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软姨母笑地看了好一会儿,上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手感叫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动,她猛然间回过神来,扭头脸一耷拉看向金花:“孩子睡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在干什么?!”
金花被她吓得一惊,讪讪地缩回正舔奶瓶的舌头——它不是看里面还有一点吗。
宋软怒目圆睁:“这是给你崽崽吃的!”
崽崽不是吃完了嘛,别浪费嘛。
金花往地上一趟,再次露出瘪瘪的肚皮,学着小崽子的模样“呼噜呼噜”地看着她,一双虎眼圆溜溜的,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会心一击。
宋软再次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她拧开盖子,掰着金花的嘴,将羊奶吨吨吨地倒进它的嘴里。
金花的爪子不自觉地踩踩踩。
宋软把空间里囤的野猪肉又拿出十多斤出来,等金花吃完,捏着她受伤的前爪检查。
出乎她的意料,布条还好好的绑在金花的前爪上面,只是最外层有些脏湿。
宋软把布条拆下来,里面的伤口依然狰狞,但恶化的趋势已经被遏制住了。
“哟,你还挺乖的啊。”宋软一边换药,一边随口夸道。
金花呼噜呼噜,等宋软换完药也拿干布给它浑身上下擦了一遍,它惬意地在全身spa中闭上了眼。
至此,金花算是在这里住下了。
每天早上一睁眼,看见宋软已经替她奶好了崽崽,上去舔两口,然后找宋软乞食;中午自己喂崽崽一顿,再次找宋软乞食顺便把崽子丢给她带;晚上不饿,但等宋软喂崽崽吃肉糜的时候也会凑上去讨两口,然后等这个两脚兽给自己梳毛,然后睡觉。
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连崽都有人帮忙带,饭还给喂到嘴边,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在这种情况下,金花和崽崽容光焕发,一天比一天毛嘟嘟。
宋软倒是憔悴了不少——这俩大猫是真的能吃啊,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上次打的那头野猪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她还得上山打猎!
终于,宋软撑不住了,这天晚上,她严肃地把金花拖到自己面前。
“金花,我和你说!你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出去打猎!”
金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能勉强理解宋软的意思了,它瞳孔地震。
它呜咽一声,勉强着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重点突出那只受伤的爪子,走得那叫一个七倒八歪。
宋软冷笑一声,嗖地朝半空扔出一块在系统商城兑换的新鲜牛肉。
金花下意识俯身低吼,一个帅气弹跳在空中咬住肉,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开始撕咬。
叫一个干净利落帅气不羁,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宋软又冷笑一声。
正大快朵颐吃着肉的金花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整个虎一僵,耳朵拉到耳朵后面,虎牙含着肉,头都不敢抬。
这虎真的成精了。
宋软在心中感叹,随后脸一耷拉——别说这虎是成精了,就是成神了登仙了,明天也得跟着她一起去打猎!
金花委屈地就地趴下,一边小声地“呜唷呜唷”叫着,一边低头但悄悄抬眼地瞄着宋软。
宋软铁石心肠,不动如山。
天杀的,这几天天天上山下河的,她肱二头肌和腿肌都得练出来了!这老虎凭什么这么闲?它必须和她一起上山!
金花心碎。
它叼着口中的牛肉,苦涩地嚼着,只觉得原本鲜甜的肉块此刻就像是之前它因为打不到猎捡的腐尸那样叫虎难以下咽。
恰巧,这天晚上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还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金花挤挤挨挨地蹭到宋软身边,看着外面连串的雨水,小声地“欧欧”叫着。
下雨啦,下雨啦,我们明天不去打猎了吧?
虽然是含糊的虎言虎语,但宋软奇妙地一下就理解了。
“不行!”她冷着脸阴阳,“明天下雨不去,后天地滑不去,大后天路硬不去,干脆别去了?”
金花虽然聪明,但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精通人语,只听懂了最后“别去了”,一双眼睛蹭一下亮了一下,欢呼般地叫了一声。
宋软一巴掌拍在金花的头上:“你叫什么叫?我的意思是明天和我一起去打猎!”
“我都不怕下雨,你还因为下雨就不想去打猎,你是老虎还是我是老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野的那一个!”
被骂的金花再次心碎。
但它不敢吼自己的饭票,呜呜地跑到宋软堆在墙角打算用来烧炕的木柴边,伸着指甲对着其就是一阵抓挠。
木屑纷飞,那是它的哀怨和不满。
宋软理都不理,拉了灯就往炕上一趟,顺便吼了金花一句:“小声点,赶紧睡觉,明天你要是打猎的时候没这么精神你就给我等着!”
金花呜呜地趴在地上,觉得整个虎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离宋软家不远的村道上,出现了三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行动鬼鬼祟祟的蒙脸人。
“打听清楚了,那个搬我们猪的女人就住在前面那个屋子里?”打头的那个说。
“对,就在那,听说还是个女知青,一个人搬出来住,正好下手!”
“呵,这可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她叫咱周家屯丢了大人,也别怪咱们给她点颜色看看。”
最后那个还有些谨慎:“但我看那女的劲儿还挺大的,还是小心点的。”
“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以往那些老爷们家咱不也去过,怕啥?正好现在下大雨,她喊别人也听不见动响。到时候我们再喂点药,保证她老老实实!”
“我可记得这女的长得不错。”
“而且一个人搬出来住,肯定是有钱的吧?这一票肯定值!”
几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
第67章
二合一犯人十一个,击毙十
八个……
三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讲着荤话,摸到了宋软家的墙根下。
“是这家?”为首的眯着眼望向墙头,正巧此时天空闪过一道亮光,照亮他脸上的痦子。
“是的,”后面的人跟着抬头看,正巧这时雨势转大,豆大的水滴噼里啪啦地砸到他的脸上。
“啊,呸!”男人一口将误呛进嘴里的水啐出来,龇着一口黄牙骂骂咧咧地说,“冷死了。”
“那还不赶紧进去,娘们身上暖和。”
三人又是一阵嘿嘿嘿,精力十足的开始往墙上爬。只是因为水多墙滑,三人爬的有些艰难。
屋内,因为明天要去打猎而寝卧难安的金花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嗖一下睁开了圆圆的虎眼,向来单蠢的虎脸在此刻终于有了百兽之王的威严。
自从家里养了只老虎,宋软卧房的门就没怎么关过——金花要出去上厕所,又要挨着暖呼呼的炕壁睡觉,睡醒了出去找宋软吃饭,再回来和自己崽崽玩一会儿,来来回回的折腾地紧,宋软懒得时时刻刻给它开门。
此时正方便了金花,它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呼呼睡的宋软,想想还是没敢叫醒这个会骂人的凶悍娘们,自己伏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在墙根边停下,身子压得更低了,喉头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
如果此时有一家无人机,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墙宛如一道对称轴,一边是三个男人在艰难翻爬,一边是老虎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跟在最后的小个子男人正往墙上爬,突然腿一哆嗦:“老,老大,我咋咋腿有点发颤呢?”
