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杀威风“这就是对你试图僭越的惩罚。……
“嗯,好久不见。”
面对梁可心的寒暄,李赫反应淡淡,只是随口应和了一句。
“Leon,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可心本人倒是热情洋溢,还主动招呼道,“难得这么巧,不如我们拼个桌吧?阮阮,你觉得呢?”
说罢,她还试探一般地望向了阮梨,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阮梨却只是冷眼旁观,语气疏远道:“李同学应该还有自己的事吧,何必打扰他呢。”
她浑身透着冷淡的锐芒,好似湖中心那只傲然独立的白天鹅。
那满不在乎的神情,着实刺痛了一下李赫的眼。
她的眼神在告诉他,她并不欢迎他如此突兀的到来。
也对。
毕竟,她曾再三向他强调,在外要与他撇清关系。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她生怕与之沾染上半分的干系,被人误解。
他们的恋情,似乎永远只能被藏进上锁的手机里、躲在地下车库的角落里、隐于见不得人的厕所里,遁于无人问津的顶楼上。
是永远见不得光的。
下一秒,李赫便将餐盘放在了阮梨手边的空桌上,不由分说。
“我没什么事,恰好来这里吃饭而已。”
说这话时,李赫神色自若,表情完全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他没有理会阮梨无声的警告。说完,反倒还顺势坐进了梁可心和阮梨之间的空隙。那是张圆桌,恰好给了他插足的余地。
这是先斩后奏了。
李赫知道,他已经答应过阮梨,要在外装不熟。
但是,他仍旧明知故犯。
只为了故意犯错,伺机观察她的反应,步步试探她的底线。
在李赫的注视下,阮梨只是讥笑地挑起眉,身形岿然不动:“是吗?”
却也没有阻止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与她目光交接的瞬间,她眸中的情绪晦暗难懂。
他蹙起眉,竟是一时看不透她的心思。
身旁梁可心的问候打断了李赫的思绪:“这么久不见,你都在忙什么呀?”
李赫双眼紧盯着阮梨的侧脸,冷冷哂笑道,
“在开发一个木马病毒,一键窃取用户所有的隐私。”
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还隐约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本想借此观察阮梨对此会是什么回应,却没想到,她只是装作没听见一般扭过了头去,而与另一边的学长Steve闲聊了起来。
反倒叫他一身刺探的本领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哇呜,你好厉害哦。能不能教教我啊?……”
梁可心很是捧哏,还在礼貌地同他攀谈。李赫却逐渐皱起眉心,只感到身边的人十分聒噪。
她的声音太吵,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法去辨别阮梨和那个白男在聊什么内容。
只能依稀听出是关于服装设计的话题。
看着两人交谈甚欢、有来有往的模样,
李赫抑制不住地眼皮一跳。
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难道,她又给自己物色了新的模特?
原本撞见她身边又多了个陌生的男人,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在得知这个男人还有可能是她的下一任模特人选时,他心头的燥郁就更是冲上了最顶峰。
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贾温文,现在又来了一个Steve。
她身边总是有数不尽的害虫,惹人心烦。
明明他才是她的正牌男友,
明明他才是那个唯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
为什么——
她在面对外人时就笑得这么可爱,
在对上他时,却又是另一幅冷若冰霜的面孔?
为什么,她就不能只看着他一个人、只对他用情专一?
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再多爱他一点呢?
明明,他们几天前还在市区最豪华的餐厅顶楼火热缠绵,她留下的吻痕,至今还印在他的胸口。
记忆之中的情感再度复苏,李赫眼睫一颤,痒麻的感觉碾过心口,令人涨热难忍。
可是,阮梨却是表现出和他截然相反的反应。
即便他此刻就坐在离她触手可及的身侧,她也不仅没有收敛行为,反倒还视他为无物,堂而皇之地与其他男人谈笑风生。
若不是他主动争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能够跟她公然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机会。
但她却像是为了惩罚他的目无规矩,故意与旁人亲密话聊,惹得他疯狂吃醋,却全程不去看他一眼。
这样极端的落差,让李赫越来越难以维系理智。
望着阮梨微笑无瑕的侧脸,他突然心头一震。
不……
说不定,这就是她强装镇定的方式。
毕竟,他的手上还拿着她的录音,她最害怕的把柄。
他就不信,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害怕露馅?
或许,她此刻也同他一样,正在以不动声色的伪装,来掩饰自己的惶惶不安。
他偏偏就要在外人的面前,撕下她云淡风轻的假面,让她那永远保持微笑的脸庞,变成另一番慌乱狼藉的景象。
他要亲自验证,在他的挑-逗之下,她到底还能佯装多久的淡定。
马丁靴的鞋尖,突然抵住了阮梨的脚踝,若有若无的触碰。
明面上,两人正各自面无波澜地与身旁之人交谈。
而在桌下隐秘的角落里,却是止不住地暗流涌动。
他的鞋尖擦过她的鞋跟,撩拨着她长靴上的流苏,若即若离。
就像是在周围布满了易碎玻璃的空地上行走,每一步试探都伴随着随时会将禁忌之感引爆的危险。
不想被撞破,却又期待被撞破。
终于,在李赫看似无意地勾住她的脚踝,微微用力,像是要将她拽入独属于两人的私密世界之际,阮梨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小动作并不是她的错觉。
李赫在向她单方面地调-情。
阮梨的表情有短暂的僵滞,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他是不是疯了?
在桌下搞这些小动作,只要稍不谨慎,便会被路过的行人一览无遗。
他是想看她的笑话么?
阮梨忍住皱起的眉头,悄然将双腿交叠,翘起的二郎腿,无声地避开了李赫的围追堵截。
他却没有给她躲掉的机会。
他开始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勾惹,而是借着理袖口的姿势,顺势将温热的手掌探入了裙底,覆上了光露的膝盖。
阮梨的脊背猛地一僵。
李赫抿着戏谑的笑,绕过那碍事的腿袜,继续往上蹭。
光滑的触感,带着几分凉意。他用指腹轻轻一捏,拢起一点软肉。
下一秒,高跟鞋倏地踩在他的脚趾上,尖锐的疼痛感让李赫几乎倒抽一口气!
嘴角却疯狂地往上翘着。
她生气了。
他有些得意。
忽然,李赫的动作也随之凝固。
他摸到了一条触感细腻的蕾丝。
原来,她穿上了他给她买的腿环。
一时间,李赫竟忘记了反应,指尖描着那蕾丝的纹理,只有心跳砰砰加速。
就在他愣怔的间隙,身旁的阮梨猛地起身,
她宣布耐心告罄,率先结束了这场拉扯的游戏。
依旧是温和到挑不出错处的笑容:“Steve,今天聊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的耐心。我们下次再约吧。”
Steve微微一笑,用算不上熟练的英文回她:“不用客气。能为你这样的大美人解惑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还对阮梨做了一个表达友好的贴面礼。
虽然省略了亲吻的环节,但也让彼此的左右脸各碰了一次。
阮梨没有闪躲,反而微笑着配合他贴完了两边的脸颊,对他释放同样友善的信号。
不等她移开脸,很快便感受到一股凝重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脑后。
那视线带着滚烫的火星,仿佛烧得通红的铁。
窸窣杂声在空气的缝隙里隐隐作响,
像是谁将后槽牙咬紧,又像是谁的心脏被炸成了碎片。
“那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咯,Leon,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可心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主动起身道别,“阮阮,刚才我朋友发消息说要来接我啦,我也先回去了哦,bye!”
她走后,Steve礼貌地询问:“Sukie,我今天恰好开了车过来,要不要送你回家?”
阮梨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笑道:
“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好,那就下周学校见了,seeyou!”
与阮梨挥手道别后,Steve转过身离开了餐厅。
浑然不觉,身后有道阴冷的视线,正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蓄势待发。
在他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之时,李赫猛地起身,刚要向前迈出一步,却被一股力度陡然拉住。
李赫回过头,在怒不可遏的愠色之下,瞳孔微微放大,倒映出阮梨冷静自持的面孔。
下一秒,阮梨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
“送我回去。”
……
两人坐在车内,一前一后,僵持的缄默,谁也没有开口。
李赫攥着方向盘,眉头紧皱。
方才,他刚刚摸到了她的腿环,她就猛地起身,和白男来了个亲昵的贴面吻。
在他爱-欲最为悸动之时,陡然一盆冷水泼面,浇灭了所有的热意与暧昧。
若不是她最后拦着,他恐怕不会再让那个Steve第二天有机会回到学校来。
所谓愚蠢的文化差异,并不能成为她为此开脱的理由。
她明知道他会气得发疯,却还是让别的男人靠近了她。
哪怕只是贴着脸。
还该死的贴了两下。
他不信,她没有一点刻意纵容的意思。
要么,她就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
要么,她就是蓄意惩戒他的不安分。
李赫的嘴唇紧绷成焦躁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想问些什么,但又想听她主动说。
那个恶心透顶的男人是谁?
