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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老子就是死,也得叫她们……

本来好好一个感谢饭,她还大放厥词地说不用宋软管要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吃成了这个鸡飞狗跳的糟心样,韩珍珍实在不好意思,连着好几天看见宋软都捂脸走。

宋软宽容地给了她大量缓和社死情绪的时间——主要是她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超级想吃螺蛳粉,正好韩珍珍给她送了袋子秋笋,于是在系统商城里随便找了张配方,一股脑把笋子全部腌桶里了,想着腌都腌了,只弄一样未免有些可惜,于是又腌了几坛子黄瓜白菜。

几坛子腌菜整整齐齐摆在墙角,她插着腰心满意足地看着,仿佛是在欣赏自己打下的一片江山。

腌咸菜没耗干净她的体力反而叫她得了趣,于是她想着干脆把菜窖也收拾一下,毕竟过不久萝卜长成了要地方放,结果这一收拾,倒叫她找出个好玩意。

她听说过宁远妈妈家以前是做豆腐的,大的工具早在前几年就上交给大队充公了,但她在收拾后院的时候,意外从菜窖里面找到了个小石磨。

这是一个很小的石磨,看上去才一尺多的样子,冬天衣服穿厚点往上一扑都能把它盖得严严实实,估计是宁家最开始做豆腐时资金不足先凑合着用,淘换掉后放在地窖里,时间一长就遗忘掉了。

虽然开心刷出了新装备,但出于对这个年代政策的谨慎,她还是先问了大队长这东西可不可以自留,大队长来看了一眼,发现宋软口中不知道要不要上交的生产工具是一个半臂多长的娃娃石磨,用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宋软很久。

“怎么说捏,”他斟酌着语气,“小宋知青啊,你要是实在闲的慌,不然去村头搓点麻绳吧。”

宋软:……

虽然被鄙视了,但起码心里是踏实了。她爬上和宁远共用的那堵墙,意思意思地问宁远要不要用,果然宁远看见人就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飞快摇头然后窜进了屋子里。

宋软:对不起,但她真的好喜欢和这种社恐打交道!问啥啥同意基本上不会反驳,谁懂啊,只会点头的甲方真的泰裤辣!

小装备落袋为安,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列生产计划。

等过段时间她的小驴腿好了,她就把这个石磨搭上,叫它给自己干活儿!

把黄豆放进去,小驴走几圈,最先出来的生豆浆煮沸后可以当早餐吃。过滤的豆渣可以做酸辣豆渣汤、辣炒豆渣耙、豆渣包子豆渣饼,要实在吃不完的还可以给驴吃。

煮好的豆浆加点石灰或者卤水,放置一会儿撇去浮沫再煮一会儿,划开就是豆腐花了。宋软是个口杂的,甜的咸的辣的都爱吃,甜的放点桂花放点糖就是甜品,咸的可以早上吃,辣的就当配菜吃,她计划得可好了!

吃不完的豆花放到纱布里,用木板木桩和石块压实定型,再切开就是豆腐了。哪怕卤水的量拿捏不准也没关系,放多了就是老豆腐,放少了就是嫩豆腐,煎豆腐炖豆腐炒豆腐,怎么做都好吃。

而且这也不是终点,对角切成四片放进油锅里炸,可以做成豆泡;用纱布包了再压实晾干可以做成豆腐干,实在吃不完还可以做成可以放很久的霉豆腐。

总结:只要小驴能走多走好好干活儿,她就多了十几种好吃的!

宋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样想着,她蹬蹬蹬跑回了厨房,冲了一盆子牛奶端到小驴面前,蹲下来温柔又慈爱地说:“小驴呀,你多吃点,快点把伤养好……嘿嘿嘿。”

她一边吸溜口水,一边笑得像个狼外婆一样。

单纯的小驴不懂她险恶的用心,依恋地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耳朵一动一动的。

说起这驴,也许是因为还是幼驹本身恢复能力就强,加上一天两顿羊奶时不时加餐牛奶地养着,在

九月尾巴梢的时候,就已经能哆哆嗦嗦站起来了。

不过宋软没让它多动——腿还没完全好就老老实实给她躺着,别倒时候成了瘸腿,她骑上去走不了两步就连人带驴摔成玉米瓤子。

本来是打算沿着柴房边伸出来的屋檐多搭个棚子,把柴房里的柴挪过去,把空出来的柴房改成驴屋,但想想还是放弃了。

首先东北冬天会下几尺深的大雪,这样一个小棚子能起到遮挡作用实在是令人担忧,最主要的是柴房和厨房搭得近,要是改做驴房……夏天的气味可不太好闻。

于是宋软找了人,在大门进来的拐角处搭了个驴棚,考虑到东北冬天零下三四十度的温度,特地把墙盖厚了许多,野驴本来就耐寒,到时候里面再点两个火盆,应该也不错。

这样一来,她需要的柴就更多了,人取暖要柴,驴取暖要柴,做饭也要柴,还要烧炕……原本大队长给她盖房子时友情赠送的柴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宋软这个懒开花的东西,你叫她隔三差五上山上逛的时候顺带捡点柴还行,天天砍十几斤那指定歇菜。但困境逼人奋进,宋软在冥思苦想中,找到了另一条捷径。

“小宋姐姐!”

“小宋姐姐!”

门外传来几个小孩子的轻声的呼喊,伴随着小小的敲门声,或活像是地|下|党秘密接头。

她笑吟吟地去开门——她的送柴小分队这不就来了。

虎头率先窜进来,他身后背着一大捆柴,熟门熟路地往柴棚里一放,后面跟着四个小萝卜头,除了唯一的女娃手上拎了一个装满了嫩草的篮子,其他人都拖着体积不小的柴。

小女娃把篮子放在台阶上,跟着放了柴的哥哥们一起出去,几人出去又进来几次,柴房里多了好几捆柴,高高地堆满了一个角落。

在最后一躺送柴的时候,小萝卜头们把门关上,挤挤挨挨地走到宋软面前来。

小姑娘举着篮子走到宋软面前:“姐姐,我特地挑的草,都是嫩嫩的,小驴肯定爱吃。”

小驴毕竟也有两个月多大了,可以慢慢喂一点草料了。毕竟它现在站起来比母羊都高一截,食量也是越来越大,要一点不干预,小羊们非得起义不可。

宋软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那姐姐可得替小驴谢谢你,你一会想亲手去喂它吗?”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脆脆地应了一声:“想!”

这几个小孩子都是大队长家的,因为之前盖房子的时候有交易基础,所以宋软在想开展柴运业务的时候,第一个就找上了他们,双方一拍即成。

“我们之间说好的,三捆柴加一篮子草换一块糖。”

宋软这个缺德冒烟的那是半点没有压榨小孩子的心虚,从兜中摸出了一颗供销社最便宜的那种一分钱一块的水果硬糖,摊开在他们面前。

几个小孩子的眼睛跟着宋软的手转来转去,连最大的虎头都忍不住吸口水。

“今天的柴可以换两块半的糖,加上你们之前存在我这的,一共有六块了哦。”

六块糖!

东风大队的小孩子谁能像他们这样富裕!

