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做的全是黄色的菜
厨房角落里放着一个酱菜坛子。
陶制的，身形圆润，敦实而厚重。颜色是深褐色，表面带着些许斑驳，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沈三元蹲在坛子前，不知怎的想起了她在旧货市场收购来的馄饨担子。若说频繁换地图后有什么遗憾，那副馄饨担子绝对算一个。但转念一想，若是有下一个人可以再挑着那副馄饨担子走街串巷售卖馄饨，也不失为美事一件。大概这就是人间常说的“传承”。
撇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其他念头，沈三元将手伸向面前的酱菜坛子，揭开坛盖、再拿开团成一团塞在坛口的稻草，顿时，一阵泛酸而冲鼻的味道涌了上来，径直钻进鼻腔，舌根一酸，口中立时生出了不少津液。
浓郁的酸味，单是闻到就叫人控制不住地直流口水。
沈三元用筷子从坛子里夹出一块酱黄瓜，见这黄瓜虽然被浸得有些发黄，但整体还是水灵灵的，咬一口，酸爽多汁。
酱菜的花样多，沈三元最爱酱黄瓜。酱萝卜也不错，尤其是甜酱萝卜，细长质美，水分不多不少、质地坚实，用以制成酱菜恰到好处，酱出来后爽脆耐咀嚼、十分清脆可口。
拿筷子夹了不少酱黄瓜盛在盘里，沈三元端着这盘酱黄瓜走向灶台，灶台上放着她切好的鸡胸肉丁，今天要做的一道菜便是“酱黄瓜炒鸡肉丁”。
起锅，热油，往灶膛里塞一把干草，火势顿时变得猛烈起来，随即把鸡胸肉丁和酱黄瓜块倒进锅里，大火爆炒。
鸡胸肉熟得快、酱黄瓜无须炒久以保持爽脆，一道菜很快炒成。
临起锅时，沈三元又往锅里投入大把葱块，拿着锅铲大开大合加以翻炒，随即浇上一勺麻油，搅拌均匀即可起锅装盘。
炒好的酱黄瓜炒鸡肉丁放在一旁，待放凉后放入冰箱制成凉菜。
接着沈三元开始做第二道菜：熘黄菜。
熘黄菜，这名儿好听，其实说白了就是炒鸡蛋。
菜式是从北平传出来的，那地方避免说“蛋”字，据说是和宦官有关。所以常用其他名称代替，例如“木樨”“芙蓉”“鸡子儿”都是代用词。
和炒鸡蛋相区别的是，熘黄菜是用猪油做的，不炒而熘。做之前也讲究，要先把鸡蛋黄搅成糊状，即蛋黄打过之后，加上水，还要加芡粉，勾兑而成。在这样的蛋黄糊里，洒上些荸荠丁、清酱肉或火腿屑，熘黄菜的味道和口感将更加丰富。
第三道菜是黄豆芽炖肉丸汤。
太多食客说好吃、没吃够，沈三元索性让这道菜返场了。
三道菜做完，沈三元才发现今天的菜居然全是黄色的。
一齐搬上车，出摊！-
冯明蕙快速滑动着手机屏幕，找到外卖软件里的“沈三元工地盒饭”，点进去，眼睛从简短的商品页扫过，手上果断地将上面的三道菜全点了加号，随即下单、付款，一气呵成。
直到看到界面上弹出【下单成功】的窗口，冯明蕙才松了一口气。
这家外卖距离远，要是没提前下好单，那休息时间结束都不一定能吃上午饭。
她最近事情多，组里刚接了一个项目又时常开会，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往往想起要点外卖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就这样，她和这家外卖失之交臂好几次。今天终于让她点到单了，虽然还没吃到饭，但冯明蕙心头已经隐隐高兴了起来。
随着时钟的指针转动，饭点越来越近，冯明蕙也越发期待起来：酱黄瓜炒鸡肉丁，看上去就酸爽下饭；黄豆芽炖肉丸汤，她在评论区里看见过，食客全都“嗷嗷”在夸，说从来没喝过这么鲜美的汤，前几天冯明蕙只能看着他们的评论流口水，今天终于可以喝到了；至于熘黄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菜，但“沈三元”出品，一定好吃！冯明蕙对此就是有绝对的自信。
终于，在等待中，时针缓缓指向了12，这时，冯明蕙的手机铃声也响了。
她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前台小姐的声音：“冯小姐，一楼有人找你。”
“是外卖吗？麻烦让他放在前台，我现在就下来拿。”说着，挂断电话，风风火火跑向电梯。
留下前台一脸懵：“不是外卖，是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太太……”
冯明蕙急匆匆赶到一楼，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外卖小哥正提着外卖走进来，冯明蕙的视线却越过他，紧紧看向了门口的另一个人，她震惊地睁大了眼，还用手揉了好几遍，直到那个人朝她乐呵呵叫了一声“明蕙”，冯明蕙才敢确定她是真的，随即就是一阵狂喜：“奶奶，您怎么来了！”
奶奶来看望自己，外卖也在这时送到，双喜临门。
冯明蕙喜滋滋地拎着外卖、拉着冯华英在一楼大厅的座椅上坐下。
冯华英不赞同地看向她手里的外卖：“天天就吃这个？不健康。哎，本来想做好饭菜给你带来的，担心路上冷掉，就没带。不过我给你带了一些炸肉丸，还有腌好的腊肉、腊肠……”
说着，一边开始翻带来的包裹，“你上次回来不是说想吃奶奶种的青菜吗？也给你带了一些，不过青菜放不久，这几天就要吃掉。算了，你也不会做饭，一会儿我跟你回去出租房，把青菜炒好，再给你做一锅菜饭……”
冯明蕙“嗯嗯”地听着，在冯华英说着说着就要拉起自己回出租房做饭吃的时候，赶紧拉住了她：“哎哎，奶奶，下午还要上班呢，一会儿赶不回来了。”
她举起手上的外卖，“中午吃这个就行。这家店好吃，还干净，绝对没问题。”
冯华英狐疑地看着她。冯明蕙已经美滋滋地打开了包装袋子，随即把饭盒盖子一揭，深吸一口香气后，把盒饭往冯华英面前一递：“看，我就说吧，不仅味道特别香，看上去也非常干净，吃起来更是特别好吃！奶奶您吃这份，正好我今天买了两份，嘿嘿。”
买两份盒饭，一开始是为了凑起送费，但在吃过隔夜菜饭加水煮成菜泡饭后，那丝毫不减的美味，让冯明蕙从此之后每次都点两份盒饭，一份当时吃，另一份留着下一顿吃。
冯华英接过盒饭，见一盒满满当当的白米饭上，盖着一层正不断散发出香气的热菜，一半是酱黄瓜炒鸡肉丁，另一半是香喷喷的鸡蛋糊。
“这是什么？”
冯华英率先夹了一筷子“鸡蛋糊”放进嘴里，热腾腾的鸡蛋糊入口即化，浓郁的蛋香一下在嘴里蔓延开来，其中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猪油香味。
冯华英顿了顿，又夹了一筷子更多的鸡蛋糊放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夸赞道：“这个好吃，很香，适合我这种老人家，不用怎么嚼就可以咽下去。”
说着，突然感觉鸡蛋糊里包含了一点点硬硬的东西，嚼了嚼，蛋香里顿时多了一丝清香，是荸荠丁。有了荸荠丁的加入后，这份鸡蛋糊更加清爽可口了。
冯明蕙正划拉着手机，看了一眼订单页面，告诉她：“是‘熘黄菜’。”
冯华英恍然大悟：“原来是熘出来的，难怪这鸡蛋吃起来这么嫩。”
放下手机，冯明蕙也迫不及待拆开盒饭开始吃了起来。
她先是吃了一口酱黄瓜，浓郁的酸味中带着一丝甜味，实在是太开胃了！为了压住嘴里那股酸味，她赶紧扒拉了一口米饭，接着夹起一块鸡胸肉丁，看上去白白嫩嫩的，还担心没入味，没想到吃进嘴里这么香，既有鸡肉本身的肉香、又沾染了酱黄瓜的酸味，口感也是十分软嫩可口，香得冯明蕙眯了眯眼。
又将筷子伸向一旁的熘黄菜，刚吃进嘴里，冯明蕙顿时惊讶出声：“哇，好香的糊糊，好神奇的味道和口感！”
祖孙俩在一楼大厅里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吃着盒饭，从持续不断地咀嚼声中，间歇还能听到她们偶尔两句的对话：
“怎么样？这个盒饭味道还行吧？”
“嗯，不错。”
“嘿嘿，外卖有的也有好吃、便宜又干净的。”
周边的人闻着香味，早已被馋得直咽口水，一听到她们说话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见不是些闲聊的日常对话、就是无意识发出的“好吃”“太香了”之类的感慨，顿时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等了许久，只能在心中无能狂叫——
知道这盒饭好吃，你们倒是把店名说出来啊！-
何舒然说要来，却因为有事耽搁了几天，事情刚解决完就马不停蹄地订了票，马上就到扬市。梁凡芸这个时间段正好要去工地视察，索性把会合地点约在了工地门口。
眼看就要到动车到站的时间，梁凡芸拎着安全帽，急匆匆地就往门口赶去。
这时何舒然发来消息：【已经成功打上车，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
梁凡芸回了个【嗯】，见还有时间，漫无目的地在门口逛了逛。
她也没走远，就远远看着盒饭摊的摊点打发时间。
虽然工地有食堂，但工人们还是喜欢在外面买盒饭吃，梁凡芸一开始不知道原因，亲自去食堂打了份饭尝了尝后，立刻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份外卖。
食堂的饭菜，虽然不贵，但特别难吃，难怪工人们宁愿选择外面稍贵的盒饭。
这个工地的事项先前由堂弟负责，堂弟最重口腹之欲，工地的食堂可能一次都没去过，这就难怪这件事一直得不到解决了。
梁凡芸沉着脸，正思考着该怎么整顿食堂，突然，看到什么，她的视线顿了顿。
那是一个普通的盒饭摊，一辆小小、旧旧的三轮车就支起了一个摊。
不太普通的是，三轮车后座上载着一个火炉，正文火煨着炉上的汤，食客下了单，摊主便拿起一把大汤勺，从里面舀一勺汤盛入碗中递过去。
