

只见她红唇微张,眼角因为刺激而沁出泪珠,双眼空洞迷蒙,整个人还没回魂。

“你怎么样?”他问。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似才回过神来,眼珠子僵硬地动了动,望向他,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

他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可是不知怎么的,方才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像是洪水一般淹没了她。

她想逃,可却被禁锢着,无处可去。

魂魄被迫从躯壳中抽离,整个人无所适从,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帮她顺气,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她,“怎么会不知道?”

荷回迷迷糊糊,眼睫被汗水沁湿,说不了话,瞧着可怜极了。

皇帝望着她,只觉得一颗心无比的熨帖。

原来这个时候的她,是这样的。

娇怯,柔媚,带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只是这样静静望着他,并不说话,却叫他整颗心瞬间软成一汪水。

皇帝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微光,待她缓过神来,恢复一丝力气,这才起身拉过她的手吻了下,将它放在自己衣襟上。

荷回懂了他的意思,眼睫微颤,粉腮上迅速被染上一层胭脂,心跳如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脑袋埋在他脖颈里,手钻进皇帝的发丝之中,脖颈扬起。

睁开眼,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一轮圆日明晃晃挂在头顶,旁边不时有飞鸟掠过,发出急切的鸣叫。

明明是秋日里,日头却这样毒,明晃晃挂在头顶上,好似一个巨大的火球。

那火球在她眼前越涨越大,不多时便将她彻底吞没。

在最开始,她还有些迷茫,等整个人反应过来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忍不住流泪。

风太急,四周的黄色围帐被吹得飒飒作响,像是一首首直击心灵的古乐,在她耳畔奏响,久久不曾停歇。

她察觉到他吻掉了自己眼角的泪珠,在她耳边轻声叹息,“别哭。”

荷回不想哭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委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呼吸那样重,明明已经忍到极处,却还是耐心地轻哄她,将她掉落的泪珠一点点吻去,一滴不剩,直到她再哭不出来。

荷回不吭声,只是紧紧搂着他脖颈,缓缓将脸贴在他耳畔。

皇帝呼吸沉重,却也只是淡淡叹了一句:“怎么这么娇气?”

此时不远处,御医和几名锦衣卫正背着身子立在那里,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御医还好,年事已高耳朵不行,有些东西也听不见,可这些锦衣卫都经过特殊训练,耳力惊人,石头后那些隐秘的声响却实实在在能传入他们的耳朵。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过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而已,有个什么,即便亲眼看见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可身后那两人的身份着实有些特殊,叫这些见过大风大浪的锦衣卫也不免暗自在心里嘀咕起来。

如今这情形,这位沈大姑娘还能嫁给小爷么?

这三人往后见面,该如何相处?

这种事便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一件烦心事,够街坊邻居说上个几十年的了,若有人报官,更是了不得,两个人非得挨板子不可。

皇家里出了这事,只会更麻烦。

小爷知道了会如何先不说,太后那里可怎么交代?她老人家那样重视皇家名声,若是知道了此事,可不要闹翻天。

还有那些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的叛贼,若知道了此事,必定会拿此做文章,到时,又是一桩麻烦。

不过他们能想到的事,想必皇爷早有思量,不必过分担忧。

正想着,众人忽听耳边隐隐响起一阵马蹄声,下意识握刀抬眼,只见远处一对人马正往这里赶来,其中那位领头的,不是李元净又是哪个?

众人神色一凛,互相对望,都难得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

小爷怎么过来了?

这边正办事儿呢,若是叫他过来撞见

想到那副场面,众人便立时打了个激灵。

决不能叫小爷过来!

连忙叫御医远远躲开,几名锦衣卫上马,迎了过去。

“见过小爷,小爷怎么不好好在行营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天色将晚,外头风沙又大,小爷若是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众人下马给李元净行礼。

李元净在马上摆摆手,说道:“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跟着父皇一同出来寻人,对了,父皇呢?”

他忍不住好奇地朝底下众人张望,他明明记得这些人是同父皇一同出来的,怎么如今只他们几个在这儿,却不见父皇的身影?

