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国也不甘示弱:“我是说我婆婆还不如金花,我婆婆不仅是个人,还是个老东西,算起来更是给你家虎抬咖了。”
灵敏接招,并积极地反击了回去。
宋软:……6
彳亍口巴,要不说你俩合该是婆媳呢,瞧瞧你俩这默契。
你俩牛逼。
她想了想,转头问金花:“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金花一双虎眼兴致勃勃地盯着又重新在地上翻滚的孙婆子和吴建国两人,喉咙里发出敷衍的呼噜呼噜声。
宋软伸手弹了一下它的耳朵:“不搭理我?我是在为谁说话?嗯?”
金花:“……”
这麻烦的凶婆娘。
它夹着嗓子,硬生生把原本粗犷的声音提升了一个甜度。
宋软这才哼了一声放下手。
她们这边跨物种的一虎一人相处得母慈女孝,底下的那对真婆媳鸡飞狗跳。
赵为军和刘小娟谨慎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这虎看上去不像是会伤人的,心下勉勉强强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精神一放松,崩溃的情绪于是更加汹涌地反扑上来。
被人看热闹也就算了,现在畜生都在看他们家热闹!
他娘他弟媳现在是不满足于只在人类圈里出名,还想在动物圈占据一席之地吗?
赵为军崩溃地喊了一声:“你们别闹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吗!叫外人看了笑话!”
孙婆子充耳不闻,甚至插着腰凶悍地嚷嚷:“就是该叫人来看,叫人好好来看,看看我家娶进了一个怎么样的丧门星,为了一个鸡蛋和婆婆闹成这样,这简直是天大的不孝!”
吴建国扯着嗓子不甘示弱地嚎叫:“这是一个鸡蛋的事吗?炒一盘鸡蛋,你给二房两口子一人一拨一勺,给大房的铁蛋拨一勺,给赵为民一勺,剩下的全部拨你自己碗里去了,全家就我没有?你还说你不是故意针对我!”
“母慈子孝,婆慈媳孝,你个老不死的刻薄老虔婆故意磋磨我,还想让我把你当成慈禧一样伺候呢?长个**样想得倒挺美,我倒是能把你当成慈禧送走!你个老封建余孽就该早点入土!!”
“你到外面去讲啊,到哪儿都是我有理!!”
孙婆子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原本只是在地上撒泼的,张着爪子就要真的给他两家伙。
吴建国一个灵活走位闪过,孙婆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到了地上。
陈桂芬拉着自家铁蛋往边上站了站,平时看上去和孙婆子亲的像亲娘俩,但一点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叶香说全家就她没有其实并不准确,她陈桂芬也没有。
其实鸡蛋这么珍贵的东西,只给家里男人分,她们当儿媳的没有份,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现在大家都是这样的,家里的好东西,除了已经熬成大家长的婆婆,其他女人都是沾不上口的——除非怀孕了,肚子圆圆能看出来是个男娃,这才会被允许吃上那么一两个鸡蛋补补大孙子。
陈桂芬也已经习惯了这样几乎是约定俗成的秩序,会自己心中安慰自己——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孙婆子给刘小娟分了一勺鸡蛋,这就让她很不舒服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当儿媳的,凭什么她这个当大嫂的都没有,二弟妹就可以越过她分鸡蛋?
从自身来说,她好歹给老赵家生了铁蛋妞妞两个孩子,她刘小娟进门七八年了,甚至后面几年还追到部队去了,却连个蛋都没有下!她哪里比得上自己?
就因为二弟有出息,转业回来要当干部,所以这才刚回来,就可以压在她这个当大嫂的头上?
那她难道不想自己男人有出息吗?
可她男人为了给孙婆子多吃口肉上山打猎摔死了啊!这是孙婆子欠她的!
结果,二弟妹一回来,孙婆子就这样下她的脸面!
陈桂芬抱着手臂呵呵冷笑着站到一边,巴不得吴建国闹得再狠一点。
老二两口子离开那么多年刚回来,家里正处于重新排位、各房待遇也因此调整的时期呢,现在要是认了,以后就要认一辈子。
赵为军一个当儿子的不能指责自己的娘,于是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姿态沉声对吴建国说:“弟妹,虽然娘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你一个当小辈的,怎么能这样跟……”
“哟哟哟哟哟哟……”
吴建国那是一点也没被点到,他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孩子死了你知道要奶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你知道也要甩了,刚才老虔婆给你们分了一圈鸡蛋独独漏下我你屁都不放,现在倒是对我重拳出击了啊?”
“你一个占了便宜的,少在这教训我一个被压迫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脸不要?”
“怎么的,一家子人还分了几等公民出来是吧?你们高高在上地主老爷,我备受压迫奴才丫鬟是吧?”
“弟妹!”
赵为军勃然变色,看了一眼墙头上那三个排排探出来的头————尤其中间那个人头,对着吴建国说:“什么话都往外说!”
吴建国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敏感,却也不怕,甚至还以此要挟:“你们要是下次还敢这样,我就跑到全村面前说!”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到厨房里,找了个盆把所有人的饭以及桌上的菜都直接拨了进去,然后搬着大盆趾高气昂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以前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赵为军也是才发现,他这个本身是兵的,在吴建国面前,都成了那个“秀才”。
他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又作为隔了一层的外二哥,不好意思直接开骂弟媳,转头开始指责揣着手畏畏缩缩的赵为民:
“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这样?”
赵为民唯唯诺诺:“二哥,我的鸡蛋都被她抢了,你看我像是能管住她的吗?”
叶香打人可疼咧。
赵为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到墙上的那一排头还没收回去,勉
强吸了一口气:“叫你们看笑话了,家里人不懂事,吵到你们了。”
宋软想了想,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没关系,我们看得也很快乐。”
金花:“吼吼。”
好事:“嗯嗯。”
墙上的三个脑袋一个接一个收回去,就像是从没来过。
赵为军下一句“没什么好看的下次就别乱凑热闹了……”就这样生生呛在了嗓子里,直咳嗽。
他转头又想教育孙婆子和其他家庭成员,和他们细细讲讲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一回头,自己娘已经熟门熟路地从地上爬起来——进厨房——发现饭菜已经被一扫而空——熟练地一边骂人一边重新做饭。
三弟赵为民熟门熟路地去劈柴——给孙婆子送去——被骂——熟练低头认错——继续劈柴。
大嫂陈桂芬也熟门熟路带着铁蛋进了房间——把铁蛋简单收拾一下——开始重新收拾厨房桌子——归好椅子。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好一派配合默契欣欣向上的景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反倒是赵为军,成为落单且无所事事的了。
仿佛被孤立的赵为军人都懵了。
啊,不是,啊?
这怎么的,我又成外人了??
第104章
金花:死孩子不死妈妈……
宋软是被一片晃人眼的白光硬生生晃醒的。
她皱着脸不适应地在被窝里蠕动几下,迷迷糊糊地探出头半睁开眼——嘶,眼睛疼。
天怎么这么亮?
哦,她昨天晚上忘记拉窗帘了。
她又重新闭上了眼,赖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不想动,半梦半醒地问系统:“现在几点了?”
【差几分钟到七点】
“那还可以再睡十分钟。”她含含糊糊地应道,沉寂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你驴我呢,还没七点天这么亮?”
要平时,睡过头就睡过头,但她今天可是有正事儿的!
——她答应大队长今天帮大队去任务猪!
几乎每个大队都要养任务猪,少的不到十头——比如他们东风大队,多的二三十头,当然不可能像交粮一样定一个固定时间一股脑就直接交了。毕竟猪又不是粮食,晒干了直接堆在仓库里就行。
活的猪要吃喝拉撒,收购站又不是养猪场,哪里经得起这么一大群猪的突然袭击?一股脑杀了更是不现实,这几天肉山肉海卖不完,过后又没肉卖,这怎么得了?