一个盒饭摊，居然这么讲究？
梁凡芸好奇地又多看了几眼。
“——你在看什么呢？”
从侧后方传来的一声呼喊拉回了梁凡芸的视线。
何舒然好奇地往她刚才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问道：“你吃的就是这样的盒饭？”
梁凡芸又看了眼那个盒饭摊上摊主舀起来的熟悉的黄豆芽炖肉丸汤，迟疑道：“应该……是吧。”
何舒然立刻炸了：“你怎么能吃这种东西？这种小地摊别提有多不卫生了！”
梁凡芸想了想，回味了一下这几天吃过的外卖，反驳道：“我觉得还行吧。因人而异，也别一棍子打死。”
何舒然撇了撇嘴：“要吃你吃，反正我不吃。”
说着，她拉起梁凡芸就走，“好了，别说这个了，我难得来一次，现在又正好是饭点，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坐着吃饭吧。要吃好吃的，我请客！”
一拉，却没拉动。
见梁凡芸还在盯着那个小摊子看，何舒然奇怪道：“怎么了？”
梁凡芸：“不是说要吃好吃的吗？那个盒饭摊好吃。”
何舒然故作震惊地张大了嘴：“不是吧梁大小姐，来扬市以后就转性了？别替我省钱，吃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梁凡芸有些无奈：“不是，那个盒饭摊的饭菜真的好吃。”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比周围大部分餐馆都好吃。”
“真的？”
何舒然迟疑着道，“那咱们今天中午……吃这个？”
梁凡芸点了点头：“就吃这个。”
何舒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凡芸拉着在那个三轮车盒饭摊前排起了队。
没想到小小一个摊子，顾客还挺多，不过摊主的动作利索，食客们点起餐来也不墨迹，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要吃什么？”年轻的女摊主问。
何舒然还在张望着保温盒里的菜式的时候，梁凡芸已经点完了菜：“一份酱黄瓜炒鸡肉丁、一份熘黄菜、一碗汤，一个米饭。”
何舒然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这速度，看来梁凡芸说这家盒饭摊好吃不是诓她的，起码她是真的吃过。
反正也不知道吃什么，何舒然照着梁凡芸的菜单点了一份。
摊主很快把她们的盒饭打包好，递了过来。
抢在何舒然前面付完款后，梁凡芸却没急着走，她看着盒饭摊的摊主，一脸认真地问：“你愿意来我们工地的食堂掌厨吗？”
“什么？！”
发出声音的却不是沈三元，而是一脸震惊的何舒然，“你是认真的吗？”
梁凡芸看着沈三元点了点头：“我是认真的。”
“待遇从优，有五险一金。你考虑一下？”
第42章 工地食堂试菜日
“小芸，你怎么会想到让一个盒饭摊摊贩来食堂工作？还是掌厨。”
梁凡芸手放在办公桌上，支着下巴：“这件事我想很久了，今天顺势提出来而已。”
“她的厨艺好、动作干脆利落、人也爱干净，一个小小的三轮车摊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我邀请她来工地食堂还以为会被拒绝，还好她说会考虑一下。”
“算了，不想了，明天试菜之后就知道了。盒饭都快凉了，快吃吧，刚才不是还在喊饿吗？”
“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行吧，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何舒然说着，漫不经心从打包袋里拿出饭盒。一个普普通通的饭盒样式，连个商标都没有，真奇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梁凡芸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吃这种东西。
将饭盒的盖子打开，何舒然的脸色变了变。香倒是挺香的。
不过菜式不还是普通的家常菜吗？酱黄瓜炒鸡肉丁、炒鸡蛋，还有一碗黄豆芽炖肉丸汤。
何舒然率先拿勺子在汤里搅动了两下，汤汁澄澈、鲜香阵阵，她道：“我可是前不久还吃过好味斋的肉丸，平常的肉丸汤可不能入我的眼。”
梁凡芸觑她：“你就吃吧。”
带着挑剔的眼光，何舒然舀起一颗肉丸进嘴，勺上带着的汤汁不可避免地滴落在了唇上，何舒然抿了抿，觉得这个汤的味道还是挺鲜美的，接着开始咀嚼肉丸，随着牙齿的咬合，肉丸立刻在嘴里散开，肉汁迸射，细碎的肉糜也撒满了口中的每一处。
明明只是普通的猪肉的味道，尝起来却特别鲜，包含着纯粹的“肉”味。嚼起来很是柔韧弹牙，化渣不腻，吸收了黄豆芽的鲜味后，又增添了一分清爽不腻人。
何舒然有些惊讶：“只是单纯的肉丸子，怎么吃起来还不错？难道是和黄豆芽搭配起来味道才会特别好？”
梁凡芸抿了一口汤，扬了扬眉毛：“你不是喜欢食物里面裹荸荠吗？尝尝这个熘黄菜。”
“炒鸡蛋就炒鸡蛋，什么熘黄菜。”
何舒然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是喜欢什么菜里都裹荸荠，裹在肉丸里味道很好，别的菜可就不一定了。”
话虽这么说，手却诚实地夹起一块熘黄菜放进了嘴里。
梁凡芸看着她，笑：“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
说着，手却一点儿也不慢地又夹起一块熘黄菜，和一大口米饭一起扒拉进了嘴。眼睛一亮，越吃越快，头都快埋进饭盒里去了。
何舒然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地道：
“这道菜究竟是怎么做的？滑滑嫩嫩，越吃越香，鸡蛋液里裹着荸荠，口感和味道也太出彩了。”
“还有这个酱黄瓜，腌得也太好了吧，又酸又脆，特别下饭。”
“梁凡芸，原来你每天吃的都是这些东西，亏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在扬市吃不好。”
连名带姓叫她了啊，看来是真生气了。梁凡芸赶紧告饶：“那你在扬市多留几天陪我，明天试菜之后如果沈小姐愿意留在工地食堂的话，你可以天天过来吃，不要钱。”
何舒然嚼着饭，眼睛眯了眯：“这还差不多。”-
了解到食堂要煮大锅菜后，沈三元就开始准备了起来，首先是定菜单，不求精但求多，且最好是重油重盐的菜式。
沈三元想了想，有了主意：肉沫茄子、西红柿炒蛋、酸辣鸡杂。
沈三元做的肉沫茄子和普通做法不一样，她喜欢将茄子去皮后切成小丁，烹得烂烂的，再和肉沫混合在一起炒匀。
这样做出来的肉沫茄子，用筷子是夹不起来的，得用大号的汤匙一，再往饭上一浇，盖上厚厚的一层，融合了肉沫、茄子香的浓稠汤汁也由此缓缓渗进了米饭里。
西红柿炒蛋是再家常不过的菜，十个会做饭的人里，有九个都会做这道菜。
沈三元的做法和肉沫茄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先将鸡蛋打散，倒进油锅里炒熟，鸡蛋倒进油锅后不急着翻炒，以让蛋液成团，但也不能炒太久，否则就不滑不嫩了；再将西红柿去皮，切丁，倒入方才炒蛋的油锅里，就着炒鸡蛋的油翻炒，加入少许盐以让西红柿出汁，翻炒软烂后加入炒好的蛋液，放入适量调味料，翻炒均匀后盛盘。
第三道菜是酸辣鸡杂。
选择这道菜，沈三元纠结了好一会儿。鸡杂这东西，喜欢的人非常喜欢、讨厌的人非常讨厌。但不可否认的是，酸辣鸡杂的确是一道下饭佳品。
那种又酸又辣的味道，搭配着鸡杂哏啾啾的口感，可以让人多吃三碗饭。
沈三元从腌菜坛里取出腌好的长豆角，和买来的鸡胗、鸡肠一起，炒出了这道菜。
在取腌豆角的时候，沈三元的手顿了顿，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促使她把所有的腌豆角都拿了出来。
做好的三道菜，同样盛进了大号的不锈钢保温盒，但却不用再打包放在三轮车后座上了。沈三元两手端着盆，轻轻松松就把菜平稳地放在了带有保温功能的打饭池里。
若说后厨飘出的香味让工地食堂原先的师傅们心服口服，这一幕更是让他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一个好的煮大锅菜的厨房师傅，没有一把好力气是不行的，否则连锅铲都铲不动。
沈三元来工地食堂试菜，梁凡芸给她单独开了一个打菜窗口。
昨日收工的时候，沈三元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食客，所以不怕他们走空。
果不其然，饭点一到，就有几个工人来了食堂门口张望，待看到窗口前站着的沈三元后，立刻一脸喜色地走了过来。
“沈老板，你以后就在我们工地的食堂做菜了？”
沈三元回答：“还不一定，我先试试看能不能适应这种工作模式。”
工人们“哎”了一声，表示回应。虽然在食堂更好，但在外面买盒饭也没差，反正沈老板就在这里，也不会跑到哪里去。
闲聊了两句，他们便带着打好的饭过来打菜了。
窗口上标着价格：
肉沫茄子5元/份
西红柿炒蛋5元/份
酸辣鸡杂6元/份
食堂的菜不以盈利为目的，所以价格定得都不高。
“来一勺肉沫茄子吧，再来一勺西红柿炒蛋。”
“我要两勺酸辣鸡杂。天知道我想这口有多久了，外面小饭馆里的这道菜，酸豆角总是不够味，尝尝食堂的怎么样。”
“沈老板的手艺我是相信的，三道菜都各来一勺。”
……
人越来越多，很快在窗口前排起了长队。
其他窗口的打饭师傅看到这种盛况，不免有些羡慕——食堂里来这么多人，还是开业第一天才有的情况。
至于人都往沈三元的窗口跑？他们完全没意见，反正食堂赚的钱又不进他们的口袋。
