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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 我们……”

“要不我们别去了吧。”

安乐转头看向林天,眼里迷茫又挣扎。

林天拉住他。

“其实——”

林天一咬牙,“就算不去, 贺锦年也不会怪你的!”

“他很喜欢你的!”

“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跟你生气。”

“况且是他先做错了不是吗?他都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做决定。”

安乐张了张嘴, 刚要说什么。

一直黑屏的手机终于发出震动。

有人给他打电话。

“喂?”

安乐迟疑地接起。

“安乐,我是贺锦荣。”

“堂哥?你怎么给我——”

“很抱歉,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安乐犹豫了一瞬, 还是说出实话,“我在贺家的庄园。”

贺锦荣有些惊讶, “你没来老宅?”

安乐抿了抿嘴, “没。”

他不知道怎么跟堂哥解释自己的行为。

“那太好了!”

“什么?”

安乐微微瞪大眼睛。

“今晚老宅出了一点事,这个生日宴会可能暂时办不成了,既然你没有过来, 那今天就别来了。”

“老宅这里不安全,庄园也是。”

“你赶快回去, 躲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出门, 知道吗?”

安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

发生什么事,能够让生日宴会取消?

只愣了一秒, 他立马反应过来!

“锦年!是不是锦年出事了?”

堂哥沉默了一瞬, “对不起,安乐,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锦年现在很安全, 他没有事,你不要太过担心。”

“你先离开庄园,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还有事, 就先不跟你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打这个电话。”

安乐听到对面突然吵闹起来,有人在叫贺锦荣的名字,他才被迫挂断了电话。

贺锦荣挂断电话,走进后院,乌泱泱地围了好些人,险些就要打起来。

秦家的人不知如何得知了今晚的事,立马派了人要接自家少爷回秦家。

秦家老爷子竟然也亲自到场。

秦珠华出了车祸还在昏迷当中,秦家人拿女儿当理由,执意要将贺锦年带回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锦年本来被珠华教得好好的,就是你们贺家人从中插手。”

“我好好的外孙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医生已经到了,正在房间里替贺锦年处理伤口。秦老爷子赶来时,贺锦年脸上都是血迹和伤痕。

他一把推开贺家的家庭医生,让自己带来的医生给贺锦年处理伤势。

贺老夫人被秦家人气得险些吐血,她派人守在门口,不准秦家人进。

秦家带了许多保镖,一群人围在一起,剑拔弩张,形势十分危急。

“都别争了。”

“他哪也不去。”

贺江天光着上半身,露出健硕的肌肉和一道道伤痕,“人我要带回庄园。”

贺江天这个做父亲的,才跟自己儿子往死地打了架,现在说要把人带回家……

秦家和贺家瞬间不吵了,将矛头对向贺江天,不同意他带人走。

“别担心,我没想要报复。”

“我已经想好了把人关哪了。”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

老夫人质疑地看着贺江天,“你打算把人关起来?”

“关哪儿?”

贺江天低头给自己的伤口消毒,满不在乎地说道:“红楼啊。”

“小时候他犯错不就一直被关在那儿吗?”

“当时——”

他抬起头,突然笑了一下,“你们不是都很同意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两位老人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老夫人皱起眉,“我不同意,锦年已经长大了。再把人关起来算什么事?”

秦老爷子却是冷笑一声,“我觉得挺好。”

“只要不留在贺家,去哪儿都行。”

再者说,红楼本就是秦珠华为贺锦年建的,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什么不能的?

秦老爷子性格刚硬,也不觉得,只是小孩子犯错了被关几天,能有什么心理问题?他以前就不赞成这些贺家人大惊小怪,非要把人送去国外治疗。

如今亦然。

都要成年的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做出这样的错事,就是再被关几天,又怎么了?

“就这样定了!”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人带回秦家。”

“你自己选吧。”

老夫人气愤地看着秦老爷子,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无知!”

“简直无法交流!”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贺锦年被人带走。

老夫人不放心,派了自己的管事和一大批保镖跟上去。

秦家人不甘示弱,带来的人也全都跟着回了庄园,打算守着贺锦年。

众人争执之际,角落里的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保镖默默走开。

*

安乐接到贺锦荣的电话后,便急得团团转。

他担心贺锦年,却又明白自己不能直接去贺家老宅,那样只会给别人添乱。

可他实在担心。

他拉着林天,眼眶发红,慌乱地不知所措。

他甚至,没有办法去联系贺锦年的其它亲人朋友。

安乐这才意识到,堂哥是主动给自己打的电话。若是没有这通电话,这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想,也无法联系到贺锦年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通陌生的电话再次打来。

安乐连忙接通,“喂!”

“安乐你好。”

对面的人声音沉稳,不像是同龄人。安乐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少爷的手下,我们之前见过,在医院。”

“我、我记得!”

“那好,请你听我我。我是少爷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今晚老宅出了一点意外,少爷可能无法及时跟你联系。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需要接你去一个地方,你现在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安乐愣了一下。

他看向一旁的林天,林天冲他点点头,眼里很是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

安乐紧张地拿着手机,询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锦年他怎么了?”

“安乐,请马上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需要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安乐也有些激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沉默了一瞬,“少爷他很好,只是暂时被一些事缠身。”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少爷会亲自告诉你的。”

“亲自……告诉我?”

安乐愣住。

“是的,我是来接您去跟少爷汇合的。”

“现在,请先告诉我你的位置,好吗?”

“我在庄园这里。”

“那好,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现在过去接你。”

闻时,也就是贺锦年的保镖兼助理,赶到庄园时,周围空无一人。他刚准备给安乐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来了,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偷偷摸摸走出一个人影。

林天快速跑到车窗边,朝着闻时挤眉弄眼。

他很谨慎,没有先开口,如果闻时是一个路人,只会把他当成一个神经病,不会将他和安乐联系在一起。

“安乐也跟你在一起吗?”