几个小孩子高兴地都快跳起来了,却紧紧地捂住嘴巴,不叫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小孩子精得很,生怕传出去了这好事叫别的孩子知道了他们强,或者爷爷不让他们收宋姐姐的糖,口风那叫一个紧密,瞒得那叫一个严实。

砍柴都是挑上工人少的时候,路上遇见了人就把柴往自家方向拖,门口遇见了人就把柴往隔壁宁远家里拖,别人问就说山上还有几捆怕丢,先把这捆放在宁远小叔叔家,正好山、宁远家、大队长家在一条线上,合情合理。

实在被人看到从宋软家出去就说是来找宋姐姐家的小驴玩儿,再加上村里人都知道她因为租房子的原因和大队长关系不错,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使偶尔听说宋软给他们一块糖也不觉奇怪。

——连隔壁的孙婆子都只是骂宋软狗腿子连大队长家孩子都讨好,那是一点也没往别处想。

主要是柴在东北山里真的随处可见,四岁的毛孩儿都能扒拉一大堆,她们实在想不到这么简单活儿居然还有人愿意花钱请人做。

就是隔壁的冤大头宁远已经替她背了好几次黑锅了。

虎头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费力地把目光从糖块上移开:“宋姐姐,你说六块糖可以换一碗鸡蛋羹的,还算数吗?”

说起这个,其他几个小孩瞬间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宋软有些意外:“你们确定要一次换了?换完了可就一块糖都没有了哦。”

六块糖,对这个年代农村小孩儿来说,是挺大的一笔财富了。

果然,其他几个小孩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不舍地盯着宋软手里的糖块,最终一咬牙,重重点头:“我们换!”

想吃鸡蛋羹!

家里的鸡蛋奶要留着换钱,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候才会用一个鸡蛋打汤,然后全家一起分,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能少少地分到一口鸡蛋羹,他们记得那味道,又滑又嫩,轻轻一抿就碎了,像是梦一样。

他们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更加下定了决心,换鸡蛋!

“行吧。”宋软拍拍衣角上的灰站起来,“你们和小驴先玩会儿,好了我喊你们。”

“好的宋姐姐!”有鸡蛋羹在前头吊着,小萝卜头们乖巧地很。

只是喂驴也不像以往那样兴致勃勃,连最喜欢小驴的小姑娘小丫都心不在焉的往厨房里望,连草杵到驴鼻孔里去了都不知道,还一直往里送。

“哦~!”小驴愤怒地一喷鼻子,抗议自己所受到的冷遇。

小丫无意识地摸了两下当做安慰,眼睛还没挪开厨房的方向。

鸡蛋羹容易做,宋软拿出一个鸡蛋,兑了一个半蛋壳的温水,撇去浮沫上锅蒸熟,拿出来滴几滴香油和酱油便好了。

一个鸡蛋五分钱,加上人工柴火香油酱油,六分钱——也就是六块糖不多不少——小萝卜头们确实很可爱,但谁也不能叫宋软做亏本生意!她!宋软!铁石心肠!

黑心商人还专门换了一个浅一点的盘子,加上蛋液里本身又加了一倍多的水,分量看上去还是满满当当。

如同镜面般光滑细嫩的鸡蛋羹,加上被热气激发后跟加扑鼻的香油和酱油,小孩子们半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只觉得宋软姐姐真大方,连鸡蛋羹都给他们放这么多油!

几个小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连每一点蛋花都刮干净了还不满意,找宋软要了一碗热水在碗底涮了涮分着喝完,这才将碗还给宋软。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啊。

他们依依不舍。

想到什么,虎头一拍脑袋:“宋姐姐,韩姐姐叫我来问你,明天早上她想去摘蘑菇,你去不去。”

韩姐姐说了,要是他能劝动宋姐姐答应,就给他一块饼干的呢!虽然虎头不太懂为什么这么句话就能值一块饼干,但是他真的很想要饼干!

于是他大力怂恿:“宋姐姐你就和韩姐姐去吧,正好前几天下了雨,这应该是最后一波出榛蘑的时候了,果子啥的也是最后一茬,等过不久天冷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多可惜啊!”

“还有狍子,野鸡,野兔,”他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灵光一现:“宋姐姐你这么厉害,还可以再打一头野猪玩儿啊!”

宋软:“…………”

她一看就知道是韩珍珍那个狗狗怂怂的想找到她玩儿自己又不好意思来,不知道许了什么好处给眼前的虎头当说客呢。

但是这么一说,她确实也有点想去山上转转:“行吧,你叫她明天早上来找我。”

饼干到手!

虎头欢呼一声,连蹦带跳:“好哎!!”

这边氛围正好,后山的老树上一阵摇晃,跳下一个三角眼来:“打听清楚了吗?把我弟四个都弄进去的臭婊子,就是这个东风大队的啊?”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另一棵树上跳下来:“现在外头还有人找我们,我没敢详细打听,但是

听人说当时派出所的送锦旗,就是往这个大队送的,还是两个知青!再细的我怕人怀疑,就没敢问。”

“没事,小心点好,反正不过就俩娘们,翻不了天。”三角眼面上凶光一闪,“这个季节上山的人多,我们今天找个山洞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随便抓个人带我们去找人!”

“对,俩臭婊子,就算有几分小聪明又怎么样,明天我们直接动手!”

“特娘的多管闲事的贱人,害我们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老子就是死,也得叫她们陪葬!”三角眼恶狠狠地说。

第42章

粪勺糊脸

“老老老——大。”底下半人高的草丛叶子一整晃动,从里面钻出个矮小的男人,畏畏缩缩的,“我咋觉得有点,不踏实呢。”

三角眼眸光一厉,看清男人面容才放松下来:“哦,耗子啊,你拉完屎赶上来了。”

被称为耗子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应道:“对——对,拉完了,老大。”

他咽了一口唾沫:“不,不然咱先打听打听,再,再下手吧。”

五大三粗男嗤笑一声:“耗子胆子小得跟个耗子似的,弄俩娘们还这么瞻前顾后的。”

耗子被说得低下了头:“没……没,我的意思是,来、来都来了,稍微打听一下,别万一被明天抓的人骗了都不知道。”

五大三粗男瞪眼,吼道:“他敢!老子剁了他!”

耗子猛地瑟缩一下。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三角眼一挥手,“耗子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去打听吧。”

耗子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鼻子:“啊、啊,我,我吗?”

“对,老二身形太显眼了,你去,”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顿,“机灵点,别叫人发现了带累我们。”

耗子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地应下。

村口,孙婆子耷拉着一张脸把粪桶装满,一边把提手挂在扁担的吊钩上,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娘。

“遭瘟的狗东西瘪犊子,当个大队长可把你能耐的,到老子家里逼老子出来挑粪,闲出屁了你,净向着外地人,我草你XXX。”

九月底的天气,白天还是有些热的,加上前几天因为下雨她偷懒没弄,积了厚厚一层,闷热一发酵,可谓是臭气熏天。

孙婆子年轻的时候为了拉扯三个儿子长大,只要公分多,脏累活儿干了不少。但自从三个儿子长成,尤其二儿子月月给她寄津贴回来后,自觉自己熬出了头该享福,平时连上工都是偷工减料摸鱼,又怎么会接这样的脏活儿?

当场不适应地干呕了一声。

“哟哟哟,这不是清清白白孙婆子吗,”刘大婶打着把蒲扇,阴阳怪气地走过来,“果然是清清白白呢,连看到点粪都犯恶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家小姐哪这么娇气。”

“啊不,瞧你那一脸褶子,得叫大家老奶了。”

孙婆子那一撞树,她刘凤娟成了东风大队恶毒头子,明明这狗婆娘屁事没有,还有脸讹她十五个鸡蛋,害得她男人和她一顿好吵,连儿子都对她有了意见。

最最可气的事,刘活寡子的名号现在被叫开了!她都听见好几次了!

天杀的孙小花,她刘凤娟和她势不两立!