见沈三元忙不过来，他们闲着没事干还拎着打菜勺子过去帮忙。
“三种菜都来一份。”
“我也是。”
沈三元打完菜，抬起头，见是梁凡芸和何舒然两个人。
梁凡芸端着盛菜的盘子，略带些紧张地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沈三元笑了笑：“还不错。”
梁凡芸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她真怕这笔差事谈不下来。
想到什么，她又说道：“有个剧组在附近拍戏，导演和我家有些交情，所以他们也来食堂吃，可能一会儿就到了。”
沈三元点点头，面色平静。
梁凡芸不免有些讶异，在她的认知里，普通人见了明星总会有些激动、兴奋的情绪在，像沈三元这种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可真是少见。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她叮嘱这一句就是不希望工地里有人打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
端着餐盘，梁凡芸和何舒然在食堂找了个座位坐下。
她虽然是梁氏地产的大小姐，本人却没什么架子，何舒然也一样，才来没两天就适应了工地生活。
梁凡芸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坐在对面的何舒然已经大口扒拉起了饭菜，西红柿汤汁在她嘴边沾了一圈，比口红还亮眼。
梁凡芸索性闭上了嘴，想着等吃完了再说也不迟，况且面前饭菜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少人知道，梁凡芸喜欢吃鸡杂、牛杂之类的东西，也喜欢腌菜，今天这道酸辣鸡杂无疑很对她的胃口。
先吃一口酸豆角，轻轻一咬，浓郁的酸汁便迸射出来，嘴里的酸豆角爽脆无比，酸度、咸香和辣味达到了一种巧妙的平衡，迅速激活了味蕾。
梁凡芸又夹起一片鸡胗放进嘴里，这爽脆Q弹的口感，融合了酸豆角、辣椒的味道，顿时让人胃口大开，咀嚼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分有嚼头，越嚼越香。
何舒然把西红柿炒蛋拌进饭里，让西红柿的汤汁把米饭也染得红艳艳的，接着大口一张，拿勺子迅速往嘴里扒拉着，吃得狼吞虎咽。
“太香了，太好吃了，怎么连简单的西红柿炒蛋都能做得这么好吃！”
何舒然扒着饭：“就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小芸你们工地食堂的米饭也太劣质了吧，没有上次盒饭里的香啊，那种浓郁醇厚的米香、柔韧爽滑的口感，那才是米饭应该有的味道！”
梁凡芸瞥她一眼：“这用的已经是很好的米了。”
不过她也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上升米的品质，不然配不上这些菜的味道。
何舒然敷衍地“嗯嗯”了两声，盘里的米饭已经被她吃了大半，菜还剩下许多，她也没想到今天这几道菜居然这么下饭。
何舒然站起身：“我再去盛碗米饭来。”
梁凡芸点头，舀了一口软烂的肉沫茄子进口，肉香完全融合进了茄子里，实在是太香了。
很快，何舒然就端着一碗饭回来了。
她的脸上满是八卦的神情：“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那个小明星啊！”
见梁凡芸一脸迷茫，何舒然神秘兮兮地道：“之前不是有传闻说徐茂阳为了陪女朋友，专门在影视城附近买了一套房吗？就是那个小明星！”
梁凡芸“哦”了一声，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的动作顿了顿：“徐茂阳，刚才跟我说他今天会来扬市，问了我工地的位置。”
何舒然惊讶地张大了嘴：“花花公子徐茂阳，这是动真心了啊，居然都追到扬市来了。”
梁凡芸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想不出来。
索性不想了，继续吃着盘里的酸豆角。
这酸豆角腌得真好，她打算一会儿去问问沈三元能不能单独给她腌一坛带回去，她另外给钱。
何舒然也在感慨：“这个沈小姐的家常菜真的做得太好了，我奶奶就喜欢吃这个，要是能让她同意跟我回去家里做厨师就好了……”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周围凉飕飕的，何舒然一惊：“有杀气！”
见面前的梁凡芸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赶紧“嘿嘿”笑着解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小芸你把沈小姐挖来食堂，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梁凡芸觑她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想到以后工地食堂有沈三元在，她来扬市给堂弟收拾烂摊子的不情愿顿时少了一大半-
“真的在这里？”
“收到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希望如此，不枉我特意跑来这个剧组客串。”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食堂。
正在打菜的小明星赶紧把口罩扯了扯，别开脸，生怕里面有人会认出她。——自从她被徐茂阳甩了之后，就将怒气发泄到了沈三元小面摊上，公开放话说不再吃沈三元做的东西，没想到进了这个剧组到了扬市，周边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东西，而沈三元做的盒饭又实在太香，她就这样华丽丽打了自己的脸。
不过小明星实在是多虑了。她的咖位太低、名气不显，一群人从她面前走过完全没注意到她，而是一脸兴奋地径直朝沈三元跑了过去：“沈三元，你真的在这里啊！”
沈三元也愣了愣：“郑思唯、方景川、蓝于风，你们怎么都来了？”
说着，她又往他们的身后看了看。
郑思唯笑道：“刘导没来。他倒是想来，不过剧组一堆事根本走不开，临出发前还拉着我千叮咛万嘱咐说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一份盒饭呢。”
沈三元也笑：“要吃什么？”
方景川热泪盈眶：“我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蓝于风白他一眼，率先拿了餐盘走到窗口，眼睛一扫嘴巴一张：“每样给我来两份！”
方景川也拿来个餐盘，往他旁边挤了挤：“吃得完吗你？”
蓝于风：“放心，就算吃到撑我也得全咽下去。”
沈三元在一边打圆场：“不至于哈不至于哈，适量打菜，避免浪费。”
郑思唯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眼睛一扫，看到从门口匆匆赶来的徐孟晨，嘴角顿时一撇：“你怎么也来了？”
徐孟晨冷哼一声：“别以为就你们消息灵通，上次的盒饭我就有所怀疑了，哼，这次被我逮住了吧。”
郑思唯无奈，突然想到什么，她的眼睛倏然睁大：“在这部戏里跟我演对手戏还有感情线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徐孟晨表情怪异，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她，嘴里哼哼唧唧：“你以为我想啊？临时参演有角色就不错了。”
郑思唯立刻露出如鲠在喉的表情，徐孟晨顿时羞恼道：“能和我搭戏是你的福分，要不是为了来吃沈三元做的饭，我才不乐意来这么个小剧组呢！”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打好了饭，在食堂坐下了。
吃之前，郑思唯对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咔咔咔”连拍几张，又和方景川、蓝于风等人拍了合照，眼睛瞥过一旁状似无意偷看了她们好几眼的徐孟晨，顿了顿，还是问了句：“要不要过来？”
徐孟晨冷哼一声：“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
话音刚落，人已经一屁股在郑思唯旁边坐下了。
徐孟晨笑得得意：“其实你很不想我过来对吧？哎嘿，那我偏要过来，还要坐你旁边。”
郑思唯懒得搭理她，拿起勺子把肉沫茄子往饭里拌了拌，一阵热气腾腾的混合着肉香、茄子香和米香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其他人也都低下了头，端起面前的餐盘大快朵颐起来。
一个个吃得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是被烫得还是香得。
“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肉沫茄子真是要把我给香迷糊了，软烂的茄子里包裹着炒得焦香的肉粒，入口即化又不乏颗粒感，米饭吸满汤汁后咸香四溢，简直好吃得要把舌头吞掉。”
“西红柿炒蛋也好吃啊，酸酸甜甜的，真是下饭。”
“最爱酸辣鸡杂，酸豆角和鸡杂一起炒制，酸辣味十足，有韧性又有嚼头，口感丰富，回味无穷啊。”