于是定了批次按波来交,初秋,深秋,初冬……等等,其实最好的交猪时间是中间,又能多养一会儿叫猪更肥,又不像之后天寒地冻连猪草都不好打麻烦,但奈何他们大队运气不咋好,抽到了后面这一波儿。
但是宋软一不是大队干部二不是养猪人员,按理说交猪这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被特聘过去的。
这群猪之前逃跑过一次,这种家养的畜生,但凡逃过一次,心就野了。
虽然到现在已经关了两个月了,但谁知道有没有真的收心,大队长怕猪倒时候一窝蜂地跑出去收不住,特地委托她当个镇山石。
嗯,直白一点就是押送猪群的监猪工。
不过一般赶猪去交公只有六七个工分,大队长特批给宋软划九个工分——这几乎是农忙时期妇女的满劳力呢。再加上大队长平时对她确实不错,一个老头可怜巴巴来找她帮忙,宋软也确实狠不下心,想着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猪跑了她也会少分肉,就答应了。
宋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跟个张开翅膀的蝙蝠一样张牙舞爪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然后被冰冷的空气冻得连打两个哆嗦,哧溜一下又缩了回去。
一套动不过眨眼之间就结束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天气怎么这么冷啊?冻死了冷死了。”
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厚蛋卷,一整个滚到炕头,像一滩稀泥一样紧紧地贴住炕面,狗狗怂怂地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昨天晚上下雪了,积雪反光,所以这么亮,还冷】
系统在心里念叨两句自己大统有大量不和她计较,顿了顿,幸灾乐祸地说
【快起来吧,这雪还挺大,今天的路怕是不好走的嘞】
宋软双眼无神。
就是,现在有点后悔。
外面好冷,被窝里好暖和,她是真的不想起床啊。
宋软缓过了劲,又从炕头滚到了炕尾,一把捞起正在睡觉的白围脖,对着它的毛毛一阵乱薅。
好烦好烦好烦,你也不许睡!起来重睡!
现在入冬了,白围脖因为这段时间吃好喝好比之前大了两圈,现在已经比成年边牧还壮了不少,宋软在地上给它搭了个木架子,一边靠着炕壁垒,这样也不会冷。
至于金花,原本她想着直接躺地上吧,成年的虎虎没必要这么娇气。好歹她这是又有火墙又有炕的青砖大瓦房里呢,比野外条件不知道好哪里去了。
但是金花不干,它撒泼打滚,奋力反抗,一点也没有母亲的慈爱,甚至仗着自己几百斤的体型把白围脖从架子上轰下去鸠占鹊巢,全然不顾木架子被它庞大的身躯压得摇摇欲坠吱嘎作响。
宋软无奈,只能给它在炕洞的另一边加了一块厚木板子,在上面铺上席子,还给它缝了个黄色小枕头,这才叫虎安静下来。
它俩安生了,弄得她每天只能在两虎中间的狭窄空隙艰难上炕。
想到这里,宋软更是不爽,扒开白围脖的眼皮痛心疾首:“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啊?捕猎技能训练了没有?伏击隐藏学会了没有?能不能独立打到小兔子了?”
白围脖正好好地睡着,突然就腾空起飞了,起飞了不说,眼皮子还被扒开了,正对上那个两脚兽的大脸。
白围脖:家虎们谁懂啊。
它奋力地想从宋软的魔爪下逃离,无果,嗷嗷地冲着地上的妈妈求助。
金花睁开了一只眼睛,又飞快地闭上。
个死孩子,这个时候叫它干什么,是想把这个癫婆娘引到它这里来祸祸它吗!这倒霉熊孩子真烦虎。
金花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睡得很认真,肚皮一起一伏,要不是醒着憋不出来,高低打个鼾给宋软听听。
已睡,勿cue。
宋软蹂躏了一会儿,觉得郁气消了,把白围脖放回架子上,整个人不情不愿地起床了。
——再拖下去怕是赶不上趟了,毕竟答应了人家的。
“好啦,你睡吧。”她又恢复了慈爱,温柔地对白围脖说。
已经被她薅清醒的白围脖:神金啊。
它愤怒地呼噜呼噜。
宋软不听。
宋软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完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麦乳精,用蛋奶饼干蘸着,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个茶叶蛋,一样一口地咔嚓咔嚓。
真舒服。
啧,感觉麦乳精开久了有点潮还是怎么的,反正没以前好喝。
可惜金花不能吃,不然就可以帮她处理了。
宋软有点可惜。
正想着呢,就看见刚才还睡得雷打不醒的金花一个骨碌翻身起来,踩着猫步走到她的面前,暗示地对她舔着嘴。
宋软也可惜这不好吃的东西不能进剩饭垃圾桶——啊不是,不能给可爱的虎虎分享,摇摇头:“这东西你是真的不能吃。”
这罐麦乳精是她搜刮的老宋家的珍藏,藏在橱柜最里面的那种,和普通麦乳精不一样,是可可味的①,老虎肯定不能吃。
金花不听,舔着嘴巴一副鬼迷日眼的样子谄媚地凑过来,之前的肉干也不能吃,但不就是掉点毛吗,虎虎不怕掉毛!
宋软严肃地说:“不是掉毛,是一吃就死。”
金花急急地刹住车。
宋软补充:“你死了,你后院囤的那些狍子野猪野羊就也吃不了了,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给白围脖继承,你放心吧。”
金花猛地后退两大步。
它不放心!!
不行!都是它的!它辛辛苦苦和凶婆娘漫山遍野打的,凭啥自己没享受到都给那个小崽子?
肚子容易饿,猎物让不得,即使是母子,子饿它也饿!
宋软哼了一声,又喝了一口,拿捏不了它了还。
她喝完最后一口麦乳精,翻出围巾手套带好,准备出门。
老虎不像人类一样必须固定一天三顿,吃饱了一顿可以顶几天,她昨天晚上才给这俩喂了一整只狍子搭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怎么可能就消化了,她看金花就是纯粹的嘴馋。
一开门,夹杂着雪花的西北风迎面给了她一个大鼻窦。
宋软沉默地关上门,转过头看着舒舒服服趴在窝里的两只,心里不平衡了。
“白围脖,和我一起出去,你也大了,该历练历练。”
她义正言辞。
同样感受到北风呼啸的金花这次不凑热闹了,它一爪子把白围脖推出去了。
对对对,听这个婆娘的,好好历练。
死孩子不死妈妈。
第105章
虎驴拉爬犁
不过白围脖和金花不一样,金花的懒是浑然天成并随着这么多年更加定型的,白围脖还是个小虎,对世界的好奇心还很大,又因为且因为这段时间宋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精力旺盛得跟个哈士奇一样,没多反抗地就跟着宋软一起出去了。
路过驴棚的时候,宋软把好事也揪出来了。
金花那是太大了,带出去怕惹人恐慌,但现在不爽的她连狗都想踹一脚,怎么可能愿意眼睁睁看着好事优哉游哉躺驴棚里休息?
不可能,别想!出来!都给我出来!!
同样好吃好喝好药地伺候了这么久,加上宋软还时不时在系统商城里买点打折营养液,好事的腿早就恢复了,现在已经是一头健康的小驴。
还因为没有天敌威胁,一天天除了吃喝看戏就是睡,心情愉悦食物充足,比同龄驴大了不少。
一人一驴一虎离开了家门,屋子里的金花舔了舔爪子,竖着耳朵听着落锁的声音,一个发力跳上了炕。
雇佣孩儿兵那么久,宋软一点也不缺柴火,每天晚上都会把炕洞里面塞得满满的,炕洞门一拉,够结结实实地烧很久。
就像现在,还有一点零星的火没熄呢,宋软又把褥子收了,金花直接贴在炕上,热量直接传过来,一点也没流逝。
金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躺得四仰八叉的,像一滩猫猫水一样在炕上流动铺开。
它就说这个凶婆娘怎么可能给自己不好的,不让它上来,看她自己多会享受!
它的尾巴小心地避开放在炕琴上的被褥子——上次就是不小心把毛毛掉到上面了,挨了那凶婆娘一顿捶。
它金花,吃一堑长一智!
金花蹭了蹭暖呼呼的炕面,咕噜咕噜舒畅地打着小呼噜。
趴了一会儿,下去把自己的黄色小枕头叼了上来,虎头搁在上面,眼睛半眯不睁地合上了。
真舒服啊这日子。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土地都被冻硬实了,积雪没过小腿,好在现在雪停了,不然出行更是麻烦。
白围脖和好事都是今年才出生的崽,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雪,兴奋地在一片洁白上跑来跑去,踩下一朵朵梅花和蹄印。
它们都是东北地区土生土长的野物,要是没被宋软拎回来还要在野地里过冬呢,祖祖辈辈适应传承,基因里就带了耐寒的特性。但宋软不行啊,和这些野物比起来,她是个脆皮人类。
在白围脖和好事再一次跑回来,满是雪的毛脸爪子蹭到她身上、跑动的风卷着地上的雪花糊了她一脸后,宋软公平公正地赏了两只一只一个大鼻窦。
宋软怒气冲冲地找宁远借了个雪爬犁,又从系统空间里翻了两根长绳子出来,一只一根地给拴上了。
“你们不是会跑吗?给我跑!”