——纵使她不说,他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查出来。
不,查来查去,还是太麻烦了。
不如——直接杀了他吧?
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胆敢妄想靠近她了。
李赫猛踩油门,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狠戾之色。
车内的气氛剑拔弩张,阮梨的沉默却如一场暴雪,将硝烟蓦地扑灭。
李赫不得不暂时将挑衅之词吞回肚子里,偃旗息鼓。
等了一路,她也没有开口。
哑灰色卡宴停在了公寓楼下,车门被打开,李赫终于忍不住攥住了阮梨的手腕,阻遏她继续对他实施冷暴力。
阮梨回过头来,李赫滚动喉头,艰涩开口:
“如果你让他做你的模特,我会找人划破他的脸,让他浑身留满伤疤。”
闻此言,阮梨的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之色,转瞬即逝。
面对他歹毒的要挟,她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反倒是施施然上前一步,将指尖按在了他的唇角。
轻轻描摹着他的唇纹,从左至右,漫不经心的引-诱,
“就像这样么?”
李赫的眼神逐渐加深。
……
公寓门被合上,发出沉闷巨响。
两道交叠的人影倚靠在了玄关的墙角,急促的吻法,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李赫的双手如触电一般,迫不及待地缠上阮梨的腰肢。
指尖疯狂颤动,却是急切地将她按在了墙上,防止她重心不稳而下滑,同时也堵住了她唯一出逃的去路。
唇舌纠缠、交融,他饥渴地汲取着她的甘甜。
而阮梨,也破天荒地没有躲避。无论他如何索取,她都大方给予。头颅微微仰起,双唇大开,任他肆意侵袭,毫无保留。
从她唇缝之中溢出娇媚的轻哼,她轻唤着他的名字。
“……Leon……”
尾音轻扬,满是缱绻勾人之意。
仿若一颗火星落入装满烈性火药的桶中,刹那间,冲天的火苗将一切点燃。
衣物的摩擦声、急促的喘息声,与缠绵的亲吻声交织翻滚。
很快,汹涌的激情吞噬了一切,所有克制与理智皆在此刻灰飞烟灭。
李赫单手托起阮梨的臀,骤然用力,便将她悬空搂了起来,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他正要俯下-身,却因动作太过焦急,额头不小心磕到了沙发的扶手。
短暂的闷痛,让他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缓。
阮梨就在这时莞尔浅笑。
“……冷静下来了?”
气氛被生生打断,理智也逐渐回笼。
李赫脸红耳热,却不愿放过这个难得可贵的机会,再度倾身上前,想去吻她柔软的唇。
阮梨就在这时突然抬起了手,先是极尽温柔地将他鬓角处被汗液黏连的碎发拨开,
然后——
响亮的一声,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给李赫瞬间打懵了。
“?”
阮梨眸底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刺骨的厌嫌。
“这就是对你任性忘本的惩罚。”
李赫错愕地僵在了原地,所有潮热瞬间冷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凝结。
她怎能先用柔情的吻安抚他躁动的心,再来与他冷冰冰地秋后算账。
李赫闪动的眸光逐渐熄灭,脸色也暗淡了下去。
只有心口空落落的,针刺般的疼,“你说什么?”
阮梨面无表情地反问:“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不允许你在外面离我太近?”
李赫无言以对,酸涩与郁愤填满了胸腔,让他几近窒息。
“难道,你要我睁眼看着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吃晚餐,而我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那是什么语气?我和Steve只是普通朋友,我约他是为了聊实习的事。”阮梨却义正严词地反驳,“你再无理取闹,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那理直气壮的表情与口吻,反倒衬得他变成了那个做错事还嘴硬的坏孩子。
李赫顶着被打红、肿了半边的脸,怒极苦笑。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做你的模特?”
说完,李赫冷不丁地抓起阮梨的手掌,摸在他自己的腹肌上,“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我的身材也很好,我哪一点不符合你的要求?”
阮梨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手心里是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仿佛还能感受到底下血管的跳动。
“模特?”
最终,她定了定心神,从容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他做我的模特了?”
李赫再次愣在了原地。
“我今天本来正想告诉你,”阮梨漠然地抽出了手,坐在沙发上,抱腰翘起了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已经决定,让你帮我一起完成期末设计,再把成品拿去投稿VanLuxury设计大赛。”
李赫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真的?”
他本以为,在发生了录音的事件后,阮梨会愈发避匿他的锋芒,对他更加避而远之。
却没想到,她早就主动准备邀请他充任她的模特一角。
李赫的心跳逐渐加快。
“那Steve呢?”
“我怎么会选他?正如你所说,你各方面条件都比他要好。选他当模特,对我的设计有什么好处?”
阮梨逻辑严密的反问,终于让李赫原本强硬的态度渐渐地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阮梨却话音一转,冷冷一笑。
她话里的那转折之意,再度让李赫的心高悬了起来,
“我本来对这个决定很满意,但你今天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你不听我的警告,擅自搅乱我的饭局,还试图在Steve面前让我难堪——”
“所以,我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决定。”
“……”
阮梨亲眼看着李赫的表情从慌乱到低落。
他的心理防线宣告失守,丢盔卸甲,终于在她面前蹲下腰来,低垂着头,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示弱,“姐姐,今天的事,是我鲁莽过头了。”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先前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落魄。
简直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看着他一副被拔去了爪牙,威风全无、满怀愧色的悻然模样,阮梨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藏着一丝狡黠的惬意。
“接下来的十天,我不会再回复你的任何消息。”
“这就是对你试图僭越的惩罚。”
闻此言,李赫彻底僵在了原地,脸颊一寸一寸褪去血色,渐渐变得煞白如纸。
第32章 她训狗“你要,听话。要乖乖做我的小……
阮梨并不接受他的道歉。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要起身,李赫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只是没道理地不停重复,“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他可以接受阮梨憎恶他、辱骂他,甚至是利用他,
却唯独不能接受她的冷暴力。
在分开后的每一天,他只能通过屏幕邈远地窥探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显示屏到她身边的距离,是他竭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浩渺海峡。
这样寂寞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他已经等了她三年,还要再等多久,她才愿意回到他身边?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桎梏的力度越收越紧,阮梨试图抽动手臂,却没抽走。
他的力量太大,她却迎难而上,毫不发怯地嗤笑着:
“我当然可以。”
“并且,我已经做过一次了,还记得吗?”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李赫的指尖隐约颤抖,最终,松开了阮梨的手。
她说得没错。
她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了。
毫不留恋,绝情淡薄。
李赫面色转冷,倏地讪笑了一下。
“我手机里还存着那天的录音,姐姐不会是忘记了吧?”
他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
“我当然没忘。”
阮梨一眼便看破了他以威胁之姿强装镇定的假象。
不过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勾唇一笑,却不见分毫的慌乱,反倒应声附和,
“好啊,你去吧。快去把录音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无耻的骗子。”
她坦荡的反应,让李赫成了那个失措的人。
怎么和上一次的效果不一样?
那时,他在露台上以录音要挟她。尽管她气急败坏,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听命于人,攀着他的脖颈乖乖地吻他。
可这一次,却是两级反转。
她如玻璃珠一般清澈的瞳孔,
反倒衬出了他的游离与躲闪。
她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仿佛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阮梨莞尔一笑。
“怎么不动了?是因为在害怕吗?”