闻言,锦衣卫指挥使不敢耽搁,立即上前道:“禀小爷,皇爷叫臣等分头行动,如此才找得快些,他与其余人到别处去了,叫我们留在此处先找着,过后到前头回合。”

“哦。”李元净闻言,点了点头,“远远瞧见你们,还以为父皇也在这儿。”

皇爷确实在这儿,只不过

几名锦衣卫没有做声,只是恭敬地垂头行礼。

“对了,你们可找着人了?”

指挥使道:“回小爷,不曾。”

李元净有些失望,“这不省心的,两位娘娘都找到了,怎么就她不见人?没得到处乱跑什么?”

几名锦衣卫不说话。

若是小爷知道沈姑娘如今在哪儿,又同谁在一起,正在干些什么,怕是会气血翻涌,惊得牙都掉出来。

李元净四处张望,见这里没人,便打算到别处去,若是沈荷回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多半要伤心。

忽然,他瞧见了一块大石头,问,“那边你们寻过没有?”

众人道,“回小爷的话,方才臣等已经寻过了,并没见沈姑娘的身影。”

李元净蹙了眉,“这丫头,究竟到哪儿去了?你们当真寻过了?你们人这么少,别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要不我同你们一起再寻一遍?”

别的地方大都找过了,也不见人。

众人斩钉截铁,再次对李元净道,“小爷,确实已经寻过了,真没有,您就别再白费工夫了,这样,臣等再寻一遍,若是寻着了,派人告诉小爷。”

李元净闻言觉得有理,只好作罢,调转马头,想了想,又停下道:“若你们碰见父皇,便告

诉他,两位娘娘已经找到,叫我好生托人送了回去,请他不必担心。”

“是。”

几人领命,心里却在想,小爷此举完全是多虑了。

皇爷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位沈姑娘,哪有功夫去担心旁人?

“小爷多加小心。”

李元净嗯了一声,正要走,忽然像是远远瞧见了什么,疑惑道:“那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顺着李元净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从皇帝和沈姑娘呆的那块大石头后,露出来一条水红的衣袖,被风一吹,衣袖在空中翩翩起舞,分外显眼。

沈姑娘的衣裳竟不知何时飘了出来。

众人心头咯噔一声,打了个突。

第59章 第59章“放心,他不会听见。”……

风越来越大,那只水红衣袖在石头边不停舞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往这边飞来。

众人摒心静气,空气中有片刻的宁静。

指挥使飞快反应过来,冲李元净抱拳行礼,恭敬道:“没什么,不过是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块红布罢了,这里天气不比京里,风沙大,不知道就从外头刮来什么东西,惊扰小爷了,待会臣就叫人清理干净。”

“我说呢,吓我一跳。”李元净缓了缓心神,道:“草原上莫名其妙出现这东西,红彤彤的,还以为是闹鬼了。”

“小爷说笑了。”指挥使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牵着李元净的马往反方向走,“大白天的,闹什么鬼呢。”

围场里确实风沙大,有时人好好站着,都能被吹一个趔趄,东西被吹翻吹走,是常有的事儿,因此对于方才指挥使的那番言辞,李元净并没多做怀疑。

“闹鬼是不至于,但这鬼天气,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真叫人烦心。”

说到这儿,李元净不禁暗自想,难不成沈荷回也是被风沙给吹走了?否则要如何解释她这么久不见人影儿一事?

她不知跑哪儿去也就罢了,怎么连父皇也不知所踪。

这地方虽大,但除了几片小树林,其余地方都是些石头和草甸子,稍微站得高些,底下景物便能一览无余,他方才转悠那么久,没道理寻不到人,除非

正想着,他忽然勒马停下,再次朝那大石头远远望去。

什么声音?

锦衣卫指挥使瞧见他这个动作,不免动作一滞,怕他发现什么,抬头问:“小爷怎么不走了?”

李元净蹙眉,疑惑道:“你们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声响?”

指挥使一愣,笑道:“回小爷的话,不曾,莫不是您太累,所以听岔了?”