“冻得呗,进屋就好了。”
最前面的痦子老大没好气地说。
同样腿正往墙头上搭的黄牙男膝盖一软,整个人险些像个球一样滚下来:“老大,我腿也有点软。”
痦子男恼了:“你们一个二个的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是吧?一个娘们,能吃了咱是吧?快点的!”
他率先攀上了墙头,猛地往下一跳:“你看,这不是进来了吗?别墨迹的干紧!”
另外两个人克制住自己莫名哆嗦的腿,也翻了进来。
踏实落了地,两人心中的不安似乎也跟着消减不少,为了掩饰刚才的腿软,故意哈哈调笑:“我咋在这就听见呼噜声了?这城里娘们也打呼噜啊。”
“诶呦,这是不是驴啊,这娘们家底厚啊,咱一会儿拉到山上吃了吧,老子活这么多年还没尝过驴肉是什么味儿呢!”
黄牙男摸到驴棚前,打开了棚门。
睡得真香的小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出“嗯嗯”的警告声。
“嘿,这畜生还有点脾气。”黄牙男嘿嘿笑道,
半天没听见老大回应的声音了,他回头,见他们老大像尊石雕一样凝固在原地,不由地有些疑惑:“老大?”
痦子男牙齿咯咯打架,脸色的肌肉不正常地哆嗦着,声音在哗哗的雨夜中变得飘远模糊:“虎……虎……虎……”
“什么呼呼呼?”小个子男疑惑抬头。
一抬头,看见了两只闪闪发光的小灯泡,奇道:“这个季节还有萤火虫?”
金花张开嘴,森森的虎牙在一片漆黑的雨中扇着寒光:“吼!!!!”
其实咱们花花顾忌着还在睡觉的凶娘们,声音已经压低了,但三贼组哪儿见过这架势,一个个被吓得肝胆俱裂。
“妈呀!!!!!”
小个子男像只尖叫鸡,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有老虎!!!救命啊!!!!”
这一嗓子动地惊天,生生压过铺天的雨声,把沉浸在睡梦中的东风大队叫醒了。
一时小孩哭,土狗叫,公鸡喔喔喔,大鹅嘎嘎嘎,端是一片热闹之景。
赵支书正趴在白寡妇身上打算做最后冲刺,被这一嗓子吓得当场缴枪投降,一头撞在了床头柜,瞬间成了赵大包。
“谁啊!”他愤怒地提起裤子,都顾不上下雨了,像一头暴怒的老鸭子一样一边往外冲一边嘎嘎叫,“大半夜的你是要死啊!瞎叫什么,老子看你瞎叫换什么!”
怎么说呢,难得见他这么热心肠管事。
大队长嚯嚯地打着鼾睡得正香,突然被自己媳妇一脚蹬下了床,摔了个七荤八素:“啊,媳妇儿?”
大队长媳妇早忍他那如雷的鼾声不得了,出了一口恶气正神清气爽呢,但面上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你去看看是不是哪家出事了,叫得忒惨了。”
大队长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还没睡醒的气闷:“这一天天的就是不消停……”
“救命啊!!!!!”
正说着,又一道破音的喊叫声传了过来。
大队长脸色一变,也不再多说,披着蓑衣走了出去。
一出门发现不少人都出来了,正面面相觑地张望着,见大队长出来了,小鸡崽似的跟着他身后。
“我咋听着声儿是从小宋屋子那边传来的?”
“但这嗷嗷叫的是个男声儿啊,遭贼了?”
“嘿,你说和贼得是多不开眼啊,摸小宋那屋去。”
宋软在金花叫的第一声就醒了,把手中当公仔抱着的小老虎往被窝中一放,裹着雨衣提灯冲出来。
然后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得以为自己从一个梦境冲到了另一个梦境中。
这场面怎么说呢,王八推西瓜,滚的滚,爬的爬。
只见湿漉漉的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三个看不清脸的蓑衣人,金花舔着爪子,猫戏耗子一样跟在其中两个后面,小驴扬着蹄子,对剩下的那个连踩带踏,像踢球一样。
——它们还挺分工均匀。
还没她事了?
她有些迷茫地抠抠脸,转身退回屋子,又重新开了一遍门。
没开错门,还是这个场景。
金花见饲养员出来,连忙压低了后腿,弹射起飞地将其中一个压在了身下,龇牙咧嘴地就要一口展示展示。
铲屎的你看,我威不威武!
“金花住口,这个不能咬死!”宋软一个激灵,连忙大声阻止。
金花刹不住车,将将偏过头去,牙正好咬到宋软摆在墙根用来垫脚看戏的石头上。
只听嘎嘣一声响,坚硬的岩石在金花的牙下碎成雪花似的一片一片,碎石块擦过痦子男的耳边,加上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他眼一白腿一蹬,整个人当场晕死过去。
“啊啊啊,老大被咬死了!!!”
小个子男一声凄厉地惨叫,连滚带爬向大门口:“吃了他就不能吃我了啊!!”
被驴连踢带踹一头包的黄牙男也忙不择路地冲向大门:“救命啊!!杀人了!!”
宋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门口传来大队长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宋哪,我听说咱这出事了哈?”
“就是这个贼啊,咱也得注意,不能打死了哈。”
黄牙和小个子就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大声道:“对啊,不能打死啊,快来救我啊!!”
小个子对着门栓猛地一扑,大门轰然打开,他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大队长的腿:“救命啊!!”
大队长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一左一右地被两坨什么玩意儿抱住了腿,蹬都蹬不掉。
雨渐渐小了,安静的夜里就听见两人的狼哭鬼嚎。
大家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两贼,均是沉默了。
大队长举着手电筒,对着左腿上的人脸上一照:“这不是周家屯的矬巴子吗?”
往右一照:“霍,这个也是熟人啊——黄牙!”
周围人窸窸窣窣地议论开来。
说起周家屯的矬巴子和黄牙,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名人——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偷鸡摸狗吃喝嫖赌,那叫一个人憎狗厌。
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好东西,奈何从来没抓到过现行,再加上他们从来不祸害自己大队,甚至还会主动交点好处,所以周家屯大队还挺护着他们,弄得大家只能对他们恨而远之。
一看倒霉的是他们,还挺畅快。
“该呀,叫他们平日里嚣张,这
下撞太岁头上了吧。”
“早知道是他们,咱就该来晚点,叫小宋好好收拾他们一下!”