她坐在雪爬犁上,猛地一抖绳。
白围脖和好事还挺新奇,也没反抗,雪爬犁一骑绝尘地冲了出去,风卷着雪,扬起阵阵白烟。
冲了几百米到大队长家,宋软一拉绳子拉住两只停下,见大门开着,便懒得下来,直接扯着嗓子大叫到:“大队长!大队长!”
大队长媳妇在里面扬声道:“小宋啊,你王叔他先去猪圈了,你直接去那边找他就行。”
宋软应了一声,又一抖缰绳:“冲啊!!”
白围脖和好事:冲啊!!!
可怜两个半大的崽,还没成年呢,就被套上绳忽悠着拉人了。
宋软风驰电掣地冲到猪圈的时候,看见大队长正动作娴熟地给猪们绑上绳子——这可是大队的贵重财产,辛辛苦苦比大爷还大爷地伺候了一年、马上就要熬到头了眼见着就要收获了,当然得谨慎谨慎再小心,多备上几层保险。
十头猪,杀了一头还剩九头,大队长在里面走来走去,力图挑出胖一点的。
这个年头的人诚实,好的都是要上交的,当然,上面的任务要求也是一方面。
几头猪被赶得在不大的猪圈里走来走去,哼哧哼哧地叫着。
王雪缩着手站在一边,嫌弃地看着臭烘烘的猪圈,鼻子皱着,像中间揪了一团的大白面饼子似的。
大队长家的几个孩子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见她来,兴奋地对她打着招呼:
“小宋姐姐!小宋姐姐!”
宋软下意识就接话:“吃饭了吗?”
怪不得这是常见打招呼方式,就这贫瘠的娱乐方式,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啊。
“吃啦吃啦!”
“大饼子!”
“还有萝卜干!”
孩子们像一群活泼的小鸟雀。
注意到宋软的雪爬犁,也没多新奇。
这玩意儿他们年年冬天都玩儿,不仅玩儿,还会自己用树杈子绑呢。拉车的是小驴倒是有点新奇——白围脖从他们那个角度被挡住了看不见——但他们之前隔三差五就去宋软家,已经看眼熟了小驴,现在还是爷爷绑猪更好看一些。
起码是个动作片。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引起王雪的注意,但因为前几次的波折,王雪对宋软并不感冒,见她来,哼了一声转过头。
本来因为前几
次的争吵,宋软也在王雪的记恨名单上的,但是因为看过光团记忆,她现在最仇视的是赵为军一家子,宋软在她心里的复仇等级被挤得排不上号。
大队长终于挑好了最后一头猪,把绳头都收到自己的手里,吆喝着将猪群赶了出来。猪圈空了大半,只剩下三头猪哆哆嗦嗦地挤在角落里。
看到宋软,大队长笑了一声:“小宋来了。”
再一看拉着雪爬犁的好事:“哎哟,这小驴还真给你养好了!”
宋软抬起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那可不是吗,我找对面老羊头买了那么多羊奶,还特意挑了车前草那些草药,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能不好?”
正干着猪群的大队长动作一顿:“小宋,你还会看病啊?”
其实她也就认识一点草药,主要是系统见多识广,这种硬件上的逼宋软可不敢装,摸了摸后脖子:“没有啦,只是会认一点草药,但是不会看病。”
大队长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想着你要是会看个头疼脑热,也可以在咱村申请个卫生点,以后就不用跑到公社去了。”
就他们大队队员这个作妖劲,隔三差五就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进卫生所,次次都要去套牛车,天可怜见,这段时间他家老牛腿都跑细了!
牛还要用来春耕的啊,大冬天就累个半死是怎么个事?
幸好她刚才没装这个逼。
宋软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大队长看着拉爬犁的小驴,正想提醒一句驴子还小别拉太久,被好事挡住的白围脖向前走了两步,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第106章
大队长:是的,这虎挺……
周围一片安静,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像是嘴巴被装上了拉链一样,齐齐地熄了声。
原本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王雪都被震住了,浓密漆黑的眉毛扭着,原本一下一下翻白眼的瞳孔猛地缩小,整张脸看上去像是一碗没搅均白米黑芝麻粥,很是神奇。
原本被从猪圈里哼哼唧唧赶出来老大不乐意的猪们战战兢兢地收了声,一头头无比乖顺地缩在大队长后面。
刚刚赶来的会计也怔在原地。
好事不耐烦地踢了踢蹄子,打了两个响鼻:
一群没见识又没品味的两脚兽,看见它好事就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见白围脖就反应这么大,一只还没它高的牙都没长齐的吃奶虎,至于吗?
蹄子踩雪的声音像是一道响铃,将人们从震惊的迷茫中回过神来。
大队长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最终在一片寂静中率先出声:“小宋啊,你这,这,虎啊。”
宋软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确定大队长这个“虎”说得是白围脖还是她,嗯,但是她自认为自己这样一个热心体贴的姑娘用不上这个形容,嗯,肯定是在在说白围脖。
“是啊,它叫白围脖。”她介绍道。
白围脖听宋软的话、亲近宋软,是当初它快被亲妈饿死的时候宋软揣着羊奶瓶给它救回来的,而且自从进了宋软家,它是三天吃九顿、顿顿肉蛋奶,宋软在它眼中就是一个特别会打猎、掌管着吃不完存粮的神。
外加宋软这段时间天天训练它,训练时轻轻松松能把它摁趴下,也向它昭示了自己强大的武力值,这才叫白围脖对她这么谄媚。
但白围脖到底是一头有森林之王美誉的东北虎,而且和它不靠谱的亲妈不一样,白围脖隔代遗传了它霸气的外婆,本身也是有一点骄傲在身上的。
对宋软以外的两脚兽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也没想再多发展一段跨越人虎的友谊,不耐烦地嗷嗷了两声。
它一叫,猪群就骚动起来。
大队长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绳索,连忙开口的:“啊,啊,啊,白……围脖啊,好名字,好名字,那咱快走吧。”
他看了一眼宋软造型奇特的雪爬犁,又看了看挤成一团的猪群们,动了动嘴,艰难地挤出声音:“那……你走在最后头压阵吧。”
宋软没什么意见,她还嫌走前面风大呢,一抖缰绳,指挥着两只慢慢走。
大队长恍恍惚惚地拉着猪走在最前面,王雪被叮嘱好了拿着根长树枝站在猪群的侧边,另一边是勉强回过神、但也恍恍惚惚的会计,后面远远跟着坐在一虎一驴拉着的雪爬犁上的宋软,总体来说,是一支浩荡的队伍。
似乎是因为白围脖身上的天敌气息吧,这一路的猪们都走得很是安生,让拐弯拐弯,让停下停下,没有一点爆冲逃跑的趋向。
王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猪群边上走,这群猪现在虽然被威震得老实,但是身上臭烘烘的却不是老实就会也跟着消失的。更别还是六头猪齐齐地凑一起,那味道更是加倍地难闻。
王雪能来,那是被大队长那句“就是不养,也没人能说得了什么”吓到后的妥协,并不是真的认错后的主动弥补,但内心还是觉得委屈不忿的,现在又在这么“艰苦”的环境带了这么久,更是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了。
而且,她是被大队长拉过来义务帮忙,是没有工分的。她可是听说,后面那个被雪爬犁拉着舒舒服服走的可是有九个工分呢!
她也不是多宝贝这个什么工分,她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但这也不能怪大队长——他毕竟是一村之长,自家侄女把队里的出息后生弄成那样,除了给受害人道歉外,也要向整个大队展现自己认错的态度——替大队义务劳动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王雪不理解,她也不想理解。
她耷拉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
走到一半,碰见了对面青山大队的老羊头,他赶着七八只羊从另一条被白雪铺满的山道上来,看上去也是要交任务。
不过他们是交任务羊。
碰见同路人,老羊头还挺高兴,他热情地对着大队长打着招呼:“交任务啊。”
大队长回过神来,对着他点头:“是的嘞。”
老羊头客套性夸了一句:“你们的猪养的真肥。”
这也不算客套,毕竟东风大队的猪养得确实不错,平均都是一百二呢!