话音落下,即刻转换话题,转头指着前方道:“小爷不是要去寻人?还是赶紧出发才是。”一边说着,一边牵着李元净的马拐弯儿。

“不对,分明就有声音,你们都没听见?”李元净止住他的动作,再度侧耳。

“兴许是鸟叫吧,小爷,如今天色将晚,若不快些,恐怕沈姑娘一个人会害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太后那里不好交待,您还是快些去寻人才是。”

“慢着。”李元净蹙了眉。

真的是鸟叫吗?

隔得太远,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但依稀能察觉到,那是一种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的叫喊,压抑中又带着一股隐秘的快活,像是实在忍受不住了,从嗓子眼里乍然蹦挤出来的一般,在最初的高昂过后,转变成钩子一般的啜泣。

除了这种奇怪的叫喊,细细听来,好似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富有规律的击水声,隐隐约约,如雾里看花一般,听不真切。

世上有哪种鸟叫声这样奇怪的?

转头去瞧锦衣卫指挥使,李元净忽然咂摸出一丝不对劲起来,拿着马鞭抵在指挥使肩头,轻轻敲击他的肩膀。

“从方才起,你们就一直阻拦我到那边去,还一个劲儿地撺掇我快快离去,究竟想干什么?”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李元净满脸狐疑,俯下身去问道:“那石头后有人,是也不是?”

若是他未曾听错,方才他听到的,分明就是女人的啜泣声。

众人不想他忽然说出这番话来,脊背不由一僵,望向指挥使,指挥使心里虽同样有些紧张,但面上却着实瞧不出什么,笑道:

“小爷说的哪里话,臣说过了,方才臣等已经在那边寻过一遍,什么都没有,哪里又有什么人?”

转头问身后人:“方才你们可听到什么了?”

众人恭敬道:“不曾。”

指挥使闻言,这才转头望向李元净道:“小爷这回可信了?若不成,小爷可派人随臣一同过去看看。”

他是皇帝的心腹,说话自然带着分量,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净也不会打他的脸,当真派人过去,可他又觉得方才那声音着实古怪,再加上那莫名飘动的红布,叫他越发断定那石头后面有猫腻。

于是趁他们不注意,调转缰绳,飞快往远处那大石头的方向去。

离得近了,这才发现,那石头边的哪里是什么红布,分明是属于女人的衣袖!

这些人到底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在骗他?

李元净蹙了眉,狠甩马鞭,“驾——!”

这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眼瞧着李元净离石头越来越近,指挥使即刻反应过来,飞身上马,奋力去追。

他紧抿双唇,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虽然再给他片刻功夫,便能将李元净拦下,可李元净此时已经离那边太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即便不能听见声响,也能瞧见石头后露出的黄布条,到时,皇爷同沈姑娘的事便瞒不住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站在了李元净的马前,硬生生地将他给拦了下来。

李元净惊魂未定,将马勒好,正想训斥,低头一看却发现竟是熟人。

“王太医?”李元净讶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太医在太医院任职数十年,是看着李元净长大的,李元净儿时身子不好,都是他给医治,因此李元净对他十分恭敬,乍然瞧见他在这儿,倒将他给吓了一跳。

王太医抚着自己的心口,给李元净行礼,被他下马搀起。

“老丈,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王太医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低着头,讪笑道:“小爷还是别问为好。”

这话可奇了怪了,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是自己问不得的,李元净正要打趣他,忽然瞧见他微微敞开的衣襟,和脖颈上分外明显的抓痕。

李元净愣了好一会儿,再次将眼睛瞥向不远处那飞舞的衣袖,忽然明白了什么。

“王太医,你”

王太医汗颜道:“就是小爷想的那样,还望小爷替老朽保密。”

李元净望着他不吭声。

王太医心怦怦直跳,险些要支撑不住,正疑心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时,忽见李元净抖动着肩头,噗笑出声。

“老丈,你这么大年纪了,不想还是这么雄姿英发,只是到底捡个合适的地方,这荒郊野外的,连张床都没有,也太委屈人家了。”

这是信了?

王太医松口气,清了清嗓子,连忙称是,“小爷说的是,是臣思虑不周。”

李元净凑近了,好奇低声问:“是谁?”