“就算今晚要加练到五点，我也要吃完两盘饭！”
……
旁边的工人们看得奇怪，面露鄙夷：
“还说是大明星呢，吃点普通的家常菜就大惊小怪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明星上镜有要求，瞧他们一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一定很少吃这样重油重盐的菜，偶尔吃一次，可不就香得不得了？”
“有道理，不过今天食堂的饭菜真的好吃极了，就算是我这个吃惯了重油重盐的，也被香得不得了，饭都多吃了两碗。”
“以后有口福了，食堂的菜又好吃又便宜，我那个好吃的侄子之前提到我们工地就摇头，吃了我给他带回去的一份盒饭后现在哭着闹着要来。”
郑思唯原本拍下照片是想记录，但这顿饭吃得她胃口大开、十分满足，这种高兴的情绪也乐于和粉丝分享，于是把拍下的餐盘和合照一起po到了微博上。
蓝于风和方景川顺势转发，徐孟晨想了想，也捏着鼻子点了个转发。
“郑徐”两家的和好无疑在粉圈引起了轩然大波，唯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cp粉张灯结彩、手舞足蹈，开心的程度不亚于过年。
底下的评论、点赞数量大幅增长着，热度飙升，很快爬上了热搜榜。
网友们纷纷赶来凑热闹：
【太好了，又是“沈三元美食”小分队，我们有救了！】
【好羡慕，这个肉沫茄子、西红柿炒蛋的色泽一看就知道好吃！】
【哇，居然又背着粉丝去吃好吃的！】
【楼上粉丝不合格哈，我都可以从营销号说蓝、方胖了瘦、瘦了胖的频率猜出他们吃了几顿了。】
【哈哈哈哈在郑粉和徐粉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两家的正主华丽丽同框了。】
【楼上不知道吧？郑徐接了一部戏，她俩在里面有感情线。】
【？？？】
【震惊我全家，为了一顿饭，何至于此？】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知道是哪部戏。】
【还在拍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剧组，主演都是娱乐圈新人，没想到戏没拍几天，郑思唯、徐孟晨、方景川、蓝于风纷纷跑去客串，导演怕是要笑得睡不着觉了吧。】
扬市这部戏的导演此时的确笑得褶子都开花了。没想到只是一个低成本网剧，居然有这么多排得上号的大明星主动跑来参演，虽然是客串，戏份没多少，但耐不住有噱头啊。
总之他这部戏，就算不爆，也绝对不会扑，他真是赚翻了。
而这一切都是托了附近的一个工地食堂里厨师的福。
导演美滋滋地又给这条博文买了流量，把手机一关往兜里一揣，乐颠颠地朝工地走去。
他也激起了好奇心，想知道被这么多人推崇的饭菜到底有多好吃。单是看到郑思唯拍的图片，就叫人馋得直流口水了-
项东平是工地里的一个工人，平常省吃俭用，在工友们都在讨论盒饭摊有一家盒饭很好吃的时候，他也只是闻着空气里的香味直咽口水，趁香气还没消散，赶紧把手里的馒头啃完。
不过项东平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让人同情的。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三个孝顺的孩子，读书十分努力，成绩也很好。
项东平省吃俭用是为了给妻子和孩子们更好的生活。不说其他的，大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他得把他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攒够。
以前干吃馒头吃多了是有些难以下咽，后来在小超市买了一罐豆腐乳，那味道真是绝了，就着馒头吃更是香得不得了，再后来，同样的牌子又出了辣椒酱，项东平一下有了两个下饭菜，更是整天乐乐呵呵的，十分满足。
更让项东平高兴的是，他妻子要带孩子们来看他了。
三个孩子难得有假，妻子专门请了一天假带他们来扬市，说是过来旅游散心，但项东平知道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担心他一个人出门在外照顾不好自己。
妻儿的动车到站后，项东平特意请了半天假去接他们。本来想带他们在周边好好玩一玩，但妻子执意要过来工地看看他工作的环境，没办法，项东平只好带他们回来了。
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妻子问：“附近有哪家小饭馆好吃的？”
项东平一愣，他天天啃馒头，哪里知道这个。
嘴里支支吾吾的，脑海里闪过工友们热烈夸赞今天食堂的饭菜好吃的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们工地的食堂挺好吃的。”
妻子一锤定音：“行，那我们今天中午就去食堂吃。一会儿哪道菜好吃，你给我们介绍一下。”
项东平心虚得不行。他根本没在食堂吃过，哪里知道哪道菜好吃。
带着妻子孩子来到食堂，看见里面热闹的场景，项东平顿时一惊：他们食堂的人流量居然这么高的吗？之前不是都在说食堂的饭菜难吃得不行。
又见食堂的打菜窗口，只有一个窗口排满了人，其他的，安静得门可罗雀。
项东平面上一喜，立刻拉着妻子走了过去：“就是这个，这个窗口的菜好吃。”
跟在人堆里排队，很快轮到了他们。
项东平往摆着的三盆菜上扫了一眼：肉沫茄子、西红柿炒蛋、酸辣鸡杂，都是一些家常菜，尤其是西红柿炒蛋，家常得不能再家常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拉着妻子离开：“难得来一次，怎么能只吃这种菜？”
妻子站着不动：“就吃这个，我闻着味道挺香的。”
又往价格牌上扫了一眼，“也挺便宜。”
项东平没办法，只好领着孩子盛了菜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坐到座位上，项东平就开口了：“哪有来旅游吃这种菜的，在家里吃不是一样吗？”
“爸爸，我觉得很好吃啊。”
项东平慈爱地看着小女儿：“乐乐，爸爸知道你想给爸爸省钱，不过爸爸赚钱就是为了给你们花……”
话没说完，就被二女儿打断：“真的好好吃啊这盘肉沫茄子，好香好香的味道。”
大儿子也说：“鸡杂好好吃，有味、又有嚼劲，酸酸辣辣的，好下饭。”
小女儿乐乐好奇地尝了一口，立刻被辣得直哈气，结果下一筷子还是伸向了碗里的鸡杂，放进嘴里。
眼看嘴唇都被辣红了一圈，还要嘶着气道：“好辣，好好吃。”
这幅馋嘴的模样把哥哥姐姐逗得不行，一旁的妈妈赶紧给她递了杯水过去，才让这个小馋猫缓解了辣意。
“我的手艺可没你们工地食堂里的这么好。瞧这碗西红柿炒蛋，红红黄黄的，炒得多好看啊；还有那盘肉沫茄子，软而不烂，汤汁浓稠，能把这道菜做得这么好的人厨艺一定很好。”
咽下嘴里滑嫩的沾有酸甜西红柿汁的炒鸡蛋，又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后，妻子这才继续说了一句：“知道你在工地吃得不差，我们就放心了。”
项东平：咦？
“就是啊爸爸，我们老师说了，人是铁、饭是钢，反正食堂里的饭菜又不贵，你一定要多多多多吃饭。”
小女儿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爸爸工地里的饭菜好好吃，我长大了也要来这里上班。”
项东平笑斥：“你长大后再说吧。”
小女儿嘟囔着：“那在我长大之前，爸爸要替我在这里多吃很多的饭、很多的菜。”
项东平愣了愣，片刻后，才回了一句：“行。”
“爸爸以后吃很多饭、很多菜，等乐乐长大后来接爸爸的班。”
正感动着呢，项东平就见小女儿又挥舞着勺子，脑袋一低几乎要埋进了饭里，嘴巴一鼓一鼓地说道：“长大后才能来吃这里的饭，那我现在要多吃一点才行！”
项东平无奈地笑骂了一句：“真是小馋猫。”
转头一看，从方才起就没了声音的几个人同样在往嘴里大口大口扒拉着饭，吃得风卷残云、摇头晃脑，美滋滋的，一脸满足。
项东平纳闷：“有这么好吃吗？”
夹了一筷子酸豆角连同鸡胗进嘴，立刻睁大了眼：真的太好吃了！
“——哎，给我留一点啊！”
第43章 鸡蛋灌饼、菜包子
下了高铁，徐茂阳急匆匆打了辆车：“师傅，去这个位置。”
司机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地图，了然道：“哦，这个工地啊，我知道，有个剧组在附近拍戏。”
又扫了眼徐茂阳，脸色流露出一抹惊讶，“小伙子，看不出来啊，你也是去追星的？”
徐茂阳笑了笑，没说话。他追的“星”和师傅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个。
很快，就赶到了工地。
徐茂阳给梁凡芸打了个电话没接通，索性在工地上找了个工人问清去食堂的路后就急匆匆跑了过去。
原本以为正是饭点，食堂里应该会人满为患——就像之前的小面摊一样。没想到进了食堂一看，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窗口打菜，队都不用排，坐在大厅里吃饭的人倒是很多，但他们手里端着的显然不是食堂的菜色。
徐茂阳大为震惊：外面的世道变了？连沈三元做的菜都不畅销了，这些人的胃口是有多刁？
他们不识货，徐茂阳可识货得很。
他伸着脖子，往几个窗口上来来回回地看，却一直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徐茂阳不仅纳闷：沈三元人呢？
“——别找了。”
“沈三元走了。”