被搔到了痒处,大队长有些自得地抬头,礼尚往来地回夸道:“那是,你们大队的羊也养的不错啊,看看这膘。”
老羊头笑得像个老山羊,看着大队长手里安安静静、乖巧向前走的猪群,又换了个角度夸:“还是你们会养猪啊,你瞅瞅你们手上的这群猪,这么大的体量,却比我这群羊还乖,有一手啊。”
大队长:“……”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嗯,主要是有一虎。”
“什么?”
老羊头没听清,但也不自觉回头,看见拖着雪爬犁的半大斑斓老虎,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啊,这,啊?”他结结巴巴。
看见他的样子,大队长反而矜持起来了,他轻描淡写、用一种这仿佛是一种很寻常的事、是老羊头大惊小怪的语气平和的说:“嗯,我们大队的,可爱吧?还挺能干的。”
老羊头:“……”
他不太敢说话。
他赶着的那群羊也察觉到了天敌的气息,也不敢咩咩了,原本熙熙攘攘的,这会子安静如鸡。
他的羊和东风大队的猪一样,温顺而听话地被赶着走——紧紧地跟着老羊头/大队长后头,眼睛珠子都不敢乱动一下。
很顺利且无波澜的一趟路。
宋软坐在雪爬犁上,优哉游哉地看着道路两边的光秃树慢慢向后退,围巾帽子戴得严严实实,整个人宛如一个萝卜一样缩在爬犁上。
她甚至还从抱着小水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从系统里兑换的热奶茶——因为是不透明的壶,又与其他人隔得远,大北风吹散了味道,别人只以为是她自己带的热水——那叫一个惬意。
但是好事和白围脖毕竟还没长大,还是两只没有完全断奶的小崽呢—
—完全可以说还没断奶就出来打工了——把宋软拖到还剩三分之一路的时候就有点吃力了。
宋软也不是多丧心病狂的狠毒人,她还是很喜欢好事和白围脖的,见它们开始喘了,于是给驴塞了两块方糖,给虎塞了一块肉,然后让它们两个坐上了雪爬犁,自己下来拉。
她特地找宁远借的底梁又宽又光滑的爬犁,在雪上很好拉——要是在冰上,就是那种嵌这金属条的爬犁更好拉。
驴虎拉她,拉累了,换她拉驴虎,她累了,再换驴虎拉她,怎么不算一种永动机呢?
这样到了收购站,宋软因为坐骑品种问题怕吓到别人或别猪造成慌乱,赶着爬犁远远地停在了小林子里。
不过见大队长和会计都是带着笑出来的,想来应该还是顺利的。
几人在小林子里会师。
王雪嫌身上臭烘烘的一股子味儿嚷着要赶紧回去,大队长想着侄女今天也确实干了活儿——改变总是得一点一点来的嘛,便也没说什么。
“那你回去吧,我还得去公社一趟。”
王雪又不动了。
——她怀疑这个叔叔自己打算公社打牙祭或者干什么好事,所以才不想带她呢!
她也不是在意那一油半荤的吃食,但她今天干了活儿的,这么累,凭什么到好事就想甩开她?
休想!!!
但也现在也对大队长的脾气有点摸索出味来了,也不死牛硬顶地对刚,而是抿抿唇,用一副乖巧的样子问:“叔叔你去哪儿,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果然,大队长有些欣慰地点头:“算了,算了,你直接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王雪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大队长对她的宽待——要是宽待,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叫她大冷天地天远跑来送猪,累死累活白干活,既然都跑这么远了,何必还惺惺作态!
于是她坚持了态度,不依不饶地追问:“叔叔,你还要去办什么事啊?连我也不能知道吗?”
大队长被缠地没办法,只能解释:“想着每年在公社上抱猪崽子太贵了,我们队上商量想着要不自己配。”
一头健康的小猪崽子就要十几二十块,十头猪就要快两百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现在大家都困难,平时柴米油盐针头线脑这样蚊子腿支出都计划着节省又节省,没道理对着这么大一笔支出无动于衷。
几个村干部一合计,要不干脆明年自己配!
他们大队一共养了十头猪,庆功宴杀了一头还剩九头,交公社六头,剩下三头原本是计划当年猪杀了给大家分肉的,但是要留一头母的也不是不行。
——现在的猪都是黑猪,又吃的是猪草,并不容易长肉,能有个一百二三顶天,一百五那是几年难遇,除去皮毛内脏血骨,都不见得能有一百斤净肉,哪里比得上两百块钱
他们都计划好了。
因为是第一次干,所以谨慎地只留了一头母猪当种,剩下的俩都是公猪,趁着这段时间还没杀年猪赶紧让它们配种让母猪怀上,然后公猪杀了分年猪,母猪留下。
母猪揣三四个月的崽就能下了,一胎能有十来个呢,这样他们大队就不用买猪崽了。
而且产崽时间也正好到了明年春天,都不用担心崽子熬不过冬天不好活,猪草什么的也好大,正正好!
就算没成功,耗的也不过是几个月养母猪的精力以及一些猪口粮——但是这年头,人力最不值钱了。
至于猪口粮,虽然现在天寒地冻不好找猪草,但仔细找找还是有的,而且这才秋收分完粮不久呢,苞米芯子糟糠秸秆什么的都还有,饿不死。
就算掉了几斤肉,但母猪还在啊,还能继续杀了吃。
这样一算,简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越想越觉得可行,只是有一个问题——
“但是现在还不到母猪怀孕的季节,所以我想着得去向公社申请拿点药。”
考虑到侄女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大队长没好意思说太明白,含含糊糊地想混过去。
王雪到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要去拿配种药。
王雪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到打也打不过弄又弄不死,但是很可能以后会害她被下放的赵为军。
她忙不迭地跟上去:“叔叔,我和你一起去吧,这个毕竟是咱大队的大事,万一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大队长虽然内心觉得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个自从到他们家就一直搅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侄女第一次表现得这么懂事,他也不好意思僵硬着不让,只能含含糊糊地答应下来。
“那走吧。”他说。
第107章
想去踏雪寻梅
一场大雪似乎是打开了东北冬天的开关,天气急速地冷了下来,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接踵而至。
这是真正的鹅毛大雪,雪花呼啸,卷席着凛冽的寒风,在空中横冲直撞地展示着自己的英姿,窗户被拍得砰砰直响。幸好宋软的窗户是玻璃的,有的人家还用纸糊的窗呢,要是被刮破了,还得赶紧出去糊多糊几层。
没错,出去糊。
这边的窗户纸是糊在窗户外边的,这一是为了防止外边的雨雪直接淋湿木质的窗户棱——现在大部分农村人家里还用的是木棱格子窗,要是被雨雪浸湿腐化了,可得花一大笔钱来修,与之比起来,多糊两层纸的花销,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二是为了防止水汽堆积——东北天冷,大家都用火炕火墙取暖,室内外温差很大,要是把窗户纸糊在木棱里面,外面的冷空气接触到室内的温暖凝结成水滴,会混着窗户棱流到窗纸和窗棱的黏合处伸进去,不仅窗纸会脱落,同样也会造成木棱的腐坏。
东北十八怪,窗纸贴在窗户外,都是劳动人民在与自然作斗争是总结出来的生存智慧。
这样大的雪,一连下了好几天,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整个村子就仿佛是被盖了一层厚雪白棉被似的,屋檐下是长长的冰凌,闪着水晶一样的光。
安静了好几天的东风大队终于热闹起来了,家家户户都活动了起来,扫雪的、劈柴的、掰冰溜子的……整个村庄都醒过来了。
村道上也出现了人影,不过现在可不像之前那样三三两两地分散走,基本上是一个打头,后面跟着长长地一排,微缩着腰,低着头,走得小心翼翼,就跟一排企鹅似的。
雪厚了其实挺难走的,一是摸不准底下是什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费劲,更别说雪灌进鞋里,被体温融成冰水,那叫一个冻掉脚的冷。
相比之下,被前人踩实了的路就好走多了。
不过宋软没出门,她给好事的驴棚里换了一盆碳,把特地在门上留出来的通风口戳开,防止这小驴碳中毒,然后缩着手小跑回了卧房,两脚相互一蹬把鞋踢下去,一个游鱼摆尾扑到了炕上,把手紧紧地贴在褥子下的炕面取暖。
嘶~哈,舒服。
白围脖仗着身形小已经悄无声息地缩到了炕梢,金花老大一只的悄悄不起来,一只眼睛盯着宋软,试探地慢慢往炕上爬。
宋软缓了一会儿,拿出昨天斥巨资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大榴莲,兴致勃勃地开始拆肉。
金花好奇地看着宋软扒开这个长得跟个巨无霸大刺猬的暗黄玩意儿,结果榴莲一打开,那个味道歘一下冒了出来。
金花呆住了。
它不可置信地又吸了一下鼻子,整个虎就都木了。
这是,这是……
宋软拆出了满满当当的五房肉,收了一半进空间留着之后吃,拿了一块大的就是美滋滋的一口。
金花见她都敢给自己喂屎,那个虎眼一下子就瞪圆了。
宋软见到它这副德行,逗弄之心顿起,故意把嘴巴吧唧吧唧地直响:“好吃的哟,金花要不要来一点啊?”