“好哇,”大队长嫌恶地把人一踢,“你们不还有个头儿呢?”
矬巴子被踢得像个烂倭瓜一样倒在地上,也不挣扎,像个被蹂|躏的少女那样柔弱无力地半撑着呜呜哭:“老大,老大,老大被老虎咬死了呜呜呜……”
“你们这么害人,会遭报应的!”
“啥玩意儿?”大队长一愣,整个人都气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另一声暴喝打断了。
“放你娘的屁!”
宋软像一阵狂暴旋风一样从里面刮了出来,扬着手对着矬巴子就是山路十八连环抽:“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宋软力能扛猪的名声,敢来老娘家撒野,确实会遭报应,要是不打死你,老娘这辈子寝食难安!”
她最后猛地一巴掌抽到矬巴子已经肿了一圈的脸上,矬巴子被她扇倒在地上,像条瘫成一条的海豹一样仰天喷了一口什么东西出来。
有人默默地把手电筒转过去一照,是一颗带着血迹的牙。
大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宋软还嫌不够,她这种独居小姑娘,不多展示展示自己的武力值,怎么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但奈何自从她一拳打死野猪后,敢来当面触她霉头的人已经很少了,现在有只外来鸡撞她手上,这不就是上天送来给她儆猴的吗?
她一把揪住试图逃跑的黄牙,拖着半死不活的矬巴子,阴森森地就往院子里拖,一边拖一边向大家道歉:“抱歉打扰大家休息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一道闪电照亮天空,惨白的光照在她瓷白的脸上,配上她似笑非笑弯着的唇,看上去就像雨夜凶杀案的凶手即将现场作案一样。
处理好的?
她打算怎么处理好?
众人齐齐地打了个寒颤,手上的鸡皮疙瘩都不自觉竖起来了。
矬巴子和黄牙被吓得眼睛都暴突出来,手脚并用地拼命地向往外面爬,奈何比不过宋软那开了挂的力气:“救命,救命啊,这娘们是妖怪啊!”
“胡说!”大队长下意识呵斥一声,“现在不许说这些封建迷信!”
反应过来,他也有些讪讪,搓着手看向宋软:“那个,小宋啊,咱现在不兴杀人的哈,不行咱报公安呢?”
其实现在农村出了什么事都不兴报公安的,一般都是大队里或者大队之间相互协商也就过去了——闹到公家那不就相当于叫外人看了笑话吗?
但这次不一样,贼是死对头周家屯大队的,受害者是他们东风大队,那必然要把人往死里踩。
“对对对!!”地上的两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支棱起来,“报公安!我们要见公安!!”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头一次看见贼这么急切要见公安的。
大队长无奈地一抹脸,去大队部打电话去了。
这台电话还是那个被宋软救了闺女的萧书记给他们批学校的时候顺便装的,才装好不久,没想到第一个电话居然是打给公安局的。
你说说你说说,这兆头都不好。
大队长决定打完电话后用红布好好擦擦。
大队长走了,但看热闹的村民们还挤在宋软家门口不肯散。
正在这时,提好裤子的赵支书终于绕完路杀了过来,他气愤地往院子里走:“宋软同志,不是我说你,一天天的就你事多,你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自己,怎么别人就没……哎呀我糙!!!”
他看见了卧在地上得意洋洋地舔爪子的金花,猛地向后一跳,头上残存的几根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
“老虎啊!!”
他连滚带爬地扑腾了出去:“宋软你什么爱好,养老虎啊!!!!”
公安很快就到了——还是坐着派出所唯一一辆三蹦子来的。
大晚上赶到宋软家门口,就看到地上狼哭鬼嚎的两个贼(?),被吓得趴在门槛上吓得仿佛一只赖头老鼠的村支书(?),心神俱疲看上去老了十岁的大队长(?),退了几十米远的仍坚持看热闹的人群,以及正淡定地抱着碗面唏哩呼噜吃的受害者(?)
“饿了。”受害者淡定地抹了抹嘴,放下了碗,“您问吧。”
都被抓了个正着,贼的事情没什么争议,更何况那三贼——包括后面醒的那个痦子老大,哭爹喊娘倒豆子一样把他们干的事交代了个干净,生怕自己进不去似的,甚至迫不及待地往他们的三蹦子上跳。
关键是另一件事。
周警官看着那只花色斑斓的老虎大头凑过来,对着那碗就是一阵唏哩呼噜,有点颤抖地抬起手:“宋同志,那个……”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惊呼:“真的是老虎!”
“老虎还吃面条哩。”
宋软看到周警官的暗示意识到了不好,但此刻已经迟了。
她怒气冲冲地一把揪过老虎脖子上的肉,反手一个大鼻窦:“我是不是说了,不能吃我碗里的,你吃了我这碗还能用吗!你埋不埋汰!”
“你是老虎!老虎!这是你该吃的吗,这是我!人类!吃的东西!你吃多了掉毛知不知道?我能害你吗!”
那老虎脸都被她扯变形了,还坚持伸着舌头舔干净了最后一点面汤。
真好吃。
它以前过的什么清汤寡水的苦日子。
自从它有一次不小心吃了宋软的饭,那叫一个惊为天虎,从此走上了和宋软斗智斗勇抢她饭的路程,连自己原本最喜欢的小野猪肉都屈居第二了。
周公安看得一阵龇牙咧嘴,肌肉记忆想说算了算了别打孩子,看到那大猫额头上的“王”,孩子两字便说不出口了。
金花猛地抬头,怨气十足地盯着周公安,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都快吃完了,要不是这多事的两脚兽,它就能吃完跑掉了,何必再挨这一大鼻窦!
到底是猛兽,周公安被盯地寒毛倒竖,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
宋软反手又是一个大鼻窦:“你做错了事情,还敢凶人家?!”
金花的呼噜声被打断,嘤嘤嘤地躲在墙角面壁去了。
隔着几十米看热闹的人群一阵惊呼。
“卧槽,你看见没,小宋敢扇老虎!”
“看来还是母老虎更厉害一些啊。”
宋软没好气地说:“周公安,你们来的正好,把这玩意儿带走吧,天天赖到我家也不是个事啊!”
周公安:“啊?”
宋软大吐苦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这么个玩意儿赖上了,赶都赶不走,还贼能吃啊,一天吃三只兔子还不够,关键是它自己还不去打猎,天天等着我喂,不喂吧你敢叫老虎饿肚子?喂吧天天这么多肉,我哪儿养得起啊?!”
周公安听得心有戚戚头,也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宋软眼睛一亮,上去揪住他的袖子:“你把它带走吧!送给动物园,我保证这家伙肯定很喜欢去那!”