今天孙婆子被大队长揪过来掏粪,就是因为昨天她硬是冒着大雨打伞来村头厕所嘲笑孙婆子,发现人不在当场举报的。

孙婆子也不是吃素的,当场骂了回去:“对对对,你看屎开心你看屎高兴,你屎壳郎转世老狗子上身。”

刘大婶正要发火,眼珠一转,突然笑起来:“我屎壳郎转世?现在推粪的可不是我啊,咋啊孙婆子,这活儿你也稀得抢啊。”

耗子摸摸索索找到了村口,一眼就看见俩婆子对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应该聊得正好吧,其中打着扇子的那个笑得一脸慈和。

慈和好啊,这样慈和的老太太最爱和小辈儿聊天,最好打听消息了。

“大——大娘,”耗子搓着手走上前,“干活呢。”

“不然呢,干你娘啊。”

正窝了一肚子火的孙婆子找到个出气筒,当场就喷了过去。

耗子堆笑的脸一僵,这啥人啊,刚还聊得好好的,咋说翻脸就翻脸,上来就骂人啊。

他看上去畏畏缩缩,但能认三角眼当大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活儿,又怎么可能真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

于是只当没听见,一抹脸重新挂上笑意:“大娘你大中午还干活儿,真是个勤快人啊。”

农村人嘛,夸勤快准没错。

而且挑粪可是个苦活儿,这大娘大中午的还愿意加工掏粪,谁看了不说勤快啊?

他话音一落,刘大婶嘎嘎嘎地乐了出来。

耗子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夸到了点上呢,也跟着嘿嘿笑。

孙婆子的脸一下就黑了。

东风大队谁不知道她孙婆子上工摸鱼下工偷菜,被大队长罚掏一个月的粪,今天是偷懒被发现,挨了一顿骂硬生生从家里赶过来,这才不得不大中午干活的。

这贼眉鼠眼的狗东西阴阳怪气嘲讽谁呢!

孙婆子就不是个能吃亏的,当场破口大骂:“你个小嘎豆子叭叭谁呢?!心眼多的像筛子,老娘看你就没安好心眼子!”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耗子:?

不是,我确实没按好心眼子,但是我到这一步绝对连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咋就骂我?

这死老婆子不讲道理啊!

见孙婆子实在难啃,耗子把头转向一边打着扇子的刘大婶,这个刚才还笑呵呵的,应该好相处些。

处于谨慎,他不敢再提勤快不勤快的话头,转而换了以往都不会出错的角度重新搭话:“大娘,一看你面色红润嘴角带笑,就知道你生活过得好,想必是家庭和乐、儿女孝顺啊!”

外号活寡子、差点没和自家男人打成二傻子、还被儿子说净添乱子的刘大婶子:?

这人故意捅谁短儿呢?!

她一没招二没惹的,这小瘪犊子上来就阴阳怪气,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啊!

耗子没等来预料中回应,一边在心里骂这老太太真难伺候,一边绞尽脑汁继续夸:

“婶子,我远远地看您和这位大娘聊得正好,想必你们关系不错吧?我娘也有个常唠嗑老姊妹,是个和您一样健谈又和善的婶子,我还认了她当干娘呢!要不说我一看您就觉得面善呢。”

“和善”、“健谈”

确定了!确定了!

这人就是在嘲讽她!

刘大婶出离怒了,能和孙婆子战得有来有回,她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个鬼头**眼的狗东西,老娘招你惹你了,对着谁指桑骂槐呢?怪不得长得跟个地出溜似的,个子都叫心眼子压实了。”

耗子:???

不是啊婶子,我夸你呢你咋也脸啊,你们这村的人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他连连摆手:“没,没,婶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干娘一样是个好人。您大度,我哪里没说对您别计较……”

“好人”、“大度”、“不计较”……这小瘪犊子没完了还!

“你嘴笨?老娘看你挺能叭叭的啊!”刘大婶怒从心头起,一转眼看见了孙婆子搭在桶上的粪瓢,当场捡起来舀了一浅勺就朝他脚底下泼去,“干娘干娘,干你娘的头,吃屎去吧你!”

“诶呦卧槽!”

耗子吓得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但到底还是被沾上了一点,崩溃地朝孙婆子求救:“婶儿,婶儿,你帮忙劝劝啊!这个婶乱扔粪,不是也妨碍你的干活儿吗。你干活儿这么利落,她这在是拖你后腿啊!”

这小瘪犊子什么意思!

嘲讽她掏粪,还是嘲讽她不会干活儿?!

孙婆子勃然大怒,从厕所里捡出一个长柄粪叉子,长枪策马地猛地向前一戳:“老娘叉死你!”

刚掏过粪,粪叉子臭气熏天,甚至叉头交缝还带着新鲜的痕迹,简直如同生化武器一样叫人望而生畏。耗子措不及防但大惊失色,拼命向侧边一躲,避开大部分伤害。

心情大起大伏之下,他一点没注意到屁股处的布料传来的轻微牵扯感。

但孙婆子注意到了。

她对着耗子狰狞一笑,猛地向下一划拉!

只听撕拉一声清响,两条被划开的布料尾巴似的垂下来,耗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感受到风吹屁屁凉。

耗子:???

耗子:!!!

本质就不是个好东西,又接连受气,耗子赤红着眼,临近爆发。

哐当!

刘大婶一粪勺扇到他脸上,把他扇了个踉跄:“一个外村人,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就敢来东风大队嘲笑老娘?!”

刚从粪桶里出来的粪勺啊,湿乎乎黏哒哒,还是用脸亲密接触,耗子都能感受到有液体在流淌啊!

他当场就崩溃了,连骂都不敢骂,生怕一张嘴漏了进去……yue!

他闭着嘴尖叫一声,一点进村打听的心思都没有了,捂着脸朝记忆中上午路过的小河边跑去。

被粪叉子撕下来的布条像是两面细细长长的小旗帜,在他身后迎风飘扬。

他又被迫分出一只手捂屁股,越跑越悲伤。

呜呜呜这村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循着记忆找到条小溪,连人带衣服决绝地往里扑通一跳,一边搓一边呜呜呜。

他脏了啊!!

一直搓到黄脸红得快要滴血,他才心如死灰地从河里爬起来,低头蔫脑地找三角眼老大去。

经过这么一遭,他找那两个女知青报仇的心思都淡了。

他兄弟只是进去了,大不了也不过一死,他可是,可是……!

要不是他坚强!他……

“耗子,你咋去这么久?”三角眼皱着眉头,一看他浑身上下湿哒哒的样子,“你这是咋的,掉沟里了?”

“耗子,你身上这是啥味儿啊!”五大三粗男捂着鼻子转到他后面,“卧槽你裤子咋破了!还是两条小尾巴!”

一直硬挺着的耗子终于绷不住了,他破了大防,呜呜哭:“老大,这个村里的老婆子有病啊,她们欺负人啊……”

听完耗子声泪俱下的控诉,三角眼和五大三粗男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五大三粗男期期艾艾地开口:“老大,要不然我们明天还是抓个小媳妇带路吧。”

他们原本计划抓个老婆子当带路的人质,毕竟这些老婆子年纪大了,力气什么的比不上年轻人,腿脚不好跑不快,但听完耗子的遭遇……这村子里的老婶子不可小瞧啊。

那还是抓小媳妇吧,至少小媳妇年轻面子薄,做不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小孩子不行,不是因为他们突发善心——他们就没有这玩意儿,也不是因为小孩子不上山,而是因为这时候上山的小孩子都喜欢一窝一窝地扎堆凑,他们就三个人,在没有迷药的情况下很难悄悄一网打尽,万一跑了几个去叫人……不可控性太大。

至于成年的男人,一开始就在他们的排除范围内——他们是人贩子,又不是傻子。

所以还是小媳妇吧。

三角眼绷着脸沉默点头,他不怕死,但是,要是像耗子这样被粪勺糊脸,传出去了……他怕是死了都要被其他鬼嘲笑,见他列祖列宗都抬不起头。

是的,他拐卖这么多孩子女人都从来不觉得没脸见列祖列宗,此刻却敬畏了。

东风大队里,孙婆子自觉出了一口恶气,昂首挺胸地回到自己家中。

一进门看见吴建国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当即又不爽了,阴阳怪气地说:“我这是讨了个祖宗当媳妇,一天天的饭也不做衣也不洗就知道在那坐着,你屁股没坐出个包来啊?”