金花一边觉得这个凶婆娘吃的肯定不会是坏东西,一边又觉得自己鼻子不会闻错,怀着纠结的心态,圆圆的耳朵拉在后面,慢慢地凑近,谨慎地一闻。
yue!!!
好浓郁的屎味儿!
它像个金色蒲公英一样,整个毛毛都炸开了,实在没忍住,伸着个爪子在榴莲前面虚空刨啊刨地作埋便状。
要知道虎虎虽然被叫大猫,但两者实际上还是很有些距离的,比如猫会在排泄完之后用沙土对自己的排泄物进行掩埋,而老虎则不会,它们甚至还会故意把自己的粪便拉在明晃晃的地方。
归根到底是实力的问题。
猫埋排泄物,是为了防止天敌通过气味找到自己,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但虎不一样,它们在野外就是所有动物的天敌,没什么
好怕的,会用自己的粪便来标记领地,以及来警告其他入侵者。
要知道金花之前雨季里三天饿九顿垃成那样,也是坚持着自己虎虎的尊严没有埋便便的。
宋软看得更加可乐,一只手搂过金花的脖子,撅着个大嘴就要去亲它。
金花就更跟那要被丑陋恶霸玷污的良家妇女一样,一个劲的往后缩,喉咙里呜呜呜呜的,那是抗拒的声音。
“嘿嘿嘿,花虎虎,花虎虎~”眼见着宋软就要一嘴巴怼上去,金花的瞳孔都缩成针尖了。
白围脖努力向炕琴角又缩了缩,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声响把这个色狼招来了。
妈,就委屈你一下了。
眼见着虎虎的清白即将泯灭于歹徒之手,门口突然想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宋软的动作一顿,金花借此机会哧溜一下从宋软怀里挣脱出来,连暖呼呼的炕都不能像以往那样叫它心驰神往死活也要上了,毫不留恋地窜到地上,尾巴一圈围在身前,显示着主人的警惕。
宋软哼了一声,还要冲它下手,门口传来韩珍珍扯着嗓子地大叫声:“宋软!宋软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宋软吧嗒两下嘴,有些遗憾地收回手:“算了,下次吧。”
金花第一次觉得韩珍珍是这么可爱。
虽然宋软出去的时候有意大开了门散味,但榴莲的气味实在是太过霸道,韩珍珍一进来,还是隐隐约约闻到点味。
她看了看小脸小手干干净净的宋软,有些自我怀疑地又深深吸了两口。
“……”
她有些迟疑地问:“啊,软姐啊,就是,你有没有闻到你这屋里……好像有点怪味儿啊?”
对对对,这个癫婆娘她吃屎啊!!
金花激动地抖着耳朵。
宋软看了它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是金花,这埋汰虎大冷天的不想出去上厕所,想悄咪咪地拉我这屋里,虽然我即使制止,但还是让它漏了一点。已经教训过了。”
污蔑!!!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金花气急败坏地拿着大爪子在地上啪嗒啪嗒拍,明明是你自己吃屎!凭什么安在虎虎头上!!!
你才是埋汰两脚兽!!
宋软淡然地瞄了一眼,毫不留情地对金花的抗议行为进行扭曲:“你看,还不让说,恼羞成怒了。算了算了,让让它。”
嗷嗷嗷嗷!!!
它委屈啊!!!
金花在地上连蹦带跳的,只恨自己不会说人话,气得都要打鸣了。
韩珍珍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像喝了假酒一样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金花,但是她以前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老虎,倒是去动物园远远地看过一次,笼子里的气味确实不太好闻,便也就信了。
“哦,那确实该说,”她认真地点头,“现在这大冷天的开窗散味多冷啊。”
金花觉得这个眼瞎的两脚兽真讨厌!
它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声。
到底是个猛虎,韩珍珍有些肝颤地缩到宋软身后。
“没事,我在这呢,”宋软安抚了一句,问道,“这大冷的天,你不窝炕上猫冬,来我这干啥?”
说到这,韩珍珍精神起来了:“咱们去捡树枝吧!”
这样连了几天的大雪,林子里的树枝肯定会被压断不少,趁现在雪停天晴,会有不少人去林子里捡树枝——这也是一味柴火呢!
不过韩珍珍说出这个话——宋软瞄了她一眼:“无聊了?”
韩珍珍嘿嘿地笑。
知青点就那么巴掌大块地,又挤了那么多人,而且知青点糊的是窗户纸,为了防寒累的是厚厚的几层,并不是很透光,煤油灯呛人,再加上煤油也是要花钱的,这种算公共支出,所以只要有人反对就点不了,除非你愿意一个人独包。韩珍珍虽然有钱,但也不愿意做这冤大头。
于是从早到晚黑咕隆咚的,可憋死她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宋软,身子扭得像个蛆一样,音调高低起伏:“去~嘛~去~嘛~~~”
那叫一个一波三折。
趴在角落里的金花鄙视地看了韩珍珍一眼,看看这个外来的两脚兽,谄媚,实在是太谄媚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白围脖看看韩珍珍,又看看它妈,觉得好像有点似曾相识的熟悉。
宋软正好也想着这几天下大雪,不知道范校长怎么样了顺道去看看,便也同意了。
韩珍珍欢呼一声,献宝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肉罐头:“我带了一个肉罐头,你也随便拿一点,我们去野炊嘛!”
宋软斜了她一眼:“然后当场捡树枝当场烧完是吧?主打一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韩珍珍嘿嘿地笑着,在炕上滚了一圈:“野炊!野炊!野炊!”
“炊炊炊,炊你一肚子冷风。”
宋软一边说着,一边背起了背篓,“我去厨房里拿点东西去。”
“好耶!”韩珍珍欢呼跃雀,“我们去踏雪寻梅去!!”
哟哟哟了不得,小文盲还知道踏雪寻梅,可惜地理知识不咋样。
两人走到门口,宋软往下意识往屋里一看。
金花利落躺下,一动不动地装死,舌头都吐出来了。
你们寻去吧。
第108章
野炊
金花装死很认真。
它一动不动,它在欲擒故纵勾引我!
宋软:女虎,你吸引了我の注意。
她上去就是一抓,把金花从窝里薅了起来。
金花连蹬腿带嘶嚎: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嗷嗷嗷!外面辣么冷!!!
宋软语重心长:“花啊,你看看那你自己,这才多久啊,你就长胖了。”
你懂什么,胖在我们动物界是有实力的标志,放野外我是全山头最好看的母虎。
金花就像一滩猫猫液体,肚子都被抱得老高了,四只大爪爪还死死地黏在地上,负隅顽抗的态度十分明显。
宋软一个用力,把虎举了起来,啪叽一下把虎丢了出去。
金花的爪子落到雪地里,印出了一朵朵大梅花,像被雪烫了一下似的,整个虎跳起来朝着屋子里冲。
宋软眼疾手快把屋门关上了。
金花一头撞在木门上,咚得一声响,它嗷得一声顺势倒下,吚吚呜呜地哀嚎。
受伤了啊,要死了啊,动不了了啊嗷嗷嗷。
宋软狠心如铁——这都是装的!
