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9.01/黄粱
蒋司修勾着她的腰把她带过去。
程轻黎一个踉跄, 没站稳,手上的水珠甩到自己的脸上。
侧脸沾的水被男人用指腹蹭掉,蒋司修把她轻推到墙面, 他不可抑制地左手收紧, 指腹蹭着她手臂细嫩的皮肤, 反复摩擦。
咫尺之距,他垂眸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
“非要把我赶出去?”他嗓音喑哑, 程轻黎从未听过他这样说话。
她抬眸, 撞上他的眼睛。
他再度收拢手, 攥她的力度比刚刚更紧些:“在问你话,一定要把我赶走?”
蒋司修眸色沉沉, 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有一瞬间的心软, 但也只是两秒, 偏开眼睛, 皱眉:“你不走,柯岩要怎么来住?”
“我家只有两个房间。”她说。
蒋司修眼皮动了动,松开她,往后:“我也可以和他一起住。”
程轻黎两手一挥, 往后推开他,难以理解:“你在说什么?”
“那不然?”他重新握上她的肩膀,往前逼了一步, 声音压抑,“你觉得我能看着他和你住在一起?”
他伸手勾住她外搭里的睡衣吊带:“让我看着你每天在他面前穿这个?”
白色的细吊带被蒋司修用食指勾起来, 莹/白的肩头有种赤/裸的美感。
蒋司修闭上眼, 勾肩带的手松下,改握上她的两个上臂把她压在浴室墙面, 他合着眼沉沉呼吸,声线里有难以控制的颓丧。
“不可以,你如果想逼死我就这样干吧。”
他侧头想吻她,被她偏头躲开,他垂首的动作停住,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片刻后,他抵着她的下巴拨回来,还是低头吻上去。
程轻黎气急,用力拍他,气声急躁:“哥哥你疯了蒋司修”
她咬了他一下,把他推开。
他被她推的往后半步,垂手,唇角有被她咬出的淡淡血迹,目光淡冷地看着她。
刚刚的心软消失,程轻黎深深呼吸,挤开他走到他身后的洗手台,一边收拾台面上自己的牙刷口杯,一面对身后的男人道:“我现在要跟柯岩吃早饭,就在客厅,你别出来了,在卧室呆着,等他走了你就也收拾东西走吧。”
蒋司修手背抚过唇,被这两句话刺道,心脏比唇上被咬的伤口疼多了。
他低头,看手背蹭掉的血迹,淡红色,浅浅一丝。
似是自嘲:“给他腾位置,干什么还都要背着他?”
他语气平声而淡,不是被气到极致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抹掉手背上的血,又问:“不能不和他在一起?”
“然后呢,”程轻黎沉默地把漱口杯放在台面,“和你在一起?”
蒋司修没说话,程轻黎转身看他:“你每次都是只有被别人刺激了才会这样,上次段洋不也是?被别人刺激是什么开关吗?”
蒋司修疲累的把她拉过去,打断:“这次不是”
程轻黎沉默地抬头望着他,同样打断他的话:“那我父母如果再拿我的未来游说你呢?”
长久以来的思考习惯让蒋司修下意识愣了下神,程轻黎看到了,如有所料般好笑:“你看,有什么不一样?”
她往后退开,蒋司修回神,抬手去拽她,咽了咽喉咙,沉哑嗓音:“不一样,你听我说”
“我不听,”程轻黎带了情绪,她烦躁往前,“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走吧,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轻黎。”他试图再拉住她解释。
程轻黎躲开,反抗:“别再碰我。”
她被他刚刚的短暂犹疑刺到,彻底失望,不给任何机会。
她说出想到的最难听的话:“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蒋司修要拉她的手猛然停住,悬在半空,离她的袖子只有咫尺,却没再往前。
程轻黎没再往后看,快速收拾了洗手台的东西,推门离开了浴室。
玻璃门的推拉声还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浴室却转瞬只剩了蒋司修一个人。
他凝着浴室墙面牙白色瓷砖的暗纹,眼眸微动,须臾垂了手,肩膀随之微塌,有一种颓败的无力感。
她说他什么都不是-
蒋司修搬走,柯岩收拾了大包小包,从楼上搬下来,在程轻黎这里住下。
程轻黎拿他当普通室友,客卧随他用,门的密码也告诉了她。
柯岩食指点着密码锁的按键,确认密码,输了几个数字,忽然道:“怎么像个日期?”