她主动伸出手,指尖撩过他的喉结,捏住他的下巴,拉低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她清澈透亮的乌眸,映出他缭乱的眼。
宛如照镜子一般,他满腹的心机无处遁形。
“你在害怕,一旦公开了录音,你就再没有了能留住我的筹码。并且,从此以后,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眼前。”
阮梨噙着那一抹游刃有余的笑,
“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
她的话,让李赫的心脏猛然疼了一下。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被她轻轻一推,便倒在了沙发上。
二人的位置,就在此刻开始互换。
见到李赫紊乱地喘息,阮梨嫣然一笑。
她知道,她说中了。
比起毁掉她,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所谓录音,不过只是他留住她的底牌。
一旦她不畏惧这所谓的把柄,那么,这张牌也就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敢这么做?”李赫尾音发颤地辩驳,“我是真的想过让你声名狼藉、无路可退,这样一来,你就只能依附于我,只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你没有。”
阮梨的话,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破碎的声音。
李赫错愕地抬起眼来。
“因为你爱我,”她却在此刻俯身,微笑着,吻了吻他苍白的唇,“爱到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李赫无声地震颤,有如溺死的鱼,拍打着鱼鳍。
阮梨却盈盈起身,不慌不忙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上了Q-Q。
她当着他的面,翻开了自己的留言板。
一条一条,映入眼底,尽是他病态扭曲的思念。
[姐姐,昨天我用你两年前发给我的语音设成了起床铃,然后在床上赖了一整天^^]
[我好像病了,每天躲在数据垃圾里舔舐你发过的动态,除了苦味什么也尝不到]
[你现在在干什么?好想顺着排水管游进你的卧室,如果你忘了我,我一定会发疯]
[姐姐,你怎么能交新的男友?我诅咒你们反目成仇]
[你怎么能吻他?连我都从来没有吻过你,你让我痛得快死了]
[好想藏在你的舌苔里,当你和他们接吻,我的细胞就在你们的齿缝里发芽]
[想让你的梦里长出我潮湿的倒影,想让你一辈子忘不了我,无论是以哪一种形式]
[我想我该恨你,最后却只恨你不够爱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
[再这样下去,我大概真的会死]
[死也没关系,死了以后,就能变成鬼永远缠着你了吧]
……
那时,登上空间,无意间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留言时,
阮梨的第一反应也有些惊诧。
他好像真的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了。
可怜、可悲的小狗。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如果她不加以干预,有朝一日,他很有可能会步他爸爸顾陆意的后尘。
这样偏执、疯狂的爱,是病态的、是畸形的。
好在,她也不是什么善类。
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早就发现,
他并不是一条毫无用处的丧家之犬。
恰恰相反,他的身上蕴藏着不计其数、未经开发的潜藏价值。
只要合理利用,他就可以变成受她驯服的秘密武器。
必须要让他明白,他那些虚张声势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不过是白费力气。
不能纵容狗来遛人,而应当凌驾于恶犬的拿腔作势之上,让他的爱变成那根握在她手中的狗绳,牢牢地拴住他的脖颈。
她高兴了,就施舍他一些甜头;不高兴了,自然也可以皆数没收。
她能给他极致的快乐,就也能给他加倍的痛苦。
他的喜怒哀乐,全因她而起,而她就像无形的丝线,牢牢操控着他情绪的木偶。
必须要让他分清,谁才是主次。
也必须要让他学会——唯有取悦她,更加卖力地摇尾乞怜,才能获得她的垂爱。
看着李赫一会发白、一会红泛的脸,阮梨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笔记本,放回了身后的桌上。
那些多年前就已然沉底的私密留言,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重见天日——如今却被留言板的主人,猝不及防地公之于众。
李赫方才还有些被看破后的脸颊赧红,可阮梨接下来的话语,很快就将气氛引导去了另一个极端。
“你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永远记住你吗?”
她微微一笑,用指尖轻点他的额头,
“只要你做一只听话的小狗。”
夜风撩动窗帘,送来若有若无的香气,恰似一缕醉人的酒酿,在暧昧的空气中轻轻荡漾。
阮梨忽而起身,走向阳台,轻轻关上了半开的窗扇。
空气之中弥漫的香味却更浓郁了。
李赫这时才明白,原来,那是多-情的费洛蒙在作祟。
“其实,我是个奖惩分明的主人。只要你别跟我对着干,该表扬的时候,我也不会吝啬对你的夸赞。”
阮梨就在这时倚靠在窗台上,幽然转过了身。
“就比如,你帮我解决掉了贾温文这个麻烦,最后还让我涨了三十万粉丝,的确处理得不错。”
“顺带一提,你送我的这身衣服的设计,我也很喜欢。虽然这个颜色不太衬我的肤色,记得下次注意。”
她颇为认真地讲述着,李赫却全无心思在听,而是盯着眼前她不断开合的红唇,心猿意马起来。
若是此时再吻上去,咬一口她饱满的唇,再含住她湿润的舌尖——她会是什么表情?
或许,他的确是一只不安分的坏狗狗。
在她说到“肤色”一词时,李赫的视线不禁往下,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膝盖之上。
经过刚才的一番拉扯,她的腿袜不知何时掉落了下来,松垮垮地坠在长靴上,露出了她晃动的白腿。
还有那不规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摇晃。偶尔开叉处被无意中撩起,一抹春色若隐若现。
李赫满脑子都是一些污秽的想法。
他刚才不小心看见了。
粉色的。吊绳的。
薄如蝉翼,勾勒出肥美的轮廓。
不是日常会穿的款式,倒像是精心准备的。
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早有预谋。
她忽冷忽热的暧昧,
就像在他面前吊着一棵胡萝卜,让他的双目失焦,心跳得像是要爆炸了。
“姐姐,这是扇了我一耳光以后,又给一颗甜枣吗?”
李赫瘫在沙发上,失笑感叹,“好老套的招式。”
“老套,却百试不灵。”
阮梨弯下腰来,注视着他的瞳孔,
“乖狗狗,删掉录音,姐姐会给你奖励。”
原来,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这是一场博弈。
他手中握着唯一的筹码,她却一举**,堵上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想反击,但她已将他的心事全部看穿。
在被她抛弃的最初,李赫的确曾绝望地构想过,不如就破罐破摔,公开状告她的寡廉鲜耻,让她沦为千夫所指……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愿意与她交心,而他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无论是否自愿,她最终也只能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他放弃了。
因为,他意识到,她从来都不是受人摆布的布娃娃。
她骨子里满是不认输的执拗,总是会在绝境之中涅槃而生。他想,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这么做了,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他被她记恨上一辈子,此生不复相见。
可是,见不到她——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与惩罚。
他爱她倔犟的脾性,也爱她的装腔作势。
也正是因为她如此的锋芒毕露,他才会深深地为她着迷。
况且,他私心里,也有一处隐蔽的角落,在时刻拉响警钟。
他不想重蹈父亲的覆辙。
他也不想让母亲的悲剧,在他最爱的女孩身上重演。
于是,李赫不再犹豫,拿出手机,翻出那晚的大段录音,深吸一口气,一键删除。
见他如此果决,阮梨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所以,我的奖励是什么?”
乖乖听话以后,李赫不忘开始讨赏,好似一点亏也不想吃,挑起眉道,“姐姐的筹码最好足够让我满意,我可不想做折本的交易。”
她今天穿了他准备的衣裙,也穿了成套的漂亮内衣。
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李赫几乎就要按捺不住雀跃的心。
他尽力绷起脸,好认真与她周旋谈判,但那发涨抬头的口口,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阮梨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嗤地一笑,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毛绒地毯上。
然后,坐了上去。
“还轮不到你来谈条件。”
她裹着香气袭来,按在他精壮的肩上,他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口口以下,隐隐地发涨。
坚硬如石。
不愿被牵着鼻子走,李赫坏心眼地动了动腰,便抵住了她。
阮梨反手擒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乖一点,不要动。”
这一下,李赫登时犹如被拿住七寸命门的蛇,“唔……”
他从耳廓到胸口都难以抑制地染起了羞涩的红,只能静默地等待着她的“赏赐”。
却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而只是轻蹭了一下,就没了后文。
眼前这幅画面简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情-色感。
她明明就坐在发硬的口口上,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
他正沉浸式地欣赏着,下一秒,阮梨突然撩开了他的衣襟。
他胸前还印刻着那日疯狂的吻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这么久了竟然都还没有消散褪色的迹象。
阮梨的指尖掠过紧实的肌肉,勾得他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
“宝宝……”
他嗓音喑哑,猛地攥住了她的手。
迷离的眼神,是向她索吻的前奏。
阮梨自然没有轻易让他满足。见他蠢蠢欲动起来,就弯下腰,从自己的大腿上解下了那条蕾丝腿环。
然后,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飘坠的蕾丝落在了他纤长的锁骨上,扣上爱心锁扣的同时,小铃铛也轻响起来。
那本该系在她腿上的蕾丝环,此刻却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圆润的铃铛,随着动作摇曳作响。
就像是标注了从属的宠物项圈。
阮梨不禁一笑:“很适合你呢。”
这明明这是他送给她的,而她只是还了回来,李赫不由得失笑:“这也算是奖励吗?”
阮梨的视线落在了他红到滴血的耳廓之上。
她的凝视,逐渐让他变得浑身燥热难忍,像是掉入了滚烫的油锅。
那黏在他身上、直白露-骨的眼神,更是直接将他推向了兴奋的狂潮。
阮梨就在这时不禁笑出了声:“当然是了。要不然,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李赫无法反驳,只能失笑。
阮梨却没给他缓口气的余地,而是用小指勾着那蕾丝环,将他的脸朝自己拉拢。
李赫不想弄断了这条脆弱的蕾丝,就顺势仰卧起坐,配合着阮梨的动作,反倒显得他更像是一条驯从的小狗。
一直到彼此温热的气息交融,他闻着她近在咫尺的冷香,听见她讥笑地说:“其实,你对待我的方式,就是你内心期望我来同样对你的方式吧。”
闻此言,李赫虎躯一震。
他内心深处沉睡的巨兽,被她悄然唤醒。
用他对待她的方式,来对待他?