民间有俗语“铜头铁骨豆腐腰”,这说的还只是狼,虎可比狼还厉害,能被这么一扇小木门撞过去?
“你看看你,下了雪后多久没运动了?这雪烫爪子啊?你可是只东北虎!”
她不仅不心疼,还一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上去。
虽然已经看到过很多次宋软和金花的对打了,再次看到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肝颤——这可是老虎啊!!
韩珍珍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眉毛脸颊一起抽抽。
金花见这个狠心的婆娘确实打定了注意要祸祸它,耷拉着一张虎脸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路过驴棚的时候,它伸着爪子DuangDuangDuang往棚门上拍,这个,里面这个也得出来,不能叫它一只虎走!
于是宋软把好事也拎了出来,还把自己的背篓按在它身上。
好事:……
好事对金花怒目而视,看上去恨不得一蹄子踹死这个损驴不利己的缺德虎。
金花得意地胡子都翘起来了。
嗷嗷嗷,舒坦了。
两人一驴一虎走在路上,因为是要去山上林子里的,所以宋软也没有拿冰溜子,而是叫金花走在最前面开道,自己跟着它踩出来的脚印走。
好走多了。
什么人啊,连虎的便宜都要占!
最前面的金花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喉头骂骂咧咧咕哝出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空旷雪地里看上去很是明显。
宋软得了便宜,也就装作听不见。
韩珍珍还走在宋软后面呢,更是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倒是好事,因为年纪小蹄子小,踩出来的路人也走不了,所以宋软没叫它开路,现在在一边嗯嗯地嘲笑着金花。
金花虎脸上的肉肉都耷拉下来了。
靠近村子的林子里已经有不少小孩子在捡树枝了,宋软带着虎不和他们凑,往山上更深的林子里去,又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了一块还没被人涉足的林子。
不把这事当做农活来干,其实捡树枝是很好玩儿的。
这一连几天的的大雪,不少树枝都被压断了,有的枝头尾像蛇一样翘起,在一片白雪中很容易就能被发现,有的密密匝匝地被雪盖住,需要眼睛尖的从皑皑白雪层里看出那些微的不同。
不过这对宋软来说并不是难事,她这个不做人的东西,仗着不是自
己出力,指挥着金花和好事,没有遗漏地在林子中间走了个遍,在被踩实的蹄印和爪印下,所有隐藏的树枝都无所遁形。
她们很快就捡了一大堆树枝,金花耷拉着一张虎脸,尾巴像钢鞭一样猛地往边上的树上一抽,枝干摇动,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地掉了下来,在地上溅起一片雪白的烟尘。
一只兔子受了惊吓,像一团灰烟,猛地从不知道哪个洞穴里窜了出来,箭一样冲了出去,灰褐色的皮毛在一片纯白的雪地上很是显眼。
金花前段时间天天和宋软一起打猎囤粮,条件反射地冲了上去。
宋软也下意识抄起手上的树枝,跟投掷标枪一样刷一下丢了过去。
没投中,但叫兔子被迫改变了方向,正巧撞到了追过去的金花的爪下。
金花一个猛扑按住了兔子,上嘴就是一口。
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这是一只快十斤多重的大野兔,但在金花的嘴里,也不过只是蹬了两下腿,便也再无声息了。
金花叼着兔子踮着大爪子摇头晃脑地回来,得意地看着宋软。
宋软随口夸了两句,夸得金花心花怒放,然后虎口夺食地薅了一只野兔腿。
金花:……
它愤怒地叼着兔子走到一边去了。
这么折腾一番也饿了,金花吃饭,宋软也带着韩珍珍生火做饭。
现在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也难得没有刮风,宋软找了块大石头作遮挡,用捡来的树枝当扫帚扫开一个圆圈,很快就将火堆升了起来。
松柏其实不是好柴火,它的枝子燃起来噼里啪啦地响,像一场小小的鞭炮。
宋软在火堆边竖了两根“Y”型的树枝当支架,上面搭两根树枝当架面,把韩珍珍的罐头放上去烤热,又另找了根树枝拿雪搓干净,串着兔腿放在离火更近一层的下面烤。
火舌舔着兔肉,很快最外面的那一层就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她又转了两圈,刚觉得有点累,韩珍珍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口了。
“看上去好好玩儿啊,让我也烤烤嘛!”
宋软:都不用自己忽悠!
她飞快地把兔子腿递给了韩珍珍,顺带把盐和辣椒粉一起给了她。
毕竟是没阉的野东西,身上一股子膻味,即使是肉,味道也就那样,宋软觉得不如肉罐头。但韩珍珍估计是因为觉得是自己亲手烤的吧,吃得津津有味。
好事对这些没兴趣,伸着着脖子在地找草吃。
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也只有零星的“草坚强”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好事啃了两口便将草坚强们啃了个干净,又伸着脖子去嚯嚯树皮。
两人解决了肚子,齐心协力把火灭掉,又弄了点雪把这一块盖严实了确保不会死灰复燃,这才决定打道回府。
——嘿,捡的树枝还剩下大半呢。
韩珍珍看了一眼,大方地说:“你都拿回去吧。”
“你不要?”宋软抖抖树枝捆,也有一二十斤呢。
韩珍珍摇头:“我才不呢,我在知青点捡的柴是最多的,没必要。”
真的,她自觉地自己已经很垃了,没想到和其他人一对比,自己还是鸡群里的鹤、矮个子里的将军。
啧啧啧,你说说这。
但韩珍珍可没有为了装面儿多捡柴回去的想法——她多捡柴回去,那些喜欢偷懒的不就更理直气壮地少捡一点?而且总带多的柴回去,万一哪一次稍微带少了点,还可能会遭别人说。
——这可不是她无的放矢,当初和她和宋软一起下乡的向红英,家里条件也不错,带了挺多东西下来,有最开始经常大家一起分享零食饼干什么的,那时候大家伙儿可把向红英夸到了天上去,后来向红英的东西被分完了没东西分,居然还有人说向红英变小气了。
她可是看明白了,他们知青点,有不少白眼狼!
她才不愿意割自己的肉喂这样一群人呢——说到底,大家不过是天南地北恰巧分到一个地方的知青,虽然朝夕相处,但真论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
而且她有时还会跑到宋软这边来,也算蹭了宋软的柴火,不如给她。
韩珍珍心里自有杆秤。
“那也行。”宋软把树枝绑到好事的背上,“那你下次来,我多给你烧点柴。”
韩珍珍嘿嘿地笑。
因为追兔子绕了一个弯,原路返回远一些,两人于是从另一边往山下走。
这条路虽然近,但是平时很少人走,因为这边上有一块野坟地。
韩珍珍有些毛毛的,路过坟地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宋软的手。
“诶,那是不是王雪?”
隔得远远的,韩珍珍看见了一个影子,先是心中一紧,眯着眼看清楚了是个认识的人,这才半放下心。
宋软还没来得及回答,王雪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隐隐地似乎听见她怒骂了两句,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没走两步,又扑通一下跟个萝卜一样摔在了地上。
韩珍珍有些紧张地抓住宋软的胳膊:“我咋瞅着,她那状态有点不对劲呢嗷?”
哪儿有人这样的,十米的路,摔了四五次,这腿又不是刚长出来的。
正好现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更显得有些阴森,周遭一片寂静,远处时不时传来堆积的雪被风从树枝吹得扑簌掉落的声音。
韩珍珍更有些紧张了,紧紧地扒拉着宋软,狗头伸在她脖窝处,看上去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原地起跳蹿到宋软身上似的。
虽然一直嚷嚷着说打倒封建迷信,但这玩意就跟那小强似的,你以为已经除干净了,一拉灯,又从墙角桌缝里黑水似的溢出来,一波接着一波不断。
宋软自身就不是个科学的,当然也对这点事也有那么相信,但她因为自己有挂,所以并不是很怕。
她凝神仔细一看:“哪儿啊,是她鞋带儿开了。”
隔得远,又是在树高枝密的林子里,再加上现在天色朦胧,地上的雪还有这么厚,韩珍珍不像宋软吃过强身健体丸看不太清楚,但她相信宋软。
于是放松了些:“你眼睛真好。”
没忍住,小声嘀咕:“她现在来这干什么啊?匆匆忙忙的,连鞋带开了都没发现。”
第1
09章
第10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雪一连摔了五六个大马趴,终于从激动中回过了神来。
她恍恍惚惚地从雪地上里爬出来,一摸脸上的冰碴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散开的鞋带,蹲下来手忙脚乱地系上,激动地手都在抖。
天哪,天哪,她王雪,今天发了!