吴建国有些不满:“我扫了院子的,还喂了鸡,劈了柴,现在是头还有些晕,坐下来休息一下。”

这老太婆就是事多!尤其还挑他的事!

“啊呀呀,现在的媳妇就是厉害啊,连说一句话都说不得了,你说一句她顶十句啊!”孙婆子嗷嚎着拍着大腿。

赵为民扶着门框,迈着小碎步从里面挪了出来:“小香,你怎么和我妈说话的?”

咋,你妈骂我的时候你聋了不闻不问,我一出声你耳也聪了目也明了,我咋不晓得我还是个神医嘞。

吴建国一肚子火。

还没说开口,赵为民又说话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她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好熟悉的话!

现在听着真他么气人啊!

你妈不容易,你妈养你这么个脑瘫眼瞎手断腿瘸还智障的狗东西当然不容易!

吴建国险些就要咆哮出来,在心中念了好几遍“好媳妇”“回家”“好媳妇”“回家”,这才勉强压下火。

小不忍则乱大谋!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他忍!

草这群狗东西的娘的,一窝贱人!

于是孙婆子更得意了,她呸得一口吐到地上:“少矫情,就你金贵?我头也撞了,现在都挑了两天粪了,你还头晕头晕地装,打量谁看不出来呢?!”

“你明天一早给我上山捡蘑菇去!没捡到一满筐不许回来,看老三把你惯得!”孙婆子趾高气昂地下命令,“连隔壁宋软和知青点的韩珍珍明天都去,你有什么不能去的?咋,你比她俩还金贵?!”

赵为民唯唯诺诺地符合:“小香,你就听妈的吧。”

吴建国正想反驳,听到宋软和韩珍珍都去,勉强应道:“知道了,去就去。”

第43章

两人因为五谷轮回物,发……

捡菌子嘛,对喜欢干这事的人来说,那可是一点两点不算早,三点四点正正好,五点六点得用跑,七点八点满山找。

但吴建国喜欢个der!

因此大半夜被孙婆子叫醒去摘菌子的时候,人都是蒙的。

“你干啥啊?”他探头确定窗外的确是一片黑,闭着眼重新缩回被子里,“天都没亮啊还。”

孙婆子上手就是一阵猛推:“天亮了就被摘完了,你本来干活儿就不行,现在去!起来!”

吴建国闭着眼把被子一裹,就当自己在坐摇篮,迷迷糊糊眼又合上了:“这么早,蘑菇也在睡觉呢,摘了也不好吃。”

“放你娘的屁!”孙婆子勃然大怒:“糊弄傻子呢?老娘摘一辈子蘑菇了就它还会睡觉不好吃!给我起来!你要是再不起来老娘叫你变成蘑菇!老娘真是到了霉,才娶了这个满口谎话的懒鬼媳妇进门!”

她连拖带拽地把吴建国往炕下拉。

躺在另一边的赵为民被她俩吵醒,不耐烦地说:“媳妇,你就听娘的,娘摘了这么多年了,不比你有经验?”

“你倒是嘴巴一张就轻松,你咋不起床啊。”

吴建国气得一脚踹到赵为民屁股上,头上又挨了孙婆子一巴掌:“你个小婊砸指桑骂槐谁呢!”

他正要发火,孙婆子张口一句:“就没见过你怎么孬的媳妇!谁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吴建国就跟被浇了水的火药似的,引线愤怒地闪了几簇小火苗,最嘶一下熄火了。

他得当个好媳妇,他要回去!

孙婆子露出得意的笑。

她这几天观察发现了,现在这个儿媳妇虽然看着似乎硬气了点,连儿子的话都不像以往那样听了,其实还是个傻子坨,一听到“孬媳妇”“别家媳妇都比你好”之类的话,就跟那被拉了鼻环的牛,哼哧哼哧直喷气,但还是会乖乖低头。

城里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抢这么个不能吃不能喝的虚名儿有啥用。

孙婆子自觉是看透了的明白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一眼吴建国,然后把他轰出卧房:“灶上给你留了两个野菜馍馍,你吃完了赶紧走。”

她心满意足地趿拉着鞋子回去继续睡:“哪儿有我这么好的婆婆,媳妇屁活儿都没干,还给她留饭。”

吴建国半耷拉着眼地站在一片漆黑的厨房里,咬了一口馍馍,清醒了。

这味道怎么说呢。

就仿佛自己又穿越了,这次回到了旧社会,自己是黑心地主

家花两个铜板给自己傻儿子买来的童养媳。

该死的地主婆子生怕亏了本,一天天的不是打就是骂可劲磋磨,大冬天的还得穿着芦苇袄子蹲在河边洗衣服,洗得两手肿成一把胡萝卜,智障男人在一边哈哈笑着鼓掌说真厉害,然后又一脚把刚洗好的衣服踩脏了。

好不容易洗完,又累又饿站都站不住,只能揪点还带着黑泥土的草根,放在嘴里嚼,只觉得这日子和他的命一样,苦到天灵盖去了!

吴建国嚼着嚼着,眼眶就红了。

这该死的老赵家从上到下,连耗子都是黑心的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和丈夫啊,磋磨媳妇比黄世仁还狠啊。

他怎么这么难啊!

孙婆子半天没听见出门的声音,在卧房里嚎一嗓子:“你磨磨蹭蹭的是在厨房里生蛋呢!”

吴建国怒从心头起,一把抓走烧火钩子,背着背篓就出门。

给老子吃这种猪食,你们还想生火做饭吃好的?

又怕自己的行为被穿越大神看见被判定为坏媳妇不让回去,不忘低声狡辩一番:“我带着钩子是为了方便勾蘑菇,我多捡点,我婆婆也能多吃点,我是为她好,这是好媳妇该做的事情。”

这样洗脑了两遍,路过鸡圈的时候顺便摸了个鸡蛋。

“我多吃点,就更有力气在山上找花更长时间找蘑菇,更好地完成死……我婆婆的任务,这也是一个好媳妇该做的。”

这样又洗脑了两遍,他折回来把剩下的一个鸡蛋拿走了。

“我一个上午都不回来了,专门在外面找蘑菇,再吃一点。”他再次解释。

毕竟是偷偷拿的鸡蛋,身边也没什么烹饪工具,吴建国把蛋液打到随身带的水壶里,和里面的热水一冲一搅一晃,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了。

味道怪怪的,好像还有点生。

算了,他现在都沦落到偷鸡蛋了,还挑什么。

就当自己是个黄鼠狼吧。

吴建国吧嗒吧嗒嘴,把水壶收好。

一出门,恰好遇见手挽着手也要上山采蘑菇的宋软和韩珍珍,他眼睛一亮,大清早被从床上拖下来的怨气都消了不少。

“小姐姐……呃,宋同志韩同志,你们也去采蘑菇啊。”

他真的不适应这个年代互称“同志”的习惯,老土得要死。

上工干活的韩珍珍半死不活,上山玩耍的韩珍珍野猪出栏,高高兴兴精力旺盛地应:“是的呀!”

吴建国眼前一亮:“那咱们一起吧!我好歹是个老知青,比你们多来了这么久,对这山上更熟悉些,而且你们知道哪些蘑菇不能吃吗?”