让她来独占他;在他身上做标记;不惜以威胁的手段强留他;迫使他24小时只盯着她一个人,跟他永远黏连在一起、形影不分?
李赫眸底涌起一股滔天的狂喜,满是兴奋的火苗在跳跃。
见到他默认的反应,阮梨勾唇一笑。
她柔情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罂-粟,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
“李赫,承认吧。你和‘甜豆’一样,你们都在给自己寻找主人。”
“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小狗吧。”她笑着问他,“要不然,你不会把它设成你的头像,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它的存在。”
越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越是靠近人心口处的软肋。
话音落下,李赫不禁失神地喃喃,“甜豆……”
原来,她对他的了解,早就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深入骨髓。
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开始对我有了探索欲——我很开心。”
“只是,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为什么要绕一大圈,去调查我?”
阮梨摇了摇头,自然而然答:“因为,我可不是为了关心你啊。”
她只不过是为了找到他的弱点而已。
“甜豆,真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阮梨忽然话音一转,感叹起来,
“它拼尽全力地朝你靠近,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远。将它丢在宠物医院也好、把它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好。狗贩子来的时候,它一定很绝望吧。它或许以为,这世上唯一一个爱它的人已经放弃了它。”
她的话语,好似一阵绵密却极具穿透力的细雨,丝丝缕缕,将他内心的防线一层一层地浸湿、剥落。
就在眼见着高墙倾塌之时,她猛地揪住了他颈间的项圈,
微眯起眼,邪笑了一下,“其实,你又何尝不是第二个甜豆呢?”
“我知道,你害怕再度被我抛下,才录音胁迫我。就像是那时被你抛下的甜豆,要固执地跑去门外等你一样。”
“我知道你有多需要我,就像甜豆需要他的主人一样。”最后,她话音一转,平静地看向了他,一字一顿道,“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李赫的瞳孔急剧扩张,就像是黑暗中陡然被强光穿透的幽深洞穴。
她就是那道撕破他心脏的光束。
“你不用再害怕,我不会走了。”阮梨淡淡地垂下眸,指腹轻抚过他的唇角,“我不会像你妈妈那样抛下你,也不会像你爸爸那样伤害你。李赫,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随时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
“你要,听话。”她笑着说,“要乖乖做我的小狗。”
李赫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呼吸声沉重而紊乱。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才微微颤抖,逐渐找回了意识。
“……证明给我看。”
他的声音带着潮湿的喑哑。
而阮梨就像早就有所准备了一般,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黑色的记号笔。
掀开他的衣角,粗糙的笔刷,碾过他毫无遮挡的肌肤。
时轻时重的笔画,让他忽而紧皱眉头,忽而抑制不住地低-喘出声。
阮梨
就这样在他身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行云流水,一挥而就。
以杂乱无章的吻痕为背景,字迹隽永清晰。
“阮梨”
偌大的二字,刻在他的胸前,几乎占据了暴露在外的全部视野。
合上笔盖的同时,李赫已是六神无主,缭乱失措。
而阮梨则嘴角上扬,漾出一抹勾人心魄的笑,风情万种。
“我已经在你身上署了名。”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小狗,是只属于我的小狗。”
第33章 戴项圈“以后见我的时候,都要戴上这……
养了新小狗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给小狗取个名字。
一个只属于彼此之间的爱称。
阮梨的视线随着蕾丝的飘带,最终落在了李赫明晃晃的胸肌之上。
在没充血的时候,它的触感一片柔软,富有弹性,收缩舒张间松弛有度,肌肉的轮廓在光影交接下更是勾勒出流畅的美感。
再加上刻有她名字的笔画,这幅画面,仅是看着,便是一场视觉盛宴。
阮梨恶趣味地提议:“不如,就叫你奶糖吧。”
甜豆与奶糖——就像是一种对仗式的冷幽默。
李赫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之意,知道她不过是在逗-弄自己。
他讪讪一笑,很快,她的目光就让他笑不出声了。
她的凝视逐渐带上了浓重的色-情意味,让他愈发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他尽力控制呼吸,
可绷直的腰身、微微颤抖的唇角,还有那高昂的口口,已然暴露了他此时的内心活动。
是未经加工、毫不掩饰的最原始反应。
在调-情这方面,他果然青涩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李赫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见状,阮梨挑眉一笑。
为了让他尽快适应这个新的昵称,阮梨决定对他进行脱敏训练。
“奶糖,奶糖?”
她一边低声轻唤这个称呼,一边用指尖挑动他项圈上的小铃铛。
铃铛随风摇动起来,发出银铃般的脆响。
而她近在耳边的魅惑嗓音,更像是在他的心头种下一只蠕动的情蛊。
“奶糖……”
好似感知到了铃铛的震动,李赫的眸光也轻颤起来。
他微启薄唇,一声声地回应。
“……嗯,”他攥住了阮梨的手,引着她覆在了自己刚才被扇的半边脸颊上,“姐姐。”
她手下的温度,正在持续地升高。
也不知道是被扇肿而发烫,还是因害羞而涨红。
意外开发出李赫鲜为人知的一面后,阮梨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原本还张牙舞爪、跟她讨价还价的李赫,一戴上项圈后,竟瞬间就老老实实了。
小狗的心思,还真好猜。
阮梨的视线往下,已经坚硬到撑起口口,隐约可以看出庞然巨物的轮廓。
阮梨微微一笑,继续对其置之不理,而是再度捻起了颈环,让他用双唇噙住了那蕾丝的一角,“乖奶糖,记住这个味道。”
“以后见我的时候,都要戴上这副项圈。听懂了吗?”
李赫迟迟没有回话,见他无动于衷,阮梨便猛地握住,从上至下地划过,
“嗯?我在问你呢。”
快-感如浪潮般吞噬飘摇的意志,李赫喉头滚动,半晌才艰难地发出一声回应:“……嗯。”
算是答应了下来。
阮梨满意地松开。
“这才是姐姐的乖乖小狗。”
说罢,她就主动起身,离开了地面。
只剩下李赫一身狼藉地躺在毛绒地毯上,只有胸口上下起伏地喘-息,似是还没缓过神来。
“好了,你该走了。”
闻此言,李赫一脸的难以置信,意犹未尽的表情仿佛在说,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
见阮梨转身想走,李赫下意识地起身,牵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摩挲,直到十指相扣:“今晚我想留下,行么?”
阮梨甚至想,如果他长了尾巴,此刻一定会低垂着晃动。
她看向那紧绷的轮廓,憋了这么久,他一定很难受吧。
越是这样,阮梨越是生起了坏心眼,摇摇头,笑道:“不行。”
“你难道忘了?”她提醒李赫,“十天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
十天不回他的任何消息——这就是对他今天在外失态、公然挑衅她的惩罚。
阮梨玩味地看着李赫的表情从期待变得黯然。
或许,他会开始懊悔,为什么今天在学校时那么冲动,当着外人的面违反她的规矩。如果他改而选择听从她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在车里等她、接她回家——那么,她此刻是不是就会愿意让他留下?
——当然不可能了。
这些,都不过是阮梨的一种调训手段罢了。
她早就说过,
那个开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偷窥孔,是一扇双向操控的窗口。
他能看到什么,全部取决于她。
而他所幻想的成套内衣,也不过是她最低级的一种障眼法,只为营造一种忽远忽近的距离感。
这是阮梨最擅长的技巧之一。
她怎么可能真的跟他上-床呢?
阮梨撑起下巴,悠哉地坐在阳台上,亲眼看着那台哑灰色卡宴从楼底开走,不禁掩嘴而笑。
然后,关闭被他监控的手机,暂时切断和他的一切连接。
保留一点神秘感,才是稳固地位的第一要义。
真是个收获颇丰的夜晚。
等回到了房间之内,阮梨想起,她也该干点正事了。
VanLuxury是一家影响力颇大的奢侈品公司,经营的产品种类丰富多样,涵盖服装、珠宝饰品、化妆品等等。这次举办的服装设计大赛,便是为了挖掘行业新锐人才而铺垫。不限主题,不限品类,自由发挥。评选阶段还分为线上票选和专业评委打分两个阶段。
阮梨已经事先咨询过她的课程老师,老师完全鼓励她去用期末的设计作业来投稿参赛,毕竟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于是,阮梨便开始研究VanLuxury往期新款设计的风格和品类。
她发现,这个品牌侧重营造轻熟感,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注重面料与质感,设计得干练利落、精英感十足。
之后的几天,阮梨都泡在工作室里画设计图。
她参考了很多资料,最终画出了一版样图,但左看右看,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那是一套男式的改良版西服,收腰的地方有银链扣的设计,下-身则是裙裤的版型。
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
就是太普通了一些。
可是,TheSenseOfLife的主题,要怎么样才能表现出生活感呢?