周公安也确实想帮她,思考了一会儿,遗憾地摇头:“咱这穷嘎达地哪儿有动物园,那是只有首都才有的新鲜玩意。”
宋软不死心:“不然哥你把它带回派出所呗,我给你捆上,保证一路乖乖的。”
周公安一个激灵,啪一下把宋软的手打掉,义正言辞地说:“咱派出所是抓人的,我带老虎回去干啥,给它做思想教育它也不懂啊。”
宋软甜言蜜语:“我听说一些派出所会养警犬,你们就养个警虎呗,多威风啊。你们去抓犯人的时候也能用上,这战斗力保证杠杠的!”
周公安没好气:“倒时候犯人十一个,击毙十八个是吧,不行不行。”
还这么能吃,谁养得起啊。他敢带虎回去,所长就敢送他下去。
“这个情况……我会上报的,但是这段时间还是麻烦你了,”周公安撒腿就往外面走,“你也劝劝它,能主动回归山林当然更好。”
宋软:???我要是能劝动至于现在砸手里吗??
“诶,诶,不是,”宋软追出去。
周公安走得更快了。
别人秀才遇到兵就有理说不清了,他这遇到的还是老虎,那不是更没办法了嘛!他又不敢像宋同志似的,上去就抽虎两巴掌。
搞不定搞不定,赶紧走赶紧走,别叫赖上了。
“哥!哥!哥!”宋软连忙要追上去,试图把砸手里的虎虎再次推销出去。
周公安头也不回地走得更快了,不忘向凑过来看热闹的大队长叮嘱:“东北虎可是国家保护动物,还在咱这成立了自然保护区①。这一只我们会上报,怎么处理倒时候再通知你们。但是这虎目前看来没有攻击意向,是不能杀的啊,更不能剥虎皮泡虎骨酒的。”
大队长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第68章
金花,你再抓不到我就把……
东风大队出了个新奇事儿——那位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小宋知青,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一拳一个的人类,开始把毒爪伸向老虎了!
相比之下,小宋知青轻松收拾周家屯三害都成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了。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精神语录,一天到头就靠那么点家长里短乐呵乐呵,一下吃个大瓜,委实叫人精神百倍。
昨晚看了现场的人——多是些大老爷们,回去就和自家媳妇嘀嘀咕咕,东风大队不少人家的窗户亮到了半夜呢——这在还没通电的东风大队可谓是个奇景儿了。
大半夜不睡觉点煤油灯玩儿,搁以前谁见了不说一句有钱烧得慌呐。
但今天不一样!
一大早的,东风大队的男女老少齐聚集在宋软家门口,就跟一大早受马戏团开门似的,人人脸上吊着两个大黑眼袋,人人脸上精神勃勃。
“我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见过活老虎是什么样的呢!”
“嗐,那谁见过啊!”
“咋还不出来呢?”
“昨晚抓贼了,多睡会儿吧。”
“诶,我昨天没来,小宋是真的扇了那老虎大嘴巴子啊?”
“扇了扇了,我看得真真的!”
孙婆子一下字凑了过来,她作为小宋的邻居,昨天观影的VIP席位,把事情从到到尾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已经是给第六个人科普了。
她是个人来疯,一点也不嫌累,反而在众人瞩目中越发兴致高涨,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小宋正和那警官谈事呢,就把吃了一半面碗放到一边,那老虎蹭一下就凑上去舔啊,叫它撒口它不撒,小宋揪着它的脖子就是一阵哐哐扇。”
众人议论纷纷:“嚯,老虎还吃面条啊。”
“那确实得扇,畜生怎么能在人碗里吃饭?太没家教了!我家大黄我炕都不让它上!”
“嘿,你这话说的,拿老虎和你家狗子比啊?再说老虎,野东西,哪儿来的家教?”
“说起来还是小宋厉害啊,连老虎都敢打。”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聊着聊着不忘看一眼宋软家大门,嗯,还没开。
终于,在大家的翘首以待中,宋软家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头斑斓的猛虎从里面窜了出来。
众人心满意足地发出一怔惊呼。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就是那头老虎吗?”
“嚯,真威风!”
金花原本大早上被宋软薅起来低眉垂耳尾巴耷耷的,似乎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惊叹,大虎头一下子昂起,四只爪爪走的昂首阔步,尾巴矜持地身后卷了个半勾。
于是周围人更加惊叹了。
宋软把门带上锁,转头看见金花在那边走得花枝招展,冷笑一声:“还不走?!”
金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宋软赶着金花往山上走,金花磨磨唧唧不愿意,被扇了两巴掌,垂头丧气地往山上走。
众村民看得津津有味,碍于猛虎的威势不敢凑太近,像喊山歌一样远远地对宋软喊:“小宋——你要带它去打猎啊?”
“是的,太能吃了,养不起啊——”宋软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背篓和找大队长借的弩箭,“今天还得去深山呢。”
“诶——那你小心点啊。”
大家意犹未尽地跟着宋软慢慢走。
看热闹的人群在宋软后面缀成了一串长长的尾巴,连知青点那群向来高傲看不起人的新知青都跑出来探头探脑。
不过他们也不敢凑太近,站在村道上指指点点。
顾均眼馋地看着外表帅气威武的金花,不乏酸意地说:“这么好的老虎,跟着一个女人多可惜!”
知青点的负责人刘永强顿时警惕了起来:“宋同志她是一个人住,屋子还是靠近山脚比较偏的,自己力气也大,咱们知青点可是集体宿舍,不能养老虎的啊!”
顾均被堵得一噎。
一直明里暗里努力攻略顾均的田慧妮这次难得没有主动维护人——她此刻双眼发直,一副灵魂已经升天的状态。
养老虎。
宋软,养老虎!
不是,她是怎么敢养老虎的啊?
虽然她当初亲眼目睹了宋软打死野猪的壮举,被吓得消停了一会儿,但时间久了,艰难的生活还是让她的小心思再次滋生——毕竟她原生家庭不好,上辈子就是靠卖宋软才得了初始资金。
让一个走惯了捷径的人放弃一条明晃晃摆在眼前、效益很大的捷径,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叫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这条捷径还是她上辈子美好生活的开端,似乎更有些不一样的意义在了。
她这段时间已经暗暗在计划了,宋软一个人搬出去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沾点日常生活上的便宜,但正因为是一个人住,可操作空间反而更大了。
赵三柱不是觊觎宋软吗,只要她先给宋软下点药,一个人事不知的独居女,不是赵三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她再“不小心”撞见,还愁没有封口费?
结果宋软养了只老虎!
