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0(2 / 2)

“还是我和宋软一起抓住的!”

“什么?!!”

掌握了第一手情报的韩珍珍被众人齐齐注视,像只得意小公鸡一样挺起胸,回忆着宋软在派出所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她们的临危不乱随机应变。

她吹得像自己不要钱的水军,宋软便也没插话,故作矜持地微笑。

听得车上听惊叹声此起彼伏。

连赶车的老王都因为一直留意着听分了神,牛车走得比往常慢,等他们到大队的时候日头已经很西了。

大队长急匆匆地走过来:“你们怎么才回来?”

不等他们回答,语速不停地下命令:“快把东西放了上山找猪去,猪圈塌了,猪都跑了。”

徐大牙正眉飞色舞地要再给他讲一遍今天公社发生的大事,闻言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了大队长的袖子:“猪跑了?跑了几头?”

山上可是有老虎的啊!万一给吃了咋整啊?

“十头猪跑了九,剩下那个是腿被砸断了。”大队长老脸皱得像老树皮。

徐大牙脸都紫了,不只是她,车上的本地村民和老知青,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大队养一年的猪,就等着年末杀了每家分点肉,这也是他们过年的盼头啊。

而且这猪还不止有他们大队的,其中有六头是上面的任务猪,领的时候是拨了一定的猪口粮的,养瘦了都得遭批,交任务时猪多喝点水收购员都挑鼻子竖眼的,现在告诉他们整个猪都不见了?

这得贴多少粮钱才能补回来啊?

而且补了也这事也不一定能完,首先明年的先进肯定不用想了,万一弄个通报批评,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十里八乡了!

就像你一年省吃俭用一俩钢镚就往银行送,攒了一年了眼见着要把所有钱取出来过个好年,突然银行就炸了,不仅钱没了银行还通知你是因为你放进来的钢镚里有一个是伪装的炸弹才

炸了,你被骂上热搜还得赔银行损失……这换谁谁不想死?

大队长语速极快地重复:“除了一部分人留下来抢修猪圈,其他人都上山找猪去了。但人手还是不够,你们快把东西放了,两个村民带三个知青一组,都给我上山找猪去。”

“今天一定得找到,呆一晚上指不定跑哪儿去了,跑别地都还好,要跑隔壁周家屯大队那被偷摸昧下了,到时候要都要不回来。”

“对对对,那一窝可都不是好东西!”村民们猛然反应过来,群情激奋,“走走走!”

第26章

一拳打死野猪

宋软和平时上工一样,熟练地凑到徐大牙和干巴瘦大娘身边去,韩珍珍当然粘着她,胡艳本来也要她们一起的,听见叶香在叫她,过去了,然后田慧妮要死要活地补上了这最后一个缺。

因为急着找猪,大家也没说什么就出发了。

东风大队后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绵延的山脉,树木参天,枝叶密密匝匝,草木茂盛,物资也就极其富饶,平日里进山转转就能扒拉出找不少的野果山货,多转一会儿也能瞅见野鸡野兔,在荒年里养活了不少的人。

但平日被东风大队队员自豪喜爱的优点在此时成了最大的弊端——想在这样的林海里找东西,还是一群会跑会跳的猪,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最主要的是你叫猪猪也不会应你,而且保不齐会跑得更快,还只能悄摸地寻。

几人寻摸了半天,猪毛都没看见,草倒是越走越多。枝叶如盖,只有几处如细砂一样阳光艰难地从叶缝中穿出。

眼见着几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累得跟狗一样还没半点收获,怼精系统打开内部VIP扫描功能酷酷一顿扫,暗示道:

【你看左边的草】

宋软按着提示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虽然这边的草看上都是一样的形状,但左边的草有一点被什么东西压过的痕迹,不过这边风大又把它吹回来了,只是微微有点偏,所以看上去并不显眼。

[管理员消息:抽检到您为宿主免费提供付费服务,属违规操作,记警告一次。请合理运用自己的内部权限,切勿以权谋私]

宋软一惊:“啊,统啊这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不然你直接从我账上扣钱吧?”才刚出来呢,可别又进小黑屋了。

【他嗲的天天抽检抽老子,他怎么不去死啊】

系统tui了一口,骂骂咧咧

【我呸,这个不怀好意的东西就是想在我们内部制造矛盾便于他管理,老子薅点它羊毛怎么了?全位面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你不用管,我自己跟它掰头去!凭啥警告我?】

怼精系统掏出键盘哐哐上诉:“凭什么警告我?我是觉得那边的草好看和我宿主分享一下美景,建立良好的宿统关系,又没说猪在那边,你凭啥就说我给她提供付费服务?我不服!给我消掉!”

总管理系统滋滋两声,重新开始运行检测。

见系统还蛮有活力,宋软便也放下了心,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其他人。

“小宋你观察得真仔细!我们就朝那边走,”徐大牙夸道,“就晓得你是个靠谱的,到时候找到猪了我和大队长说,给你记一功!”

田慧妮也觉得有道理,但她就是不爽,这么好的线索,为什么不是她发现的?什么风头都叫宋软出了!

于是不阴不阳地说:“也不一定就是猪啊,万一是别的野物什么压的,不就白费劲了?”

宋软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她猛坑人贩子折服成小迷妹的韩珍珍先跳了出来:

“但那好歹能证明那边确实有东西走过,可能性总比一点痕迹都没有的右边大,要说白费劲,走右边更是!”

干巴瘦大娘也跟着向宋软的意见投了一票。

少数服从多数,田慧妮耷拉着脸和她们一起走到了左边的小道。

走着走着,虽然还是没看猪,但草被拱压的痕迹越来越多,甚至在转弯处,她们发现了一滩新鲜的猪粪!

臭烘烘的猪粪此时在她们眼里是那么可爱,几人对视一眼,搓着手兴奋地往前走。

韩珍珍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远处草丛中一片正晃动的黑色压低了声音:“那是不是就咱大队的猪!”

这年头农村养的都是黑猪,在碧绿的草丛中格外显眼。

随着风声,隐隐有哼哼声传来。

猪!她们的大宝贝猪!

“咱悄摸上去,把它包抄……”徐大牙的话还没说完,田慧妮已经飞快地冲了上去。

只要是她先抓到这头猪,谁还记得宋软什么事!这功劳必须是她的!