韩珍珍眨巴眨巴眼:“不,不是很懂。”

吴建国得意地说:“没事,我采过,到时候我帮你们看看。”

其实他采过个屁,原主叶香倒是捡过几次,但她留下的记忆大部分都是赵贱民那个狗东西裹脚布纪录片,吴建国懒得屎里淘金。

再说,这个脑子仿佛灌满叶香的土著女都行,他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大老爷们还能有问题?

他回忆着以前刷过的短视频,胸有成竹地科普:“要分辨蘑菇有没有毒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事,那种颜色鲜艳的、色彩丰富的一般都是有毒的。你要是实在拿不准,就来问我。”

到时候他一刀切就行,多简单啊。

同样被从床上拖起来的宋软困得鬼迷日眼,吴建国没来的时候韩珍珍围着她叽叽喳喳吵得像个雀儿,还必须要她回答,现在韩珍珍吴建国对着叽喳,她反而还松了口气。

前几天都在下雨,加上头顶树冠如盖,把昨天勉强露面太阳挡了个严严实实,加上早上的晨露,山道那叫一个泥泞,特别不好走。

就这么说,宋软一米六的个头,一脚踩到湿泥坑陷成一米五,拔出来鞋底黏上的土又给她加码成一米七,走得那叫一个高低起伏。

毕竟已经到了深秋,即使下了几场雨,冒出头的蘑菇不算多。

三个人一路往山里找,连翻了两个山头,走得天光都大亮了,每个人的篮子里也只有零零散散的的几朵。

“大路上的蘑菇早就被村民们都摘完了,我们得从小路去找那些没人的地方才行。”带路的吴建国脸上挂不住,给自己找补道,“我刚刚是担心你们走不动才没往那些地方带。”

韩珍珍扬起眉,有些不服:“看不起谁呢!我不累!”

好家伙,田坎林黛玉,山上黑旋风!

于是几人开始往小道上钻,钻得头上全是草叶裤腿全是苍耳,终于在一个土丘绕过去的小林子里发现了一大片的蘑菇。

估计是本来就偏僻,加上这几天下雨很少有人上山,这一处的蘑菇得以幸存,长得格外茂盛。黄黄白白的一大片,从树根长到树腰,那叫一个壮观。

吴建国用炉钩子把地上的落叶扒拉扒拉,地上是一片灰白色、伞盖圆圆的小蘑菇,一窝一窝的像小地雷似的——是他唯一认识的蘑菇。

“这个叫雷窝子,可好吃了,”他显摆地介绍道,顺带得意洋洋地夸了自己一嘴,“我就说,采蘑菇得往这种没人的地方走吧?”

韩珍珍蹲下来一扒拉:“诶,这白白的坨坨居然是蘑菇啊,那我之前也看到过,没细看还以为是狗屎呢。”

吴建国被堵得一噎,正要张口,突然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哎呦一声弯腰捂住,都能听见里头叽里咕噜的声音,肠子也在打转。

到底不是真的黄鼠狼,早上的那两成熟的鸡蛋开始闹腾了。

“我,我得先去找个地上个厕所,你们先捡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咬着牙说。

韩珍珍有点点嫌弃,叮嘱道:“那你找个别的方向,走远一点啊,别叫我们踩到了!”

想想毕竟是他带路的,现在就嫌弃人家有点不好,找补了一句:“你把筐放在这里,我们也顺手帮你捡了。”

吴建国正想说他好歹是个爷们,当然干不出这样丢人的事,肚子里的汹涌再次升级,眼见着要恶龙出谷,脸刷一下变白。

话都来不及再说,只是胡乱地点了下头,杵着手上的炉钩子当拐杖,夹着腿往反方向走。

一直找到个巨大的石头,他连坑都来不及挖,脱了裤子就是一阵噼啪释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哎!”

从石头后的小路上,原本见前方巨石挡路打算绕开的三个人贩子抬起了头。

“老——老大,我好像听到有人声儿?”

耗子侧耳听,有些不确定地问。

五大三粗男以一种不符合他身形的灵敏往树上一跳,层层两下梭上去:“老大,前头那石头底下蹲了个小娘们!”

三角眼确认:“一个?”

五大三粗男滑下来,肯定地说:“就一个,边上没人!”

“走这么久终于遇见个活人了!那就她!”三角眼拍手,“敢一个人上山,应该是本地媳妇,对山上的路也熟,必须得一把拿下!”

“老二,你爬跳擅长,一会儿直接上到那个大石头,从上面按住那娘们。我和耗子从左右绕上去——耗子,别摸你屁股上的洞了!你再摸也是破了!”

耗子缓缓把手从洞上挪下来,整个人都透露着生无可恋地静寂。

五大三粗男看不过眼:“耗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因为这么点事娘叽一天了!别叫老子看不起你!”

耗子不服,小声地嘟哝:“又不是你,你当然轻松。”

五大三粗男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耗子现在处于一种四大皆空的出世状态,对着他也没有以往的畏缩了,反而声音大了些:“本来就是,遭这事的又不是你。”

“你……”五大三粗男上来就要揪他领口。

“好了!”三角眼暴喝一声,“都到现在了还内讧呢?老二你少说两句,耗子你确实受委屈了,一会儿要是遇见你说的那俩老婆子,顺带给你报仇就是了!”

“叫这个跑了,你就干瞪眼吧!”

闻言耗子眼前一亮,搓着手斗志高涨:“那咱快动手吧!”

三角眼没好气一挥手。

五大三粗男一向对三角眼唯命是从,也不再多说,轻手轻脚地向那石头靠近。

吴建国酣畅淋漓地释放了一通,没

急着提裤子起来,先靠着石头缓缓。

肯定是吃坏肚子了,看看还有没有。

突然,从顶上扑下一片黑影,一股巨力猛地把他往下一按!

吴建国:!!!!

他猝不及防被按得猛地向下一坐,在即将坐下去的时候,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他刚才拉了那么多!

虽然是他自己的,那也不能就这么坐上去啊!

吴建国汗毛倒竖,全身的毛孔都在抗拒尖叫,都顾不上问是谁干什么了,一想到屁股下的那堆,简直比被刀抵着还惊恐,拼命地就要往上站!

他!绝不能!被按下去!

惊恐爆发出的巨大力量,他还真顶住了巨力,就跟身上顶着巨石的还顽强不屈的孙悟空一样,踉踉跄跄就要站起来。

五大三粗男嘿地一笑:“小娘们还挺倔!”

吴建国瞳孔放大:“别!别!有、有话……”好好说!

五大三粗男充耳不闻,用力一压:“给老子老实点!”

扑通一下,吴建国结结实实坐了个正着,感受着贴肤传来的粘腻触感,整个人都木了。

五大三粗男按着他的胳膊:“一个小娘们还想翻天?!老实点!”

说话间鼻子动了动:“这啥味儿啊,这不会是野猪窝吧?”

吴建国幽幽地问:“你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臭吗?”

五大三粗男:?

吴建国自由的那只手刷一下往底下一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拍在了五大三粗男的脸上。

“老子叫你等一下等一下!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老子拉屎呢你就往下按按按,按你妈个头啊!”他轰然爆发,声嘶力竭。

五大三粗男只觉得巨臭铺面,下意识抹了一把,就听了吴建国的话。

他一片空白大脑迟钝地运转……没回神时已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原本按着吴建国的手也颤抖着放开。

“卧槽啊!!!!!!!!”

一声凄厉的惊叫直冲云霄,惊飞了这一片树上正栖息的鸟们。

林子另一边的宋软抬起头:“什么声音?!”

韩珍珍有些不安地凑得离她近了一点:“是不是叶香遇见什么事了啊?我咋听着都喊出鹅声了呢?”