他一侧的程轻黎因为他这话晃神了两秒,再是拍开他的手,给锁换了个密码。
柯岩看着她沉默按键,把前一个类似某个纪念日的密码换成了——她自己的生日。
柯岩百无聊赖地靠着门等,手中的矿泉水瓶抛起来,落回去,再抛起来,再落回去。
等到水瓶第三次落回手中时,他忽然把瓶子往胳膊里一夹,俯身对上程轻黎的脸,沉着嗓子,忽然开口:“你说咱俩真的谈恋爱怎么样?”
程轻黎刚设置好密码,正转头,冷不丁眼前有张放大的脸,被吓了一跳,她面无表情地皱眉,正要开口,耳侧传来脚步声。
她和柯岩同时侧眸看过去,是蒋司修。
刚两人对话,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电梯开了又合,出来人。
程轻黎看到走过来的男人,眉皱得比刚刚又深了一点。
还是柯岩先反应过来打招呼,他扬手:“哥。”
他每次这样叫,程轻黎都觉得心虚又愧疚,这边没人知道她和蒋司修的关系,也没人知道她和蒋司修接吻。
蒋司修点了下头,目光从他身上划开,看向程轻黎,像是解释:“上次过来,东西落这里了。”
她卧室偏侧衣柜确实有两件他的衣服,没拿走。
她不言,转身开门。
三人依次进屋,蒋司修绕开两人往程轻黎的卧室走,去取东西,柯岩和程轻黎在玄关处换鞋。
程轻黎是知道蒋司修要拿什么没在意,柯岩则是跟程轻黎说话,根本没注意蒋司修去的是哪里。
程轻黎把背包挂在鞋柜上的衣钩上,拧眉问柯岩他刚在门外说的话:“你刚什么意思?”
柯岩把帆布鞋丢进鞋柜,一怔才想起来程轻黎指的是什么。
他刚纯粹突发奇想胡说的,此时程轻黎问他,他又觉得这想法不靠谱:“本来想着真跟你试试,但仔细一想觉得太恐怖,就你那个烂脾气,跟你当朋友我还能不惯着你,当你男朋友他妈的太恐怖了”
跑不能不跑,生气只能哄着。
“”程轻黎扬手猛拍了两下他的背。
柯岩被捶得死命往旁边躲,抓住她的手腕,鬼叫:“我靠你怎么真打,我就说不能给你当男朋友吧,给你当男朋友得早死十年。”
程轻黎揪他的耳朵:“柯岩你是不是想死。”
柯岩疯了,无奈左手捉住她的右手:“姑奶奶,祖宗,要不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上街乞讨也不在你这儿。”
程轻黎不留情面:“那你快滚。”
两人吵嚷的声音不大,就是你打我挡,挤在玄关处,没有注意肢体接触的尺度。
蒋司修提着袋子走出来看到的就是柯岩一手抓着程轻黎的胳膊,另一手握在她的肩膀,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她拢在怀里。
他站住脚,沉默地看着两人。
“哥,晚上留这里吃饭吗?”柯岩抽空扬了一只手,摆动示意。
程轻黎根本不想看到蒋司修,伸手把他那只手拍下来:“这是你家?你这么自觉干什么?”
柯岩被打得一懵,垂眸落过去跟她解释:“我不是想着快五点了,咱们两个吃也是吃,三个人一起吃也是”
蒋司修走过去,从两人身后绕过,没看他们,拉开门:“你们自己吃。”
“哦哦,那行吧。”柯岩摸发顶。
门在身后关上之前,蒋司修听到程轻黎的声音,在说柯岩:“你怎么那么多事?”
然后是柯岩的道歉:“行,行我错了,就咱们两个吃行了吧”
随着门被关上,两人的对话声彻底消失。
蒋司修站在安静的走廊,有一瞬间甚至忘了来时电梯间的方向。
他周一从程轻黎这里离开,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连着三天都泡在实验室,没有一刻让脑子休息。
一旦放松下来,钻进他脑子的就是程轻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别人同居,从这几个字衍生的每个画面都能逼疯他。
屋内。
程轻黎踩在柯岩的脚背,终于迫使他放开自己的手。
她揉了揉手腕,撑着鞋柜把拖鞋穿上,转身往餐厅的方向去,柯岩从后面跟上,低头回看消息:“吴姨说下周还要过来,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程轻黎疑惑:“我妈给你说的?”