田慧妮眼睛都红了,一心想争口气,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结果咚得一声摔倒在地上。

猪受了惊,嗷得一声往外跑,四只蹄子倒腾得飞快。

宋软宛如离弦的箭,一马当先地追了过去。

冲啊!抓住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徐大牙一边骂田慧妮“你个净添乱的搅屎棍!”,一边飞快跟着追上去。

猪毕竟有四条腿,又还有“不逃就死”的buff在头上悬着,跑得那叫一个嗷嗷快。

田慧妮刚才就摔了一下,跑得跌跌撞撞的,没追一会儿就不行了;韩珍珍也是个脆皮的,紧跟着歇菜;也许是本身就穿久了又经历剧烈的运动,干巴瘦大娘的鞋突然掉了底,整个人被一绊飞扑出去,正好压趴下了她前面的徐大牙,两人惨叫着下线。

抓猪小分队最终只剩下宋软一个。

她像个岩羊一样又跳又蹿,慢慢缩短了和猪之间的距离。

我的蒜香大排麻辣肉凉拌猪耳红烧肘,你别想跑!

野猪王有些惆怅地晒着太阳,现在山里的果子正是成熟季,它很轻易地就填饱了肚子,俗话说饱暖思那啥,但它已经看腻了它那三个老婆。它这样威武的野猪王,不应该多配几个吗?

突然就看到一头漂亮的小母猪朝它奔来,那丰满的身躯!那漂亮的蹄子!那粉嫩的鼻子!不就是它梦寐以求的小老婆吗!天上掉老婆了!

它站起来抖抖鬓毛,还没上前勾搭,就看见它的老婆猪容失色地朝它惨叫。

一个两脚兽正追着它老婆,它可怜的老婆眼见着就要落入对方手中。

只有一个!还没带那种会打雷的长管子!

野猪王瞬间抖了起来,低着头冲过去。

老婆!你看我给你创死这个人作聘礼!

宋软眼见着就要摁住这头猪了,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嚎叫,连着地面都仿佛在颤抖。

一抬头,见到一座肉山一样的野猪正瞪着她,獠牙森森,坦克一样轰隆隆朝她撞来。

宋软:……

她掉头就跑!

那长牙野猪却仿佛更加斗志昂扬,嗷嗷叫着朝她碾过来。

翻译过来就是:老婆你看,我给你创死这个人!

小母猪不自觉停下了逃跑的步子,看着野猪王大发雄威。

宋软被撵得吱哇乱叫,边跑边在心里嗷嗷嚎:“系统!系统!快把那个力拔山气盖世给我装上!要出人命了!”

怼精系统手忙脚乱一阵操作

【在装了在装了……好了去吧】

宋软嗖一下停住了脚步。

野猪王一顿,虽然有些不明白为啥这个两脚兽不跑了,但把握时机着冲来。

宋软狞笑着转身,先一拳头打在身边的树上试试水。

轰隆一声木屑翻飞,一人抱粗的大树摇了摇,嘭咚一下倒在地上,树冠正好抽了野猪王一鼻窦。

小母猪惊恐地叫了一声。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野猪王瞬间热血上头,蹄子刨了刨,低下头更用力撞了过来——它老婆在看着呢!

宋软撸着袖子,一拳头照着它的猪脸打去。

猪骨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拳头落下的地方瞬间凹陷,像一只装满番茄酱的罐子摔倒在地上,血浆四溅,猪眼都被打凸了出来。

宋软不在意地一抹

脸上的血,紧跟着上去哐哐就补了两拳:“撵我?嗯?”

她以前看小说电视总是有这样的情节,男女主把反派或者猎物打晕之后丢一边干自己的事,结果人家半路醒了,要么跑跳起来就是补刀,男女主放虎归山或者当场身上多一刀两洞。

她看的时候一直骂两人傻比,现在轮到她了,必然不可能成为自己口中的傻比!

“想创死我?嗯?”

咚咚两圈

“再给我嚣张一个看看?”

咣咣又是两拳。

一直打得猪头像个烂番茄瘪葫芦,死的不能再死了,她才收了手,目光森森地看向原本在一边看她笑话的小母猪。

小母猪从出生起就被养在猪圈,吃喝拉撒都是人类来搞,圈里的猪兄弟打个架人类都会急匆匆地过来把它们分开,不高兴生场病能把人类急的哭爹喊娘,猪生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事,当时腿就软了。

那么大个凶悍同伴!比它所有猪兄弟都强壮,被这么一拳一拳打成糊糊了!

眼见那个杀猪狂魔拖着它同伴的尸体、手上还滴着血朝它走来,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蹄子一软,整个跪了下来。

宋软拖着野猪尸体,随手从倒下的树上折了根树枝,冲小母猪一抽:“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小母猪哆哆嗦嗦站起来跟着走,主动走在了前面。

宋软满意看着手上的野猪尸体,这野猪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都快有四百斤了,全大队的人一起分,都能分到不少呢。

——是的,宋软没打算自己悄摸处理吞掉,首先现在天还热,想要放住就只能放空间,她自己的空间大小不够,放系统那叫系统和一只死猪天天待一起有点不太好。

最主要的是她想向大队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她一个人搬出来住又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东西,隔三差五改善伙食,生产队的狗都知道她是个有钱的,她能感到有不少人暗暗盯上了她。

毕竟一个外来、单身、漂亮、有钱的年轻女人,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一块光天化日摆在案板上的肥肉,什么苍蝇虫子都想来一口。

她倒也不怕,就是烦。

但是现在,她冷笑一声抖了抖手中的脑袋被打的稀烂的野猪

——想娶媳妇吗,能一拳锤烂你们全家脑阔的那种。

肉山一样的野猪被拖着,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迹,她赶着小母猪往山下走。

追着猪跑得有点远,她走了一会儿有点累,目光落在了哼哧哼哧走在前面的母猪身上。

小母猪被这个煞神一盯,险些又跪了下来。

然后旧感觉身上一重,那个煞神跨坐了上来,一只手拖着尸体,一只手拎着她的耳朵:“驾!”

小母猪:!奇耻大辱!