借助内部扫描功能看了全程的系统:……

【怎么说呢,嗯,就,】

它难得有些支支吾吾

【可能,或许,嗯,就是,两个人吧,因为五谷轮回之物,发生了一点冲突,然后,双方,都切身感受接触了一下……吧】

宋软:???

什么玩意儿??

第44章

人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

精神攻击强度太大,五大三粗男第一次忘记了三角眼的安排,踉踉跄跄地往远离吴建国的另一边跑去,疯狂薅地上的草叶子往自己脸上擦。

干擦的效果非常微弱,越擦越铺开,越擦越蔓延,臭味像是阴魂不散的云团,牢牢地萦绕在他的面前鼻尖。

五大三粗男越擦绝望,自诩钢铁一样汉子,此时脆弱得像只被妈妈抛弃在巢中的幼鸟。

他抖着手,鼓足了勇气往低头一看:

“呕呕呕呕呕!!!!”

“老二你搁那揪草干啥!把还不把人摁住!”

终于绕过来的三角眼爆喝一声,上来就要抓住吴建国。

五大三粗男慢慢地转过身,脸上那没抹干净的棕黑发的黄痕迹叫正凶悍往这边冲的耗子一顿:怎、怎么瞧着有点点,似曾相识呢?

他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不是他不听老大话,这,实在是有阴影啊,不、不然还是先看看呢。

五大三粗男看到三角眼,就像小鸡崽看到了老母鸡,眼中的泪花终于忍不住流下,分外凄楚地叫了一声:“老大!!!”

三角眼当时就惊呆了。

五大三粗男一直和他的体型一样,是一个宁流血不流泪的刚直汉子。

就这样说吧,以前有一次他们也险些失了手,老二为了护着他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凳,逃到林子里时又不小心摔断了一只手,都没漏过一点泪花!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虽然他们几个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丧良心活儿,但到底这么多年,又一起出生入死过,即使都不是好东西,相互间兄弟情谊还是有几分的。

三角眼当场愤怒了,向着吴建国扑过去,对着他脸就是一拳头:“小贱人你对我兄弟干了什么?!老子杀了你!”

还一屁股粘腻的吴建国裤子都没提,狼狈地往身边一滚。

虽然躲开了,光屁股的羞耻以及飞来横祸的怨气,但他心中的愤怒也是剧烈地腾升。

什么叫我对他干了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干了什么?

你们这群人有病啊,老子都不认识你们,就好好拉个屎,先被人按了一屁股,现在又还被喊打喊杀。

一群神经病!癫公!就该被枪|毙!就该被活埋!

眼见着三角眼三两步赶到他面前抬脚就要踹,他一狠心把裤子提了上去,感受到粘腻感似乎都抹到裤子上了,愤怒得眼前一黑。

他恨得咬牙切齿,一手抓过刚才当拐杖用的炉钩子,对着三角眼的裆下就是一怼,然后连滚带爬地从他抬起的腿下爬过,一边用力拉着钩子把不撒手,一边往反方向逃。

铁制的炉钩子细长却结实,前端弯若鱼钩,此刻弯钩向里地正好牢牢卡在三角眼命根,细长的手柄则从两腿间穿过被吴建国抓在手中,吴建国撒丫子往后一跑,还正面朝前没反应过来的三角眼被勾住命根猛地向后一拉,整个人差点灵魂出窍。

吴建国趁机往前猛冲,一直像钓鱼时拖鱼一样把三角眼反拖出好几米,才气喘吁吁地丢开手中的炉钩子。

就像他的兄弟五大三粗男一样,三角眼也跟着发出了惨烈的嗷嚎。

不,更惨烈、更尖锐、更声声泣血。

他捂着命根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筛糠一样。

“老大!”

五大三粗男都顾不上自己脸上的秽物了,连忙扑过来,看着蜷成虾米的老大,手伸出又缩回,连碰都不敢碰。

三角眼痛得眼睛都快没了,咬紧牙关在地上打滚,只能嘶嘶的不停吸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跟你拼了!”

五大三粗男抄起炉钩子,猛地朝吴建国追去,“耗子!耗子给我堵着她!”

磨叽了好一会儿的耗子拖不过去了,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追上去。

他感觉这娘们也不像个善茬。

跑得最快的老二惨遭大粪糊脸,跑成第二的老大遭遇铁钩掏裆——这比猴子偷桃还狠啊!

幸、幸好刚才他跑慢了点,不然这被勾的不就是他了?

你看看老大,痛得都快成老狗了。

对老大的命令稍稍阴奉阳违,大不了过后挨一顿收拾,但就刚刚这个情况他要是冲上去,讲不好现在就成太监了啊!

这个村子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葩啊!救命!

他为什么要替老三报仇?他们之间有这么厚重的情谊吗?夫妻还各自飞呢?

但老大还看着呢,本来刚才表现就不佳,耗子心里苦,面上也得跟着义愤填膺嚎叫:“反了天的小婊子,我要打断你的腿,把你卖到最偏的山里给一群老光棍当媳妇!!”

呜呜会投屎攻击的颠婆子真的会有人买吗?

吴建国的脑海从未有过的灵活:“你们是那群被宋软举报的人贩子!”

他咬牙切齿:“又不是老子把你们送进去的,你抓老子干什么?把你们同伙送去的那俩女知青在那边挖蘑菇!你们跑反了!”

草塔娘的宋

软韩珍珍,自己招的祸,凭啥叫他来顶缸?

原本因为对两人垂涎产生些许亲近的此刻烟消云散,全部成为了愤恨,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指方向:“你们往右走啊!我发誓他们就在那边!”

他一边跑,一边艰难地指方向。

“我们三个是一起来挖蘑菇的,我是因为想拉屎才特地反方向走到这边来的!”

他不提拉屎还好,一提拉屎五大三粗男没忍住又呕了一声,然后赤红着眼追得更紧了。

什么软啊硬啊举不举报的以后再说,他现在先要给自己报仇!先涮掉自己身上的这奇耻大辱!

吴建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继续劝到:“要不我帮你把她们骗出来,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就别牵扯到我这样无辜的路人可以不?”

“你无你妈的辜!老子和你拼了!”

五大三粗男狰狞地抽搐着脸,一抹眼角的清泪,以一种被侮辱的小媳妇要和二流子同归于尽的决绝继续追。

吴建国绷不住了,他一边抱头鼠窜,一边破口大骂:“老子都说了再那边再那边,还追着老子不放,蠢成这样活该你们被抓!你们也是,跟着一起进去作伴吧!”

五大三粗男一钩子朝他头上砸去,吴建国险险地避开。

“救命啊!救命啊!”他吱哇乱叫,扯着嗓子喊成喇叭成精,“人贩子进村了!人贩子要杀人啦!”

声音又尖又厉,起码传了三个山头。

连大小姐韩珍珍都知道现在上山还能捡最后一波蘑菇,村里人能不知道?更别说还有贴完秋膘的野物正肥,虽然不好找,万一就叫他们遇见了呢?抱着搂草打兔子的想法,不少村民都上山了。

咋一听有人喊“救命”,还以为是野猪老虎下山,正也要撒丫子跑,就听见后面紧跟着的“人贩子进村了”,顿时脚尖一顿。

什么,人贩子?

就是抓了公安会来送锦旗、在全村人面前挂上大红花、以后吃席都得被人请着坐上桌的那种人贩子?

卧槽,锦旗子,呃不是,人贩子他们来了!

当即脚尖一转,飞快地向发声处跑。

如果有个俯拍镜头,就能看到原本漫山遍野零零散散的走路的人,仿佛受到了什么神秘仪式的召集,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齐刷刷地朝一个方向跑。

拿着柴刀的、举着篮子的、舞着钳子的、还有空拳赤手干脆随便在地捡了个棍子的,边跑边义愤填膺的骂:

“遭瘟的人贩子,敢来我们东风大队耍威风!”