梁凡芸不紧不慢走过来，身旁跟着一脸疑惑的何舒然：“你找沈三元干嘛？你的那个小明星在附近剧组拍戏啊。”
“什么小明星？算了这不重要。”
徐茂阳看向梁凡芸，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着急，“沈三元走了？沈三元怎么走了？！”
梁凡芸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在食堂发现的。”
徐茂阳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十个大字——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落款：沈三元。
神特么“世界这么大”。
徐茂阳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又不免好奇——沈三元会去哪里看看？-
“一个鸡蛋灌饼。”
“哦哦，好的。”
反应过来后，沈三元立即从纱布下拿出提前和好的面团，揪下一个面剂子，搓成圆团，用擀面杖擀成圆形的薄面饼；待铁板上的油烧热后，再利落地把面饼往上一贴。
面在油的加热下慢慢膨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接着敲开一个鸡蛋，往里撒上食盐、葱花，加以搅拌。
见面饼已经烤出了形状，中间部分也隐约分出了两层，沈三元随即拿起筷子在中央戳开一个小洞，往里倒入搅拌均匀的蛋液。
蛋液很快与面饼紧密贴合在一起，浓郁的麦香中，若有若无地散发出炒鸡蛋的香味。
沈三元问：“要加什么馅？”
中年女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根烤肠、两块鸡柳，土豆丝多来一点。酱要甜面酱。”
沈三元应了声，筷子一挑就将灌了满满蛋液的面饼铺平在了案板上，刷上酱，接着放上两片生菜、一根炸开花的烤肠和两片煎得外焦里嫩的鸡柳，再往上铺一层酸辣土豆丝，利落一卷，塞进了包装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很快，一个鸡蛋灌饼就做好了。
早点车的车牌上写有价钱，女人拿出手机扫了码：“十二块，转过去了。”
拿着鸡蛋灌饼，女人却没急着走。她上下打量了沈三元两眼，好奇问道：“之前在这里摆摊的人呢？我记得是个男人来着。”
扫了一眼早点车上的招牌，“‘老杨鸡蛋灌饼’——你是老杨他闺女？”
沈三元解释：“老板有事，让我在这里替一会儿。”
事实上，沈三元现在也还是云里雾里的。
再次感应到那股每次驱使自己更换地点的力量后，她只来得及留下一张字条，再次睁开眼，人就已经站在了这里。
面前是一个三轮车改造的早点车。一个液化气罐、一个铁板，架子上放着几个盛有拌菜的塑料盒和调料瓶，就构成了这个摊位的全部。
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和善的中年男人，总是笑呵呵的，看见沈三元，还问她：“要不要吃鸡蛋灌饼？”
沈三元张了张口，还没回答，就见男人似乎看见什么，脸色倏然一变，随即将围裙一解，立刻冲了出去，整个人很快不见了踪影。
临走前只丢下一句：“小姑娘，摊子帮我看一下。”
于是沈三元就在这里卖起了鸡蛋灌饼。
女人似乎在等人，站在路边，往不远处的体育局门口看了好几眼。闲着无聊，索性拆开鸡蛋灌饼的包装袋，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咬下一口，金黄焦脆的饼皮倏然发出一声“咯吱”的脆响，中间夹着的是酥香柔软的鸡蛋，晶亮的油珠在其中乍隐乍现，端的是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女人的眉毛一扬，夸赞道：“小姑娘，你这饼皮煎得可比老杨好多了。”
面饼焦脆筋道，鸡蛋香甜喧腾，微微点缀的酱甜中带着微辣，丝毫不觉得腻人。
又有清爽生脆的生菜叶和喷香的烤肠、煎鸡柳，一口下去，层次感丰富，更是回味无穷。
女人感慨：“同样的食材，怎么今天的鸡蛋灌饼吃起来味道特别好？”
她侧过头，对沈三元说：“你也别替他看摊子了，自己支一个吧，保管那些训练的孩子们都爱吃。”
“——嘿，陶萍，才几天不见你就教唆人抢我生意啊？”
摊主老杨远远跑过来，对着女人，也就是陶萍好一番吹胡子瞪眼，一转头看见沈三元，立刻又笑得一脸和蔼，“谢谢你了小姑娘。刚才走得急，真是不好意思。”
沈三元摇头：“没事。”
陶萍在一旁凉凉道：“确实没什么事，反正这么久也就我一个客人。”
沈三元往四周扫了一眼，见周边确实僻静，还奇怪老杨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摆摊。
老杨哼哼笑道：“人抓到了，我这摊子也要换地方了，你啊，以后就是想吃鸡蛋灌饼也没得吃了。”
却听陶萍说：“这可不一定。”
她看向沈三元，“体育局的食堂正在招一个早餐师傅，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食堂？”
“对啊，五险一金，每月工资按时到账。要是做得好，还能进编制。”
听见“编制”两个字，沈三元眼睛倏然一亮，这对大部分人，尤其是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为了当上厨神，她每天努力实习，没想到在实习期间，还能先混上人间的编制。属实是美滋滋。
老杨在一边拆台：“编制哪是这么好进的，小姑娘你别听她画大饼。”
陶萍也道：“要想顺利进食堂，得先试个菜，我说了不算。”
沈三元却兴致高涨、信心十足：“没问题，我会努力的！”
不就是试菜嘛，她有经验-
陶萍将沈三元领到体育局食堂后厨，她道：“这里的食材你都可以用，做完正好赶上那群小兔崽子下训的时间。”
她似乎有急事，交代了沈三元两句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沈三元扫视了一眼这个后厨，空间很大，设施齐全，光是灶台就有好几个，不过摆在明面上的食材不多，除了橱柜里的面粉外，只有一些零碎的葱蒜和放在灶台上的一篮新鲜嫩叶菜。
她想了想，决定就用这些嫩叶菜做一道菜包子。
袖子一捋，先把面粉倒出来，加水、揉搓，放在一旁醒发。
这篮子菜叶已经很嫩了，沈三元再择其上最嫩的嫩叶，剁成泥，加一点儿糖、一点儿油，放进锅里蒸得白生生的。这便是这道菜包子的馅儿了。
因着菜叶儿极嫩，吃得便是这道清味，所以调味料不用加太多。
馅儿蒸好了之后，便开始包包子。一个面剂子擀成薄薄的圆形，摊在手心，往里舀上馅儿，接着顺着一个方向开始捏褶子，直到捏出的褶子花首尾相接，将包子馅全包在了面里为止。
包子包好，便可以上锅蒸了。
刚把火点上，沈三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接着几个穿着体训服的小伙子大步走了进来，高声叫嚷着：“刘阿姨，今天吃什么啊？训了一天，饿死我了。”
走进食堂，没见到人，就看到一个没比他大多少岁的年轻姑娘正站在打饭窗口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余一宏愣了片刻，问：“——你是刘阿姨她闺女？”
沈三元没想到自己今天一天给杨叔当完闺女还要给刘阿姨当闺女，她摇头：“不是，我来应聘后厨师傅。”
“啊？”
余一宏显然没反应过来，身后一个壮实的小胖子走了过来，捶了一拳他的肩膀，道：“跟我打一场打糊涂了？刘阿姨昨天不是辞职了吗？前几天还在喜气洋洋地说她女儿生了，要早点赶回去带孙女儿呢。”
“嗐，甭管什么刘阿姨李阿姨了，有什么吃的吗，我快要饿死了。”
又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勾肩搭背走了进来。
沈三元回想了一下陶萍的话，这次试菜的“评委”好像就是面前这些刚训练完的小伙子们，于是便答道：“有吃的，是菜包子。”
“啊？怎么是菜馅的，我不爱吃素啊，没有一点肉吗？”
那人走进来，见回答自己的是一个挺年轻、还挺好看的姑娘，顿时红了下脸，也不大声抱怨了，只敢小声嘟囔几句。
这时，包子蒸好了，一阵热腾腾的包子香飘来，几个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小伙子顿时被馋得吞了吞口水。
“这菜包子……好像闻起来也挺香的嘿。”
沈三元把包子从蒸屉上端下来，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道：“今天只有菜包子，如果你们还想吃肉包子的话，我下次可以做。”当然，如果有下次的话。
几个人立刻道：“没事没事，菜包子也行，快给我们吃吧。”
一屉包子里有五个，个个圆圆滚滚、白白胖胖。
小伙子们一人端了一屉，刚在座位上坐下就伸出手拿起一个包子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塞。热气扑面而来，咬上一口，柔韧筋道的面皮立即在齿间弹跳开来，包裹在其中的菜馅的汁水也随之流出，充盈在了唇齿间。
“呼，好香哦，就是太烫了。”
彭子峰不以为意：“我看你们真是饿了。”
顺手拿起一个菜包，咬一口，包子皮柔柔韧韧的，果真劲道得很，沾染上了嫩叶菜的清香，这一口下去，仿佛吃到了春天原野的味道。
更让人惊艳的还是里面包裹着的菜馅，清嫩无比，剁得细细碎碎的，到口就轻松地化去，只留下一丝儿余味，让人回味无穷。
几人埋头大口吃着包子，也不说话了，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三元在一旁看得不免有些忐忑：“怎么样？”