他记得,他的夫人留在了京师,并不曾跟来。

王太医嗫嚅道:“是伺候臣的小丫头,小爷就别再打趣臣了。”

“小丫头?”那衣裳瞧着确实像是年轻姑娘的穿着。

李元净听罢,忍不住打趣他,“年纪差这么大,你竟也下得了手,还真是为老不尊。”

“是是,小爷教训得是。”

他说什么,王太医都说是,只想快些把这尊大佛请走。

两人谈话的时间太久,石头后的两人已经快要忍不住。

荷回被抵在石面上,一只脚踩上皇帝的大腿,脚趾被身体里那积蓄已久,却一直不得释放的痒意逼得蜷缩起来,险些痉挛。

她不明白,明明已经有过一次,她怎么还是这么热。

掀起眼皮,瞧见身前皇帝那张被欲望浸湿的脸,不可避免地想起不久前,在前头地面上,他让她抱着自己的腿,险些将她嵌进身体里的场景。

她从来不知,世上竟有这般淫/乱的事。

从春宫图上看,和具体做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太荒唐了。

然而更荒唐的,是她发出的声音。

那样柔媚,带着钩子般,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响在耳畔。

那一刻,惊恐

和意外瞬间占据了她的心神,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咒,不然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来?

皇帝却仿似很喜欢似的,在她叫出来的瞬间,呼吸微滞,下一刻,动作便忽得加重。

她吓坏了,哭起来,他却未曾停下,只是吻她,将她的声音堵在嗓子眼里,一遍遍‘好姑娘’地唤她。

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可是皇帝忽然将自己抵到石头上,告诉她,忍一忍,有人过来了。

她立时紧张起来,吓得不行,整个人下意识躲进他怀里,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然而等了片刻,并没听见声响,便疑心是皇帝哄骗自己。

外头有锦衣卫守着,什么人敢到这儿来?

正要埋怨他,然而很快,耳边便传来阵阵马蹄声响,紧接着,是李元净的声音。

她心头一跳,身体一瞬间变得紧绷。

皇帝似乎闷哼了一声,呼吸加重,愈发用力地抱紧她,缓了好一会儿,手不停在她身上摩挲着,这才低沉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好姑娘,放松。”

身体下意识的动静叫荷回有些痉挛,她紧紧抱着他,像是抱着自己唯一的浮木,低声哭诉。

“我我放松不了,您帮帮我。”

皇帝眸光微微闪动,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觉得受不了就咬朕。”

话音刚落,手便落了下去。

荷回咬唇闷哼一声,惦记着不能叫人听见,在皇帝肩膀上咬了下去。

然而这个法子丝毫不顶用。

荷回原本就因为同皇帝在外头做这样的事感到羞耻,如今又发觉李元净就在不远处,时刻可能发现他们,更是紧张得要不得。

即便皇帝已经用手尽力帮她缓和,她还是紧绷得不行。

她将脑袋抵在皇帝脖颈间,无声地啜泣。

皇帝眸光沉沉,将手收回,换上自己。

荷回睁大双眼。

他这样,一会儿闹出声音来,叫外头的人发现怎么办?

似乎是读懂她在想什么,皇帝轻啄了下她粉腮,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他不会听见。”

本就紧张的荷回,听见这番话,一颗心越发怦怦乱跳起来。

外头的那个人,是太后要她嫁的人,而自己却在离他不远的一块石头后,同他的父亲,做这样亲密的事。

羞愧和可能被发现的刺激在她身体里四处流窜,叫她手上没了力气,险些掉下去,被皇帝紧紧抱住。

“成了,一直待在里头不是个事儿,还是叫你那丫头赶紧出来吧,同咱们一起回去,没得等到天黑,遇见野兽就不好了。”

是李元净在说话。

旁边的人同他说了句什么,似乎是想要将他哄走。

荷回一只手紧紧扒在石壁上,指甲险些陷进去,睁开眼,快意快要冲破咽喉,被皇帝低头堵了回去。

她此时已经没有功夫去惦记外头人究竟说了什么,李元净走没有,听没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只知道自己脑袋昏沉,整个人正在被皇帝彻底抛向空中,登上云霄。

当李元净寻到荷回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只是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同皇帝在一起。

彼时,她整个人被皇帝的银缎披风紧紧裹住,嘴唇红润,眼角带魅,好似失去全身力气般安静坐在马上,被皇帝搂在身前,缓缓向他走来。

李元净瞧见这幅场景,眼底闪过诧异,神色不由微微一愣。

“父皇?”