柯岩撸了吧头发,把手机翻过去给她看:“刚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下周四。”
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
程轻黎拧起的眉心眉松开,她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吴晓红这样做,她和柯岩关系是还不错,但只是朋友,还没有到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吴晓红每次无论是过来,还是她的事情都喜欢跟柯岩讲,就好像不经过她的同意,硬把她和柯岩绑在一起一样。
她抽过柯岩的手机看了两眼,递回去:“我跟我妈说。”
“行啊,”柯岩眉在意,往厨房去,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扬声又叫程轻黎,卑躬屈膝地语气,“晚上能不能去吃那个牛排?”
他最近没钱,蹭的都是程轻黎的,偶尔吃顿贵的都要跟她请示。
程轻黎拿手机刚拨了吴晓红的电话,闻言应声:“随便,反正我记账了,你说有钱了双倍还我。”
柯岩撑着冰箱门嚎叫:“草,你还真记账啊!”
程轻黎背对他摇摇手,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反手带上门时,电话刚好接通。
“小黎?”
程轻黎在床边坐下来,抬头正好看到半开的侧边衣柜,刚蒋司修就是从这里拿走了衣服。
“妈?”她盯着衣柜那处叹气,“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找柯岩,我不想和他绑在一起。”
吴晓红愣了下,像是意识过来她在说什么:“我不是想着你们两个住得近,我过去了喊他一起吃饭吗。”
“你也不用每次来都要见我们两个啊,我是你的女儿,他又不是。”
“叫他一个又不多,你不是说你们两个相处得好吗?”
程轻黎费力解释:“我没有说相处得好,只是说不差,而且好也是朋友的好,有没有真的谈恋爱。”
吴晓红太忙了,急着跟她挂电话:“行行,我知道了,下次再说。”
听筒传来忙音。
程轻黎重重叹了口气,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屏幕,手机屏已经暗下来,映出她的脸。
吴晓红和程宏伟都太忙了,即使她过来德国已经五个多月,但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陈和一连两天没打通过蒋司修的电话,实在放心不下,找同事要了哥也在柏林的师弟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确认情况。
师弟刚25,今年刚读博一:“蒋师兄?”
“对,在,”他肯定着陈和的话,“没打通吗不太清楚,他最近几天都在实验室,晚上也睡在这儿,我每次一早过来他就在了没感觉有什么事,可能就是先抓紧时间吧数据试出来。”
师弟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行,我上去帮你叫他。”
几分钟后,陈和终于和蒋司修通上了话。
听到蒋司修轻嗯的声音,他开口就骂道:“你手机坏了??难不成还是半夜被你吃了?现代人没死还能失联两天的你是头一个。”
蒋司修看机器通宵看到五点,刚补了一个小时觉,现在正坐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
最近睡眠不足,这会儿意识还没清醒,头有些昏,他用手腕顶了下额头,偏眸看了眼扔在床头的手机。
两天没充电了,还是黑屏。
他现在手里这个是刚师弟留下的手机。
“忘充电了。”他哑声回。
陈和提气:“你是忘充电了还是不想理人??刚柯宇说你这几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你是想把自己弄死?你到底去德国找谁??”
蒋司修对他这句话避而不答,手里的笔扔在床头的小方桌:“你找我干什么?”