但同伴稀烂的头就在边上,死不瞑目的眼睛还盯着它。小母猪也不敢把她抖下来,忍气吞声地驮着这煞神往山下走。

这猪走得还算平稳,就是有点抖,宋软一路坐着它走出深山,听到路口传来隐隐的声响,连忙下来。

小母猪瞬间像被抽了瘫在低上,蹄子抖得像患上了帕金森,累的眼珠子都快翻白了。

四个之前被拉下的虾兵蟹将将顺着路线找上来了。

徐大牙第一眼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猪:“小宋你逮着它了,你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

“可不是,这猪跑了好远呢,”宋软毫不心虚,“不听话,赶回来又还闹脾气,你看,走不动了躺在地上不愿走呢!”

小母猪愤怒地蹬了一下腿。

“你看,还在闹脾气。”宋软无奈摊手。

韩珍珍冲上来对着小母猪就是一脚:“不听话!叫你乱跑!”

小母猪:呜呜呜它不活了!

走近了,才看见宋软身后的那一大头肉山,以及那条被拖出来的蜿蜒的血道。

长牙的野猪脑浆都被打出来了,眼珠子凸着,看上去格外吓人。

徐大牙当时就磕巴了:“这、这野猪,是,咋、咋回事啊?”

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不像是到掉到陷阱里摔死的,但那稀烂的头,她咋看着像是被人一拳拳打死的呢?

……不是,谁能一拳拳打死野猪啊!这样太吓人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宋软。

宋软温柔娴静地笑了笑:“就是我追咱大队猪的时候,这野猪突然窜出来要撞我,我就把它打死了。”

小道上一片死寂。

终于,田慧妮结结巴巴先开了口:“打、打死的?”

“嗯,就像这样。”

宋软云淡风轻地一甩手,拳峰上的血水雨滴一样抛出去,小小的一点,却像锤子一样重重地砸进所有人的心里。

“但打死了咱全大队分都能分肉,也算是个好消息不是?”宋软轻轻松松地野猪往前一甩,野猪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了所有人。

三人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只有韩珍珍勉强站在原地。

“是,好、好消息。”

干巴瘦大娘结结巴巴地说。

“正好你们把猪赶回去,野猪我一个人拖就行,不重。”

下山的路格外安静,连母猪都不敢哼哼

眼见着越走越近大队,能听见人声远远地传来了,大家的情绪也放松了些。

徐大牙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挂上笑着和宋软搭话:“没想到小宋你力气这么大啊。”

宋软羞涩地笑笑:“本来我爸妈是叫我瞒着的,说毕竟我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力气怕是不好说亲……”

“那是那是。”干巴瘦大娘连连点头,谁敢娶这么个女金刚回去啊!

她原本还想着小宋知青干活也不错又有钱还漂亮,正好她侄子要转业回来,两人也算有缘,要不给她侄子牵牵线,可拉倒吧,她怕这姑娘一个气不顺灭了她侄子满门!

她侄子是个普通当兵的,虽然有点军功在身上,但也不是坦克啊!

有个屁的缘!有也得剪了!

她一想到自己手快已经给侄子寄了信过去,就恨得想剁了自己的手。

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她啪啪对着自己的手就是两巴掌,见宋软疑惑望来,有些僵硬地解释:“虫子,打虫子。”

“山里的虫子确实多,”宋软假装没懂地点点头,见一只虫子停到野猪前腿上,啪得就是一掌下去。

手挪开,猪前腿凹了一块。

干巴瘦大娘:!!!!

宋软继续温柔地解释:“但是你说巧不巧,这野猪正好冒出来,我想着,本来咱大队就丢了猪,把这头打回去,也能弥补点损失不是吗?”

徐大牙赶紧点头:“我知道,你小宋你念着我们大队呢!”

宋软看着野猪尸体,语调慢悠悠的:“而且是我想着,暴露了也不全是坏事,起码别人也不算计我不是。”

“那也是。”这句话徐大牙发自内心地认同。

他们大队虽然大部分都是好的,但也不是没有几粒老鼠屎。

但小宋这一拳打死野猪的事迹传出去……

跟在最后的田慧妮腿一软,啪叽一下跪倒在地上。

宋软前世没这么可怕啊呜呜呜!徒手打死野猪!!

她的重生怎么改变这多的事啊!!!

第27章

分猪肉

“一、二、三、四……八。”

大队长将新猪圈的猪们数了又数,最终心痛地发现不管他怎么数,猪都差了两个。

两头猪!两三百斤的肉!一家最起码能分两斤半,全没了!

他就是整个人躺进去,都不够填的啊!

尤其是还有一头养得最好的母猪,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生崽子的!

他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王大队长,”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我就休息了这么两天,怎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呢?”

大队长一听这讨人嫌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抬眼看去,果然是赵三柱那个狗东西,被他婆娘搀扶着老太爷一样走过来。

估计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走路一摆一摆的,撅着个大腚像个鹅一样。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赵支书来了啊。”

那可不得来吗!

赵支书伤还没好利落,半小时前还哼哼唧唧半死不活地还躺在床上,听到猪跑了消息硬是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赶紧地指挥着他婆娘把他扶过来。

他早就忍这个姓王的老犊子不得了!别的大队谁不是村支书说了算?就他们这,他干啥还得跟老王犊子商量,队员也更信任这老犊子,倒把他这个支书架空了!想下手个女知青都还得思前想后的。

倒反天罡!

但是现在!天赐良机啊!

生产谁管的?大队长!猪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还没找到,他不得负责?

多好的机会,他赵三柱要是不上来踩一脚,不把这个老王八犊子撅成个窝脖子烧鸡,他以后躺棺材了都得坐起来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至于猪跑不跑的在他看来事不大——反正也不会缺他那份肉。

最好能把这个犊子弄下台,到时候把他侄子赵为民换上去,这东风大队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吗!

所以还是很疼,尤其拉屎那块一走路被扯着,又一种又痛又想喷发的感觉,但他坚强地走了过来:“老王啊,不是我说你,你的责任是管生产的,现在猪跑了,就是管理不力!两头猪呢!”

他一撅屁股大队长就知道他不打算拉好屎,冷着眼看他:“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赵支书夸张地摇了摇身子,扯住伤口又是一嘶,“大家辛辛苦苦劳累一年了,现在过年了却没准连块肉都吃不上,你的失误造成这样的局面,你对得起人民吗?”