他看了看柔弱无骨的荷回,又将视线投向坐在她身后的皇帝,缓缓张口,下意识问道:

“你们怎么在一起?”

第60章 第60章味道

话说出口,李元净身边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更有甚者,大着胆子从身后拽他的衣袖,低声提醒他。

“小爷!”

到了这时,李元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什么,脸色骤变。

果然,还未等他动作,便见皇帝缓缓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神色虽瞧着同寻常并无什么区别,但声音却明显有些冷淡。

“你在质问朕?”

李元净原本就对皇帝存着十二分的惧意,如今被他这样一问,心中更是惶恐的要不得,连忙谢罪,“儿子不敢。”

皇帝并不曾吭声,只是静静望着他。

李元净被瞧得脊背生汗,连忙垂下头去,只是在彻底将脑袋低下去之前,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荷回一眼。

只见她轻阖着眼,半张脸陷在披风里,正被皇帝搂在怀里,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睁开眼瞧见是他,眼底忽然带上一抹惊慌失措,身子微微挣扎了下。

“别动。”他听见自己的父亲在对她说话,声音同方才面对自己时判若两人,像是怕吓着她似的。

两人这般做派,叫李元净愣了好一会儿,许久未曾反应过来。

他们难不成

正脑袋昏沉之际,忽听皇帝在他头顶解释道:“她受了伤,走不了路,朕就把她带了回来。”

李元净一怔,下意识抬头,果然瞧见荷回在挣扎之后,不知是扯到了哪里,忽然微蹙了眉,紧咬着唇,脸色变了变。

再仔细看去,发觉她坐姿亦是十分别扭,在马上侧坐着,两条腿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下垂着,像是合不拢的样子。

明显是腿伤着了。

看到这里,李元净心头立时浮现出一丝悔意,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他魔怔了,问的是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怀疑父皇和沈荷回之间有个什么,所以才提出那般质问。

他们怎么在一起,当然是父皇在寻两位娘娘时,恰巧碰上了沈荷回,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他们离得那样近,姿势那样亲密,不过是沈荷回受了伤,他父皇不得不如此做罢了,否则要由着她摔下马去?那明显不是明君所为。

这般明显的事实,他方才脑袋被倒浆糊了,竟没立时想明白,以至于在父皇跟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但想想,又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自己。

毕竟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而父皇和沈荷回忽然同乘一骑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叫他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父亲同沈荷回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以至于他很难在脑海中将两人联系起来。

除了给太后请安,他们二人平日里几乎碰不上什么面,即便在太后那里遇见,两人也并没什么交流。

大多数时候,父皇同太后说完话便走了,而在他们说话时,沈荷回大多都会碍着男女大防,选择躲到偏殿去,或是做茶,或是绣花,甚少与父皇同处一室。

即便由于各种原因,她不得不留下,一般也是在自己身边坐着,或是安静吃茶,或是低声同自己说话,除非父皇主动开口,她才会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回上一两句话。

除此之外,父皇和沈荷回之间的交集便只剩下了他给沈荷回赐菜,以及破例让御医进宫为她治病这两件事。

但那都是由于自己对沈荷回不好,下了太后的面子,父皇为了给太后出气,这才为她特意破了两次例而已,并不为别的。

因此在他的意识里,两人就只是普通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若不是因为自己和太后,父皇可能都不记得沈荷回这个人,就像对待宫中万千记不清名字的宫人一样,连眼神都不会给她一个。

在这种认知下,乍然瞧见两人那般情形,他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实在是有情可原。

加上沈荷回满脸春色,柔弱无骨地依靠在父皇怀里,而父皇不仅未曾将其推开,反而一条臂膀紧紧箍住她的腰,一副深怕她跌下去的模样,任何人看见想必都会想岔,觉得两人之间定然有猫腻。