阮梨的设计思路卡在了瓶颈,最后决定向经验丰富的学长Steve求助。
她把草图和想法发给了Steve,Steve也回复得很快,表示她的设计完成度很高,只是有些修改建议,可以找个时间当面聊聊。
于是,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本周五的课后。
这周上课的时候,阮梨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发呆时,她的眼神偶尔会瞥向了桌角的手机。
黑洞洞的镜头,安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算起来,距离那天她将李赫从她家公寓扫地出门,到今天已经是正正好好的第十天了。
这些多天过去了,他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真有耐性。
都不像是他的风格了。
确实有点奇怪啊。
况且,其实早在第五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关闭的手机开了机,自然也就恢复了监视程序的权限。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却
什么也没有发生。
安静到甚至有些异样了。
毕竟,这还是李赫第一次这么听话。
难道,他真的洗心革面,打算从此当只温顺的乖狗,再也不做坏事惹她生气了?
不内耗了。
阮梨决定直接实验一下。
于是,她将剪裁衣服所需要的面料和工具,提前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
其中,她还特意提到了一种特殊工艺的羊毛面料,源于澳洲的进口原料,每米可能要卖到上千元的高价,且不可多得,需要提前去高级市场定制才行。
当然,她也可以采用普通面料来剪裁,并不会影响分数的评比。
但是,如果能用更好的面料来表现设计的差异,又何乐而不为呢?
阮梨将这些所需材料存在了备忘录里后,就再度关闭了手机。
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周五。
见到Steve的时候,阮梨还在工作室里改图。此时已经是傍晚的八点,空荡的工作室里就只有阮梨一个人还在加班。
Steve先是简单跟她聊了聊改良设计的建议,
“如果你想营造轻熟感,可以考虑加一些金属配饰,混搭会更有质感……”
阮梨听得很认真,将他的修改建议一一记下。
Steve聊到了最后,忽然话锋一转道,“其实你的草图已经很完美了,我想那些家伙一定会喜欢你的设计的。”
“说起来,这周六晚上我们公司有个新品发布会,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们部门的时尚总监Monica女王。她虽然不是本次比赛的评委,但是也可以给你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她的眼光可是很毒辣的哦。”
阮梨怔了一下,眨眨眼,好似收获了一份意外之喜。
事实上,她早就对这类时尚晚宴有所耳闻。由奢侈品牌主办的商业活动,宴请一些圈内名流、商界巨擘,或是极有影响力的贵宾来造势,也是一种最容易结交权贵的名利场。
她虽然装了这么久的富家千金,平时也浑水摸鱼地出入过一些私人拍卖会、度假游轮之类的高端场所。
但像这样隆重的社交场合,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阮梨隐约感觉,这次晚宴,对她来说,会是一个重要的台阶。
从量变到质变,往往只需要一瞬间的转变。
但是……
这件事从Steve这个还不算熟悉的学长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于是,阮梨回他:“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在赛前和内部人员套近乎,好像是违反游戏规则的吧?”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不过……规则还不是由人来制定的?”Steve微微一笑,凑近她道,“偷偷告诉你,Monica私下里很喜欢收藏中国的陶瓷、玉器,她也去中国旅游过很多次。所以,你的身份很有优势哦。”
阮梨一怔,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她那所谓沪圈千金的身份。
阮梨淡淡一笑。
原来如此。
嗯……
大概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入门砖了吧。
其实,也并不意外。
毕竟在时尚圈,有的是拜高踩低。所谓的审美鄙视链,很多的时候,也都是见人下菜碟。
一个来到异国留学,为了实现梦想努力打拼的小镇女孩;和一个只把工作当成体验生活,美貌都是由奢侈品堆砌出来的留洋白富美。
谁更懂时尚?一目了然。
纵使是那些时尚圈头部公司的董事长,平时也没见得他们多有时髦多潮流。
若想要跻身上流,必须要学会包装自己。
这也就是她留下李赫在身边的理由。
最后,阮梨还是收下了邀请函,面带礼貌而优雅的微笑。
“多谢学长的抬爱,我一定不会辜负学长的信任。”
她说这话时,心里却开始不自觉地想起了别的事。
自从Steve进门,她便一直开着手机。刚才无意之中瞥了一眼屏幕,发现右上角麦克风的提示灯是亮着的。
也就是说,
他一定正在听吧?
那一瞬间,阮梨甚至生出一种错觉——那持续闪烁的麦克风红点儿,就像是他翕忽闪烁的眸光。
通过这一方狭小的屏幕,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
刚才她和Steve并肩坐在一起,聊了那么久,有说有笑,气氛和睦。
最后,到头来,她的想象落了空,竟然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
看来,某人比想象中还耐得住性子呢。
要不然,加大火候?
她也不禁开始好奇,到底是他更能装死,还是她更有耐心。
阮梨突然凑近,主动拉住Steve的手腕,朝他灿烂地笑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能不能搭趟你的顺风车?”
“当然了,能载你这样的大美女,简直是我的荣幸。”
Steve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笑着拍了一下她搭在自己手肘上的手背,“我的车就停在楼下。走吧,一起啊。”
阮梨点了点头,笑着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可是,预料之中的那道灼热视线却并没有到来。
空荡荡的走廊,只传来她高跟鞋的回响。
阮梨等电梯时,故作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但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第三个人影。
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倒是Steve一直在聊关于公司食堂的话题,听得人耳朵都快要生茧子了。
阮梨有些兴致缺缺,自然就暗自将手从Steve那抽了出来。
两人并肩下了电梯,来到大楼门前时,Steve突然大惊小怪地咆哮起来,
“哎,这哪里来的车,怎么乱停啊!”
“留的电话也打不通,真是的。”
阮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车,违规乱停,将Steve车子的去路卡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阮梨愣了半秒钟。
然后,噗嗤一笑。
看来,她还是高估某人了。
面对Steve的不幸遭遇,阮梨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只有自己打车了。”
与Steve挥手作别后,阮梨独自离开了学校。
当然,她没有真的打车。
相似的场景,在不同的马路边上演。
直至她独自走到了吊桥的入口处,身后的灰色卡宴才幽幽地追上了她的脚步。
最后,在她前方十米处的地方停下,打开双闪的同时,车门也被自动弹开。
——就像是在欢迎着其女主人的大驾光临。
阮梨坐进了卡宴里,关上车门,扣上安全带。
车内的顶灯亮着,淡淡的光线洒在李赫的侧脸上,明暗的光影,衬出他深邃的轮廓。
车内很安静。
不等对方开口,阮梨却是先一步抢过了话语权。
“检查。”
她突然挑起眉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戴没戴项圈。”
第34章 独属品“原来,姐姐也很想我。”……
也难怪阮梨会这么好奇。
李赫今天穿了一件质感很好的黑色皮衣,内搭深色宽松的高领卫衣,如此深沉色调的穿搭,透露出一股拒人于千里外的淡漠。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内衬的领子中央却有一条延伸到胸口的拉链,只要轻轻一扯,便可以窥见其中的景象。
这不堪一击、形容虚设的防备线——简直泄露出一种欲擒故纵的心机。
很明显,他偷学了她穿高领毛衣的招式。
这一回,在脑海中浮想联翩的人成了她。
于是,她下意识说出了心中所想。
“检查。”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戴没戴项圈。”
当她话音落下,李赫却没有急着动,反倒是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忍不住一笑,感叹了一句,“姐姐,今天坐的是副驾驶位呢。”
阮梨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平时只坐他的后座这件事。
或许,就连阮梨自己都未曾察觉,这个受潜意识支配的小细节。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
李赫的眸底划过一丝欢愉,随即,顺从地抽回了手。
在阮梨的注视下,
他主动侧过了半身,以便她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接着,用指节分明的手指勾挑着拉链的拉环,缓缓往下扯动——放慢的动作将暧昧之感无限放大,若是单看这个动作,简直就像是在勾-引她一样。
很快,阮梨就看见了他线条分明的胸锁乳突肌、滚动发紧的喉结,再往下……
率先映入视野的,是那一圈爱心锁扣。两条落垂的蕾丝边坠在锁骨的中间,从某种角度来看,颇像是给礼物盒打上的蝴蝶结。
而礼物,自然就是眼前的小狗。
表面上是一本正经的高街穿搭,内里却在脖子上戴着女人的蕾丝腿环。
——这种视觉与感觉的双重刺激,惹得阮梨头皮发麻,却又不禁伸出手,爱抚地揉了揉李赫的耳鬓,“真乖。”
李赫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他低垂下脸,呈现顺从之姿,更方便了阮梨的揉搓。也不反抗,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加深。
“这一次,我乖乖听姐姐的话,戴了项圈,也一直忍耐着不去打扰姐姐,等姐姐消气。”
说到这里,他陡然间话音一转,语气也迅速转冷,“可是,姐姐却去摸了别的小狗。”
说着,他冷不丁地抓住阮梨的手腕,挑眉道,“还用碰过那个人的手,来碰我。”
又吃醋了。
阮梨不退反进,顺势将指腹按在了他的唇上,待他不自然地张开口,便用涂着红色甲油的指尖撩过他下方的尖牙,笑意盎然,像在挑衅。
“所以,你现在是要反咬主人一口了吗?”