林天没直接回答,“你先证明身份。”

闻时也不生气,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一张照片。

林天凑过去一看,只一眼,就确定了闻时是自己人。

那是一张赵程躺在病床换药,痛得眼泪横流的照片。

“这是我揍得那次?”

林天有些心虚,他记得自己好像下手没有那么重……

闻时点点头,“喂了安眠药,半夜趁着他睡着我又进去揍了一遍。”

林天瞪大眼睛,看向闻时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

“敢问阁下叫什么名字?”

“闻时。”

“时哥!”林天握住男人的手,“我叫林天!”

“很高兴认识你。”

闻时再次点头,“我也是。”

“快叫安乐出来吧,我们该走了。”

“好勒!”

林天转身,朝着马路对面的草丛挥了挥手。下一秒,一个白色的团子就钻了出来!

安乐跑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两人跟前。

一上车,安乐就着急地问道:“闻时哥,我们要去哪儿?”

“锦年真的没事吗?”

“他什么时候会跟我汇合?”

“我现在能给打电话吗?发信息也行!”

闻时透过后视镜看到安乐泛红的眼睛,“现在最好不要联系少爷。”

林天有些气愤,“到底发生了什么?贺锦年有时间通知你,为什么不先跟安乐说一声。”

“接到堂哥的电话时,安乐都要被吓死了。”

闻时微微低头,“抱歉。”

安乐拉了拉林天,朝他摇摇头。

林天翘起嘴,很不情愿地闭嘴。

“不好意思啊,他也是太着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闻时平稳地开着车,“没有。”

“还是要多谢你这种时候能够来帮我们。”

“锦年他……”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安乐强忍住难过,“他有跟你说什么,要带给我的话吗?”

闻时再次看向后视镜的人。

他不擅长与人交流,也不知道少爷平时是如何跟安乐相处的。

就算想编,也编不明白。

“抱歉。”

安乐愣住。

“什么都没有吗……”

见安乐眼眶越发红,马上就要哭出来。闻时突然升起一阵危机感。

他不会害得少爷跟安乐分手吧!

“那个——”

“好像是说了。”

安乐瞬间憋回眼泪,凑上去问道:“他说什么了?”

林天也好奇地凑近。

两人同时盯着闻时,闻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

“抱歉,我有点忘了。”

林天再次瞪大眼睛,“忘、忘了?”

“这都能忘?”

林天转头看向安乐,发现他神情凝重。

安乐轻声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本不会有人跟我们汇合,对吗?”

闻时没回答。

林天也意识到不对。

“停车。”

“我要去找他。”

闻时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理会。

“停车!”

“让我去找他!现在!马上!”

安乐突然哭出声。

“我到底算什么?能不能不要什么都瞒着我?”

“这样我真的会很难过!”

哧————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闻时猛得踩下刹车。

他转头看向安乐,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抱歉。”

“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安乐平静地擦掉眼泪,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闻时却将车门锁了起来。

林天夹在两人中间,急得团团转。

他不想安乐担心难过,但也不想安乐去找贺锦年。

那样太危险了。

僵持之际,对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一束光。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远处驶来。

车辆很快就经过了他们,速度很快,掀起一阵疾风。

安乐抬眼看去,发现还有其他的车跟在后面,每一辆都开得极快,间距都不大,十分危险。

数十辆车疾驰而过。

突然,安乐心脏漏了一拍!

他转过头,看向其中一辆飞速驶过的车。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确定。

“放我下去。”

“我要下车!我要去找他!”

闻时震惊地看向安乐,不明白为什么安乐会知道少爷就在刚才的那辆车里。

“为什么你会——”

闻时一个愣神,林天找准机会扑上前打开车锁,安乐从另一边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不等闻时反应,林天也跟着跑下车。

“安乐你等等我!”

安乐没等,他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眼泪又不合时宜地流了下来。

林天很快追上安乐。

发现安乐在哭的时候,他费尽脑汁想要安慰他。

安乐边跑边哭,林天就一边追一边劝说,“安乐我跟你说,你别太难过!”

“贺锦年肯定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的!”

“说不定他是在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脑子滚进池塘然后就昏迷不醒了呢?”

*

两人跑下车后,闻时没有立刻去追。

他坐在车里点了根烟,从没这么郁闷过。

不追吧,要是安乐出了什么事,等少爷醒来知道了,他也不用干了。

追吧,又对安乐不公平,要是安乐因此跟少爷分手,等少爷醒来知道了,他也不用干了。

“呼——”

闻时默默吐出一个烟圈。

下一秒,他启动车辆,一脚油门踩下去!瞬间掉头!

安乐和林天跑了许久的路,闻时全力加速几十秒就赶上了。

他轻松超越两人,一个摆尾!

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

车尾冒出危险的白烟,车辆横在两人面前,挡住去路。

林天走到安乐身前将他挡住。

闻时打开车灯,照亮道路两旁的树丛,他缓缓降下车窗,嘴里还叼着根烟。

“上车。”

“我送你们过去。”

第67章 潜入 他的喜欢是偷偷的。

李哥是庄园的门卫兼保安。

今晚本不该他值班, 但人刚躺下,就被管事叫醒,说要派他去庄园门口守着。

不仅是他, 其他同事也纷纷被叫醒起来工作。

李哥被分到离员工宿舍最远的北门。

不过北门是小门,附近都是树林草丛, 没什么人,他要是累了打个盹儿, 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这是平时, 今晚情况不同。

因为今晚值班的人除了他, 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

比他高,比他壮。

不知道今晚是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来了许多保镖, 守在庄园各处。

都是大晚上出来加班的,没想到还有鄙视链。那两个保镖一个和贺家老宅的,一个是秦家的。

秦家是书香门第, 医学世家。贺家从商从政,自祖辈起就是有权有势的家族。

于是秦家的保镖瞧不起贺家的保镖, 贺家的也不屑与秦家的站在一堆。

于是李哥就被两人留了下来, 负责查看监控。

其他两人各自巡逻附近的一片区域。

李哥靠在监控室的门口,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

月亮不见了。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晚真倒霉。

这么想着, 下一刻, 额头就被什么东西砸中!