她原本是想偷拿她大队长叔叔的配种药,想着给赵为军和哪个男人下个药——对,男人——然后叫他们搅和在一起当众捉奸的。
这是她从打听到的赵三柱被下放原因中得到的灵感。
单纯地乱搞男女虽然也能叫赵为军进去,但是太常见了,而且即使进去了,说不准还有些人会在内心里羡慕能他这种和不同女人乱搞的男人,觉得他有能力呢。
——她爸不就是前头那个老婆没死两天就娶了她妈,虽然有些人嘴她爸薄情寡义,但她也知道有不少男人暗地里羡慕他爸呢!
男人,就是这样。
这太便宜赵为军了!
王雪觉得远远不够,一点也不能弥补她在梦里看见自己惨死农场的怨气!她不仅要赵为军进去,还要他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弃地进去,这才能她出气!
乱搞男男关系,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这名头一传出去,保证没有一个男人会羡慕、会觉得赵为军有能力,他们只会觉得赵为军是个变态就该早点进去。
王雪摩拳擦掌,觉得想出这个办法的自己是个天才。
她连赵为军乱搞的那个男人是谁都想好了——就和他弟弟赵为民,又是亲兄弟又是乱搞的,一听就很炸裂,一定能传遍十里八乡!
就算赵为军咬死是和兄弟感情好没有进去,她就不信,顶了这样一个名头的赵为军还能当转业干部、还有人愿意帮他!
都是男人,赵为军乱搞的也是男人,不怕惹得一身腥?
对象都确定好了,只差配种药这一阵最为关键的东风——毕竟赵为军又不是真的喜欢男人,神志清醒的时候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奈何还没有完成配种,大队长对那一瓶配种药看得极其宝贵,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为此,她这段日子不得不强忍着恶心,天天冒着大雪跟着她叔叔去伺候猪圈,尤其是这几天下大雪,把两头公猪冻得清心寡欲,配了好几次都不成。
配种药配种药没弄到手,怎么看母猪怀没怀孕倒是学了一肚子。
什么猪毛泛光眼睛亮,什么食欲激增乳管硬,什么贪睡安静肚子动……王雪都觉得自己能开一个养猪场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每次截留一点点,每次截留一点点,终于攒够了一个汽水瓶底的配种药。
就这,王雪还怕药效不够,悄摸地把用完的配种药瓶子偷过来用清水涮了涮,一起倒到了自己的存货里去。
硬件准备充足了,她开始蹲赵为军。
她妈说过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叫她蹲到这么一件大事。
赵为军这个人,居然在山上藏了一匣子宝贝!
她当时一出门,就看见赵为军行动怪异地往后山上走,她本来就是想拿赵为军错处的,这能不跟上?
想着赵为军好歹当过兵应该有点反侦察能力,她还只是远远地缀在后面不敢靠近了,不过好歹她爸之前也是军人,她妈也有意让她学两招,因此跟得还算顺利。
一路跟着赵为军走到一处坟墓前,她一开始还以为他要偷摸祭拜亲人,想着这也算是在搞封建迷信也是个小把柄,没想到赵为军从怀里掏出个小铁锹,直接冲着坟头挖了起来!
天呐,她王雪自知不是个好东西,也没干过挖人坟的事儿啊!没想到赵为军这个浓眉大眼的还能干出来这事!
当时王雪的眼睛就瞪圆了,打算一会儿好好看看他挖的是谁的坟,悄悄检举揭发去。
挖人家的坟,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哪,俗话说得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然后看见赵为军从里面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细细地数了数清点一遍,又埋了回去。
因为隔得远王雪看不清是什么,一直到赵为军重新把东西埋回去离开了又等了很久,确定人不会在回来了,才敢上去挖开看。
一打开那叫一个金碧辉煌,一匣子的金银珠宝!
王雪因为她爹的缘故,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但是她爹是大队长亲哥,也就是说,只是农民出身,并没有祖上传家宝什么的;转业降两级,虽然还是个官,但也没有多富贵,那些个好东西也不过是相较于一半工人来说不易得的手表、收音机之类,这种金银珠宝,那确实是没有的。
——啊不,她妈给自己买了一个细细的金镯子,算是他们家唯一和金沾边的东西了。
但是现在,这匣子里的金镯子,有她妈那个两个粗!
没想到啊没想到,赵为军一个看上去清清白白的八辈贫农之后,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她就说赵为军不是个好东西吧!她爹贪了那么多年,都没贪到这么多东西!
王雪当时眼睛都绿了,连挖开的坟头都不记得埋,抱着匣子就跑。
一口气从坟地东头跑到西头边缘,这才泄了一口气,激动劲后知后觉地上来,发软的腿终于撑不住,又没注意到散开的鞋带,这才一走一个大马趴。
但也就是这几个大马趴,叫王雪清醒过来。
她摸了摸怀中一臂长的木匣子,不行,不能带回去。
她现在还和王杏儿住在一间屋子里,巴掌大的房,拇指大的炕,根本藏不了什么东西,更别说这个匣子都快有一臂长了,就是只有巴掌大,怕是都逃不开王杏儿的眼。
——毕竟那是人家正儿八经住了十来年的屋子,毫不客气地说,怕是哪块砖在哪个位置都记住了。
万一被发现了……王雪一想到盒子里的金银首饰,只觉得分出去哪一个都会叫她心痛欲裂。
她决定,还是像赵为军一样藏在外边——这块坟地就不错!
你别说,虽然缺是缺德了点,但藏在坟头还真是个好主意。
要是在山里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还得担心春天里挖野菜挖葛根的村民会不会意外挖到,但是在坟头就不一样了,没哪个会挖野菜挖到人坟头上去的!
就连赵为军,肯定也不会想到拿走他东西的人会把东西同样埋在坟边!
这就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和赵为军那坟几乎是个对角,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就算赵为军发现东西不见了发疯把周边的坟都挖了,也挖不到这里来。
而且这里埋的人家可不少呢,要是赵为军对着坟墓发疯,肯定会有人得到消息来制止的。
王雪在心中计较分析了一番,决定把东西藏在这。
吸取赵为军被她跟踪的教训,她在挖坑之前之前,突然一回头。
宋软和韩珍珍也算看热闹看出经验来了,在王雪还没回头之前,已经摸摸索索地找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见她有扭头架势,嗖得一下就缩回了石头后。
金花毕竟是个虎,反应比这两人还快。
好事是头野驴,皮毛的颜色和树皮几乎一个样,只要一动不动,几乎看不出来是个活物。
隔得远,又是山坡起伏、树干密布的林子,王雪并没发现异常,又侧耳听听,没有别的动静,终于放下心来。
她没带铁锹,找了块石头扒开雪开挖。连下了几天的雪,土已经冻得很硬实了,但是王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手一刻不停地抡着,似乎一点阻碍都没感受到。
一边挖,一边自我肯定地自言自语:“能有这么多钱,他肯定不是好人,他都不是好人了,凭什么有这么多钱?不如给我这个好人!”
正好是下风向,她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声音顺风清清楚楚地飘了过来。
宋软听见响动,和韩珍珍对视了一样,又悄悄地探出了头。
金花紧随其后,好事不甘示弱。
两人一虎一驴,叠猫猫似的从石头后面
垒出四个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
就见王雪哼哧哼哧地挖了一个大坑,将一个匣子恋恋不舍地放了进去,又看了一会儿,跟黛玉葬花一样一铲一铲地掩埋上,埋一铲子,停下来看一眼。
王雪埋完了盒子,将泥土努力弄平整,用点枯枝做伪装,又小心地铲了层新雪盖在上面,自觉地天衣无缝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虽然手冻得通红,她的心情是激昂的,整个人热血沸腾。
她有钱了!
这么多金银珠宝!那个王德才不是说不养她吗,不是还叫她天天干活儿吗?呸,不养就不养,谁稀罕!
搞得好像她非他们家不可似的,大不了她新起一个房子,直接搬出去住,天天大鱼大肉,馋死他们!