李赫的牙尖处还抵着阮梨的指腹,他却没有真的用力咬下去,而是轻含着她的手指,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指尖传来的酥麻感,就像挠痒痒,湿润的触觉,让阮梨不由得呼吸加重。
“我怎么舍得伤害姐姐呢?”
他的嗓音由喉咙深处发出,通过骨传导钻入她的胸腔,与她的心跳共振。
“只是提醒姐姐要小心,再乖训的狗,也会有因为护主而兽性大发、伤及旁人的时候。”
指尖像是感觉到了他声带轻微的震动,她的后脑也被激起一层针刺感。
他在威胁她。
难道,他打算像对待贾温文一样,处理掉Steve?
——那可不行。
阮梨猛地放下他的座椅,趁他平躺时,她就顺势欺身压了上去,攥住他的下颌,要挟道:“你明知道我和Steve约好了要去晚宴,你要是敢节外生枝,我饶不了你。”
“唔,姐姐的表情好可怕啊,”李赫眨了眨眼,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话里却藏着呼之欲出的偏执与疯狂,“可你越是凶我,我就越看他不顺眼——”
话音未落,阮梨就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一个狂热又缠绵的吻。
吻到情动时,李赫主动搂过了阮梨的腰。为了争夺主导权,又吮又咬,斗得不相上下。
最后,等到唇分时,阮梨已是气喘连连,见到李赫亦是如此,甚至嘴角还挂着她残留下的银丝。
她伸出手,笑着为他拭去。
“Calmdown,Leon.”她说,“他对你没有威胁。”
李赫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她的吻就像是有着特殊效用的安慰剂,总能让他及时悬崖勒马。
阮梨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倘若他每次又开始吃一些无端的飞醋时,她就用一个吻来安抚他燥乱的情绪,打消掉他疯狂的念头——长此以往,是不是就能慢慢纠正他那些不良行为了?
假如,一个吻,就能让他臣服。
那么,进一步来说——
是否,她也能利用她的吻,来让他变得更加温驯乖巧,直至彻底受她支配、对她言听计从?
这个猜想,一旦植入大脑,很快就落地生根,如挥散不去的阴霾一般,在脑海中疯狂扩散。
让她也愈发跃跃欲试起来。
阮梨正要起身时,目光忽然瞥见了他不经意撩开的衣角,那八块轮廓分明的腹肌。
好像比上一次见面时更明显了一些。
视觉上的冲击力也更大了。
肌肉贲张,两三条青筋隐约浮现,如青色小蛇蜿蜒,一路朝着腰带下的隐秘暗处蔓延而去。
阮梨盯着看久了几秒。
李赫享受着她的注视,笑着问,“要摸一下吗?”
阮梨失笑,“消失的这小半个月,你不会就去干这个了吧?”
难道,在知道要客串她的模特以后,他也开始自觉卷起身材了吗?
想起他这半个月来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每天狂吃蛋白粉、只为了此刻惊艳她一番的模样——阮梨不由得嗤地一笑。
对于她无情的嘲笑,李赫却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随即拦住了她缩回的半身,想要得到她的肯定,又想在她面前找回存在感一般。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可是花了很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去找你。”
很显然,阮梨的这番反应,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因而,李赫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纠缠不休地追问,“那你呢?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也会想起我吗?”
阮梨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该怎么回答呢?
若说完全没有,未免也显得太假。
可若是顺着他的话答……岂不是助长了他的得意忘形?
还不等她思索出结果,就这么短暂一瞬的卡带,李赫就已然识破了她的破绽,唇角绽放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原来,姐姐也很想我。”
这次——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与此同时,他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欢欣了起来。
似乎有些让他得逞了。
自与他重逢,他便如影随形地缠上她,肆意侵占了她生活中的每一寸角落。
而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失联,一反常态,足足十多天,没再传来任何音信。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他温水煮青蛙的技巧运用得太过炉火纯青,让她慢慢地习惯成了自然;还是她太过轻敌,麻痹大意、松懈戒备,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任他闯入她的生活,施加超乎想象的影响,搅乱原本平静的一切。
若说不适应……
的确有一点吧。
但是,还远远没到“想念”那样的地步。
倒是他多狡猾,明明话题的开头是她在讥嘲他的内卷,他却在潜移默化之中反客为主,模糊不清的表述,仿佛在暗示她也同样地思念他、需要他。
语言真是一种微妙的工具。
阮梨这才发现,在她调训他的同时,他也在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提升她对自己的接受度。
看来,这就是与狼共舞的副作用。
又或许,狩猎本就是一个双向作用的过程。
“……咳。”
阮梨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只好开始转移话题。
“奶糖,乖一点。”
“专心开车,送我回家。”
李赫笑而不语,微颤的指尖,早已暴露了他的暗爽。
他明白,在某些时候,阮梨甚至比他还要嘴硬。能从她嘴里占到哪怕一丝的便宜,他已经很是赚到。
所以,今晚,他决定得寸进尺一点。
“不行,”李赫拉上了拉链,却忽然一踩油门,“今天我不要这么早放你走。”
“?”
阮梨一脸困惑,看着他驶入了另一条分叉口。那不是她平时回家的路。
反倒像是通往市区的通道。
果不其然,很快,李赫就带着她来到了一家百货公司,内场布置奢华,有LV、香奈儿、爱马仕等多个顶级品牌专区。
“今夜由我买单。”
“姐姐去逛晚宴,应该需要一套能撑场面的行头吧。”
原来,他特意开车来接她,是为了这个目的。
阮梨自然没有浪费他的一番好意。
挑选完了合身的礼服后,她顺便又去隔壁的美发沙龙,请明星造型师来帮她烫了个头发,最后还换了副贵气的美甲,贴满了施华洛的钻。
等弄完一切以后,再踏出店门,阮梨已是从内至外,焕然一新。
李赫抱腰倚靠在车门上,见到她来,嘴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主动倾身为她打开车门:“很美。”
阮梨粲然一笑,钻入了副驾驶座里,也没跟他假客气:“我知道。”
等李赫再度把她送回公寓,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半了。
阮梨正要上楼,李赫忽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再等等。”
阮梨转过身,就在这时,后备箱的门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全都是她剪裁衣服所需要用到的材料。
一应俱全。
那种特殊工艺的昂贵羊毛布料,甚至还考虑到了多种情况,贴心地为她多预留了一份来备用。
其实,并不算意外。
毕竟——这也算是她“精心设计”中的一环。
他监控了她的手机,自然也就能看到她专门记下的备忘录。
小狗训来如果不是为了护主出力,那将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明面上,阮梨也并不吝啬给予他正向回馈,“你还真懂怎么讨人欢心呢。”
当然,她也并不傻,知道他这番讨好,自然是为了向她讨要奖励。
于是,阮梨朝他走近两步,伸出手,扯下了他的拉链,褪至锁骨处。
然后,她行云流水地解开了他项圈上的爱心扣,取下了那条蕾丝环。
“好了,以后我特别批准,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再戴这个。”
在主人身边的时候,狗狗偶尔也可以被允许解下项圈,随性放放风。
李赫却对此意兴索然,“这就是姐姐的奖励吗?”
阮梨挑起眉来,“你还想要什么?”
“想和你同居。”他蹬鼻子上脸,“行不行?”
见他故技重施,阮梨无奈道:“真诚点,好么?”
李赫顿了顿。
其实,他两次提出同居的邀请,都是出自真心。
无关任何技巧,他的确是真心实意想和她住在一起。
只可惜,她好像并不相信。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带我一起去你的晚宴。”
阮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与她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无非就是想借机公开他作为男友的身份,以此来达到独占她的目的。
这可犯了她的大忌。
“可以啊,”阮梨淡然说,“只不过,我的男伴已经有Steve了,司机的位置倒是还空着。不如就由你顶上吧。”
对于她的调侃,李赫也没气恼,反倒戏谑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威吓之言,“噢。那是不是,只要处理掉这个Steve,男伴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阮梨当着他的面摇了摇手指,表示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对我而言,男伴可不是必需品。”
“不过,司机却是。”
李赫陷入了缄默之中。
一方面,他心底开始泛起淡淡的不甘。
她究竟为何总是避讳着他的存在,不愿对外公开他们的亲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早就已经突破了寻常,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他离她更近,也再没有人能够插入他们之间深厚、坚不可摧的联结——
可她为什么还是始终对他讳莫如深?