不疼。

但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什么东西!”

李哥往四周了望了一圈。

没有树,没有鸟,也没有风。

他没当回事, 但闻声的两个保镖立马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表情严肃,作出戒备的姿势。

李哥尴尬地的摸了摸额头。

“没什么,可能是有个小虫子飞到脸上了。”

保镖们皱起眉, 看向李哥的眼里尽是不满。

秦家那个:“能不能专业一点?”

贺家这个:“别大惊小怪。”

李哥连忙点头赔笑。

“对不住了两位哥,我下次一定注意。这就改!这就改!”

等两人离开,李哥揉了揉额头,委屈至极。

他是真的觉得有东西砸到他脑袋了才大叫的。

这么想着,下一刻,额头再次被陌生物体砸中!

李哥瞪大眼睛。

这回他忍住,没有大叫。

反而是低头寻找打到自己额头的东西。

果然,在不远处的地板缝隙中看到一个白色的小硬球。

李哥环视了一圈,在另一个方向也找了同样的小硬球。

他蹲下身,将小白球捡起,对着光捏在手中观察,才发现原来这两个小球都是纸揉成的。

他疑惑地打开小纸球,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

结果一打开,还真有!

更令他惊讶的是,纸上的内容就是写给他看的。

只两三秒,李哥快速看完小纸团上的字,立马将纸条收起来藏进口袋里。

过了一会儿,他装模作样地绕着监控室走来走去。

巡逻的保镖注意他,用眼神询问。

李哥跑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哥,这么晚你也辛苦了,我替你巡一会儿吧。”

“你进屋里喝点水休息会儿吧。”

保镖想了想,答应下来。

“辛苦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不辛苦。”

李哥朝着保镖原来巡逻的路,越走越远,等走到离监控稍远的地方,他才压着声音,试探地喊道:“有人吗?”

脚边被一个石子击中。

李哥朝着石子的方向走去。

“安乐,是你吗?”

安乐躲在庄园外的花丛中,和李哥隔着一扇铁栅栏,栅栏上是尖刺,铁杆上缠绕着电网。

安乐悄悄探出头。

“李哥,我在这儿。”

李哥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读书了吗?”

安乐面露尴尬,“又回来了……”

“李哥,你能放我进去吗?”

李哥一脸为难。

“哎呀,安乐。不是我不想放你进去,是今晚这形势实在不太好。”

“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现在庄园里到处都是保镖。”

“就算我把你放进来,你也会被人发现的。”

“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你怎么解释?”

说完,李哥不解地皱起眉。

“不对啊,安乐。我记得你不是跟少爷关系挺好的吗?你怎么不直接走大门?”

“我联系不上他。李哥,你看到少爷了吗?”

李哥摇摇头。

“没有。”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少爷出事了?”

安乐一顿,“我也不知道。”

“要不你先放我进去,让我进去看一眼,然后告诉你?”

李哥长叹一声。

“不行的安乐,你就别为难我了……”

“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安乐失望地将自己藏回树丛中,只露出一个沮丧的脑袋。

李哥不知道的是,此时,树丛中还有其他人。

林天和闻时一左一右趴在安乐身边。

见安乐谈判失败,闻时比了个手势。

启动B计划!

林天点头,小声地分配任务,“我来解决左边这个,闻哥解决右边那个,安乐你就负责这个叫林哥的。”

安乐坚决不同意,拉住两人不让他们起身。

“那两人是专业的,你们打不赢!”

闻时默默举起手,“我也是专业的,我能打赢。”

林天不服气地翘起嘴。

“我从小就会打架了,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

闻时看向安乐,“你要是担心自己打不赢那个叫李哥的保安,那我先替你解决他,再去解决右边那个。”

“不可以,他是好人。”

林天一把掐住安乐的脸,小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选他还是贺锦年?”

“我——”

安乐话被卡住。

就在闻时打算起身借力翻进墙内一拳打倒李哥时,李哥望着树丛里那只落寞的脑袋,还是心软了。

“好吧好吧,我放你进来。”

他了解安乐,知道安乐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坏事。

不只安乐,林天和闻时都是一愣。

安乐惊喜地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李哥。

李哥一脸严肃,“但你要跟我保证,不能做坏事。”

安乐连忙摇头。

“不会的。”

“还有,”李哥有些苦恼,“要是不小心被逮到了,不准把我供出去!”

安乐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会的不会的。”

李哥没直接给安乐开门,那样就太大张旗鼓了。况且周围都是监控。

他走回监控室,借着喝水的机会,将其中一段围栏的电网关掉。然后赶忙走回原来的地方。

“好了,你赶紧翻墙过来。”

“能行吗?要不要帮忙?”

毕竟这围栏还是很高的,就算关了电网,没有借力,一般人很难翻进来。

李哥担忧地望向安乐躲藏的地方,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趁其他保镖不在走过去帮忙。

谁知下一秒,树丛里突然钻出三个人来!

李哥瞬间震惊到合不拢嘴。

“你——”

“你们——”

三人极有默契地互相帮忙,一眨眼的功夫,三个人都顺利翻了进来,朝他道了一声谢后便匆匆离开。

只剩李哥独自站在冷风中,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

三人蜷缩成一团,在庄园的树丛中来回穿梭。

闻时有些惊讶地看向带路的安乐。

他没想到,安乐对于潜伏和躲避这么在行。

“我之前在贺家当花匠,这边的花花草草,还有小树丛,我都打理过的,所以很熟悉。”

“这么厉害?”

闻时是真的有些没想到。

他一直以为安乐在贺家就是做做插花的工作。

“少爷竟然舍得让你做这些粗活?”