大队长抿了抿嘴,到底是愧疚。

赵支书扬眉吐气:“你得赔偿大家的损失!”

我都这样说了,你要是不赔,你看你威望还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好!

果然,一些平时就对大队长有不满的人开口接话

“确实……”

“支书说的也有道理……”

周围人并不一定真的觉得赵三柱说的在理,但有一句话确实说在了他们心坎上:“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凭啥平白无故少这么多肉!”

虽然大队长确实是个好干部,但,这是肉啊!要是能赔……

大队长失望的望过去:“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周围一片寂静,不少人躲躲闪闪地移开了目光。

他们就是普普通通在地里刨食的小老百姓,不敢当众和赵支书唱反调啊!

而且大队长都当了真多年大队长了,总比他们有钱吧?

大队长的心在一边寂静中越来越凉。

赵支书更得意了:“老王啊,也不是我说,你说这要是只跑了一头我还能帮你说说,这可是整整两头啊!”

突然,外边传来哼哼的响声,两人齐齐望去,一头小母猪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撒蹄子冲他们跑来,大队长下意识打开了猪圈门,那母猪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一直拱到猪群最里面。

找这么多猪了,这是第一头冲回来还带着迫不及待气势的。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现在只剩下一头了。”

大队长心中好受少许。

赵支书:……

他妈的他刚才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阴沉沉地扫了一眼没看出到底是谁说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再次开口:“但话又说回来,到底是丢了一只猪,一百多斤呢,事也不小。”

先一步赶猪回来的徐大牙的声音喜气洋洋:“大队长,宋软打了只野猪,有四百多斤呢!”

“什么?”

“野猪?”

原本在一边装鹌鹑的众人也不在意大队长和支书之间的官司了,纷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

至于徐大牙说的那句“打了只野猪”被他们默契地忽视了。

开玩笑,都快一个月了,他们还能没见过宋软?就一个和她名字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胳膊还没野猪牙粗,她要是能打到野猪,他们就能生撕熊瞎子!

“咋遇见的?掉陷阱里了?”

“死了没,要不我们带着枪去抬回来?”

“四百斤?有咱猪的两个大,赚了啊!”

赵支书:……

他妈的!他妈的!

这挫鼻子样黑脸的样王老瘪子是老天亲儿子吗?这都能叫他填补上?

大队长一愣:“小宋知青发现的?是正面撞上的?她没受伤吧?”

徐大牙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古怪:“怎么说呢,猪比较受伤。”

那可哪止受伤,头盖骨都打稀烂了。

被吓得不轻的田慧妮连连点头。

“你闲得慌在这扯犊子,还野猪比较受伤,”大队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带路,大家快把家伙什带上,去看看……”

嘭嗵一声巨响,一座黑色的肉山飞过来,嘭咚一声落下,溅得烟尘四起。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安静。

一个眼神不好的老大爷大喝一声:“大家快跑,天上扔炸弹了!”

还没等众人惶恐散开,宋软温温柔柔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不小心劲使大了点,叫野猪脱手飞过来了,没伤到人吧?”

不可能伤到人,她瞅准了才扔的。

咕咚一声,不知道是谁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在一边死寂中格外响亮。

赵支书哆哆嗦嗦地看着这个他之前还计划着想弄到手的漂亮姑娘,头上的“之”字毛都被抖歪了:“你,你打的野猪?咋——咋打的?”

宋软抿嘴一笑,对着野猪肚子就是一拳,死了的野猪硬是被锤得噗得吐了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喷了赵支书一脸。

“就这样打的。”她羞涩地笑道。

你羞涩什么!你羞涩什么!

猪舍面前几乎占了全大队的人,此时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宋软看,带着快化为实质的震撼。

这,这就是戏本子里说的、人不可貌相吗?

几个之前还想着要不把小宋知青娶回去的人吓出一身白毛汗。这和娶杀神回去有啥区别啊?幸好他们还没动手!这要是动手了,他们现在不得上山了啊?

这姑娘之前咋这么能装呢?

宋软心里的小人下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

爽死她了!她故意让徐大牙他们先回来报信,拖到最后回来不就是为了装这一刻的逼吗!爽死她了哈哈哈!

赵支书被吓得没忍住,放了个屁。

俗话说,当你想拉屎的时候,不能相信自己的任何一个屁。

一股子臭味随着夜风散开。

有人嘀咕:“小宋知青是不是把野猪屎打出来了?”

赵支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既然没啥损失,我先回去了,我身上还有伤——死老婆子!”

李梅花想说还没分野猪肉,赵支书狠狠地一盯,赶紧上来扶着他走。

呕,这死老头子身上怎么一股屎味!她瞅着猪喷的是血啊。

这么一打岔,大队长回过神来,和宋软商量野猪咋分。

虽说这年头山上的东西都是集体的,打到了就算叫你无偿上交也符合规定,但毕竟人家也废了功夫,大队长想了一下:“给你记五十公分,再给你分一条猪前腿,怎么样?”

宋软觉得还行。

大队长冲着队员们一招手:“来几个人把猪抗到打谷场去,咱们去分肉!”

“费那事!”宋软揪着野猪牙,轻轻松松就拖走了,“我先去,你们去拿刀来。”

打谷场上一片热闹,村民们欢欢喜喜地看着手里的野猪肉——现在正值野猪贴秋膘的时候,猪油虽比不上家猪但也不算少,最主要的是这可比杀家猪分的多一半啊!

正好刚结束秋收人都瘦一圈,切一点煮了,给家里的大人小孩都补补,剩下的腌上过年吃。

“吃猪肉喽,吃猪肉喽!”小孩子们跑着跳着四处嚷嚷。

今晚的东风大队沉浸在猪肉的香气里。

回到家的宋软突然想起了什么:“诶,

系统,这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是写的24小时对吧。”

【是的,这次我们买的是全款,时效是24小时。】

宋软眼前一亮:“没说是连续的24小时对不?”

【是诶,没看着写】

宋软眼前一亮:“从装上到现在才用了三小时,你看剩下的21个小时能先给我存着,下次要用的时候再给我续上可以不?”