“当老娘是吃素的!”

“爷爷非叫你好看!”

“这锦旗必然是我的!”

“冲啊!!!!”

原本安静的山一下活了过来。

五大三粗男追着吴建国还没跑多久,突然就被四面八方窜出来的人围住了。

毫不夸张,真的就是一眨眼,就被围住了,就跟踏入包围圈似的。

刘大婶率先冲了上去,一背篓哐当一下扣在他头上——这几天她天天被丈夫骂儿子拐邻居笑的,就等着有件事给她洗刷名声了!

她都抓住人贩子了被公安送了锦旗,谁还敢笑她?她可是有锦旗的!笑她的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眼睛都激动地发红了,那从从孙婆子赵为民身上练出的打架招式自动启动,毫不犹豫抬脚就一踹,然后匡匡又是两脚。

咔嚓一声,伴随着男人的嚎叫,那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上顶着个倒扣的背篓,活像个棕色的歪歪斜斜的蘑菇。

随后赶来的大爷大婶大小伙子也不甘示弱,上去两脚把他放到,围上去踢打锤抓踹扇各种招式就往上糊,饶是五大三粗男有几分底子,也架不住这样的群攻。

原本还比较有默契,打头的打头踹腿的踹腿,不过随着来人的不断增多,变成了三四个人分一个胳膊,饶是五大三粗男身材魁梧,仍是不够分

再来晚一点的挤不进去,急的在外面直跳脚。

“你们围那么紧干什么?给我留块地方踹啊!”

“别挤我,别挤我!这块小腿是我先抢到的,你踹别地去!”

“就一个人不够分了,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后面来的自觉点退出去!”

“我呸!这人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给我分个胳膊!”

吴建国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指着慢了一步没被注意到、看着同伴惨状想偷偷溜走的耗子:“那还有一个!”

不能村民们眼睛一亮扑上去争抢,一声暴喝从边上传出来

“让开!都让开!”

宋软抱着一颗被打断的半抱粗、不知道多少米的树,像个攻城车又像个工程车一样轰隆隆杀过来:“人贩子人贩子,没完了是吧?老娘创死你!”

卧槽这是什么大杀器,这还是个女人吗!

耗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转身逃跑。

宋软脚下生风地追,毕竟有这么长棵树干给她做延伸,她没跑两步就赶上了,对着耗子背猛地向前一杵。

耗子就像个被新手一杆杵飞出去的台球,低空飞行了两三米,碰的一声撞在树上,弹回地面,晕了。

第45章

半步癫蘑菇

大家兴高采烈地围着三个被打成糊糊、一动不动瘫在地上的人贩子,就像看着被杀好的、即将给他们分肉三头年猪,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这可比肉还宝贝啊,这个是锦旗和大红花啊!

于是在商量谁大抬下山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论——就像集体打猎,谁打的谁扛回去,一路抗到村子里,那些打得多的甚至还会专门绕村子走一圈,叫家家户户都知晓;又或者说像后世的钓鱼佬,早上钓了条大鱼,走了一天还没走到家——这是单纯扛下山的事吗?不!这是对着全村人炫耀功绩、装相吹牛的最好方式!

人人都想抬,人人都觉得自己出了大力。

刘大婶一马当先插着腰,指着昏迷不醒的五大三粗男:“这狗熊男是我率先一篓子盖下去的,也是我连踹三脚把他踹到的,这个是我的!”

“刘大婶,你年纪大了,扛不起这么大一个人的。”那个人先劝,突然话锋一转,“而且要不是我上去摁住,你一个老婶子怎么按得住这么胖一狗熊?咱俩一人一半。”

“你想得美!你干啥了你就要一半?扛不起我拖还拖不动吗?反正这不是个好东西,拖坏了就坏了。”刘大婶叉腰。

“这个丑的是我先踢到的!”一个老大爷跳出来,模仿当时的动作一脚踹到三角眼屁股上,“就像这样!”

“那我是第一个打到的!好大的一声,你们肯定都听见了!”另一个小伙儿不甘示弱,也跟着示范着对着三角眼咚地一拳,“这么响!”

“那他脸上的血丝是我挠的!我这么抓的!”

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比比划划。

人贩子三人组在村民中这场口手并用辩论中再添新伤。

村民们一边唾沫横飞地争论着,一边拉宋软来讲评理——她那一树干捅得十分出类拔萃,外加那么一点点的敬畏肝颤,大家毫无争议地默认这个小个子人贩子是她的战利品——也正因为宋软的战绩已经被认可无需再争了,所以她反而算“比较公正的局外人”,大家都想找她拉票。

但宋软不想做判官,她已经得有东风大队第一面锦旗了,对这次参与者众多、明显会被分薄的奖励没太大兴趣——她捅的那一树干纯粹是出于兴趣。

听说宋软不参与分功劳,村民们一边夸她“做好事不留名是个好娃子他们要学习”,一边转头打得更凶。

呸,傻子才做好事不留名!

当然,夸还是得夸的,万一这样的傻子多来几个,占便宜的是他们啊!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

通,在一片热闹中,吴建国耷拉着脸,一脸心死如灰的表情,分外格格不入。

但是——换成谁能高兴啊?

他只觉得屁股上那块粘腻被裤子搓磨得更铺开了,对着屁股上的那块布料欲扯又止,止又欲扯。

有个村民注意到她的脸色,笑呵呵地搭话:“为民媳妇,还怕呢,没事哈,人贩子我们已经收拾了。”

他说话间,有些疑惑地抽了抽鼻子。

吴建国一个激灵,生怕他闻出什么端倪,连忙说:“我得再去捡点菌子,不然我婆婆会骂。”

那人想起孙婆子的脾气,有些同情:“那你去吧。”

吴建国撒腿就跑。

捡上带出来的炉钩子——这玩意毕竟是铁做的,在这个年代还是稍微有些贵重,要是被他弄不见孙婆子那个老虔婆肯定又会逼叨,又去小林子里找自己的背篓。

三个背篓都在,估计韩珍珍和宋软急着抓人贩子就先放这了。

他认出那个最旧的是自己家的,相较于他走之前几乎为零的蘑菇数量,此时背篓里已经装了大半篓的蘑菇,估计是韩珍珍和宋软帮他捡的。

她们当然得帮他捡!他倒大霉了今天!

吴建国忿忿作色,顺手把韩珍珍背篓里的蘑菇也倒了进来,正准备冲宋软的伸手,猛然想起她抱着一个巨树跟捅台球一样捅那人贩子的场景,手先于大脑一步停了下来

“算了,已经有一背篓了,再多我也弄不回去!”他色厉内茬地说,“我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湿蘑菇本身就又重又沉,加上背篓挺大装得也多,吴建国在稀泥地上一走一个坑,但巨大的背篓恰好挡住了他屁股,给他带来了别样的安心。

吴建国难得一点抱怨没说,老老实实地背着背篓,绕过村民们扎堆的大路,从小道往山下走。

这边,韩珍珍和宋软看完了村民们精彩决斗——大家谁也不服谁,最后干脆一哄而上,谁抢到算谁的。

三个人贩子可能都没想到他们这辈子还有这么受欢迎的时候,从头到四肢每一处都至少盖了三双手,各自发力地朝不同方向拉扯着。

三角眼被扯得眼珠暴凸,耗子被扯得直吐舌头,五大三粗男差点成细长条男。

神志不清中似乎看见太奶朝自己招手的耗子悲从中来,他声泪俱下地和他太奶控诉——要是他当初找媳妇时有现在这么受欢迎,不不不,只要有十分之一,只要有姑娘搭理,他也不至于走上这么大条不归路啊!