林天听完一脸气愤,“哼!这个贺锦年,就知道压榨劳动人民!果然是资本家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闻时和林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渣男!

安乐连忙解释道:“不是的,那会儿我跟少爷还不熟。”

“他也没有理由要特意帮助我。”

“而且这本来就是我妈妈工作的范围,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天撇撇嘴,“安乐,如果我是你的雇主,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不忍心让你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在花园工作了。”

闻时听完也想象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安乐点头,“确实。”

林天和闻时再次对视一眼,瞬间惺惺相惜。

安乐埋着头给两人探路,没有再多解释。

关于他和锦年的许多事,他也不知道怎么讲。

就像负责打理花园这件事。

安乐心里其实是很乐意做的。

因为这片花园正对书房的阳台。

也就是说,如果贺锦年在书房的话,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正在修剪花枝的他。

他每天早早过来给植物浇水。

白天会修剪枝丫。

傍晚还会再浇一次水。

其实有时候不需要浇那么多水,也没有那么多植物需要修剪。

但安乐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花园。

没有人知道,偶尔他干活累了,停下动作擦汗时,会趁机抬头看向对面的书房。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十次里能有六七次,少爷也会刚好站在书房的窗边透气。

那段时间谢管家总说,少爷最近很喜欢这片花园的风景。

特意表扬了安乐,认为是他将花园打理得好。

安乐的心在怦怦跳动。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太过疯狂,所以他不敢想,也不敢说。

*

再次走到了曾经修剪植物的位置,突然,安乐停下脚步。

他抬头望向对面三楼的阳台。

书房的窗户无声地大开着。

这一刻,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破了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爱意流了出来。

安乐恍然。

如果他的喜欢是偷偷的,悄无声息。

那么其它的呢?

那些守在他床边无法入睡的夜晚,是否也是他在同自己询问:

你愿意吗?

第68章 救援小分队 锦年,十八岁生日快乐。……

安乐带着两人绕着小路来到小红楼附近。

三人躲在大槐树后面的灌木丛中。

漆黑的夜晚里, 也不明显。

看守的人比想象的要多,不仅在门口有保镖守着,四周也有巡逻。

几乎不可能接近。

闻时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 终于摸清这些人的行迹规律,趁着众人的视线都没有看向这里时, 灵活地爬上了前方的大槐树。

他动作轻巧利落,连树叶都不曾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又过了许久, 闻时爬下树, 重新躲回花丛中。

他面色凝重。

“情况不太好。”

林天“啊”了一声。

“有多不好?”

“如果说只是外面人多, 我们还有机会混进去。”

“但据我观察,红楼的每一层都有人守着, 走廊、楼梯, 连拐角处都有保镖看守着。”

“三楼的第四个房间。”

闻时指过去,“那里应该就是少爷所在的房间。”

“灯是关着的,少爷肯定还没有醒。所以想要传消息给少爷让他帮忙, 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只靠我们自己,根本没办法闯进去。”

林天趴在地上, 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

“要不明天再来?”

林天试探地看向安乐。

“反正……贺锦年如果醒来的话,一定会跟你联系的。”

“安乐, 咱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来的路上, 闻时已经将今晚的事告诉了安乐和林天,三人都知道贺锦年受伤因为什么。

若是安乐此刻被发现,定会引起秦家和贺老夫人的注意。

闻时也不赞成。

“林天说得没错, 今晚没必要冒险。”

安乐低下头。

他蹲在灌木丛中,尖细的树枝刺向他。

林天起身揽着肩安抚他。

闻时躺在地上,沉默。

两人都在等着安乐放弃, 然后打道回府。

终于等到安乐抬起头。

“谁说没有办法?”

*

凌晨三点,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红楼。

震耳的雷声惊起!

暴雨倾泻而下!

贺锦年猛得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

他艰难地起身,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床头的时钟。

【3:05】

贺锦年心中一沉。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寻找自己的手机。

但是没有。

没有一丝犹豫,他匆忙拿起一条棉质长裤穿上,赤裸着上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明亮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贺锦年推门的动作一顿。

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他还未出生时,秦珠华就为他建了这座红楼。

如今他已成年,却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此刻红楼里亮如白昼,每一处都开着灯,每一处都站着人。

和小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发现门被打开,所有人齐齐转过头,盯着他。

守在门口的保镖戒备地看着他,“少爷?”

贺锦年认出这些保镖不只有贺家的,还有秦家的人。他捏紧拳头,用力时却牵扯到肩膀的伤口。

他疼得皱起眉。

“我的手机呢?”

“您的东西都留在老宅,老夫人说了,等您什么时候养好伤,就可以亲自去拿。”

贺锦年没接话,只死死地盯保镖。

保镖被盯得有些发怵,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见保镖不像是在说话,贺锦年对着他伸出手。

“你的手机呢?借我用一下。”

“少爷您要手机做什么?”

贺锦年不耐地看向他。

保镖顶着巨大的压力,“实在抱歉,少爷。家主吩咐过,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能进来看您。”

“您……自然也不能联系其他人。”

贺锦年冷笑一声。

突然,趁其不注意,他一把撂倒面前的保镖,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块玻璃碎片,将尖锐的角对准保镖的眼球。

“手机给我!”

其他人都是一惊,纷纷愣住,不敢轻举妄动。

“少爷您先冷静。”

被挟持的保镖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尖锐玻璃,“少爷,可我没有手机啊!”

“是啊少爷,我们只有对讲机,手机只有队长才有,我们上班是不能玩手机的!”

“那就叫你们队长过来。”

贺锦年死死握住玻璃碎片。

“慢一秒,你的眼睛就别想要了。”

队长收到消息时正在大门口巡查。马上就是下半夜,到了需要换班的时间,此刻又赶上暴雨,他必须盯着,不能出差错。

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还没听完,队长便赶了过去。

“锦年少爷!”