怼精系统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你还挺会算的啊。】

怼精系统又扫描了一边使用规则:

【还真没写,你快再买两个,等主系统反应过来了把这个缺补上了就不能用了】

宋软掏干净自己所有的积蓄,又找怼精系统借了点,拼拼凑凑买了四个,买完账上比她的脸还干净。

【你等我给你写个代码啊,你下次想用直接一键打开,省的像今天我给你装的这段时间被撵得吱哇乱叫的】

宋软:虽然谢谢你,但是大可不必说这么详细。

过了一会儿,她手上虎口处多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你要是再想用,就按一下这颗痣,想停了就再按一下,这位置方便,食指一蜷就碰到了,还不容易误触】

宋软左手握拳,在红痣上按了一下,右手捏着一颗石子一捻,石头瞬间被捏成粉,簌簌地从她的指缝中掉下。

宋软笑得甜甜的:“真是太棒啦,谢谢系统!”

第28章

你听说了吗?宋软失手打……

肉的味道在这个连油星子都难得一见的年代格外霸道持久,距离打谷场分肉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当晚做的肉汤早就被喝得干干净净,可村子的炖肉的香气还没散去,村民们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最近吃的好啊”。

仅此一事,宋软也算在东风大队C位出圈,路上的狗遇见了都冲她摇尾巴。

但与此同时,宋软也发现她身边反倒更为清净了——不是说村里人疏远了她,而是那些不经意路过她家门口、上工偶遇和她打招呼、排队找记分员算工分时主动找她扯闲的年轻男人,仿佛一瞬间死绝了。

偶尔诈尸路上遇见,那叫一个目不斜视端庄有礼,仿佛一个个成了矜持的大家小姐,别说搭话了,眼睛都不敢多朝她瞟一眼,生怕引起她这个女土匪注意,下一秒被抢到山寨里当压寨夫君似的。

笑死,没有镜子总有那啥吧,也不照照自己那像先被炮轰又被猪拱最后遭驴踢的窝挫样,丑得像一桩冤案,脸倒是大得可以装下万水千山。

——但少了这些苍蝇围绕,又不用上工,她的小日子过那叫一个舒坦,吃饱了就往炕上一瘫,抱窝的鸡都没她能躺。

主要是秋收累狠了,她得好好补补。

这天她也如往常正在炕上躺着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宋姐姐,宋姐姐你在家吗,爷爷叫你去一趟大队部。”

听声音是大队长家的虎头,宋软应了一声下炕穿鞋:“就来。”

孙婆子照例在村头的大树下搓麻绳,现在玉米还没晒干搓不了粒,队里没也啥其他活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搓麻绳换点工分——主要这活清省,她还能偷偷顺点料回去,不然她才不得干。

现在她的最大的乐趣就是边搓麻绳边和她的老姊妹——秦桧还有三朋友——扯白,谁经过路口谁就是她们的闲话对象,直到下一个倒霉蛋出现顶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孙婆子有共同语言的这样一群人嘀嘀瞎瞎,可想而知绝不会有什么好话。

就这么说吧,路过一条狗,那狗都是好吃偷懒和外村狗有染、叫三个母狗怀孕还不管的绝世渣狗,最后再补一句“我看就是随了它主人!它主人也不是个好东西balbalba……”

正说着,远远地看见几个大队长家的孩子围着一个人蹦跳着走来:“宋姐姐来啦——”

几人对视一眼,一个高颧骨的大娘率先开口:“我瞅着那身形,仿佛是宋知青?”

孙婆子抬头扫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认定盖章:“可不就是她吗,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炕咋没叫她压塌呢。”

虽然吃了宋软打来的肉,但她对宋软并没有啥改观。叫她说,野猪是他们东风大队山里的,宋软一个外来的知青,能给她分已经是她们心善天菩萨了,她咋还真好意思要一整条猪腿?

尤其是他弟赵三柱说,本来他想着利用猪不见了这个事打击大队长,看看能不能叫她家老三上位,结果被宋软搅合了,更是一边吃着野猪肉一边骂。

能和她尿一壶里的,想法都大差不离。

高颧骨大娘小声嘀咕:“我记得她是分了一整条猪前腿……?”

“吃吃吃,天天在吃!”孙婆子重重地搓麻绳,仿佛她搓的是宋软一样,“一天到晚飘肉香,真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瞧把她嘚瑟的!”

“我要是有这么个媳妇,一天照三顿打!”她呸了一口。

“婶子们说我呢?”宋软笑吟吟地凑过来。

“哪儿能呢,”孙婆子连忙说,挂上虚伪的慈祥,“我在骂我老三媳妇呢,你不一样,你是好姑娘。”

她只是嘴贱了点,人又不贱,面对着这么尊能一拳锤死野猪还讹她三鸡蛋的煞星,背后扯扯舌还行,怼脸贴面舞……她是活腻歪了?

她孙婆子识时务的很!

其他人也是见识过宋软一拳打死野猪的,哪儿敢正面招惹?当即连连点头附和。

宋软笑了笑,见她向大队部的方向渐渐离远的背影,孙婆子重新嘚瑟起来:“我呸,一个大姑娘,力气大成这样,不就是个怪物?”

“那可不是,”高颧骨大娘啧啧啧地摇头,“我可不会让这种媳妇进我家门!”

孙婆子仿佛找到了共鸣,想起家里那个糟心的老三媳妇,平等开炮:“就不该叫那些知青嫁进来!一天天活活不干,围着爷们娇妖,还知识分子呢!”

“婶几个说的是我吗?”宋软不知道又从哪窜了出来,杀了她们一个回马枪。

“卧槽!”孙婆子心中一惊,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黄世仁盯上的白毛女,白毛汗都吓出来了,强按下肝颤:“哪儿能呢,我这次真的在骂我家儿媳妇!”

这他娘的走路都没声音的吗?神出鬼没就冒出来了!

“就是,哪儿能呢哪儿能呢?”一众人也换上笑容连连点头,“你我们还不了解?绝对是个顶顶好的姑娘。”

娘诶,她们咋看着这个小宋知青拳头都握起来了?