他现在听到姓柯的人就烦。
陈和找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投的论文那个期刊出审速度太慢,他记得蒋司修先前录过好多篇,想打电话问问,结果打一个不通,打两个也不通,才急起来。
就论文的事情聊了几句,正事说完,陈和又叮嘱他注意身体。
“李院说问你在那边还呆不呆的习惯,如果想回来的话,第一批实验完成还能调回来。”
蒋司修身上头衔很多,留在国内不仅对他自己的发展好,对科研所的团队也好,李院就是先前为他留位置的那个老教授,实在惜才,所以想着让陈和再问问。
“不用了,我不回去。”蒋司修拒绝。
一个月前他能把车直接开到他家要电话号码,陈和就知道了答案,这会儿也不惊讶,甚至连叹气都没。
“随你便吧,反正你三年回来,说不定我都比你高半级。”
蒋司修冷着眼,垂眸看地,浑不在意:“嗯。”
“哦对了,”陈和提起来程轻黎,“我前几天去你家,听到你妈跟你爸聊天,说小黎母亲工作上好像有点问题,挺严重的,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蒋司修稍愣,片刻后回:“不知道,我等会儿问问。”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
蒋司修沉默地看了几眼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朋友的号码。
对方比他年长三岁,去年联系时他有说过转到了柏林政府工作。
电话接通,和对方寒暄,蒋司修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拨这通电话的意义。
两人联系不多,但如果有事,都会尽量帮忙,听懂了蒋司修的意思后,对方应下,说会帮他问问。
通话再次挂断,蒋司修揉着太阳穴醒了醒神。
通宵之后睡比不睡更难受,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没有脱离疲累的状态。
十分钟后,正打算站起身出去,手机震了震,忽然又有来电。
他看到屏幕显示来电是程轻黎,站住脚接起来。
“喂?”
那边柯岩像听到救星般的声音,吱哇乱叫:“哥?哥?!是你吗哥??”
蒋司修皱眉:“怎么了?”
“程轻黎出去了,家里停电了我靠,”他说到一半想起来自己住在程轻黎家蒋司修可能还不知道,“我身上没钱,公寓停水停电,这半个月都住在程轻黎家,但没想到她家也停电了我去,程轻黎不在,我电脑都烧了,手机也打不开,跑了程轻黎的卧室她刚出门正好没带手机。”
程轻黎去家附近的游泳馆,那里信号不好,她经常就不带了,一般运动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也没人找她。
“我没密码,随便按了个紧急联系人没想到是你,”柯岩如获新生地笑,“哥,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记得程轻黎说你研究所就在附近,这边物业贼奇葩,这会儿没人,我自己实在搞不定这个破电路,我怕它一会儿爆了。”
第62章 9.02/黄粱
蒋司修的研究所确实离程轻黎的公寓近, 接到电话出门,再到开车到她的小区,不过十几分钟。
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柯岩。
男生穿着深灰色的高领毛衣, 两条胳膊的袖子都撸起, 前额碎发被汗水打湿,他看到蒋司修, 身体侧开, 让他进去:“我靠我服了, 物业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好怕我写的作业直接没有, 我没保存。”
蒋司修说不清是什么想法,门打开, 看到柯岩在程轻黎家, 还是喉头一梗, 心里烦躁,但无名火又没有地方可以发,强行压制那点心烦,脱了外衣放在路过的椅子靠背, 往储藏间的方向去。
电缆箱在储藏间进门右手的墙壁上。
两平米大的屋子,靠墙还有一人多高的柜子,塞两个大男人不好塞, 蒋司修让柯岩先出去,打开手电筒, 检查电缆箱里的各条线路。
十分钟后, 柯岩终于联系上维修的人,不过对方说还在上一单顾客的家里, 要过来还需要至少半个小时,他懒得再找其他家,告知对方地址,催他尽快过来。
而储藏间内,蒋司修基本确定电路出现故障的原因,问题不大,但需要更换其中一条线路的电子保险装置,他把柯岩喊来,让他去楼下找几家超市看能不能买到,能买到拿上来,两分钟就可以装好。
柯岩连声答应,套了衣服往楼下去。
听到关门声,蒋司修把手中的螺丝刀扔进身旁的工具箱,手背抵了抵额头闭眼,忽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吸烟了。
储物间空间狭小,逼仄的环境让人更容易烦躁,他目光扫过墙角柯岩那个拉链都没拉好的行李箱,心情不是一般得差。
他被赶出去也就算了,这里还到处都放着别人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他没有资格介意,但烦闷的心情也不是说散就能散。
不消多久,储藏间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再是柯岩和程轻黎的对话。
“我又不知道物业换电话了,再说这小区真不行,要不咱俩换个地方住吧”
“不换。”是程轻黎的声音。
“哦对,你哥来了,我自己搞不定,桉了两下你的电话没想到正好拨出他的号码。”
“你动我手机干什么?”
“我没有看你手机,我连密码都不知道,”柯岩着急辩解,“我本来是想报警,谁知道你快捷键设的有紧急联系人啊!”