她在犹豫什么?
或者说,
她在害怕什么?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
她又确实很懂得如何安抚他的情绪。
每当他受她冷落、郁郁寡欢之时,
她总能恰到其时地点燃火星,再度引爆他心底的悸动之火。
一句轻飘飘的“不过,司机却是”,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就成了堪比“旁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你才是我的必需品”的绵绵情话。
她总是很懂如何拿捏他的要害,说服他改变态度。
但是,还不够。
光是被她需要,还不够。
他也要看到她困于情爱,变得一刻也离不开他、嗜他如命的模样。
最后,李赫沉默地从后备箱中拎起了材料包,“我帮你拿上去。”
阮梨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从他手里接过材料包,并不算沉重:“有这个必要吗?”
“姐姐,”李赫声音喑哑,双眸之中暗流翻涌,“不打算邀请我上去坐坐么?”
阮梨态度坚决:“你该回去了。”
看着她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李赫突然起了一股逆反之心。
今晚,他向她索取的奖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讨价还价。
反倒是她对他提出的要求,他都来者不拒、一一实现。
这不太公平。
总要再讨要些什么,最好是能见到她因为他而害羞慌乱的模样——今夜才能算是不虚此行。
于是,李赫低垂下头,逐步逼近她,
就像她平时撩拨他那样——凑近她的身旁,薄唇贴着她的耳鬓擦过,让彼此的气息在暧昧的空气中交融。
“姐姐,你知不知道……”
“那天你让我回家之后,我只能一个人听着你发过的语音、想象着你的脸来纾解,却怎么也无法得到满足。”
那个夜晚,对他来说,太过漫长。
时隔多日,他却毫不避讳地将那夜的实情和盘托出,语言大胆而直白,并不为了让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煎熬。
而只是单纯地为了——
调-戏她。
说完,李赫满脸期待地看向了阮梨,希望能发现她羞红的脸,或是不自然而忸怩的反应。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让他心花怒放。
结果,她却仅是唇角轻勾,噙着一抹浅淡笑意,挑起眉梢,表情玩味。
“下次,记得直接打给我。”
李赫怔在了原地。
趁他发愣的间隙,阮梨终于转过身,大步迈进了楼梯间,将他独自一人甩在了柏油马路上。
李赫望着空荡荡的街景,心头好似一只猫爪在抓挠。
“哈……哈哈。”
又被反将了一军。
他简直快要爱死她了。
她怎么能浑身都充满了诱惑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深深沉沦?
算了,就放她一马吧。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她钦定的模特。
到了公开设计作品的那一天,他迟早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她的手。
为了等到那一刻,他可以暂时收敛锋芒,伪装成一副乖巧老实、俯首帖耳的乖狗模样。
反正,她早就是他的独属品,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从他身边抢走她。
第35章 名利场她始终相信,她和她们是一样的……
转眼就到了周六。
发布会在傍晚的七点准时开场,地点定在市区的某座艺术馆内。
在出发去接阮梨之前,李赫先在浴室冲了个澡。
从花洒里涌出的水流,顺着肌肉的轮廓往下滑。
在他的胸膛处,记号笔的痕迹早已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红肿的划痕。
那是他亲手一道一道划出来的。
在和阮梨断联的14天里,他每次想起她,便用手在胸口处描摹着她留下的笔画,将指尖划上一道红痕。
撕扯的疼痛感,就像饮鸩止渴,能让他想起那夜她在他胸口题名的欢愉,暂时排解他的相思之苦。
他就这样忍耐了两周的时间。
只为了完成一个实验。
当阮梨亲笔在他身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时,他兴奋若狂。
她开始对他有了探索欲,她暗自查究了他的家庭、他的经历,
她看见了全部的他。
就像那时在偏僻无人的巷道里,她凝视着他,笑着说:“李赫,你是一只缺爱的小狗。”
——这种兴奋的狂潮几乎吞噬了他。
可当阮梨做完这一切,翻脸绝情地将他赶出家门,那股潮涌的激情陡然间被浇灭——他站在空荡的街头,被刺骨的夜风扯回了现实。
不够。
还远远不够。
她的若即若离,总是叫他患得患失。
她就像他手中的流沙,他愈是用力,愈是从指缝间簌簌溜走。
他也想看见她因他而动情,忘乎所以的模样。
他早就想试探,在和他分别的时间里,她会不会也想起他;也想去验证,若是他不主动迈出那一步,她会不会变成率先坐不住的那个人。
她会不会——其实也在变得渐渐离不开他?
他想听见她主动说爱他。
哪怕她只是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在意,这也足够他欣喜若狂。
就为了得到这个结果,他硬生生地熬了14天。
期间,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破戒,他自然知道,其实她也在等他露出马脚。
在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重启了关闭已久的手机——这是她释放出的第一个信号。
他忍住了;
在第十天的时候,她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存下了她所需的材料——这是她释放出的第二个信号。
他依旧守株待兔,将耐心发挥到了极致;
等到了第十四天……
当他透过她的摄像头,亲眼见到她笑着挽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时——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只是因为——他严重怀疑,若是再不有所行动,为了激怒他,她会做出更加过界的举动来。
不得不承认,这一条路算是走绝了。
在这一方面的松弛感,他永远也赢不了她。
李赫安慰自己,或许,她给了他那么多台阶,也怎么不算是一种她依赖他的表现呢?
尽管,他要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李赫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关闭温水,他用浴巾裹着身体,擦拭水迹。
镜子里,他胸口的划痕,已经有些发淡了。
心头的焦躁之感再度蔓延起来。
或许,他的确患有分离焦虑。
但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无论是吻痕、还是她的名字,都像是一道封印符,能暂时镇压住他脑海中乱窜的那些愚念。
他也正是靠着这个,才撑过了他们分开的这14天。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住。
显然,他对阮梨的依赖程度,已经越来越深。
并且,这种依赖感,正逐渐转化成了更强的控制欲。
他甚至想要操控她,让她也变得如他一般,倾尽一切、全心全意地依附于他。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望着镜子里那截空落落的脖子,李赫不由得又回想起了那时戴着她腿环的感觉。
飘坠的蕾丝,勾得人心痒痒。
她似乎忘了,一旦戴上了项圈,就像是两方彼此签订了契约。
自此以后,她便不能再像是逗弄路边的流浪小猫小狗一般,随意来去,自由无拘。
这个项圈,更像是一道枷锁,将他与她链在一起,难解难分。
也正因如此,
他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抓住她的心。
换上衣服后,李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该出发了。
~~~
阮梨下楼时,李赫已经靠在车门上等她了。
她穿着那天挑好的晚礼服,低胸鱼尾裙完美地衬出她的曼妙身姿,象牙白的裙摆,搭配上若隐若现的细闪,动起来好似浮光跃金。
“等很久了吗?”
李赫的目光随着她的步伐而动:“没有。”
一般来说,她是不允许李赫开着车在她家楼下停留太久的,更别提像这样明目张胆地露面等她了。
毕竟,她可不想被偶然路过的朋友撞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来回解释太过麻烦。
不过……
今天,情况特殊。
姑且原谅他偶尔一次的任性。
等正事办完以后,再来一一收拾他。
毕竟,她最擅长秋后算账。
于是,阮梨直接拉开车门,这一次,是径直坐回了距离驾驶位最远的后座。
李赫的手搭在车把手上,微微一怔。
他见阮梨破天荒地没有训斥他的越矩,原本还有些受纵容的得意,直到发现她一脸自然地翘腿坐在了后座,他的眼神立马又暗了下来。
她明知道他喜欢她坐在副驾驶。
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阮梨只说:“知道了还不快走。”
这是故意在报复他呢。
李赫失笑,只好一脚轰下油门。
车内很安静,在等红灯的间隙,阮梨顺势拿起了后座的瓷器礼盒,仔细观摩。
那是一组很精致的茶具,看样式,好像是仿明清的官窑瓷,价值可能要十万元往上了。
那是李赫为她准备的,送给Monica的见面礼。
虽然早就知道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奢靡,她也早就学会了顺应这个物欲横流的游戏规则,但阮梨抱着沉甸甸的礼盒,还是忍不住隔空比了个中指。
“Fu*kU,Monica。”
李赫听着她的嘟囔声,轻轻一笑。
笑?