宋软看着她们脸都忍抽搐了还得挤出笑对她说好话,心中的恶趣味那叫一个蔓延,虚伪地自谦几句,这群老婶子们连忙绞尽脑汁接话夸她。

诶,就喜欢看你们这种不喜欢我还干不掉我还得讨好我的样子。

宋软享受了一会儿,虎头折回来摧她了,不得不姗姗离开。

这次老婆子们没马上就开骂,情报中心一阵沉默,大家相互看了看,最终由孙婆子谨慎地起头:“你们说,大队长找她啥事啊?”

几个小孩子跑着跳着拉拉扯扯:“去看公安!去看公安!公安来啦!公安来找宋知青!”

孙婆子悚然一惊:“别不是她在外头杀了人,叫公安找过来了吧?!”

其他老婆子被吓了一跳:“不、不至于吧?”

孙婆子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你看她那么把子力气,连野猪都能锤死,失手打死个人多正常不过的事?那话本子里写了,鲁智深就打死了镇关西!”

“我之前就怀疑,她看上去是个有钱的,干啥好端端来咱这穷乡僻壤?怪不得啊!她是来躲祸的啊!”孙婆子拍着大腿。

树底下的老婆子们都被她的话带跑偏了,那个高颧骨的大娘颧骨皱得仿佛像两个土包,“她这么狠,哪咱咋办啊?”

“你们都还好,我和她可是住隔壁的啊!”孙婆子哆哆嗦嗦,一想到自己和这魔头住这近,自己还不知死活地挑衅了几次,麻绳都抖得掉地上了,“不行,我得去看着,必须

得看着公安把在祸祸头子带走!”

“咱一起去!可不能叫这种人留在我们东风大队!”

“对对对,不能留!绝不能留!”

有人看着这浩浩荡荡出发的一队老娘子军,好奇地发问:“婶子,你们这是干啥去?”

“你还没听说?宋软失手打死个人,公安都找来了!”

“什么?!!”

第29章

你们可得好好挑老师啊

一般来说,越离谱的谣言在越封闭落后的农村地区会传得越为猛烈——毕竟这里的人见的是面下三分黄土地、看的是鸡飞狗跳邻里闲,在社会上是经常被人忽视的存在,传播这样离奇的事一来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二来在听众被震惊的时候自己也会产生一种“见多识广”的优越感。

孙婆子在其中上窜下跳舞得最欢:“我就说,能一拳打死野猪,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哪儿来的胆子和野猪打?保不齐就是以前打人练出来的。”

“都能把野猪头锤得稀烂,没收住把人锤上西天有啥不可能的?”

咋一听有理有据,细一想令人震惊。

而且这年头和派出所篱笆子扯上关系,确实不好听。

队员们吧咂了一下似乎还留存着野猪肉香味的嘴——有点不忍但不多地想,也许小宋知青不是故意的,但她力气那么大,不小心失手打死人,也就是有可能的嘛!

谣言以轰轰烈烈的姿态瞬间席卷了整个东风大队。

在宋软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成了一位爱好把人打出脑浆、然后一口一个的顶级夜叉,和黑山老妖、猫脸老太并称三大怪。

哪怕后来澄清了,大人们仍时不时拿她吓唬小孩儿:“还不听话是不是?我这就去知青点把小宋知青找来,叫她把你的头像野猪那样打得稀烂!”

成为东风大队小孩儿们的新一代童年噩梦,哪怕以后长大了,余威仍深深残留在孩子们的心中。

宋软刚走进大队部,就发现今天的大队干部到得格外的齐,赵支书那个老蔫毛头顶上的“之”字格外得流光水滑,全都一脸和善笑意地看着她。

宋软扬扬眉,心中有所预感,眼睛在队部里转一圈,果然看到两个穿着上白下蓝制服、带着大檐帽的警察。其中一个转过脸来,她认出是当时给她做笔录的那个公安,她隐约记得是姓周。

周公安笑着走过来跟她握手:“宋软同志,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这次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那两个人贩子骨头软,关进去没多久就招了他们还有俩同伴,也不知道是想将功折罪还是单纯因为自己受苦而同伴还在外面清闲不爽,吐露得那叫一个纤悉无遗、事事巨细。

他们顺着线索,一举将剩下的一网打尽。

不查不知道,这一伙人身上居然还有好几条人命,他们顺藤摸瓜,一连破了好几个大案子。虽然这两天忙得团团转,但他估摸着他年后就能向上升一级!要知道现在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这种后面没人的只能慢慢熬资历。

这就是他的贵人啊!

所以这稍微松了口气,他就主动向上级申请来给宋软送锦旗。

“主要是之前还有两个逃走了,我们抓他们花了一段时间,不然早该来了。你放心,现在外面没有同伙了,不会有打击报复这样的事。”

宋软矜持地笑笑:“没事,要是有人来找我,我把他们一起送来见你们。”

周公安只当她在说俏皮话,想着这女同志胆还挺大怪幽默,跟着笑。

倒是其他几位亲眼见识过她单手抗野猪英姿的村干部们抽了抽嘴角。

要是真有不长眼的逃犯敢来找宋软的麻烦,能被送到派出所已经最好的了,就凭她那把子狠力气,公安和西天指不定先见到哪一个。

周公安给她介绍刚才一直站在他身后没开口的男人:“这是你当时救的女同志的父亲,萧正德同志,也是我们定阳县的县委书记,这次专程来感谢你的。”

一排村干部鹅一样齐刷刷地伸长脖子睁大眼,尤其是赵蔫毛,激动地浑身都在抖!

乖乖,这可是县委书记啊!!

他觉得以他的才能,完全就能再继续向上走,只是因为背后没人,所以功劳苦劳总是被抢,才能也被人轻视,他觉得他就像那个用粽子纪念的谁来着,怀才不遇!

他也迫切想改变这样的情况,但之前去公社开会,别说巴结了,连公社书记的边都摸不到,但是现在!县委书记在他面前!

这要是被他搭上线了,以后别说东风大队了,就是整个怀旗公社,都是他赵三柱的天下!

只是这样一想,他都激动得浑身哆嗦。

他们老赵家的青烟,就要冒在他这一代了!