这她就算被药晕过去、动都动不了一下,又有谁敢进她屋啊?!
山道上正屏气凝神用弩箭瞄准兔子的宋软突然不受控制地阿秋阿秋地连打两个喷嚏,兔子受到了惊吓,嗖一下窜了出去。
宋软连忙稳住手松开弦,只射中了兔子的腿。
好在她的力气大,箭牢牢地钉在兔子腿中间,兔子歪歪斜斜试图地向前逃,但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慢。
是囊中之物了。
宋软满意地一声号令:“金花,上!”
没动静。
宋软:???
她回头一看,险些没气晕过去——原本压低身子似要配合她捕猎的金花被一只蝴蝶吸引了注意,一双虎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上去可比狩猎认真多了。
她气急败坏地上前,一脚踹在金花的屁股上:“还玩!去把兔子给我抓回来!!!”
正聚精会神盯蝴蝶的金花被吓得一个弹跳,毛都炸起来了。
对上黑着一张脸的宋软,整个虎有点讪讪,尴尬地低头舔爪子。
宋软气得一下没说出话来,指着兔子逃跑的方向,咆哮:“给我去抓兔子!抓兔子!抓不到我就把你烤了!!”
金花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像一团黄色的风卷一样刮了出去,它毕竟是只老虎,四肢健全反应灵敏的兔子因为个虎技术问题有点困难,瘸了条腿、还一路滴血当路标的受伤兔子的还是轻轻松松。
很快,它就得意洋洋地叼着兔子回来了,仰着头把兔子叼得高高的,生怕宋软看不见似的。
宋软劈手夺过:“腿都被我钉穿了,你抓不到才是见了鬼!”
“都说了要你少偷吃我的饭,要不是你掉毛害我打喷嚏,我该射中它的头的!”
这话虎虎就不乐意听了,它呼噜呼噜地表示不满。
宋软冷哼一声,把兔子开膛破肚,将掏出来的内脏放到金花面前。
金花的呼噜声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始埋头吃起来。
第69章
二合一老虎也要看电影
养了一个秋天的膘,这只兔子肥肥大大的,一拎约有七八斤重,在野兔族里可是说是兔无霸了,内脏滑糯油厚,金花吃得头也不
抬。
宋软把放完血的兔子往背篓里一丢,带着还在吧唧嘴的金花继续往山里走。
也不知道该说今天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大的猎物的影子那是一点也但意外发现了好几个兔子窝。
狡兔三窟,宋软带着金花找到其他的口——好在金花虽然捕猎技能麻了点,嗅觉还是敏锐的,理解了宋软的意思后一找一个准,到省了宋软撅屁股瞪眼找的功夫——拿石头堵了两个,叫金花守着一个,自己去最后一个洞口放火。
捡了一大把枯草点燃,又捡了三片叶子并起来当作把小扇子,将浓烟呼呼地往地洞里扇野兔受不住,一只接一只地排队往外窜,守在洞口的金花一扑一个准,干净利落地把它们一家子都送上了黄泉。
这样来回几次,宋软的背篓很就被开膛剥破的野兔装满了——野兔在夏天繁殖,现在正是兔子长成的时候,她又仗着金花专抄大窝,就跟嘉庆和珅似的,那叫一个收获满满。
她还专门留了两对小兔子,叫系统暂时帮她收好——可别误会成宋软看人家可爱手下留情,被金花折磨得心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冷的宋软看它们只觉得可口下刀更利落。
她是想着兔子繁殖速度快,踹个把月的崽,一次能生3~6只,产后个把月就又能生,也就是在野外是个长尖牙的都能猎杀它们,不然就凭这生殖速度,早晚能像片毯子似的盖满大兴安岭。
但要是在她家就没这个顾虑来了,它们最好多繁殖快繁殖,长成了给金花当储备粮——这俩能吃的大猫一天天的快烦死她了。
反正兔子不会像鸡鸭一样天天叫,她倒时候偷摸养在后院也不会叫人察觉。大家都知道她院子里有两只老虎,谁还敢趁她不在家偷摸翻进来看不成。
“看什么看,因为你,我被迫七零年代发展养殖业。”宋软对着凑过来朝她撒娇的金花的大头就是一阵戳。
眼见着时间也到了中午,宋软带着吃得满嘴流油的金花到河边处理兔子,顺带休息一会儿。
丢给金花两只让它生啃,自己生了一堆火,用树枝串了两只大的架在上面烤。
刷点蜂蜜,撒点盐和孜然,在火舌的舔舐下,野兔很快变得焦香扑鼻,外表亮晶晶的,像是镀了一层金黄的壳。
正津津有味啃着生兔子的金花突然觉得嘴里的兔子肉不香了。
它呜呜地蹭上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火上的兔子看,看着看着,拱一下宋软胳膊。
见宋软不理它,又拱一下,再拱一下。
险些被杵到火堆里去的宋软忍无可忍,凶它:“你干什么你。”
金花口水滴答。
但它顾忌着火堆,不敢直接叼走,继续拿头拱宋软。
哪儿有虎吃熟食的!现在吃惯了,以后回山林了怎么办,它还能自己生火烤啊?
宋软心如磐石地把它推开,见它似乎还想再纠缠,巴掌扬起。
“嗷!”
金花气急败坏对着地上的草一阵抓挠泄愤,但看着宋软扬起的巴掌到底没敢凑上去继续纠缠,抓了一会儿见这只两脚兽还不来哄它,更气了。
斜着眼睛看了正翻转烤兔的宋软一眼,突然从她身边窜出去,猛地冲河里里一跳。
噗呲!
高高溅起的水花把火堆扑灭了一半,宋软猝不及防被洗了个脸。
宋软:……
她看着在水里游得天真无邪、一脸无辜的金花,吸气又呼气。
你是个人,和个老虎计较什么,它什么都不懂,它也不是故意的。
“噗呲”又是一片水花。!!!
屁!这吊眼纹身黄毛就是故意的!
宋软撸起袖子:“嘿,你是不是故意的?!”
金花:私密马赛听不懂酱——扑腾扑腾扑腾。
和厌恶洗澡的猫不同,老虎是很亲水的,天热的时候还会把自己泡在水里避暑,也常在水里捕猎,在猫科动物中游泳技术仅次于渔猫。
如比水里的那个,现在正对宋软炫耀着自己高超的游泳技能,浪里黄条一样在白浪间穿来射去。
宋软站在岸上,叉腰冷笑一声:“哟哟哟,这么厉害啊,你抓条鱼让我看看?”