眼见着快把人折腾断气了,村民们不得不各退一步——虽然他们以前没抓过人贩子,但数十年的打猎经验告诉他们,活得比死的值钱,刚死的比死很久的值钱。

而且这可不是简单的钱不钱的事,这是他们祖坟青烟的点火器、族谱单开的纸和笔,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最后以一个五马分尸的姿势一人抬一块地将人拉扯着扛下山,一路上还有不少明争暗斗。

韩珍珍吧咂嘴,一边回味,一边往蘑菇林走:“没想到咱大队的人这么正义啊。”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自己空荡荡的背篓,化为了尖叫:“卧槽!我的蘑菇!”

她噔噔噔冲上去一翻,果然,一朵不剩。

她差点气哭:“什么人啊这,偷人蘑菇!”

她起了一个大早、爬了两座山头、被小路上的枝叶抽了好多次脸、被扎了一裤腿苍耳才摘到的蘑菇!

她抽抽搭搭地抱着背篓找宋软:“呜呜呜有人偷咱们蘑菇……你的怎么还在?!”

她不可置信地伸长脖子看看宋软的背篓,揉了揉眼睛,又看看自己的,再揉了揉。

“还只偷我一个人的??!!”

她彻底绷不住了,破防地嗷嗷尖叫:“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宋软看韩珍珍气得像一只炸开的河豚、边跳脚边嗷嚎的样子,觉得她又惨又好笑:“也许是因为他看我的蘑菇摘的都不好,不像你的摘的质量高,他嫌弃……没事没事,我把我的给你分一半,咱们再摘。”

韩珍珍勉强被安抚:“那我确实都是认认真真挑的,他还有眼光。”

看到这块地都伤心,她拉着宋软走到小林子的另一边。

咬牙切齿地蹲下来,恶狠狠地开始揪蘑菇。

揪了三朵,一顿。

“不对啊!他有啥资格挑三拣四地嫌弃啊啊?他是个小偷啊!!”她窜天猴一样蹿起来,跺着脚转圈,“他以为他给皇帝选贡品呢?!他是什么品种的太监?”

宋软实在没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短的憋笑。

“这该死的小偷!别叫我遇见他!”韩珍珍越想越气,气急败坏地把背篓往边上猛地一摔。

背篓摔在了一块有人膝盖高的石头上,不知道触到了哪一角,竟然高高地弹起,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口朝下地掉了下去。

宛如一个从天而降的牢笼,正好罩住草丛里了一团受惊向上飞的灰影。

哐当一声,背篓盖住灰影,像个扣在地上的钟,牢牢地扎进土里,里面隐隐传来扑棱声。

宋软:???

韩珍珍:???

她有些迷茫地抠了抠脸;“我刚刚,是不是,好像,扣住了个啥?”

倒扣的背篓传来惊慌失措的喔喔喔的叫声,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扑腾出来。

“卧槽!”韩珍珍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按住,双眼发亮,“我们今天可以吃野鸡炖蘑菇啦!”

她伸手想把鸡掏出来,想到上次杀鸡时的惨痛教训,又缩了回来。

“宋软,你来,捏死它,咱们今天吃鸡肉!”她兴奋地嗷嗷叫。

“要回去再捏死吧,比较新鲜。”宋软思考了一下,提议道。

“也行!!”

韩珍珍搬了一块石头压在上面以防鸡撞开:“那就用你的背篓先捡。”

白捡了一只鸡,韩珍珍捡蘑菇的精气神重新点燃,对林子里的蘑菇发动扫荡式攻击。

在她再次把一个灰蘑菇丢进宋软的背篓里,怼精系统忍不住了,若无其事地唱

【灰伞伞,白杆杆,吃完就要躺板板~】

宋软把小蘑菇捡出来:“是这个?”

系统正要回答,突然CPU感到一阵视线,该死的管理员又来盯着它!

真闲啊。

薅它点羊毛就跟要了它命似的。

盯着就盯着,笑死,搞得谁好像会怕一样。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怼精系统一边唱,一边还理直气壮地凶管理员

【看啥看,我唱个歌也不行啊,你小心我投诉你侵犯统身自由】

宋软会意,连忙把蘑菇捡出来,顺便给跟韩珍珍看:“这种蘑菇有毒,不能吃。”

“啊?”韩珍珍下意识接过,闻言嗖一下瞪圆了眼睛,下意识问,“有毒?!啥毒啊??”

这是五步散还是汗蒙药啊?

宋软也问。

【我是一只小小小鸟~~】

【我要飞~得更高嗷~】

【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见宋软眨巴着眼没反应,还没懂?

怼精系统急了,又唱:

【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宋软懂了,这是半步癫。

她憋着笑和韩珍珍解释:“这种蘑菇吃了会叫人产生幻觉,比如你以为你是只狗,然后满大街汪汪汪。”

那得多丢人啊!

韩珍珍触电似的一下子把手中的蘑菇丢开:“我还以为这是叶香讲的那个,雷窝子呢。”

【你的身姿~与我何其相似~】

不用系统解释,宋软也能想明白。

突然,韩珍珍手一

顿,有些迟疑地说:“那我之前捡的那筐,是不是也混进去几个这种了?我记得我当时捡了不少雷窝子。”

“没事,”宋软安慰她,“那贼又不是傻子,知道偷蘑菇,不知道分辨蘑菇?”

“也是,”韩珍珍咬牙切齿,“他最好是个傻子没分辨就吃,给我满大街汪汪汪,丢死他的人!一个小偷,还敢来找我不成?他敢来看我到时候不扇死他!”

杀气腾腾放完狠话,想起自己战五渣的属性,她有点心虚,偷瞄了宋软一眼:“你到时候会帮我,不叫我挨打的对不对?”

宋软无奈:“啊对对对。”

第46章

八爪鱼之王!回归!

山上的韩珍珍宋软兴高采烈地采蘑菇,已经到家的吴建国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耷拉着脸蹲在蘑菇筐前挑蘑菇。

他毕竟来自信息大爆炸的后世,也听过那首著名的躺板板之歌,虽然心中烦躁不爽,但到底怕把自己吃嘎了,除了自己极其信任的雷窝子蘑菇,其他稍微有些奇形怪状、颜色艳一点的,都被挑了出来。

孙婆子跟监工检查似的随意翻了翻,似乎没见着啥奇怪的,手一挥:“去洗了炒了吧。”

吴建国提着背篓把的手一下子捏紧了:蘑菇是他一大早去山上捡了背回来的,是他挑拣出来的,现在又要他去洗去炒,合着其他人整个过程中的发挥的作用就是出了张嘴等吃呗?

好歹毒的一家子啊!怎么不懒死他们呢!

孙婆子见他脸色不好,原本还想叫陈桂芬也去跟着洗蘑菇好早点做上的,霎时间改变了主意。

干这么点活,这个小贱人就开始摆脸子了,她现在身边可就老三一个儿子,不把这矫情东西治服了,等她老了后不得翻了天?

她脸色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怎么,叫你干点活儿都不愿意,等着我这个当婆婆的来伺候你不成?你去问问,哪家媳妇当成你这祖宗样?

陈桂芬见此情景眼珠一转,连忙凑到孙婆子身边:“妈,您确实辛苦了,你去炕上休息,我给您按按。”

这老婆子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再按能按多久?这不比洗蘑菇做饭轻松?

她像个搀扶慈禧的小宫女,殷勤地把孙婆子往炕上引,顺便说:“弟妹,不是我说你啊,妈毕竟年纪大了,我们当媳妇的更得孝顺,哪儿能叫妈累到?”

孙婆子听得十分满意,拍着她的手:“老大家的,我晓得你是个好的。”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