在宋软刚进来时候,萧正德就不动声色地观察宋软的神色,见她眼神清明,举止有度,心下先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一伙儿,以此来接近他的。

也不能怪他恶意揣测,闺女在他眼皮子底下差点被人拐走,他现在看谁都像另有目的。

再看宋软说话不卑不亢,接了锦旗也没流露出趾高气昂的骄矜样,仍然是沉稳,那点揣测错人的歉意便都转为了欣赏:“宋同志,那天要不是你注意到了不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听说你是刚来的知青,想着或许有些物资还没备齐,便给你带了一点,还请不要推辞。”

宋软其实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身后的大包小包,但华国人嘛,三推三辞简直是刻在骨子里流传DNA,哪儿有直接收礼的?

当下便义正言辞地说:“这我可不能收,当时那种情况,谁看了都会上去帮忙的,这是应该的。”

“哪儿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萧正德摇头,“你确实救了问星,也救了我们家,收下吧,就当给我们一个表达感谢机会,别让我们成了那些不懂感恩的人。”

萧问星也扑上来抱住宋软的胳膊:“你就收了吧,好多都是我专门给你挑的!”

宋软这才收下。

萧正德笑着说:“问星,你给小宋同志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小宋来县城了,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人家。”

既然是个好同志,这么大的恩就没必要一次买断,别人知道了也会嘀咕他太冷漠。多走动走动,以后当门干亲也不错。

再看着抱着宋软同志牙花都吡出来的傻闺女,有些头疼地移开视线,最好他姑娘也能学着点人家的机灵劲。

赵支书看那边流程似乎结束,一屁股挤开大队长,殷勤地迎了上去:“萧书记您好,我是东风大队的村支书,我叫赵三柱。”

萧正德看着他闪烁的小眼珠,面上不显,温和地笑:“能培养出这样深明大义的好同志,你们大队也功不可没啊。”

“谢谢领导夸奖,”赵三柱弓着背搓着手嘿嘿笑:“您看现在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不如吃个饭再回去?我叫我老婆子杀个鸡!”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嘈杂的人声,孙婆子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公安同志,你是来抓宋软的吗?她是不是犯事了?”

周公安还没回话,赵支书先急眼了。

萧书记刚夸他领导的好,音儿都还没落,孙婆子就跳出来搅屎,这是打谁的脸?他的青云路不会就这么毁了吧?

他脸都青了,暴喝道:“孙小花!你胡咧咧什么!”

孙婆子愕然:“啊,小叔子你吼我?”

萧正德笑而不语,赵三柱汗都快下来了。

他义正言辞地:“孙小花,我敬你是寡嫂不容易,但你不能以此胡搅蛮缠,宋软同志是协助公安抓住人贩子,公安同志是来给她送锦旗的,这样一个好同志,容不得你污蔑!”

门外探头探脑正偷听的队员们:“哇!”

这年头人们把荣誉看的十分重,尤其还是公安认证的,那在他们眼里和放着金光没啥区别。

当场转变立场:“我就知道宋软是个好同志!看着就一身正气!”

“对对对,公安都上来表扬了,那还能有差?”

“乖乖,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锦旗呢。”

“我也没见过,连大队长都没有吧。”

还有人当场批判孙婆子:“不是我说,孙婆子你看你一天天净瞎扯舌,

丢人丢到公安面前去了!你得跟小宋知青道歉!”

“对对对,得道歉!”

孙婆子茫然待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自己还是领头人一呼百应呢,突然就成众矢之的了。

萧正德看完这场闹剧,突然开口:“我记得你们东风大队之前申请建一个小学?”

大队长瞬间来了精神,又一屁股挤开还懊恼着的赵蔫毛:“是的,但因为资金有限,还没批呢。”

萧正德含笑:“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啊,这笔资金我就做主给你们批了。但等学校建立,你们得好好挑挑老师,把你们大队这乐于助人的精神传下去,教育还要从娃娃抓起啊。”

大队长看了一眼宋软,觉得自己懂了,但能县里拨款建所小学,他哪儿有什么叽歪话?

激动地说:“好,好!我们一定好好挑老师!”

第30章

小野驴,想要!

虽然县里同意拨款,但建学校毕竟不是嘴一张就能办成的轻松事,要和公社对接商量,要计划砖块石头盖房子,要组织人手,还有桌子板凳,以及建学校后多出来的岗位。

毕竟要是说当老师,他们自家的孩子亲戚能力上或许不太够,但不还有食堂啥的吗,那玩意儿不有手就能干?

总比在地里刨食好。

几个子女刚好到年纪的村干部眼睛都红了。

哪儿哪儿都是事,还得开会商量。

不过有萧正德那句话,不说直接给宋软安了个萝卜岗,最起码要是招老师,报名考试以及录取的时候都不会卡她——毕竟现在的大多数村民眼中,知青都是外人,这种好机会应该留给他们本村人。

不卡就行,她毕竟穿越前才刚高考完,考上的学校也不错,对于自己的学习考试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

宋软不掺和他们村干部间的官腔明暗,左手拎着萧正德给她送的谢礼、右手举着周公安给她送的锦旗,脖子上还挂了一朵大队长赠送的大红花,派头拿得足足的,大摇大摆地往家走。

在大队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一瞬间围上来,还有人想上手摸。

虽然是送给宋软的锦旗,但宋软不也是他们大队的吗?四舍五入就是他们大队的锦旗!

这年头的人把荣誉看的比什么都重,不说别的,人家问你是哪个大队的,你张口说“得锦旗的那个大队的”,听起来都倍有面儿。

宋软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的。

“这就是锦旗吗?”

“咱大队可第一次出这样的人物。”

“队长支书都没有呢!”

“真厉害啊!”

有的人眼尖:“诶,上面不是还写了个韩知青吗,怎么没看见她人?”

“听说一大早就去公社了,没找到人。”

“诶呦这可真可惜。”

“可不是咋地,要我半夜都得坐起来扇自己两巴掌。”

但心中到底还是羡慕: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活生生得锦旗的,还是官家送来的,这得多大荣光啊!

至于宋软昂首挺胸抬下巴的自豪样,他们也没觉得有啥不对。

这要是他们家的孩子,他们挺得绝对比她还高,没把下巴伸成马脸都是他们矜持收敛了!

不,不止,还得一天之内走遍十里八乡的所有大队,隔壁大队的狗不知道都是他们的失误!

他们老X家的祖宗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崽庆祝!

越想越觉得羡慕,不就是抓个人贩子吗,谁不会啊?这该死的人贩子,怎么就没叫他们遇见呢?