“好吃，太好吃了！”熊新抬起头，嘴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没想到菜包子也能这么香，是和肉包子不一样的味道，不过都好吃！”
“——看来你们很满意咯？”
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熊新等人立刻举着包子向她打招呼：“陶姐。”
陶萍抬了抬手：“没事，你们吃你们的。”
她又看向沈三元，“这菜包子也太香了，隔老远就闻到味了，也给我拿一屉吧，正好饿了。”
接过笼屉，打开一看，陶萍不由发自内心说了一句：“这包子包得真漂亮，瞧这一个个包子褶，跟开了花似的。”
“不仅漂亮，还好吃呢。”余一宏抬起头说了句。
陶萍拿了个菜包子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确实好吃，清清香香的，满口回甘。”
“那咱们乒协食堂以后的早餐就由小沈负责了，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
彭子峰贱兮兮来了一句：“我们是没意见，就是女队恐怕得有意见了。”
“就是，她们今天在外地训练，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包子，意见得大了去了。”
沈三元在旁边眨巴着眼：“那咱们明天也吃包子？灌汤包。”
“好耶！”
男队的队员们顿时欢欣鼓舞。
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陶萍也满意地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挖到宝了，以后的训练生活要有口福了。
第44章 “面、汤、肉，一举三得。”
虽然编制还遥遥无期，不过沈三元因为入职食堂的关系，顺理成章入住体育局的职工宿舍，成功解决了住宿问题。
一大早，天还未亮，沈三元就为昨天承诺的灌汤包忙碌了起来。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流程：和面、擀面皮、做馅，包包子。
不过和普通包子不一样的是，灌汤包的面皮更为讲究，在和面上称之为“三硬三软”，即三次加水、三次贴面，多揉、多摔、多晌，这样做出的面皮筋韧光滑、洁白劲道，既不漏汤，也不粘锅，还能很快蒸熟。
接着将鲜美的肉冻与馅儿料一同裹进爽滑筋道的面皮里，放入笼屉用大火蒸熟即可。
原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会儿才有食客光临，没想到沈三元才把包好的包子放进笼屉，就有一个男生急匆匆赶了过来。
余一宏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边从裤子里拔出来，一边急不可耐地朝还未冒气的蒸笼上张望：“灌汤包，是灌汤包吗？”
沈三元点头：“刚放上去蒸呢，还要等十分钟。”
余一宏“哎”了一声，也不找位置坐下，站在一边，一只手肘靠在窗口的台沿上等着。他的左手握着乒乓球拍，不紧不慢地变换角度转动着手腕，又拿出一个小白球在球拍上颠来颠去。
沈三元好奇地问道：“你们平常训练的时间都这么早？”
“哪能啊。”余一宏回答，“规定的时间是八点，但耐不住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卷。像熊新，现在应该已经在操场上跑完十圈了。女队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跟拼命三娘似的……”
“——余一宏，你又在说我们女队什么坏话呢？！”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在窗口前站定，双手抱臂面色不善地看着余一宏，直把他看得连连告饶：“我哪敢说你们坏话啊，夸你们勤奋呢，半夜刚从外地回来，一大早又起来加训了。”
随后走进来的一个个头不高，脸蛋圆圆，像个软乎乎的小汤圆似的女孩子闻言不免有些惆怅：“不刻苦不行啊，要被青训的小孩子打下去了，难怪人家都说‘天才出少年’，这一趟见到的少年天才真不少。”
余一宏倒很乐观：“不错不错，后继有人了。”
几个人正闲聊着，就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肉包子香味飘来。
余一宏眼尖，立刻指着锅上正冒着浅淡白烟的蒸笼兴奋地直喊：“冒烟了冒烟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沈三元摇头：“还得再等一会儿。”
三人不免有些失望。
但很快，白烟越来越明显，飘来的香味也越发浓郁起来。
那是一阵不太浓烈的麦子香，浅浅淡淡，在这日光不甚清晰、带着点儿寒意的清晨却变得十足诱惑起来。
骆艺汀喉头动了动：“这次做的包子用的面粉质量好像挺好的。”
艾菁一眨不眨地看着锅上的蒸笼：“我好像闻到包子里肉汤的香味了……灌汤包，有满满的肉馅，还有一汪热乎乎的汤汁，好馋，好想吃。”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沈三元揭开了笼屉的盖子。
伴着袅袅升起的热气，一个个洁白光滑、圆润胖乎的汤包呈现在了眼前。
沈三元朝他们问：“要几个？”
余一宏抢先答道：“来一屉吧！”
“一屉里可有五个。”
“放心吧，能吃完！”
等笼屉端在了手上，余一宏才知道沈三元为何会多问了那一句。无他，上面摆着的灌汤包个头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这对余一宏来说完全不是负担，与之相反的是美滋滋的满足感——又可以吃个滚瓜肚儿圆了！
他立刻拿起筷子伸向其中一个灌汤包，脸和手一同用力使劲往上一提，却见整个灌汤包像灯笼一样立了起来，却又很快“duang”的一下落回在了蒸笼的垫纸上。
余一宏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用手去拿，好在又试了几次后终于成功把包子夹了起来。
轻轻摇晃，可以透过晶莹洁白的面皮看见饱满的汤汁在流淌滚动，散发出肉与各种馅料、汤汁混合后的鲜香，引得人垂涎欲滴。
余一宏馋得不行，立刻把灌汤包递到嘴边张口咬了下去，“滋”的一声，汁水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飞溅得到处都是，余一宏急忙将头凑过去接，下一秒，他的脸上便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来，似痛苦又似享受。
余一宏皱着脸：“太烫了，但是汤汁又实在很鲜美，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吸取了教训，骆艺汀和艾菁就不敢吃得这么急了。
她们看向笼屉里的灌汤包，每个包子都有十八个褶，因为含着满满的一汪汤汁，看上去沉甸甸的，像朵水灵灵、含苞待放的菊花。
“真好看啊。”
两人感叹了一句，接着各自夹起一个包子放入面前的小碟，先是用嘴在包子边沿小心翼翼地咬开一个小口，对着里面的汤汁轻轻地吹气；等温度降下来了，这才凑上前去吸吮里面的汤汁。
两人面对着面，眼睛双双一亮：这汤，也太鲜美了吧！
醇正浓郁，入口油而不腻，肉冻与高汤完全融为了一体，当真是柔软鲜美、丰盈多汁。
喝完汤，再吃包子，连馅带面皮一同进口；又或者是咬一口包子皮，嘬一口汤，再吃一口里面的馅儿，实乃“面、汤、肉”一举三得。
这样一个灌汤包下肚，顿时觉得唇齿留香、神清气爽，别提有多满足了。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灌汤包！”
骆艺汀问余一宏：“听说你们昨天吃的是菜包，怎么样，和灌汤包比哪个好吃？”
余一宏想了想：“不一样的味道吧，菜包是用最嫩的菜叶子做的馅，剁得又细又碎，吃起来清甜清甜的，十分清爽，口感更是突出，入口即化；今天的灌汤包里是肉馅和高汤，鲜的不得了。要我来说的话都好吃，包子皮也是一样的又柔又韧，劲道得不行。”
“昨天的菜包子我吃了七个，今天的灌汤包比菜包子还大，这七个我努努力，要是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慢慢吃……”
骆艺汀和艾菁没说话，吃着碗里的灌汤包，想着没吃到嘴的菜包子，一时间又是满足又是悔恨，双双捂住了耳朵：“好了，不许再说了！”-
熊新在操场上跑完二十圈，累得大汗淋漓、直喘粗气。
他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接着随手披在肩上走出操场往训练馆走去。
在路上遇到其他项目的运动员，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早餐。好几个人吃的是包子，手上提着一袋，嘴里还咬了一个，不紧不慢地走着。
熊新看着他们手上的包子，馋得直咽口水。
羽毛球队的王奕笑道：“大熊，没吃早饭就来训练了啊？”
熊新回道：“刚跑完步，叫了余一宏带早饭，应该也是包子。”
看他好像饿得不行，王奕好心问了句：“我买得多，要不要分你两个？”
哪知熊新虽然一双眼一直没离开过他手里的包子，却很是坚定地拒绝了：“不用了，我等余一宏。”
王奕便“哦”了一声，继续啃着包子和他一起往训练馆走去。