金花愤怒地猛地把水一拍,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宋软的头发全湿了。
“我给你脸了是不?!”她猛地站起来,从火堆里抽了一根还没来及燃烧的柴火,往河里扑通一跳,划着水向金花杀去。
金花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掉头就跑。
一人一虎在水中展开了追击赛。
也许是因为背后有个煞星在追吧,金花游出了它的最好水平,煞星累了上岸后,它意犹未尽地用刚才突破的技能抓了一条大鱼。
它得意洋洋地把鱼吐在宋软面前。
它抓得到!
换好了衣服正擦着头发的宋软看看鱼又看看胡子一抖一抖的金花,叹了口气:“好好好,你厉害,厉害。”
顺手把鱼鳞刮了,重新丢到老虎面前。
金花以前很少吃鱼,意思意思咬了一口,瞳孔猛然放大。
三两口将鱼吞进肚子,又扑腾一下跳进河里,咬了两条上来,丢到宋软面前。
爪子在鱼身上拍拍,意思显而易见,再给它刮干净。
宋软:……
吃了今天抓到的所有兔子的内脏,又吃了四整只大兔子三条鱼,加一起都有三四十斤了,金花终于吃饱了。
它一脸餍足地往宋软边上一趟,宋软拿出一把大梳子帮它梳毛——这是她专门在系统商城里换的气垫大排梳。
因为最近吃得好,金花的虎毛颜色光亮浓密,又恰巧快到冬天,正值虎虎的换毛季,金花身上的浮毛很多,宋软才梳了一个虎头,梳子底部就积了一层黄毛。
宋软把毛毛从梳子上揪下来,拿到金花面前大肆嘲笑道:“金花,你看你这毛毛掉的,不会掉成秃毛虎吧?”
浮毛在空气中飘荡,金花阿秋地打了个喷嚏。
宋软嫌弃地把手在金花身上擦了两下:“埋汰虎虎。”
金花也不生气,把还没梳到的脖子凑到宋软手下,白白的肚子弹了一下。
就这秃毛两脚猿还好意思说它?它就是再掉两斤毛也比她毛多。
金花怜悯地看着宋软撸起袖子露出的白花花的胳膊,但因为还需要这个小气凶娘们给它梳毛,也没顶嘴。
宋软有些讶异:“你现怎么这么乖?”
金花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对对对,就是乖,诶诶诶,往下一点,斯哈,真舒服!
好歹也是有五个手指头的人,宋软梳起毛来手法比老虎强了不知多少倍,力道适中,不轻不重,遇见毛结了也会一点点梳开,那叫一个舒服。
很快,金花就在宋软的手下软成了一长条的猫猫虫,流体一样舒展一滩,喉咙呼噜呼噜地响,肚皮节奏舒缓地一起一伏。
东北十月中,即使白天也有些冷了,尤其这还是山高树密的深山林子里,但左边是一团将熄未熄的火堆,右边是毛茸茸暖烘烘的大猫,宋软睡得还挺舒服。
小睡了一会儿,宋软爬起来,先谨慎地把只剩下一堆灰的火堆用火浇了个透湿,然后拧着睡眼迷蒙的金花的耳朵把它薅了起来:“都睡了两个小时了还睡,起来打猎!”
金花不乐意地蹬腿——吃饱了啊,还打什么猎。
雌虎捕猎的积极性不高,金花尤甚;养崽的雌虎的积极性会上涨一些,但现在金花的崽不是丢给宋软了吗,它一身轻松。
宋软恨铁不成钢地点着金花的大头教育:“虎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顿吃饱了就算了?明天不吃了?本来就打不到猎,还不努力!你看你刚来我家的时候都瘦成什么样了,吃了两天饱饭飘了是吧?”
“不给自己囤点粮,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我一定要把你这破毛病掰回来!还有,打猎的时候就要专心致志的打猎,打着打着玩儿蝴蝶去了,你以为你自己的打猎技能很好是吧?!”
金花的两只耳朵拉到脑袋后面,哼哼地打了两个响鼻——怎么会有这么烦虎的人!
宋软板着脸把它的虎耳拎起来:“我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好好听讲!一头老虎,打猎还不如我一个人类,你还有脸了?!”
金花:哼哼(声音放低版)
一人一虎在山林里继续转,下午运气更好了点,叫她们撞上了一群野山羊!
宋软当场抄起身边的巨石,凶悍地把一只羊头砸成了瘪葫芦,然后凶神恶煞地盯着金花,意思是你要是一点用都没有下场便是如此。
金花被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几乎是拼了命地追,也逮到一只拖到宋软面前。
宋软这次满意地露出笑容。
同样把最容易坏的内脏叫金花吃干净——金花其实已经饱了,但乖巧地按找宋软的指示行事,吃得肚皮鼓得像个圆圆的皮球。
天爷哦,嗝,没想到有一天,嗝,它金花居然连内脏这样的好东西,嗝,还要硬塞才能吃下去,嗝。
一直到天色漆黑,两人才趁着没人把猎物都拖回来。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多星期,地窖的壁上挂了不少处理好的肉——狍子、兔子、野鸡、野猪,密密麻麻的甚是壮观,幸好现在气温低,宋软又还托系统冻了大块的冰块堆在地窖里,几乎将这里改造成了个冻库,肉才能放住。
至于新不新鲜——后世几乎人人都吃僵尸肉,也没见啥事啊,而且就凭金花的饭量,最多一个月就能渣都不剩地吃个干干净净。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吃食问题,宋软终于有心情喘了口气,这天早上,她叮嘱金花乖乖在家,然后把门一锁,上公社了去了。
金花劳累了这么久,巴不得好好睡一觉,别说偷偷出门了,它连宋软卧室的炕线都没超过,睡得嚯嚯的。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比老虎还能折腾。
金花吧咂着嘴在睡梦中想。
得亏宋软不知道它这个想法,不然非冲回来扇它大嘴巴子不可——她这么折腾,是因为谁啊!
一到公社,宋软先杀去了派出所。
“同志你好……呃?”周公安从一本书中抬起头,看着气势汹汹的宋软,整个人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有些讪讪,“那什么,宋同志来了啊,喝茶不?”
“周公安,赖我家不走的那只老虎,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宋软黑着一张脸开门见山。
“咳咳咳,小同志别急嘛,”周公安挤出笑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宋软面前,“我听说和那只老虎处得还挺好,那只老虎也听你的,这么久没伤过人,对吗?”