蒋司修背靠墙,沉默地听着两人的交流。
换过鞋,塑料袋再被拎起的声音,蒋司修半低眸,忽然手机扔开,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他侧身拉开门,往外半步,正好撞上提袋子过来的柯岩,还没等柯岩说话,他偏头看了眼男生身后的女孩儿:“你过来一下。”
柯岩一愣,正想问怎么了,蒋司修已经从他手里拿走了购物袋,而远处的程轻黎还低着头,整理自己放在椅子的运动包,全当没听到蒋司修的话。
“哥,我帮你吧。”柯岩殷勤道。
毕竟他这通电话让蒋司修放了工作跑来给他们修电线,他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不用,”蒋司修却拒绝,“我找她说点事。”
柯岩知道程轻黎从小在蒋家长大,想着是家里的事情,没再多说,转身去找了程轻黎。
他走到餐桌边,抬手碰了碰程轻黎的胳膊:“你哥喊你。”
程轻黎一直背对储藏间的方向整东西,为的就是不想理蒋司修,谁知道柯岩这个脑子缺根筋的非要过来找她。
想了一秒,她把手里的包带往椅子靠背上一扔,转身往储藏室的方向走去。
柯岩乐得不用干活,扬声再对蒋司修说谢谢。
大少爷没什么心眼儿,也懂礼貌。
程轻黎跟着蒋司修进了储藏室,顺手带上了门。
蒋司修从袋子里掏出那个电子保险装置,又从一侧的工具箱里捡出扳手和螺丝刀,拧松电缆箱玻璃盖上的螺丝,把手里的螺丝钉递给身边的女孩儿,沉声平稳:“收拾东西去我那里住。”
程轻黎抬眸看他。
储藏间密闭无窗,澄黄色的应急灯架在墙面,光线投下来,她看到男人高挺的鼻骨印下的影子。
她捏着那根螺丝钉,侧身靠在墙面,没回话。
蒋司修把最后一个螺丝卸掉,玻璃盖子拿下来,放在一侧的桌子上:“我过来时看了冰箱,你们两个每天不是吃速冻食品就是食堂不行。”
而且刚过来时,柯岩提过,说前两天楼下搬来了新住户,两个男人人高马大,才闹过事。
程轻黎哦了一声,望着墙角,怼他:“那你怎么不喊柯岩也去你那里一起住?”
男人凉笑了一声,没有以往的冷静克制,他现在说话一次比一次直白:“我不想看到他非让我说明白?”
“不去。”她拧着眉头开口。
蒋司修把新买的保险装置换上,咔哒一声,两侧锁扣对准,只要拨开闸全屋的灯光就能再次亮起,但他没这么做。
他扬手把头顶的应急灯关掉。
储藏间骤然陷入黑暗,于此同时,程轻黎的手臂被扯了一下,她被蒋司修拉到身前,夹在他和墙壁之间。
一步之外储藏室的门关着,隔着门能听到外间柯岩搬桌椅的声音,程轻黎一瞬间有种偷/情的负罪感。
她拧了下身体:“你干什么?”
挨得太近,只是单单说话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我没跟你商量。”他低头跟她道。
程轻黎扬声:“你以为你是谁”
蒋司修沉声打断她:“你紧急联系人为什么设的是我的号码?”
程轻黎语声顿住,完全封闭的空间,黑暗里她看不清蒋司修的表情,也不确定他距离自己有多近。
两秒后,她哑着嗓子,皱眉试图解释:“那是因为”
蒋司修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我看过,是你过来后新换的手机,所以为什么还是我的号码?”
程轻黎甩开他的手,不想回答,往旁侧一步,避而不答:“柯岩就在外面,你觉得我们两个总这样背着他说话道德吗?”