队长带着一群即将换班的保镖跑上楼时,贺锦年已经将周围的人保镖通通打倒在地,手上还挟持了一个。

其他人捂着痛处蜷缩在一边,贺锦年状态也不太好,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

他脸色发白,提着手里的人质,向队长要手机。

队长看着眼前的一幕,高悬着的心微微下落。

什么啊……

吓他一大跳。

他还以为,少爷是以自己的身体做威胁,结果只是一个普通背景的保镖。

队长无奈地看向贺锦年。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贺锦年皱起眉,厌恶地看回去。

就是这种眼神,恶心至极。

不管他做什么,在有些人眼里,永远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队长微微抬头,朝着贺锦年的方向,示意保镖们上前阻止他。

不止贺锦年,连同保镖们都是一愣。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向队长,“老大,可少爷手里还挟持着……”

队长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保镖都是后来的,可他不一样,他早早就跟在了秦夫人身边,对于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再熟悉不过。

看着冷漠罢了。

实则根本不够狠!

队长突然大声开口:“田越!”

他喊的是被挟持的保镖的名字。

“让少爷动手!要是真的伤到眼睛,我自费赔你一千万!”

田越瞬间瞪大眼睛,对于失去眼睛的恐惧没那么深了。

队长抬起手,轻轻打了个手势。

其他人齐齐冲了上去!

贺锦年瞬间被压制,手里的玻璃碎片也被夺走。

保镖们不敢太过用力,可不使点劲用困不住贺锦年,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口处渗出的血更多了。

队长深深皱起眉,眼里多了一丝慌乱。

“快去叫医生来!”

“给少爷重新包扎。”

贺锦年被扣住双臂,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队长知道他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再次叮嘱道:“都把人给我看好了!”

说完,队长无奈地看向贺锦年,“少爷,您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已经很晚了,好好回房间休息,好好养伤吧。”

“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贺锦年微微抬起头,看向队长的眼里丢失了所有的情绪。

“耍脾气?”

“所以到现在,你们都还觉得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陈叔,有哪个小孩子耍脾气,会想要溺死自己的父亲的?”

贺锦年盯着队长,眼里如一潭死水。

男人不赞同地看着他,“别说气话了,小年。”

“快回去休息吧。”

贺锦年垂着头,任由保镖将自己抓回去,也不反抗。就在转身之际,他一把推开身旁的保镖,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打算顺着楼梯的栏杆滑下去,逃离这里。

但他受伤了。动作不如以前灵活,唯一依仗的,就是这些保镖都怕他受伤,不敢下重手。

贺锦年即将跑到楼梯口,却被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按住!

队长抬膝,毫不留情地朝他腹部撞去,贺锦年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他痛苦地咳嗽一声,捂着肚子,疼得睁不开眼。

队长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少爷,是您逼我的。”

贺锦年趴在地上,嘴角嘲讽地向上扯了扯。

其他人看着被队长打倒在地的少爷,唏嘘不已。

整个红楼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砰砰!砰!

哗啦————

书房的方向传来刺耳的破窗声!

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下,显得格外明显。

队长的蓝牙耳机再次亮起。手下传来消息,怀疑有人闯入。

队长的脸色再次一变。

“先带少爷回房间!”

“其他人跟我去书房。”

贺锦年被几个保镖扶起,他疼得无法动弹,更别说走路。这也是队长放心只留下几个人看守他的原因。

保镖见贺锦年实在痛苦,就想要将他打横抱起,贺锦年厌恶地拍开对方的手。

“滚开!”

“我自己能走。”

贺锦年艰难地扶着墙站起身,推开所有人,慢吞吞地朝房间走去。

突然,书房的方向再次传来一阵哄闹声。

下一秒,所有人都眼前一黑。

刚刚还亮如白昼的红楼瞬间变暗,黑得看不清五指。

保镖们都是专业的,迅速背靠背集结起来,拿出身上的照明设备。有一人刚打开手电筒的开关,就被踹了一脚,直接原地翻了个跟头,手电筒也被抢走。

不是所有人都随身带着手电筒,此刻谁先打开光源,谁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人。

“什么人!”

“先保护少爷!”

“少爷在哪?”

“让守在外面的人带红外眼镜进来,其他人先别轻举妄动,保护好少爷!”

贺锦年也一时无法适应黑暗,感受到周围的混乱,他贴着墙艰难地往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慌乱之中,他被人推了一把。

伤口被撕扯开,贺锦年疼得捂着胸口,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那群蠢货一边推搡着他,一边大喊着保护少爷。

贺锦年感到好笑,他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黑暗总能轻易撕下人的伪装。

贺锦年垂下头,眼睛酸涩。

他很痛,也很委屈。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住他的肩膀。

贺锦年本能地侧身将其甩开!

“别碰我!”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

不知又从哪出现了一只手,想要拉住他的小臂,那只手还有些湿润,贺锦年烦躁地躲开。

他左躲右躲,混乱之中,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一只同样带着湿意的手,温柔地抚住他的侧脸。

紧接着,他唇上一软。

面前一片漆黑,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好似什么都看见了。

“锦年,十八岁生日快乐。”

一道轰耳的雷声响起!

耳边的嘈杂声瞬间静止。

贺锦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悄然滑落。

第69章 阁楼密语 安乐,你亲亲我。

有人在靠近。

一只冰凉的手再次袭来, 按住贺锦年的肩膀。

“少爷!生日快乐!”

闻时将手里的红外眼镜递给自家少爷,一拳打倒听见声音赶过来的保镖。他身手极好,黑暗中能视物的情况下一打五没有丝毫问题。

贺锦年护在安乐身前, 一手拿着眼镜。

手臂再次被一把抓住,一个身影从面前晃过, 挤在他和安乐中间,一身水汽扑面而来。

“贺大少爷, 祝你生日快乐啊!”