叫他们之前对她不好,现在别想沾她一点光!
后悔去吧!
王雪越想越兴奋,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一副老天第二她第一的架势,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等人走远了,宋软和韩珍珍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摸到刚才王雪在地那个位子。
嗯,开挖!
吸取王雪的教训,宋软挖之前还问了系统一句:“边上有人吗?”
怼精系统扫描一遍:
【无】
挖!
第110章
意外之财
这块地刚刚才被王雪翻过,泥土还没来得冻硬实呢,韩珍珍和宋软又是两个人,很快就将刚埋下的盒子挖了出来。
韩珍珍是切切实实见过好东西的,一眼就认出了这匣子的木料不一般。
“这料子不错啊,看着像黄花梨的。”
她有些惊讶地说。
不止木料,盒子上还雕着繁复华丽的花纹,看上去很有一种古朴绮丽的大气——反正只要一扫,就能看出八成是个贵东西。
匣子没上锁,两人对视一眼,伸手将匣子打开。
一片的金光照了出来。
照得两个土鳖目瞪口呆。
宋软反应极快,啪嗒一下把匣子合上:“快快快,先把坑填上,我们先回去锁门了看。”
好歹是别人的坟,再兴奋也不能就这样挖开不管。
韩珍珍恍恍惚惚,但下意识听话填土。两脚一蹬把土堆踢进坑里,跳两下踩实了,像个颤抖的小鸡崽一样茫然且哆哆嗦嗦地看着宋软——这是被震懵了。
回忆起王雪的话,她迟疑地问:“我们……这是黑吃黑吃黑?”
宋软急匆匆地把地上的痕迹恢复原状,拿根树枝扫帚似的扫了两下,看着似乎差不多了,指挥着大家绕回原路下山。
“还不快点走,小心人杀个回马枪,我们被黑黑吃。”
韩珍珍瞬间想起王雪抄着玻璃瓶往赵为军头上砸的英姿,猛地打了个寒颤。
“快走快走。”
虽然有宋软和金花在不用担心打不过,但是王雪这个女人可癫了,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她这战斗力最弱的指不定就被当作软柿子捏了。
她的脑袋又不是钢筋做的,万一给她捏爆浆了怎么办?
换位思考,要是她刚到手的这么多东西被吞了,她也要和人拼命。
韩珍珍对自己的实力很有逼数,冷冷地打了个寒颤,开始催宋软赶紧走。
有点刺激,她的腿也跟着有点软。
宋软依旧指挥着金花走在最前面,小驴第二个,韩珍珍第三,她拿着根松柏枝子在后面扫尾。
只要进入东风大队的,谁都知道她养了只老虎,老虎的爪印多奇特啊,就是一片漆黑里的矿灯,就是和尚头上明摆着的虱子,必须得盖掉。
金花的爪印被好事踩一脚,又被韩珍珍踩一脚,宋软还舞着个松柏枝扫一遍,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痕迹。
就是显微镜在世,也看不出来了。
一行人摸摸索索地下山回村。
现在天色晚了,天空中又零星地开始飘起雪花,村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正好便宜了这群猫猫祟祟的人无声无息地溜回家。
宋软关上门,首先点燃了炕,然后给驴棚里发了一盆火炭,又从后院地窖里砍了两只羊腿给金花溜缝,最后拿了半只野兔给白围脖吃。
等一切弄完,炕上也热了起来,两人摩拳擦掌地坐在了炕上。
宋软掏出了那个木盒,郑重地将其摆在了两人中间。
之前已经大概扫过一眼盒子里的东西了,所以两人现在更是慎重,几乎是屏气凝神地慢慢将盒子打开。
木匣子分成了两栏,一边是底下是一层铺开、仿佛用来当做匣垫的银元,上面是按照大小整理排列的大小黄鱼,还有一些小拇指大的小金条,最上面是几个粗金镯子,虽然打得并不是很精细,但是粗度很让人震撼。
另一栏则是用丝绸做底垫,里面摆了一些做工精致、材料贵重首饰,比如镂空金丝嵌红宝石的金镯子、翠色浓郁的翡翠戒指、圆润硕大的珍珠项链、宝蓝滴珠耳环……样样都可以看出是精品,几乎把“贵”字都刻在上面了。
韩珍珍如梦似幻,喃喃地问:“我是不是在做梦?”
哪怕是她,在家里看见过的最贵的东西也不过是她奶奶传给她妈妈的手镯,但是这里可是有一堆!
她感叹地说:“我这个乡下得值啊。”
发了啊!!
顿了顿,她实在忍不住问:“你说,王雪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我们大队还有这样的能人?”
她爹都弄不了这么多啊。
那东风大队能人挺多的其实。
穿书,穿越,重生,系统,极品,男女主,得到剧情的女配,样样齐全,评个穿越重生示范创建单位都不在话下。
宋软咋心里默默地说,可惜不能说出来。
两人的脸上映着珠宝的光辉。
宋软看了一眼盒子,推了过去:“你拿一半走。”
毕竟是一起发现的。
韩珍珍兴奋地摩拳擦掌,正蠢蠢欲动地要伸手,一顿。
“算了,放你这。”
她说:“放我那我不放心。”
宋软:“???”
你的东西,你放你那不放心,要放我这?
你自己听听合理吗?
韩珍珍回过神来,解释道:“我那边人多眼杂的,保不齐还有三只手,被翻出来了不好解释,还是先放你这里吧。”
要是像王雪这样便宜了别人,还是她不喜欢的人,她当场气死。
“我过年回去或者其他的什么时候,再来找你要。”韩珍珍想了想,忍痛道:“你保管麻烦一些,这样,我们六四分,你六我四。”
宋软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一分两分——反正都是白捡的,但是韩珍珍这个态度,就是让人心神舒畅。
要是那种理所当然地要求,那就给她有多远拱多远。
“没事,给你收着就行。”宋软含笑道,看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主动发出邀请:“要不你今天就在我这睡吧?”
韩珍珍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我不回去,他们也要燃那么多柴,我捡柴了的,我捡的柴是还最多的,我要是没用上,那简直是吃了大亏的!”
她面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着,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在屋檐下啃完羊腿、嘴角还挂着肉丝、沿着炕边爬下来的金花;以及同样啃完了兔子踱步回来,沿着炕的另一边趴下的白围脖,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两人间当然比大通铺舒服,她倒是想留下来睡,但是这么两大只门神左一个右一个怼在底下,她哪里睡得着?
怕是连手都不敢往炕外伸,生怕一伸出去就被咬掉爪爪——这是睡觉还是遭罪啊?
她还是要回去。
她的意向很是坚定。
韩珍珍说着,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回去。”
宋软再次默默地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天都黑了,你一个人走怕不安全,送送你吧。”
韩珍珍受宠若惊:“你要送我?”
已经在炕上瘫成一滩烂泥的宋软:……
她想了想,委婉地说:“驴送你。”
韩珍珍:“?”
宋软在手电筒后面绑了一圈绳子,另一头系在好事脖子上,无视好事哼哧哼哧打响鼻的声音,连拖带拉地把它从驴棚里面拽了出来。
开关一按,驴前蹄的路照得一片雪白。
“去,送送你珍珍姐姐,我知道你找得到回来的路。”
好事愤怒地加大打响鼻的声音。
你真把驴当驴使唤啊?!
宋软一点都不惯着它的驴脾气:“你喷什么喷?你珍珍姐姐哪次来没给你带糖块,她对你这么好,现在叫你送她回一下知青点,你都不乐意?”
好事打响鼻的声音轻了一些。
“我叫你不要吃她的东西,人家也不容易,你听了吗?你上上次还吃了她给你的饼干——你当我不知道呢?”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饼干,哪儿有人会给你这样的小驴吃?也就是珍珍姐姐觉得你可爱,这才叫你尝一下,换了别人,指不定把你做成驴肉火烧吃了!你看她对你多好!”
说得好事低下了头,蹄子在地上刨了刨,这次不打响鼻了。
道德绑架+PUA成功。
宋软放松地重新站起来,拍拍韩珍珍的肩膀:“行了,小驴同意了,它送你回去。”
韩珍珍目瞪口呆,还有一些没缓过神来。
好事抖着驴耳斜着驴眼,踢踢踏踏地走到韩珍珍面前。
看什么呢活爹,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