蒋司修仰头深吸一口气,握着胳膊把她拉回来,低头再次靠近,沉着嗓音:“又不是结婚了有什么不道德。”
“你”程轻黎仰头。
蒋司修攥着她的手腕压在她的头顶:“搬到我家,不然我还能做更不道德的事。”
几分钟后,程轻黎和蒋司修从储物间出来,柯岩腿翘在客厅茶几上,正拿程轻黎的游戏机打游戏,抬眼看到两人,赶忙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
刚打得入迷没注意,被这姑奶奶看到了他耳朵又要被揪费。
程轻黎看他一眼,想骂他的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柯岩住在这里也帮了她不少忙,反正最近她不住这里也看不到他,打算嘴上积点德。
目光从他身上瞥回来,朝卧室的方向去,眉心还是蹙着:“我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你最近就住这儿吧。”
柯岩“啊?”里一声,站起身跟她往房间去,一手还拿着游戏机,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程轻黎走进房间,打开自己的衣柜,从最下层拿了个行李箱,摊开在地面,往里扔衣服:“楼下住户太烦,去我哥那里住一段时间。”
柯岩闻声往身后看了眼。
他背对卧室门,门只关了一半,能看到外间客厅的男人弯身从椅背上拿自己的大衣。
男人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老实讲,可能比他身材还要好一点,不过也不好比较,不是一个岁数也不是一个类型。
他想到不久前的晚上,和Ariel在楼下等程轻黎,当时她和蒋司修并肩走出来,都穿了黑色大衣莫名般配。
画面在柯岩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只停了两秒,他晃了晃头,念头从脑子里打消,有点过于荒谬了。
他低头接着抠游戏机,为自己马上就能独占整个公寓这件事感到开心,说话的语调都往上扬:“那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钱,几百就行,真没钱吃饭了。”
程轻黎瞥他一眼,从箱子里掏出钱包扔给他。
柯岩接住,脸上堆笑,两手夹着钱包和游戏机合十,做拜的动作:“非常感谢。”
从楼上下来的一路,行李箱都在蒋司修手上,甚至是她的外套也在蒋司修的臂弯搭着。
中午头太阳正盛,外衣还真的不需要穿。
对于提东西拿衣服这种事,程轻黎没觉得哪里不对,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习惯,蒋司修是比她爸妈照顾她还要多的人。
但等走到楼下时,她恍然意识过来,伸手往前,企图从男人手里提过自己的箱子:“我自己拿。”
蒋司修偏眸看了她一眼,把另一只手搭着的大衣递给了她:“拿这个。”
程轻黎接过来,衣服在手里拎了两秒,再是觉得更加不对劲,她和蒋司修现在的关系好像过于亲近了,她甚至还答应了搬去他家住。
刚刚是怎么鬼迷心窍同意了。
哦对,刚在储藏室他唇贴着她的耳后最细嫩的肌肤,说不搬的话就从那里吻下去——亲出吻痕。
想到这里,她眉心不由得竖起,顿住脚。
已经几乎走出门洞,因为她骤然停下的动作,蒋司修也停住脚步,转头看过来。
程轻黎把右臂的大衣往上搭了搭,规整两人的关系:“只是因为楼下住户,所以我才搬过去,他们下个月搬走我就也搬回来了。”
往门洞外的路上有几节楼梯,蒋司修站在靠下两节,比她稍矮一点,他眸色平和:“嗯。”
“所以顶多一个月,我就在你那里住一个月。”她强调。
正午的阳光,隔了两米在楼洞口投下明亮的光线,两人就站在阴凉的里侧,互相对着视线。
短暂的沉默,男人凝着她忽然换了话题:“刚在房间里说的事还记得吗?”
他指的是最后出储藏室前他让她考虑的事。
程轻黎拧眉,几秒后,手指勾着大衣的衣扣:“我没答应。”
“嗯,”蒋司修淡声应下,把提着的行李箱放在台阶上,“那你现在再考虑考虑。”
刚最后他说让她搬到他那里,也和他在一起,但他不会干涉她任何人身自由,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她在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还可以和别的任何人发展情侣关系。
她觉得他疯了。
她吸气,完全忽略了两人此时还站在楼梯上,完全不适合谈这种事情:“那我在过程中要是喜欢上了别人,只想和别人在一起呢?”
蒋司修抬眸看她,平静的:“那你可以和我提出分手。”
“如果不想分手,你道德上又过得去,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他很沉静地说出这句话。
“那是”程轻黎要疯了,但她觉得蒋司修更疯。
蒋司修望着她,很坦然:“说了给你当情人。”
“你怕你爸妈知道的话,我们就背着他们,背着所有人,”他帮她把头发挂在耳后,又重复自己的条件,“我说了你跟我在一起也可以和别人谈恋爱。”
他这句话的前半句说得很对,就现在的情况,他们两个如果真的又搅在一起,被长辈知道了会很麻烦。
“哥哥”程轻黎脑子还是混沌的。
两人对望几秒。
蒋司修却没再给她机会,他往上一节,摘了眼镜,近距离地低头凝着她,正经不过再正经的嗓音,说着最疯狂的话:“所以现在能和你的情人接吻了吗?”