说完, 林天将藏在兜里的东西塞进安乐的口袋。

贺锦年低下头, 默默戴上眼镜,看到眼前的一幕, 他无声一笑。

恰逢此时, 红楼的门口被撞开,一群戴着红外眼镜和照明设备的保镖闯了进来。

“在三楼!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挟持了少爷!保护少爷!”

书房里,队长带着的那批人也赶了过来。

林天被吓得一激灵,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肾上腺激素飙升, 一脚踹开面前的陌生人。

闻时朝他打了个手势。

“我们先走一步!”

两人默契地跑开, 一眨眼便不见踪影。

“我们也走。”

贺锦年抓起安乐的手。

安乐没说话,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身上的伤口犹如消失了一般, 贺锦年感受不到疼痛, 拉着安乐跑到了走廊角落的一个小屋子里。

小屋没有灯,但不影响贺锦年的动作。

他对这里很熟悉。

突然,他手里的动作一顿, 额头受伤的地方传来剧痛。

只一秒,又恢复原状,贺锦年站起身, 没有显现出来。

“安乐,帮我把墙角的的椅子搬过来。”

“好。”

椅子并不轻,安乐将椅子搬到指定的地方。

“你先站上去。”

安乐听话照做。

“能摸到天花板吗?”

不知为何,这间屋子的天花板比外面的要低不少。”

“能。”

“靠近窗户的一边有一个隐藏的把手,你按住一边,另一边会翘起。”

安乐果然摸索到把手,“真的有!”

“你往下拉,小心一点,可能有灰。”

安乐将方形的木板拉开,才发现顶上是空的。

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个折叠的梯子,安乐将梯子放下。

“你先爬上去。”

“嗯。”

安乐沿着梯子爬上中空的阁楼里,然后转头,看向下面的贺锦年。

“你不上来吗?”

“当然要。”

贺锦年将椅子归位,沿着梯子缓慢往上爬。

安乐有些着急,他仿佛听到走廊外那些人的脚步声。

“你快点!”

快爬到顶时,贺锦年突然放开一只手,吓得安乐险些叫出声。

他伸手,朝着安乐的方向。

“安乐,帮帮我。”

不知怎的,明明只是让自己搭把手。安乐却不禁眼眶一红,他连忙俯身拉住贺锦年,用尽所有力气将他往上拉。

终于,等到贺锦年也爬上来,安乐快速将梯子收好,木板拉起,将一切都恢复原状。

原本还有一点光线的阁楼瞬间变得漆黑,哪怕有红外眼镜,也完全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既然眼镜不再起作用,安乐顺势摘下眼镜。

他抬起手,能够感受到贺锦年就在自己面前。

安乐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贺锦年的手,他抓起他的手,紧紧握住。

贺锦年有些无力地靠在阁楼的柱子旁,任由安乐握住自己的手。

他很想紧紧回握住,可身体的力量正在流失。

“锦年?”

安乐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安乐一直都是这样,软软的,又很坚韧。

贺锦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身上各处的伤口就开始撕扯着他。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忍不住的委屈。

“你亲亲我。”

“安乐,你亲亲我……”

安乐心里一软,他凑上前,找到贺锦年额头的伤处,对着渗血的纱布轻轻一吻。

感受到安乐的气息,贺锦年微微偏头,朝着安乐的方向靠近。

“再亲一下。”

安乐又亲了一下。

不等贺锦年再开口,安乐又亲了亲他的眼睛,还有鼻尖,耳朵。

贺锦年红着脸,等着安乐再亲他。

“还有吗?”

“还有的,”安乐心疼地触碰到他胸口的伤,“要等到你好起来。”

贺锦年动了动手指,想反握住安乐,却使不上力。

“我明天就能好。”

安乐一时没说话。

贺锦年奇怪地抬起头,想要感受他的情绪。

小阁楼不大,但也不是完全密封的,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会透入月光进来。

安乐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望着小窗的方向,能稍微恢复一点点视线。

“这里是哪里?”

安乐坐在贺锦年身边,感受着身下冰凉的木板。

“一个小阁楼。”

安乐能闻到阁楼里腐朽的木头气息,他隐约看到,小窗边有一张床。

“这里也会住人吗?”

安乐实在想不通,贺家竟然会让仆人住在这种地方,未免有些太过分。

这里空间狭窄,光线极差,进出也不方便。只是在这里坐了一小会儿,安乐就有些不舒服,心中微微压抑。

“偶尔会。”

“偶尔?”

安乐不能理解。

“嗯。”

贺锦年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疼痛,自虐般地放任不管。

“偶尔……犯错的时候,就会被关在这里。”

黑暗中,安乐意识到什么,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

握着贺锦年的手渐渐收紧。

感受到安乐的紧绷,贺锦年抿住嘴,他不喜欢这样。

“安乐,你帮我去找个东西。”

“就在窗户旁边,靠近角落的地方。”

“好。”

安乐循着微弱的光源爬过去。

小阁楼很矮,不足以让安乐站起身,而且顶板是一个尖角,安乐只能弯着腰爬行。

很快,他来到窗边,顺着墙壁摸索了一阵,在墙角找到了贺锦年要的东西。

安乐一开始没感受出这是什么。直到他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拖出来,放到窗边,隐约看到是一个蘑菇状的的物体。

“这是什么?”

安乐一边问着,一边搓了搓指尖。

手指和掌心都很干净,没沾上一点灰尘。哪怕是常住的房间,角落里都不免有一点灰尘。

可安乐从中间爬行到角落,顺着墙壁摸索,这一路,皮肤跟地板墙壁接触了许多,却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说明有人经常来。

还细心地打扫了。

安乐心中一痛。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东西回到贺锦年身边。

“我找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台灯。”

贺锦年一手捂住发疼的腰腹,“这里没有通电,也没有灯。”

“这个台灯可以亮很久。”

安乐举起手里的台灯。

“可是看着小小的,真的能照亮整个屋子吗?”