“是没伤人——”宋软下意识回答,猛然警惕,“慢着,这不是伤不伤人的问题,这是个老虎啊,嗷的那个老虎!它老和我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啊。”
“确实,确实,”周公安赞同点头,语音一转——
“是这样,动物园的动物都是有编制有户籍的——国家拨资金的时候是按这个来的,好巧不巧,省城动物园前不久刚引进一对老虎,额,实在是没位置了。小一点的动物园哪儿养得起老虎啊,场地不说,这玩意儿一天至少二十来斤肉的。”
周公安说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别看他是公安,放在县里妥妥是高收入人群,一年也吃不上这么多肉啊。
见宋软死鱼眼盯着他,连忙把思维拉回来:
“但是你那只东北虎离人类太近了,还是主动找上你的,直接把它放归山林也在存在着找回来的可能,对周边的村民生活造成一定的安全隐患,所以上面想着,要是实在不走,要不然到时候调一辆卡车来,把它拉到更远的山林里去,这样就肯定回不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领导,想得就是深远。”
宋软激动地直点头。
好好好,能弄就行,别砸在手里就好。
宋软很是欣慰。
“就是吧……”周公安干笑了一声,搓搓手,“很不巧,这段时间还有个紧急任务,县里的卡车都出去了,回来了也不能马上就运老虎——毕竟也快过年了,还有很多其他很重要的事。”
宋软心中一顿,升起不好的预感:“那得多久?”
周公安吞吞吐吐:“至少得、呃,一个多月吧。”
宋软双眼一黑:“你以为我不知道,一个月后咱这差不多就要大雪封山了?到时候车都开不进来,再化冻,至少都明年三四月了!”
“县里情况困难嘛,你晓得的,俺们这是个穷嘎达,会开车的人少,车更少,统共还没三辆,这快到冬天了,县里唯几的厂子出货啊物资啊都指着呢——人总是更重要的嘛!”
“那也不能这么久啊,那我还不如一天三顿地抽那老虎,万一就把它抽走了呢!”
周公安一拍手:“那当然最好了——当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宋软差点没气了个仰倒。
周公安也很无奈。
老虎赖在老百姓家里不走,说出去别人都得还说他们瞎话都不会编。
那可是一口能咬掉人脑袋的老虎啊!
要搁以往,这就是是送上门肉和药材,一枪解决了哪儿有这么多事?
说实话,虽然国家现在号召要保护东北虎,但人们的保护意识也没有多强——十年前虎还是有害动物号召人们“全力以赴地捕杀”呢——也就是因为他们是公职人员,必须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才正儿八经研究了一下。
但关键是连这个口号都只是刚提出,相关配套设施都不能说“不完善”,那是几乎为零,要知道横道河子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直到86年才建立呢,保护站救助站也是一概没有,这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
周公安拍着宋软的肩膀:“小宋啊,国家现在资源紧张——我听说你之前能一拳打死头野猪,想必老虎对你来说也能摁住吧?你就能者多劳,暂时监管一下。要是它一直不走,我保证,最迟明年开春,一定调来卡车。”
可拉倒吧,那她还不如等着虎崽长大点,金花母子活下去没啥问题了,直接一瓶白酒把俩虎撂倒,自己扛到深山上放了。
——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哎。
宋软眸光闪烁。
周公安还以为她还在为难,又说:“我们也知道,老虎每天都得吃很多肉——”
“有补贴?”宋软嗖一下抬头,目光炯炯。
周公安尴尬地笑:“不是,不是,咱哪儿来这么多钱?呃,是这样,我们可以给你开个证明,你上山带虎打猎的野物,不用上交。”
这是证不证明的问题吗?确实,有张证明她打猎名正言顺——但要不是这老虎,她需要打这么东西吗?她一个人能吃多少肉?!
宋软耷拉着一张脸从公社回来,与之相反,大队里其他人倒是喜气洋洋——听说今天放电影!
院外的村道上,到处都是欢呼雀跃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院子里宋软头疼地和金花讲道理:“听我说,宝宝,你是一只老虎。”
老虎怎么啦,老虎也有虎权,老虎也要看电影!
金花不服地欧欧叫。
“你的广阔天地应该是森林,你还往人多的地方凑。知不知道人类也有坏的,倒时候把你骗去剥虎皮、拿你的骨头泡酒、拔你的虎牙、吃你的虎肉!还有猎枪——猎枪你知不知道,对着你的脑袋咚得一下,你就没命了!”
虎不傻!虎没有单虎去,虎要你带虎去!
金花的大爪子在地上拍得砰砰响,又是打滚又是乱跳,像一个躺在商场地上哭闹死活要妈妈给他买东西的熊孩子一样。
这不是人,这是听不懂人话的老虎,直接打死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得慢慢叫它理解。
宋软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带不了你和你崽崽两只虎。”
“你是一个虎妈妈,你应该留下来照顾你的宝宝——你就不担心你的宝宝吗?”
小崽子锁家里,能有什么事!
“你会吓着人家的,宝宝。”
金花不听,金花又叫又闹,又扑又跳,活像个成精的鸡毛掸子。
在一片纷飞的毛毛中,宋软的脸色黑的像是刚从墨水缸里掏出来一样。
最后,宋软找了根麻绳,像
项圈一样系在金花的脖子上,像遛狗一样牵着虎出去了,脸色黑沉沉的。
她都不敢想,她出现在打谷场会有多么引人注目。
第70章
金花:不让我看电影你是……
被金花闹腾的,即使宋软对电影没有那么热切,也早早地出了门。
她看着这狗东西不像是消停的,要是她去晚了只能坐后头,金花又不懂,一个劲往前凑怎么办?
别人又不知道,还以为什么没素质东西的挤自己,一回头正准备开骂呢,猝不及防对上个大虎头,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她是赔还是不赔啊?
今儿东风大队的晚饭集体吃了个早,宋软出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飞快地吃着饭——放电影可是个稀罕的大事,听说哪个大队要放电影,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的,人多地少,可不得早早去那边抢位置嘛!
那些更小一点的孩子,甚至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搬着椅子守在打谷场了,受宠的还会叫家里人给他送干饭——怕稀的吃了看电影中途要上厕所,那错过了多可惜呢。
不止是小孩子,连大人们吃的都比往常稠了一点,整个村庄欢乐得像是在过节。
金花一路上活蹦乱跳的,要是忽略那斑斓的虎纹,宋软还以为自己牵的是只特大号金毛呢。
她左手牵着虎,右臂夹着一个条样小板凳,手上拿着一大包金花的小零食——都是一些只刷了一点点蜂蜜的肉干以及一个当磨牙棒的大骨头;拇指勾着一小包她自己的零食——刷了很多蜂蜜和辣椒孜然的肉干,以及一些一会儿可能用来道歉的瓜子饼干;胸前挂着一个小水壶——这是她自己的,后面背着一个大水壶,这是金花的。
宋软好心累,她觉得自己像陪女神逛街的舔狗,主动付款后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跟在女神身边鞍前马后累死累活,而女神被街边橱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风都不带给一个,怎么说呢,由内而外散发着倒贴的气息。
艹,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
没有人能叫她当舔狗,没有人!