走了一段路，快到分道扬镳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余一宏从后面追赶上来叫喊他们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余一宏提着两袋沉甸甸的包子，一手托着肚子，一边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
到了跟前，熊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上提着的那袋包子，眼睛一亮：“你终于来了。”
余一宏喘着气，语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不好意思，在食堂……吃得久了点儿……吃多了，跑不动……累死我了。”
熊新从他手上接过包子，问：“这就是灌汤包？”
“对啊，我就是灌汤包吃多了……”
王奕的视线也落在了那袋灌汤包上，只见里面的包子个个白白胖胖、肥嘟嘟圆滚滚，像盛着一汪水似的。
他有些纳闷，熊新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等的，就是这袋灌汤包？
除了样子好看一点儿、个头大了一点，其他的和他买的包子也没什么不同嘛。
便见熊新得到答案后，立刻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带着热意的汤汁顿时飞溅了出来。
好在余一宏走得慢，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久了点儿，灌汤包里的汤汁虽然还热着，却没有到烫人的地步。
这倒方便了熊新。只见他咬下一口包子后，饱满的汤汁混合着肉馅，一下把灌汤包的美味带至了舌尖。他的眼睛倏然一亮，随后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王奕这时也闻到了那阵尤其诱人的香味，他看到熊新在包子上咬开一个口后，露出了里面沉甸甸还在晃荡的汤汁，知晓这阵诱人的香味就是来源于这里。
明明他手上的也是肉包子，味道却远没有这么鲜美浓郁，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熊新啜着汤汁、嚼着肉馅儿，吃得不亦乐乎。
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地发出感叹：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这个汤也太鲜了。”
“馅又足，包子皮又韧，怎么能这么好吃。”
余一宏在一旁附和：“你都不知道队里那些禽兽，一个个这么能吃，每个来食堂的人都要了一屉，足足五个大包子啊，吃不了还要兜着走。”
“还好我见势不妙，立刻找沈老板要了一笼屉包子打包，不然能不能在他们嘴里抢出一屉包子还真不好说。”
熊新好奇：“这包子这么大，每个人都要了一屉？”
余一宏愤愤不平：“就是啊，这不是浪费嘛！就连女队也人手一屉，问就是吃不完就打包。”
熊新抱着包子一脸的心满意足：“还好我吃得完。”
说完，视线下移，不经意间看到余一宏手上还提着另一袋明显份量更少的灌汤包，“你这些包子……”
余一宏“嘿嘿”笑了两声，理不直气也壮：“我，我也吃不完，打包回来，晚上加热以后当夜宵吃嘛。”
熊新：……
合着刚才骂得这么欢连自己的一份也骂进去了。
几个人边吃边走，很快到了岔路口，羽毛球训练馆在另一个方向，打过招呼后王奕便一个人离开了。
他看了眼手上的肉包子，拿起来咬了一口，刚才吃起来还不错的味道，现在入口却觉得有些寡淡。
脑海里闪过熊新吃着的灌汤包，个个皮薄馅儿大、灌汤流油，薄薄的、晶莹的面皮里兜着油汪汪的汤汁，看上去就十分鲜美；里面包裹着的肉馅也是剁得碎碎的，已经可以想象到入口后细软绵密的口感；那一揪就变幻形状的面皮，想必也是十分爽滑柔韧、筋道可口。
舌头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舔掉了刚才飞溅在唇边的一滴汤汁，王奕神色一顿，这一点儿汤汁入口竟也是十足的醇正鲜美。
是和他买的肉包子完全不同的味道。
这么好吃的灌汤包，是他们体育局食堂能做出来的？
第45章 喝胡辣汤、吃油条、吸溜过桥米线
一天的训练下来，几乎每个人都累得精疲力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男队几乎人人都剃着板寸，女队也少有人留长发，洗浴的时候拿着花洒胡乱往头上喷两下，就算连头发带澡一起洗干净了。
从浴室出来，胡青青猛地往床上一扎，躺倒在了柔软的棉被上。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棉被变成了云朵，一样的蓬松柔软，接着云朵开始飘飘悠悠、四处晃荡，一路经过草地，到达牧场，嫩绿的草场上，一只只肥美的小羊羔仰起头朝她发出“咩～”的叫声。
胡青青咂巴了两下嘴，嘟囔了两句“烤全羊”“羊肉包子”又睡迷糊了过去。
接着，云朵突然开始急速降落，一直落到了羊群中间，一只只“咩咩”叫的小羊“嘭”的几声，变成了一个个“烤全羊”“羊肉串”“羊肉馅饺子”“红焖羊排”飘浮在了四周。胡青青眼睛倏然睁大，接着口水便不可自抑地流了下来，她猛地张开嘴，一咬，嚯，咬在了云朵上，嚼了嚼，那么的柔软细腻有弹性。
“原来这就是白云的味道，怎么吃起来有股包子皮的感觉……”
胡青青咂巴着嘴，翻了个身，美味的羊肉包子又出现在了眼前，她眯起了眼，蓄势待发，猛地往前一探身子，“啊呜”一口，狠狠咬在了烤全羊上。
肉感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嚼又嚼不动，味道又不香，胡青青很是嫌弃。
接着她耳边开始传来一阵惊呼：“胡青青，松口，你咬我胳膊了！”
胡青青咬着烤全羊不想松口，心想这只羊莫不是成精了，怎么还会模仿她室友骆艺汀的声音？
突然嘴里的“烤全羊”开始剧烈晃动，身下的“云朵”也开始抖动起来，“嘭”的一声，化成一阵粉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胡青青吓得大叫，一不留神，“烤全羊”跑了，所有的美食紧接着也一个个“嘭嘭嘭”消失在了原地，眼看自己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吓得她赶紧睁开了眼。
——入目所及是她柔软的粉色棉被。
胡青青劫后余生般喘着粗气：“还好，还好只是一个梦。”
旁边传来骆艺汀没好气的声音：“做什么美梦了咬着我的胳膊不撒嘴？”
经这么一提醒，胡青青又想起了梦里那阵鲜美的肉香，她的肚子立刻“咕”的一声叫了起来，吸了吸鼻子，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肉香，不过却不是羊肉味的，闻起来更鲜、更美，还带着股小麦的香气。
胡青青立刻抬起了头，四处张望：“在做什么好吃的？”
这时，另一个室友艾菁端着一个小电锅走了出来，先是给了骆艺汀一个眼神，接着举起手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加热好了，快来吃。”
接收到眼神的骆艺汀连忙去把窗户、门关好，甚至把窗帘拉了起来，这才回到桌子旁边坐下。
两个人这一系列动作把胡青青看得疑惑不已：“你们在干什么，整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艾菁和骆艺汀齐齐回头：“嘘。”
艾菁：“小点声，包子一共六个，不够分。”
“原来是包子啊。”
胡青青摆了摆手，“没事我可以只吃一个。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艾菁和骆艺汀对视一眼，没搭理她。
艾菁把手上的小电热锅放在她们常用的小饭桌上，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伸出手，果断把锅盖一揭。
顿时，一阵热气冒了出来，浓郁的灌汤包香味开始在房间里蔓延。
胡青青猛地一吸鼻子，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好香，这就是我梦里的味道！”
睁开眼一看，艾菁和骆艺汀已经一人拿了一个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人捏着薄薄的包子皮，往上咬了一口，又手忙脚乱地凑上去吸吮里面的汁水；另一人把包子戳开一个口，把汁水全倒在了碗里，喝汤似的吨吨吨喝了起来。
胡青青吞了吞口水，觉得室友手上的灌汤包真是诱人非常。
不仅是溢散出来的香味，那形状、颜色无一不显露出这是一个爽滑柔韧、鲜美可口的灌汤包。
她也迫不及待地从小电锅里拿了个灌汤包，先咬了口面皮，嘶，真烫呀，但滚滚流淌而出的汁水，却让人忍着烫意也想再吃一口。
包子皮裹着馅儿，馅儿里混着汤，一口包子皮一口馅儿，汤汁也不由分说地强硬流入口中，这滋味，真是太绝了。
三个人埋头吃着灌汤包，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时不时听到被汤汁烫到嘴的“嘶哈”声，和心满意足吃进嘴里后的喟叹。
这时，门口传来“笃笃”两声。
紧接着就是隔壁寝室吴瑜的声音：“你们在吃什么呢？走廊里都闻着味了。”
胡青青一顿，不敢开口。
却见艾菁和骆艺汀两人眼疾手快地又从电热锅里拿起一个灌汤包，塞到嘴里“啊呜”咬了一大口。
两人看了看胡青青，又看了看锅里仅剩的一个灌汤包。