其实只要思量一下,便知这个想法有多离谱。

父皇是出了名的明君,一向循规蹈矩、知礼守节,断乎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而沈荷回,她一向爱慕自己,更加

不会背叛他,同他父亲有什么。

一切,都只是他胡思乱想罢了。

看着皇帝那张沉静的脸,李元净为方才自己那一瞬间的龌龊猜测感到羞耻,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猪油蒙了心了,竟会那样想自己的父亲。

幸好父皇未曾计较,否则他今日不知要闹多大的笑话。

李元净缓了缓神,上前就要将荷回接下来,毕竟就算受伤,以她的身份,一直坐在父皇怀里也不是个事儿,他还好,若是叫太后瞧见,指不定如何作想。

“父皇受累,还是叫她同儿子同乘一骑吧。”

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他是荷回要嫁之人,她受伤,自然该由他照顾,然而当他的手伸过去,皇帝却并不放人,反而将环在荷回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他并不隐藏,因此李元净很轻易地就瞧见了他这个微小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愣。

皇帝淡淡道:“你的马太颠簸,只会加重她的伤势,还是叫她坐在朕这里比较安全,若实在放心不下,叫人拉辆马车过来。”

自己的马确实有些活泼,这话确实也没说错,只是李元净听着,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然而由于刚在皇帝跟前犯了一个错,李元净此时心中的惶恐还未曾全然消散,因此即便觉得有些不妥,却压根来不及细想,只顾着转头叫手下人去行营里拉马车,自己则同几名亲卫骑马替皇帝开路,以免前头有哪里跑出来的野兽惊扰着圣驾。

望着不远处李元净的身影,荷回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本想在李元净伸手时就从马上下去,谁知皇帝却不放人,反而将当着李元净的面将她搂得更紧。

她早已经累得浑身没了力气,此时却竭力打起精神来低声对皇帝道:“咱们方才说好的,您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们出来前曾约定好,暂时还同从前一样,不能在人前露馅儿,可他如今这番做派,明显是不打算遵守约定。

皇帝不自觉抿了唇。

他原本是想叫荷回同李元净走,毕竟现在不是公布他们关系的好时候,她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瞒着,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瞧见方才李元净伸手时,荷回挣扎着要从自己怀里奔向他的样子,皇帝心里忽然就不是滋味儿起来。

刚同自己欢好过,转身就要没事儿人似的奔向他儿子的怀抱,这丫头,当着是没心肝。

趁着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赶路,无人往他们这边看,皇帝微微垂头,在荷回耳边低声开口:“忘记方才刚同朕做过的事了?”

荷回微愣,抬眼瞧他。

皇帝并不看她,目视前方,淡淡道:“你如今连头发丝儿都带着朕的气味儿,你说,若是你方才过去,他会不会闻见?”

荷回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自己适才同皇帝究竟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浑身上下被他亲遍不说,就连他的东西如今都还留在她的身体里。

她腿无法合拢,一方面是由于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骨头酸疼,另一方面是她不敢轻易动弹。

一动,那些东西就会流出来。

即便她已经很小心,但衣裤上,想必也沾染不少。

那东西是有味道的,只是被披风上的熏香压了下去,可若是离近了,依旧能闻到。

一想到李元净可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皇帝的味道,荷回便指尖发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

幸好方才皇帝没有放她过去。

否则

她如今可能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李元净揭穿了老底。

荷回有些后怕,正因如此,她更不想同皇帝以这番模样回到行营。

李元净没有发现,行营里那么多人,总有人能瞧出不对劲来。

即便所有人都不曾发现什么,自己同皇帝这般回去,就算用上受伤的借口,也难保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请皇爷一会儿放民女下去。”

她可以走,甚至爬回行营,但决不能同皇帝这般亲密地回去。

虽然知道她是对的,但皇帝听见这话,心里仍旧有些不舒坦,可转头瞧见她精神不济却还要强撑着为自己谋算的样子,又着实有些心疼,心头升起的那一点气便也瞬间消散。

“好。”他说,“等马车来,就放你下去。”

“说话算话?”

“嗯。”

听到这里,荷回方才松了口气,疲惫地将双眼轻轻阖上。

半炷香后,荷回被皇帝抱进了马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终于回到行营。

听见动静,太后赶忙出来瞧,见几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才回,沈丫头呢?”