宋软耷拉着一张脸把金花摁住,将零食和水壶都绑在它背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金花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但还是让她绑。
算啦,它金花是只大度的聪明虎,现在还有求于这个小心眼婆娘,忍忍先。
等她绑完,金花用毛茸茸的大头顶宋软的腿,快点走快点走,磨磨唧唧的两脚兽!
孙师傅在打谷场上摆弄着放映机,其实他也才二十来岁,真按年龄来是该被叫一声“小孙”的,不过在乡下,即使辈分再大的老头老太见着他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孙师傅”,谁叫他是吃公家饭,还是“八大员”之一呢!
嘿,知道什么是八大员吗!
他吧咂吧咂嘴,回顾着在大队长家吃的那顿饭,也算不错了,有肉丝,有荤油炒的鸡蛋,还有一斤烧酒。
其实这样的菜色在他的生活中已经算相当可以了,毕竟城里也不是天天都吃肉的,但他倨傲,不愿承认一个乡下人家的饭菜能叫他吃好——那显得他多次似的。
因此即使筷子使得飞快,脸上也是淡淡的,端是一副“这样也勉强还行”的表情,闹得大队长心中又是腻歪又是惴惴。
没办法,十里八乡的也就这么两个放映员,逢年过节都指着呢,要不然能叫他这么吃卡拿要?
孙师傅摇头晃脑地在两根长杆子上铺上雪白雪白的幕布,对着带来的发电机拨弄几下,发电机隆隆地发出声响来。他装腔作势地点点头,把盖在放映机的布掀开,不紧不慢地对着按钮拧拧按按。
放映机倏地射出一束明亮的光,打在了幕布上头,有点歪,孙师傅又调了调。
小孩子们挤挤挨挨地凑到桌边,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孙师傅摆弄这些神秘的机器,看到机器里陡然射出的白色光,即使已经看见过几次了,仍小声地惊呼起来。
孙师傅得意又有些不耐,粗声粗气地赶着他们:“小声点,不要影响我工作!”
孩子们被训斥了也不肯走,手指含在嘴里,巴巴地看。
白寡妇家的小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扯着她姐姐的衣袖向往地说:“我长大了也要当放映员!”
小凤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师傅先听见了,他哼笑一声,高高在上地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想的还挺好啊。”
小兰被说得脸一白,低下头没再说话。
小凤倒是不服,也不管这是叫人尊敬的放映员了,瞪着眼睛说:“丫头怎么啦?丫头怎么啦?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哟,”孙师傅被人反驳了不悦,一低头看见小凤粉雕玉琢的小脸,语调到好上了不少,“小丫头懂得还挺多,行行行,你以后加油。”
小凤听出孙师傅话语中的敷衍,更不满了,张嘴还要说什么,但被她妹妹拉住。
孙师傅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机器,幕布上的画面往左动动,又往右动动,落到正中——电影也快开始了。
突然就听见身边安静了下来,腿边蹭了个暖呼呼的东西。
估计又是那些讨嫌的小孩儿,总是叽叽喳喳围过来问这问那,孙师傅不耐地低下头,看见一双瞪得鸡蛋大的黄色眼睛。
孙师傅还没反应过来,高高在上地在心中指点江山,看看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睛都成铜铃——瞪得鸡蛋大的黄色眼睛??
他猛地一低头,一只斑斓猛虎正坐在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哎呀我的妈呀天老爷!”
他的寒毛炸然而起,再端不住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了,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声音尖利:“有老虎啊!!!”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会吓到别人吧!”宋软斥骂了金花一句,抬腿跨坐在金花背上,两腿像剪刀一样绞住它的脖子,手捏住了它的嘴,对着孙师傅点头哈腰地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孩子没见识过世面硬要来看,吓到你了对不起,您放心,不咬人,不咬人。”
孙师傅半天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整个人脸都涨红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你怎么能带一只老虎来……!”
金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吼。
孙师傅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整个人都消声了。
宋软好悲伤,好无奈,只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对啊,我也不想带它出来啊,你说说,天下哪儿有老虎看电影的啊?这是老虎该来的地吗?但是我劝它不听啊!”
这样说着,把目光投向孙师傅:“师傅,您是放电影的技术员人员,是权威,不然你来劝劝?”
一人一虎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孙师傅,前者是期待,后者是警告。
金花喉咙里的低吼声更大了。
宋软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闭嘴,听师傅的!”
金花不敢呼噜了,但它背着宋软,看孙师傅的目光更加阴恻恻的,好像在说,你小子要是不让我看就等着吧。
孙师傅:……
毫不客气的说,他当场汗都快下来了。
“能,能看,怎么不能看,”他虚弱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可以看的。”
金花一下子愉悦起来,尾巴一甩一甩的,也不死死叮着孙师傅了,用巴巴的眼神看着宋软——他说了,虎可以看!
孙师傅整个人松了口气,还没松完,听见宋软期期艾艾的声音响
起:“那师傅,我们可以坐你边上吗?我怕坐在人群中间吓着人家。”
放映员边上当然是个好位置,最前面,空旷,也没人敢挤,带金花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就不怕吓到我吗?
孙师傅欲哭无泪,但看着虎视眈眈的金花,没敢拒绝——这可是真虎视眈眈啊。
“可,可以啊。”他虚弱着嗓子说。
宋软一下子笑起来,送了一块小小小饼干过去:“您真是个好人,谢谢您。”
孙师傅看着人又看看虎,这,这,他,他该不该要啊?
金花对饼干没有兴趣,尾巴一甩继续看幕布。
“应,应该的。”
见虎大爷没有表示不满,孙师傅战战兢兢地地接过来,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摆弄着机器,他发誓,从他第一天加入电影队到现在,这是他最认真工作的一天。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轻声提醒道:“你,你得把它按住啊。”
宋软干脆整个人都跨坐在金花身上,手臂搂住它的脖子:“你放心!”
我放不下心!
孙师傅心颤啊,魂抖啊,只差人一拍,就飞出去了。
但他也不敢再多嘴惹虎不快给他一口,颤抖着声音道:“那,那就好。”
“哟,大家今天挺安静的啊,”村支书赵三柱奉行着“重要人物到得最晚”的原则,姗姗来迟,见打谷场上人头密布一片安静,爱演讲的劲头儿又起来了,大步走向幕布前,“那我简单讲两句。”
清清嗓子正准备开口,习惯性目光往下面一扫,就看见第一排那个格外突出的那个黄色虎头,也跟着人群紧紧望着他呢。
赵支书:……
他腿一软,差点一个滑铲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