胡青青立马拿起那个包子，喊了句：“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什么？胡青青，你们躲在里面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吴瑜的声音再次从门口传来。
胡青青吞了吞口水，装出刚睡醒的样子，对着门口道：“吴瑜，怎么了？我们都在睡觉呢。”
吴瑜很奇怪：“那我们闻到的包子味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旁边还有一人附和：“还有肉味！”
胡青青吸了口气，只能佯装懵懂：“啊，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你刚才做梦梦到了？”
吴瑜想了想，只能道：“也有可能。毕竟训练回来实在是太饿了，食堂又关了门。”
见门口没了动静，胡青青松了一口气。
她刚拿起剩下的那个灌汤包要放进嘴里，就见宿舍的门猛地被推开，吴瑜和另一个女生站在门口，指着她道：
“好啊胡青青，果然是你在偷吃肉包子！”
“我又没睡着，哪来做的梦？”
关了窗户、拉了帘，居然没把门锁好，真是百密一疏啊。
胡青青的那个灌汤包最终还是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吴瑜，一半给了那个女生。
思及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可谓不是一语成谶。
吴瑜捧着包子，吃得不亦乐乎，吸溜了一口顺着手背蜿蜒而下的汤汁，她好奇地问：“你们在哪买的肉包子？”
艾菁：“食堂。”
“这个点，食堂不是早就关门了吗？”
“早上买多了，带回来加热的。”
吴瑜“哦”了一声，边吃边点头。
这时，旁边那个女生突然问了一句：“是乒乓训练队的食堂？”
艾菁和骆艺汀对视一眼：“你知道？”
因为体育中心里面有很多个小食堂，不同项目的训练队虽然住在同一个寝室楼，但因为平日里开会、训练场地的不同，队员们都分散在不同的几个小食堂用餐。
女生和吴瑜都不是乒乓球队的队员，按理说应该不知道灌汤包的来源才对，所以艾菁和骆艺汀才这么震惊。
女生笑了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狡黠：“羽毛球队应该都知道。”
“今天王奕师哥在训练的时候走神，被羽毛球砸中了脑门，教练气呼呼地问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师哥说在想‘灌汤包’，还得是‘乒乓球食堂的灌汤包’。”
“然后全羽毛球队都知道你们乒乓球食堂的灌汤包把王奕师哥迷得神思不属了。”
吴瑜和胡青青闻言，都笑得乐不可支。
唯有艾菁和骆艺汀一脸沉重，笑不出来：本来就僧多粥少，这下食堂出名了，岂不是更吃不着了？-
天色蒙蒙亮，食堂大厅的灯只开了一盏，散发出微弱的灯光。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见窗口的灯也只开了一盏，唯有后厨灯火通明，一个瘦高的人影正在里面忙活着什么。
他踮着脚，试图往里面看，正张望着，突然对上了里面那个人影的视线，吓得王奕差点惊叫出声。
沈三元探出声，问了一句：“要买早餐？”
王奕踌躇半晌：“对。”
“还在做，你等一会儿吧。”
王奕好奇：“今天也吃灌汤包？”
沈三元笑了笑：“塞馅回锅油条和胡辣汤。”
听到这个回答，王奕不免有些失望。他是特意为了灌汤包过来的，为了避开其他人，还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想到今天居然不做灌汤包了。
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
毕竟从这里再赶到另一个食堂，路上花费的时间需要不少。
沈三元已经将油条做好了，只需要放进油锅里炸制挺硬即可。
接着她开始做胡辣汤。
叮叮当当，是剁骨头、切肉的声音。
将牛、羊肉及骨头过水后去除肉腥味，接着把捞出来的肉放凉，切成薄片备用，骨头则继续留在热锅里熬成高汤。
随后开始洗面筋。
拿着一团面，放在清水里耐心搓洗，重复多次后，直到洗出来的水是清澈的，面筋便算洗好了，这样的面筋才有弹性，吃起来韧性十足。
沈三元从窗口探出头：“胡辣汤要不要？大碗的还是小碗的？”
王奕：“要，大碗的吧。油条也来两根。”
得到回答，沈三元又继续忙去了。
舀一勺高汤倒入锅中，依次放入木耳丝、胡萝卜丝煮熟，几分钟后，再放入豆腐块、火腿肠丝等易熟的食材。这些食材都是她起一个大早去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得不得了。胡萝卜上还带着泥土和露水，据卖菜老伯说是他刚从菜地里拔出来的。
食材都煮熟后，往里倒入调好的水淀粉，边倒边搅匀。
锅里的汤汁肉眼可见地变得黏稠起来。这时再往里打一个鸡蛋花，轻轻搅拌，保持形状，最后放入白胡椒粉、醋、生抽等调料，让汤汁再咕嘟一会儿，便可盛起装盘了。
“要香菜吗？”
“来一点儿吧。”
沈三元便在碗里撒上一小把香菜碎，又滴了几滴香油，放在了端菜盘上，连同两个油条，一起给他端了过去。
王奕坐在别的训练队的食堂大厅，有些担心遇到熟人后该怎么解释，听见外面有些许风吹草动，立即慌张得往食堂外张望了几眼，见外面还是黑漆漆的，这才放下心来。
他回过神，率先闻到的是一阵又酸又辣的热气，这种刺激的气味一下就把他的食欲勾了起来。
低下头，看到是在热气氤氲的白瓷大碗内，盛着的褐色的胡辣汤。一碗汤晶莹透亮，拿勺子搅了搅，可以充分感受到一种黏稠的质地。
里面的用料十分充足，有面筋、粉条、木耳、黄花菜……还有散开的淡黄的鸡蛋花。
舀起一勺，尝了尝，入口有点酸，接着便感觉有点辣，随后有点咸，又有点香……一口汤汁在嘴里，愣是品尝出了千回百转的滋味。
因着食材多，吃到的口感更是复杂美妙，包罗万象。
王奕咂巴了两下嘴，又咂巴了两下，总觉得嘴里的味道还没散尽，还有让他没有品尝出来的余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口胡辣汤下去，确实酸辣舒爽，过足了瘾。
他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沉浸在这份酸爽中，一张脸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辣的。
等王奕再回过神来，大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正像他一样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大口呼噜胡辣汤的人。
他抬起头，不经意的扫视间，正好看到左前方坐着两个他认识的人——熊新和余一宏。
王奕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却见熊新和余一宏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胡辣汤的美味中，头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发现他了。
抓紧把最后两口胡辣汤吸溜完，王奕端着碗里的油条，半遮着脸，找到沈三元要了一个打包袋，把油条装进袋里，赶忙离开了。
余一宏吸了吸鼻子，抹了把额上的薄汗，抬起头眯着眼看道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好像看到王奕了？”
“怎么会，羽毛球队又不是没有食堂，他大老远来这里吃早餐干嘛？”
余一宏想了想：“也是。”
他拿起碗里的油条，咬了一口，顿时发出“嘎吱”一声响，嚯，这酥脆的口感，面做的油条在油锅里炸得酥酥香香，里面还包了腌好的肉馅，口感和味道都十足美妙。
余一宏一口油条一口胡辣汤，胃里暖呼呼的，口腹之欲更是得到了很好的满足：“我觉得今天充满了动力。”
熊新也道：“吃完跟我打一场。”
“几局的？”
“那肯定七局——如果你能打得到的话。”
“瞧不起谁呢！”-
王奕提着油条从乒乓球食堂出来，往训练场馆走去。路上遇到同队的队员，对方随口问了一句：“王奕，今天怎么没在食堂见到你？”
王奕语焉不详地回：“哦，今天换个地方吃。”
对方又看向他手上提的袋子：“买的早餐？什么东西？”
“油条。”
一个不太感兴趣的答案，对方便没再问了。
又是一上午的刻苦训练，王奕几次想拿出油条来吃都没找到机会，终于，教练喊了休息。
队员们纷纷拿出面包、牛奶、小饼干吃了起来。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各个都能吃得很，一个个捧着食物狼吞虎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所以大快朵颐的王奕夹杂其中，丝毫不显得突兀。
让他没想到的是，开口来问他的居然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女队队员，年纪比他小，好像是二队的。
李悦芯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油条，小声问：“师哥，这也是在乒乓球食堂买的？”
王奕大惊：“你怎么知道？”他明明一路藏得这么好。
李悦芯笑笑：“闻着就觉得香，我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