第63章 9.03/黄粱
\7 好听的男声落在两人之间, 程轻黎的唇已经被吻住了,他右手掌在她的后腰,大手把她往前带了半步, 绝对掌控的动作。
只站高了一节台阶, 她还是比他矮不少, 他低头吻她,亲得认真, 鼻骨抵着她的肌肤。
深入唇舌的吻, 勾得她喘不上气, 这个吻太过强势缠绵,让程轻黎几乎忘了现在是在哪里。
直到蒋司修身后传来说话声, 是这栋楼的住户,说的是德文。
程轻黎霎时意识清醒, 睁眼要推他, 蒋司修已经退开了。
他左手捏在她的下巴处, 唇若即若离地又在她的唇上蹭了下,之后随着身后的对话声越来越近,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去牵她的手, 另一手提了刚放在台阶的行李箱,带她转身往外。
程轻黎意识还有些恍惚,右手被蒋司修十指相扣地牵着, 后知后觉地抬眼看进来的人,不认识, 但她还是下意识左手拉高脖子上的围巾盖住自己小半张脸, 然后往前半步,半低头紧紧跟在蒋司修身边。
时隔好久, 又一次这样牵她,蒋司修竟然也有一瞬间的晃神,和那两个柏林本地人擦肩而过时,他的注意力还在左手牵住的那只手上。
拇指指肚压在她的手背,没忍住,反复摩擦了两下。
心皱巴巴的,仿佛又皱缩了一下,放开过才知道再牵住是什么样的感觉。
从程轻黎的公寓到蒋司修住的地方不远,两三公里,开车都用不了十分钟。
蒋司修时间自由,回来的路上提前跟实验所的同事打过电话,让他帮忙看着设备,自己明天再过去。
同事林清树是蒋司修过来才结识到的同事,两人认识不过一周多,不过对方对蒋司修请假的事情还是很诧异。
从实验所的项目开始到现在,他恨不得天天住在实验室,吃饭也不规律,整个人一副随时为科研献身的样子。
林清树在电话里调侃:“你终于知道休息了?”
蒋司修站在厨房,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流理台,正望着烧水壶等水烧开,程轻黎在客卧收拾东西,不在。
“嗯,”蒋司修无心解释,“我明天下午再去。”
林清树应了一声,想着蒋司修可能明晚又要住实验室:“那你明天晚上要不要跟我去喝酒,几个同事一起,就约在隔壁的街,小酌一下,喝完再送你回实验所。”
“不去了,”蒋司修从杯架上拿了水杯,水龙头下冲洗好,提了水壶倒水,“我明天住家里。”
林清树一愣,应声:“哦,行啊。”
蒋司修想了两秒,又道:“我之后也都回家住,明天会去收拾东西把我用的那间休息室腾出来,你们偶尔通宵可以去那儿休息。”
林清树更愣了,顺口笑问:“你转性了?我还以为你要累死在实验室。”
蒋司修简短答:“家里有人需要照顾。”
蒋司修租住的地方比程轻黎那间还要宽敞,两个卧室一个书房,给她的那个卧室带飘窗,甚至衣柜都比另一个卧室大很多。
就好像专门为女生准备的。
程轻黎带来的东西不多,行李箱打开,衣服拿出来,厚一点地挂在衣撑上,薄一点的就叠起来摞在搁板。
简单放完,她退后两步,坐在床沿,两手反压在床上撑着,轻轻晃腿,眼睫半垂想事情。
想了会儿,想不通,叹了口气,放弃,站起身,打算再收拾一下东西。
刚在行李箱旁蹲下,不远处半合的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她转头过去,蒋司修推开门。
男人手里拿着半杯水,走近,递过来。
程轻黎瞧着蒋司修手里的水看了两眼,抬手接过,喝了两口,水杯放在身旁的地面。
箱子里有两个比巴掌大些的球形香薰灯,有一个开关没关,散着淡黄色的光线。
蒋司修目光从上面滑开,问了句:“要去我房间睡吗?”