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透过后视镜,阮梨看了一眼李赫,这才想起打量他今天的着装。
她有些意外,他今晚居然穿了一套西装。
李赫平时的穿着十分随性,大多时候都是卫衣、帽衫和各种皮衣衬衫随意混搭、叠穿。虽然他的身材是压迫感十足的宽肩窄腰,但如此穿搭,也显出了几分少年的学生气。
不过,今天,他特意打理了发型。利落的背头,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只留几绺碎发,随着车内吹拂的微风,在眉尾肆意飞扬。
那一身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衬出他肩宽如峰,而恰到好处的收腰设计,又勾勒出精壮的窄腰,完美凸显了身形优势,更是为他增添了不少沉稳的男性魅力。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行头,连气质都迥然不同了。
阮梨不禁多看了一眼。
她忽然又想到,
难道,他是为了特意配她这套成熟的晚礼服,才去换的这身西装?
可是……
他只是个不露脸的司机,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么?
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可以和她一同入场吧?
阮梨皱了皱眉头。
直到视线往下,她看见他内穿的衬衫解开了第一个扣子,衣襟散开几许,露出了空荡荡的脖子。
好像缺了点什么。
阮梨这才想了起来:“你怎么不打领带?”
这么精致的西装,不配一条画龙点睛的领带,简直是暴殄天物。
李赫的眉尾一挑,好似早就等着她问出口了,随后又故作平静地答:“没有合适的。”
“是么。”
没想到,阮梨没再接话,而是继续低头看起了手机,好像在给Steve回消息。
关于领带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李赫眉心微蹙,抿起了薄唇,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不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李赫载着阮梨到了目的地。果不其然,一停好车,他就下意识地跟上了阮梨的脚步。
阮梨皱起眉头,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回了车里:“……你就在这里等着。”
李赫似乎想反驳,她先一步将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
“别忘了我们约好的,”神色严谨,“奶糖,你要遵守我的游戏规则。”
李赫一时语塞,视线四顾,这偌大的地下车库,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行人。
他果然是她的地下情人,被她藏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痕迹。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李赫刚松了口,见她转身欲走,却是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过,你就这样走了?”
阮梨一头雾水,“不然呢?”
李赫皱着眉:“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什么?”阮梨余光一瞥,恍然大悟一般从后座拎起了那套瓷器礼盒,“噢。多谢了。”
李赫:“……”
他欲说还休,神态显出一丝怏怏不乐。
不过,她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是,阮梨对他也只是潦草敷衍:“不要得寸进尺,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便扭身直接乘上了上楼的电梯。
……
今晚的宴会很顺利。
阮梨一袭礼裙亮相,明艳动人。
前来迎接她的Steve眼睛都看直了,情不自禁地用中文赞美她:“Sukie!你今晚太美了。”
阮梨温文尔雅地一笑:“谢谢。”
举手投足间,温婉大方,尽显名门贵女的涵养。
之后,Steve亲自将她引荐给了Monica,一个冷厉的女人。画着低调的妆容,气场却很强大。
“Leader,这就是我向你提过的学妹Sukie,”他临走时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隐私门,“你们慢慢聊,Sukie,我先去楼下等你。”
Monica初见阮梨时,窥见她一身的名牌货,便知她身价不菲,因此对她态度也还算客气。后来,她招手摇来助理,助理俯身在她耳边低声介绍道,“好像是个华裔的贵千金,在A大念服装设计,今天坐了一辆保时捷卡宴来的。”闻此言,Monica的表情微微一变,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阮梨假装没发现他们的交头接耳,而是笑脸盈盈地递上了自己携带的见面礼——一套精美的仿明清官窑瓷茶具。
“初次见面,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原本态度还很模糊的Monica,一见到这瓷器,顿时脸色都变了,热情洋溢地笑了起来:“噢,你真是个有品位的姑娘。”
后来,哪怕是跟阮梨聊天时,她也一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套瓷器,赞不绝口。
趁这个机会,阮梨顺势跟Monica聊起了设计图稿的话题。
Monica看过了她的画稿,没有说太多,只是认可地点点头,一边抚摸着那瓷器,一边模棱两可道:“其实,你的创作可以再大胆些。这次的比赛,我们很看重创意元素,如果太循规蹈矩,反倒失了竞争力……”
大人物就连指导的话,也是说一半,藏一半。
半个小时聊下来,阮梨最后只听得若有所思,一知半解。
直到后来走出了贵宾室,她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其实Monica的意思是两人可以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剩下的话,等之后单独见面时再聊?
所以,这是让她继续送礼的意思?
一时间,阮梨真是啼笑皆非。
但从Monica接待她时的热情态度,以及最后分别前还送给了她一副贵宾手环的份上——看来,她对自己准备的这份豪华见面礼还是很满意的。
也正是托了这幅贵宾手环的福,阮梨在会场上简直是左右逢源。
她天生自带矜贵气质,穿着一袭高级晚礼服,走入人群的瞬间,仿佛自带光芒,瞬间成为全场焦点。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聚焦于她,宛如众星捧月。
有趣的是,这明明是她第一次来到VanLuxury的活动现场,可这些工作人员待她却热络得仿佛她是个常驻贵宾,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与她攀谈。
阮梨觉得有些好笑。
服务人员为宾客们准备了小食与美酒,阮梨却没什么胃口。见她形单影只,偶尔会走来几个谈吐不凡的青年男人主动向她搭讪,而她则用最完美的笑容从容应对,始终保持不冷不淡的社交距离,既留下了神秘感,也吊足了绅士们的口味。
仪式很快开始了。阮梨坐在了最近的观礼席上,看着台上走秀的模特们,耳边是Monica亲热的侃侃而谈。
渐渐地,她开始感到一阵乏味,倦怠之意如潮水般漫涌而来。
她忽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小到记忆还很模糊的年纪,她爸爸偶尔会带她去参加商业应酬的饭局。
豪华的餐厅,偌大的包间,她就像个活泼可爱的吉祥物,被白伟牵着,挨个管别人叫“叔叔、阿姨”。
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邻座那个做钻石生意的老板,也破天荒地带来了自己的女儿出席聚会。
那是一个年龄比她大上7、8岁的姐姐,朱唇粉面,一身Burberry的经典款,难掩贵气。脸上洋溢着青春灿烂的笑容,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据说,她从小在国外读书,一年才回国一次。她还有个阔太妈妈,时常带她去参加各种时尚品牌的活动,从小就带她见过了不少真人明星。因此,她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更开朗。得体的微笑、温和的谈吐,无一不悄然彰显着世家雄厚的财富,就像一株被金钱培育出来的温室玫瑰。
那时候,她总是憧憬地以为,等自己长大了,也会是那个自信张扬的模样。
她始终相信,她和她们是一样的女孩。
一样闪闪发光、堆金砌玉的女孩。
——而现在,她也真的成了她们之中的一员。
阮梨环顾四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蜂拥而至的媒体……秀台上的模特正在卖力展示那价值不菲的名牌服装,而她坐在观赏的看台之内,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之中,却是抿唇一笑。
感觉还不赖。
顺道,也愈发明晰了一个事实。
所谓的上流社会,
好像也不过就是一场成人版的过家家游戏。
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沉浸式地角色扮演。
而她今晚来了这一趟,也算是过了一把瘾,不留遗憾了。
点到为止,就很好。
阮梨正出着神,下一秒,震动的手机,就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Blanc”发来的短信。
第36章 舔干净她一定是喝醉了。
[姐姐,你好像很开心]
[是因为,认识了很多新人?]
[还是因为,你身边的女人?]
他接连发了很多条消息,弹出的对话框几乎占据了阮梨的半张屏幕。
有吗?
阮梨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没有在笑。
虽然今晚来跟她搭讪的男人很多,但经过她筛选后,真正对她有利用价值的、互留了彼此联系方式的,屈指可数。
况且,她对和Monica的谈话也兴趣寥寥。听Monica唠叨那些瓷品的区别,她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倒是他,
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怎么就坐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阮梨总感觉,自从那晚她为他戴上项圈以后——他对她展现出来的醋意,就变得比以往要更加外放和强烈、更加地……蛮不讲理。
尽管那些涌动的酸醋情绪最后都被人为刻意地压抑了下去,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比起最初要更乖顺听话——
她说十天断联的惩罚,他就真的十多天没来骚扰她;
她让他乖乖待在车里,他就真的一个人在车里等她;
她说要遵守她的游戏规则,他就真的没有再触犯她的边界,也没有再用威胁恐吓的卑鄙手段与她对抗。
可是……
真是如此吗?
阮梨心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她垂眼看向那些来不及回复的消息,转念一想。
或许,李赫此时正一个人待在冷寂的车里,盯着监视画面里她与旁人言笑的画面,而独自对着空气发狂——
阮梨忽然嗤地一笑。
算了,
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