“嗯,能照亮。”

一开始是不能的,至少六岁的贺锦年手工接好的电池,是不能照亮整个屋子的。

但是十八岁的贺锦年,精心研制拼接好的台灯,却能够亮很久。

“听起来好厉害。”

安乐没有打开开关,只是摸索着台灯的形状。

“摸起来感觉很奇怪,是木头做的吗?”

“不对。”

安乐换了个地方摸了摸,“感觉是纸板?”

贺锦年轻轻一笑,“是纸板和木板拼接的。”

“木板是你自己找来的吗?”

“对。做公益活动时陪着其它小孩子做手工,偷偷带回来的。”

“好聪明啊,锦年。”

“纸板呢?是自己做的吗?”

“嗯,用看过的书,打湿弄碎层压在一起,等干透了就能做成纸板。”

“原来是这样做的。”

“那医药箱呢?医药箱在哪里啊?”

“医药箱在——”

贺锦年瞬间噤声。

黑暗的小阁楼一片寂静。

两人都没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安乐将手里的台灯放在两人之间,找到开关,轻轻一按。

咔哒——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亮起。

安乐不顾刺眼的光线,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

贺锦年靠在木柱上,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垂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盯着自己。

安乐瞬间红了眼。

“对不起……”

贺锦年垂下头,认错的速度很快。

“不要生我的气。”

*

安乐很快找到阁楼里的医药箱,将渗出血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都是皮外伤,只是痛,不会伤到骨头。”

安乐包扎的手一重,贺锦年吃痛,不再给自己找补。

见贺锦年一直捂着肚子,安乐拿开他的手,发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红发肿。

安乐轻轻一按,贺锦年疼得往后一缩。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贺锦年沉默了一瞬。

“我醒来以后想要离开,他们不让我走,就打我……”

语气里是极尽的委屈。

安乐听完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他们打你?”

贺锦年抬眼,扯了扯嘴角,脸色很是难看。

“安乐,我是不是还没有给你讲过我母亲的事。”

安乐一愣。

他之前找到谢管家,就是为了贺锦年母亲的事,下午的时候谢管家跟他讲了一些。但更多的细节……

安乐摇摇头。

“她对你很不好吗?”

安乐看向贺锦年,眼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贺锦年本来想说自己早就不在意了,但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

“嗯,很不好。”

“她虐待我。”

“我的母亲……有精神病。”

安乐听完十分震惊。

这么大的事,谢管家也没跟他说啊!

“谢管家没告诉你,是因为他不知道。”

“这件事是一个秘密。”

“只有我和我的父母,我们三个人知道。”

贺锦年面不改色地说着。

他没有说谎。

在他心里,秦珠华是个神经病。在贺江天心里,秦珠华是个疯子。而在秦珠华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病。

所以关于“秦珠华有精神疾病”这件事,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并且三人都深信不已。

第70章 三无产品 早知道就说亲嘴了。

“她不让我出门。”

……

“也不让我交朋友。”

……

“我没有休息的时间。”

……

贺锦年讲到一半, 抬起头,才发现安乐看自己的眼神里是满满都是怜爱。对自己的心疼仿佛能够化成实质,滴出水来。

贺锦年一顿。

说过头了……

“其实还好, 也没有、那么惨。”

安乐突然扑上来将他紧紧抱住。

就这么贴在他怀中,隔着衣服, 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温暖包围了他。

贺锦年愣住。

“其实还好……不可怜。”

“小时候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安乐抱得更紧了。

贺锦年回抱住安乐, 嘴角压不住, 伤也不疼了。

手摸到安乐的侧腰, 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硌到手。

旖旎的气氛被破坏。

“这是什么?”

安乐一愣,从贺锦年怀里退了出去。

“怎么了吗?”

安乐摸向自己的衣服口袋, 这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一个圆形的小罐子。

“咦?”

安乐突然想起, 在和林天分开前,林天好像是往自己口袋里放了东西。

但当时情况危急,他也没有来得及查看。

“好像是林天给我的。”

安乐不设防地将盖子打开, 一阵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安乐凑近一闻,隐约闻到了川芎的味道。

川芎是一种中药材, 有着很特殊的清香味, 能够治疗跌打损伤、瘀血肿痛。家里的后山就有这种药材,安乐小时候常跟着外公去山上采摘, 所以对此很熟悉。

应该是用来消肿缓痛的药膏。

安乐拿起罐子看了一圈, 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产品说明。

三无产品?

安乐又想了想。

应该不是。

林天还是很靠谱的。

产品说明也许是在外包装上。

安乐抹了一小块在手臂上,之前爬窗偷偷进来时撞到了手臂。

药膏被抹开附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更神奇的是, 没一会儿,膏体就乳化成了水油一般的液态。

手臂上的肿痛感好像真的消退了一些。

安乐只有自己用了没事后,才放心给贺锦年用。毕竟贺锦年身上的伤到处都是, 比自己的严重多了。

贺锦年靠在木柱旁,望着安乐,“你在涂什么?”

安乐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这个小罐子里的。”

贺锦年一把抓住他的手,拿着纱布将药膏擦干净。

“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往身上涂?”

安乐撅嘴。

“我知道啊,这是一种药膏。”

“给我看看。”

安乐将手里的小罐子递给贺锦年。

只一眼,贺锦年就认出这是什么。

犹如拿着烫手山芋般,他猛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开。

安乐不高兴地打了一下他的手。

“你丢了干什么?我还要继续涂呢。”

“你——”

贺锦年红着脸看安乐。

然后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会不会太快了?”

“你还没成年呢……”

安乐一愣。

“这跟我成没成年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早就成年了。”

贺锦年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可你身份证上明明没有——”

安乐笑着打断他。

“我的户口是出生后很久才去登记的。”

“当时外公不小心说错时间了,虽然没有再改,但外公说不算数。”

“我去年秋天就成年了。”

“认真算起来,我还比你大一岁,你该叫我哥哥的。”

安乐说完,发觉贺锦年一直偏着头,耳朵发红,不敢看自己。

“怎么了吗?”