李元净下马,恭敬道:“她腿受了伤,在马车上呢,孙儿叫她下来跟您请安?”

太后忙道不用,“怎么伤着了?”

这可将李元净问住了,下意识转头去瞧皇帝。

皇帝手上拿着荷回塞回给他的披风,淡淡道:“为了替母后采花,从山坡上摔了下来。”

“这孩子。”太后道:“便是再有孝心,也该注意些,怎么如此不当心?”

转头询问庆嫔她们,“你们同她一块儿,就没拦着些?”

庆嫔从方才瞧见皇帝将人安然无恙带回来开始,便已经有些心慌,如今乍然听闻太后询问自己,言语间隐隐有责备之意,险些将手炉跌落,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回道:

“沈姑娘说要到别处去看看,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属实不知道她做什么去,若是知道,妾哪里能叫她去?”

见荷回被人搀扶着出来,除了走路不利索,好似并无不妥的模样,庆嫔捏紧了帕子。

那药应当被她喝了进去,可她怎么还能这般安然无恙地回来?难不成是那两个人没寻着她?

不对,即便没寻着,她如今也早该药发,争着抢着往男人身上扑,不该如此安之若素才是。

“太后,妾的帐子离得近,要不先让沈姑娘——”

夜色漆黑,瞧不太清,先让她到自己帐中去,究竟有没有情况,到时离近了一看便知。

只要有一丁点痕迹,便证明她被哪个野男人碰过,到时当众拆穿,她便毁了,即便皇爷再喜欢她,也无济于事。

然而话音未落,她便瞧见皇帝一双眼睛正静静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无比沉静,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不知怎么的,皇帝的目光叫她有了片刻的惊恐,仿似早已将她看穿了似的。

她忽得顿住,再不敢说下去。

最终,荷回还是被送回了自己的营帐,而皇帝自然未曾过去,他好似当真只是她的长辈一般,将人带回来,便自顾自地去忙自己的事。

回到营帐中,皇帝由人伺候着梳洗沐浴。

“她身边的人都要仔细挑选,不能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另外,叫王太医好好替她瞧瞧,查出来她身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即刻报于朕。”

王植从皇帝背后的抓痕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虽然震惊,但也在意料之中。

沈姑娘中了那样的药,要解,情急之下,大约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只是不知经过这一遭,主子能否得偿所愿。

“是。”王植一面应着一面替他穿衣,“奴婢这就去办,只是有一事,要禀明主子。”

“说。”

“那名断了手臂的贼人被关起来不久就死了,他嘴硬得很,硬是不肯吐露半句。”

本想着将他命保住以后再用刑逼问的,没成想转眼便没了气。

可惜了了,本可以从他嘴里撬出幕后之人是谁,毕竟光凭庆嫔一个深宫妇人,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他们塞进皇家围场。

她背后那人,才是真正的隐患。

皇帝闻言,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淡淡嗯了声,跳动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庆嫔此刻正在自己的帐子里来回走动。

她想起皇帝方才瞧她的目光,心中开始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莫不

是皇爷发现了什么吧,否则他怎么会那样看着自己,还是说,只不过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所以想多了?

还有那沈荷回,她究竟有没有将药吃下去,若有,皇爷应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会在明知她被男人侮辱过的情况下,好好同李元净将人接回来,若没有

那就是那药有问题。

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庆嫔再次朝身边宫女问,“慧兰呢?究竟死哪儿去了?”

慧兰就是她命令给荷回下药的宫女。

那宫人摇头,小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

庆嫔忽然有些忐忑不安。

这丫头,这么久不见人影,不会出事了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头脚步声响起,庆嫔下意识以为是慧兰回来了,心里一松,同时低声骂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你主子在这里,你倒知道跑去逍遥,看我怎么治——!”

‘你’字还未说出口,便神色大变,一张脸变得煞白。

“皇,皇爷?”

皇帝站在帐子门口,静静望着她,神色沉静,眼底却泛着一丝不易觉察到的寒意。

庆嫔立时没了声响,心头下意识打了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