回去就和他们家里人叮嘱:“以后要遇见小偷小摸人贩子啥的,一定要冲上去给他摁住了,你瞅瞅今天公安来送锦旗,多荣光啊。咱家要是有这样一幅,当了鬼了都比别人有面儿!”

自此在东风大队,上至八十老太,下至六岁豆丁,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明晰的概念:帮公安抓坏人,得锦旗,光宗耀祖。

以至于他们大队之后真来了人贩子,那叫一个全乡出动人头攒涌,跑得慢了连人贩子衣角都没挨上,最前抓住的几个险些为争夺人贩子归属权打起来,恨不得当场把人贩子按斤两活分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宋软在万众瞩目中回到了自己家里,门一栓,兴致勃勃拆谢礼盲盒。

要不说是县委书记呢,出手就是大方,还没翻呢,一罐奶粉一罐麦乳精先露了出来,下头还压着一个单独包着的小包,拆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蓝色布拉吉,估计就是萧问星说的专门给她挑的礼物。

她展开一抖,只听得什么一响,仿佛有个东西掉下来,她下意识一抓,入手是金属的冰凉。

是一块手表,还是市面上比较贵的梅花牌。

卧槽,大手笔啊。

这年头手表可不好买,价格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买表要手表票,这玩意才是最难弄的,有的时候弄一张票的价格甚至和买一块手表差不多了,就这,还常常有价无市。

所以宋软手上的钱虽然够,但一直没给自己弄一块。

前后得花两三百,她手上总共也就一千,何必呢。不就是看个时间嘛,她找系统也能看,不仅能看还能定时呢。

但要是有人白送,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啦。

她当场就把表戴到了自己手上,翻来覆去地欣赏。银底金边的表盘,金属表带上粼粼地反着天光,煞是好看。

不是这姐妹咋想的,包在裙子里,要不是她刚才反应快,砸地上了咋办啊。

这种夏天贴身穿的衣服,哪怕是新的,她会洗过一遍再穿。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谁水缸里打了一盆水,刷刷地洗了。

晾上后发现太阳正好,干脆把自己的被罩放水盆里泡上,被子晒在晾衣绳上。

偶尔一次洗洗刷刷的大收拾还挺解压,没一会儿,院子里挂满了床单被罩,被风吹得上下起伏,鼓鼓得像扬起的帆。

太阳偏西的时候,门外哐哐哐传来敲门声,韩珍珍鹅叫一样的声音在外面嚎:“宋软!宋软开门呐!我来找你玩了!”

“来了来了。”宋软趿拉着鞋子走过去。

韩珍珍嗖一下窜进来:“听说今天公安送锦旗来了?可恨我一大早上公社去了没凑成这个热闹!”

“我说咋没看见你,”宋软冲着锦旗一努嘴,“也有你名儿呢。”

“啊、啥?”韩珍珍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看到锦旗上真有她名,又是激动又是无措,“写,写我干啥啊?我又没帮上啥忙……”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们是夫妻,还说了那个女生呢,也没像你一样直接和人贩子对上,还上手上按住一个……写我干啥。”

想到这又是一阵揪心的懊悔,她嘴咋就这么馋呢非要今天去公社买饼干,早知道也有她的事,她今天死都要死在东风大队!

她再不吃饼干了呜呜呜呜。

她啪得抽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叫你嘴馋!

“清凉油在桌上自己抹点。”宋软正转身找萧正德托她给韩珍珍的谢礼,还以为她在打蚊子呢,头也不回地说。

这个天气蚊子确实凶。

“哦、哦,好的。”韩珍珍没好意思说真实原因,少少地挖了一点抹抹。

“但你也去找公安了嘛不是,”宋软拿出另一个没拆的包裹递过去,“萧书记看你没在,托我把谢礼转交给你。”

“哇!”韩珍珍眼睛亮晶晶地接过。

以前都是她闯祸她爸带着她给别人送道歉礼,有生之年,居然还有别人给她送东西!呜呜呜她要寄给她爸爸看!

宋软想了想,送锦

旗的时候韩珍珍不在,虽然锦旗上确实有她,但到底有些吃亏,虽然现在不这么想,就怕时间长了被好事者挑拨反生了怨怼起事端。她跟韩珍珍处得还可以,没必要留这么个小坑。

说起来只是一点小事,但人与人之间相处不就是这么一点点小事累起来的,何必蚁穴毁了千里之堤?

便道:“送锦旗的时候你不在,但你的功劳也不能被忽视,这样,你把锦旗拿走挂知青点墙上吧,咱可不能做无名英雄啊。而且锦旗挂着,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你在知青点也能舒服一点。”

反正今天她已经出够风头了,又是一个人住平时除了韩珍珍耗子都不往她家门口走一只的,挂她这也是落灰。

韩珍珍感动得稀里哗啦,当场要和她义结金兰:“呜呜呜宋软你真好。”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趴墙上探头看去,大队长带着一队男人浩浩荡荡地往打谷场的方向走,每个人或扛或提着一些野物,脸上带着笑容。

“这是干啥啊?”

韩珍珍一拍脑袋:“我就说我忘了啥事呢!我来找你是想说,大队长今天组织各家青壮年上山打猎去了,听说按照传统,一般是参加打猎的人分大头,其他人想要可以用工分换,最后留一点做肉汤菜,每家分一碗。我们要不去看看要不也换点什么?”

宋软来了兴趣:“走吧。”

两人走到打谷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空荡荡的打谷场上此时挤满了人,边上堆了一座用猎物垒成的小山,血汨汨地流下,大队长站在山边和登记员说着什么,参加打猎的人站得稍远,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但脸上均是开怀的笑意,小孩子们在队员腿间窜来窜去。

韩珍珍惊叹道:“哇,好多东西啊!”

“可不是吗,大丰收!”一个老人喜滋滋地说,“哪怕得上交一部分,剩下的都够咱们吃上好久了。今年可真好啊。”

宋软打量着那堆猎物,大的猎物都有不少,梅花鹿、马鹿、狍子、甚至还有一头熊!至于野鸡野兔,在里面都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了。

突然,她看见一头小野驴,被随意地丢在猎物堆边上上,被不知道是别的动物还是自己血染红,只有肚子还有微微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