“我是说什么——”

突然,安乐一顿。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成年、药膏、进展太快……

“等一下!”

安乐连忙捡起贺锦年丢开的小罐子,举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

贺锦年有些犹豫,迟疑了一秒才点头。

安乐举着药罐的手有些发紧,“这不会是……”

贺锦年别扭地清了清嗓子,低下头不看安乐,仿佛有些害羞。

“润滑用的啊。”

“你不是知道吗……”

他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敲在安乐心上。

安乐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他连忙否认着大喊:“我不知道!”

喊完后安乐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屏息凝神,生怕自己的声音引起楼下保镖的注意。

紧接着,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张地将手里的小罐子扔了出去。

贺锦年身体一僵。

视线顺着小圆罐滚动的轨迹,他抿了抿嘴,有些失落。

原来是不知道的吗……

他压住心里的苦涩,偏过头不再看。

安乐如坐针毡,回想起贺锦年刚才的话,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这下安乐心中更加慌乱。

怎么办……

“对不起啊,锦年。”

贺锦年靠在木柱上偏着头,没有理会。

安乐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角,以往他们有矛盾时,拉拉衣角就能和好。

可今晚贺锦年只穿了长裤,没穿衣服,他赤裸着上半身,一半胸膛被纱布包扎住。

安乐手伸到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即,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贺锦年的心口。

“不要生气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锦年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转头看向安乐,“哪个?”

“啊……?”安乐有些没懂他的话。

“我不知道,”贺锦年盯着他,“你说的‘那个意思’到底指什么。”

安乐脸一红。

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没什么。”

“先不说这个了吧……”

贺锦年再次一把抓住他收回去的手。

死死地盯着他。

安乐有些急。

“你现在身上还有伤,我们讨论这个做什么?”

贺锦年突然直起身,有些惊讶,带着试探的语气,“没伤就能?”

安乐被问得呼吸一滞。

他低下头,没再说话。

他不知道……

安乐想象了一下如果真的发生——

光是想象画面就让他有些面赤耳红!

好像、也不错……

安乐咬住下唇,使劲闭着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没注意到贺锦年越等越丧气。

贺锦年突然松开拉住安乐的手,退回到木柱旁,一个人靠着冰冷的柱子。

“其实也没什么。”

“对我来说都一样。”

安乐这才注意到贺锦年刚才在说话。

他先是往后退了退,才抬起头去看贺锦年,以免对方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红。

“你刚才说什么?”

落在贺锦年眼里,就是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安乐一开始沉默,然后离他更远了一点。

他手放在腰腹的纱布上,隔着纱布捏住自己的伤口。

身体上的疼痛能让心里的难受不再那么明显。

“我说,其实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也没有多想。”

他看着面前的柱子,嘴硬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对我来说没区别。”

安乐听得目瞪口呆。

“我自己反正是没有这方面的强烈需求。”

“我也没有多喜欢这种生理上的互动。”

贺锦年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十分不自然。

“反正……我们就,偶尔亲一下就行了。”

话音刚落,额头上就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贺锦年抿住嘴,一脸淡漠。

心里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说得太宽泛了……

早知道就说亲嘴了。

上天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

下一刻,他唇上一热。

安乐主动靠近亲他。

贺锦年直直愣住。

安乐拉住他的手,跨坐在他的怀里,细细地亲吻着。

安乐的声音软软的。

“不想要柏拉图式的恋爱。”

贺锦年垂眸,看似淡漠的眼里尽是光彩。

他忍住上扬的嘴角。

“随便你。”

安乐无声地笑笑,咬住他的唇瓣。

“我很想要很多和你肢体上的接触。”

“想让你多抱我,多亲我。”

“不是偶尔一次,是经常这样,最好是每时每刻。”

“我太贪心了,可以满足我吗?”

贺锦年只愣了一瞬,紧接着抱起安乐的腰将人摁在怀里,主动加深这个吻。

*

与此同时,林天狼狈地从草丛里滚出来,跟着闻时在马路上狂奔,好不容易甩掉一大群保镖,又惨兮兮地原路返回。

“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不是狼入虎口吗?”

“是羊入虎口吧。”

“我是狼嘛。”

闻时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抱怨了,赶快躲起来。”

“他们找不到人又会回来的。”

再次躲在庄园外的灌木丛里,林天趴在草地上,期待地望着红楼的方向。

闻时一边联系手下的人过来支援,一边观察庄园里有没有人逃出来。

林天瞥了他一眼,瞬间明白闻时返回来的目的。

“别等了,他们俩今晚不会出来的。”

“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他们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闻时打字的动作一愣。

“你怎么知道?”

林天摸了摸下巴,骄傲地翘起嘴角。

“这个嘛……”

那个药膏可是他做了好多攻略,还做了用户调研,对比了许多同类产品后选出来的。

本来是想等到什么时候安乐突然在这方面有需要了,可怜巴巴地向他询问时,他就能把东西拿出来。

然后收获安乐和贺锦年的崇拜。

昨天下午,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心神一动!

脑中有个声音催促他,一定要把这东西带上。

可昨天一直没有见到贺锦年,他还以为自己这东西白带了,没想到啊,晚上就接到贺锦年出事的消息,凌晨就赶过来帮安乐偷偷溜进去见他。

分别时,他又灵机一动!

把这东西放进了安乐的口袋里。

贺锦年到现在都没有把人带出来……

他斗胆猜测,他的药膏肯定是派上了大用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额咳咳咳咳——”

闻时看着不停大笑的林天,像在看一个傻子。

“林天。”

“你有没有想过。”

“他们才交往不久,要是有一方不愿意,那情况该有多尴尬?”

笑声戛然而止。

林天收起笑容,僵硬地躺回草从中。

“千万别说那东西是我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