“不要。”程轻黎答得干脆利索。
蒋司修嗯了一声,仿佛对她这个回答早有准备,也仿佛并没有想更改她想法的打算。
和半年前在淮大公寓同居的那段时间相比,两人的角色好像调转了过来。
蒋司修垂眸望着蹲在行李箱旁的人,她蹲的位置就在他脚旁,离得不过半米,他低头就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
他左手覆上去,轻轻揉了揉,嗓音干涩而哑,控制不住又问出来:“接吻吗?”
他终于知道先前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为什么总爱抱他,还问要不要亲。
没安全感是会这样,他现在也是,不过不同的是,他是自作自受,活该的。
“不想。”程轻黎把头顶的手拨开。
手心一空,毛绒的触感消失,蒋司修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往后两步,坐在她的床沿-
在蒋司修这里住下,好像和原先在淮州没什么不一样,她早起上学,晚上回来,偶尔下午没课,中午就回来吃饭。
一连三天,晚上睡觉前蒋司修都会来她的房间问她要不要接吻,然后再问想不想去他房间睡。
第四天晚上照例,蒋司修进来时,程轻黎正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改作业。
她穿了黑色的小吊带,下面是裤管宽松的短裤,房间里暖气足,没盖被子,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就那么露着。
蒋司修把热过的牛奶放在床头时,程轻黎正好接起电话,是柯岩的,问她小组作业。
她主专业和柯岩学的一样,但因为辅修一门物理,所以会比他忙很多。
简单说了两句正事,柯岩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落在安静的房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在你家好无聊,你回来了咱俩还能打双人游戏。”
柯岩这话没说错,虽然他一直嫌程轻黎凶,但除这之外程轻黎性格其实很不错,什么也都擅长,是个很好的玩伴。
其它人就算住得近也跟他和程轻黎不是一个小区,过去找人怎么都要花十几二十分钟,所以之前他和程轻黎住上下楼的时候,他经常提着游戏机就下来找人。
程轻黎正赶作业赶得昏天黑地,眼睛盯着屏幕,正要张嘴回答,被站在床边的男人抄着膝弯抱起来,再接着他在她的床上坐下,把她抱坐在自己腿面。
程轻黎右手还握着手机,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蒋司修的气息包围。
他从后环着她,以一种完全包裹的姿势抱住她。
“喂,断了?“柯岩的声音从听筒冒出来。
程轻黎收拢心神,拿稳手机,难得语气没有那么自然:“没有。”
“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断了,”柯岩嘴巴里的薯片嚼得嘎吱响,一面往嘴巴里扔巧克力豆,一面接着操作游戏机,“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后,等楼下的住户搬走。”
“那还有好久,行吧。”
耳后忽然落下吻,只是唇轻轻贴着,没有下一步动作,但很痒。
程轻黎动了下身体,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虽然她和柯岩没什么关系,但总觉得这样像偷/情,对不起谁。
但很显然,和她相比,蒋司修已经如他所说,没有任何道德了。
缠绵暧昧的吻落在她的耳根处,再是他食指挑着她的耳垂,轻轻亲吻那里。
从来没有被吻过这儿,程轻黎敏感地身体紧缩,轻吸一口气。
柯岩听到:“怎么了?”
“没事,我要回去会跟你说,你也快跟阿姨认错,你再在我那儿住我就要收房租了。”程轻黎快速说完,没等柯岩再开口,直接摁断了通话。
再是垂手,倒吸着气侧身看蒋司修。
他抱着她,右手还揽在她的腰间,在她开口之前,先一步把她手里的手机抽走,轻丢在床面:“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好几天没亲了。”
“那也不是现在,我刚刚在打电话。”她被蒋司修抱着,身上还盖了一半的被子,这个姿势安全感很足,也很暖和。
“嗯,”他食指抵上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落眸看了两眼,确认她身上因为过敏而起的红疹消失,“下次不会了。”
他平声道歉,但语气没多抱歉的意思。
“我不会不让你打电话,”他说,他松开她的下巴,抬眸,“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不做点情侣间的事吗?”
他直视她的眼睛:“要不要接着亲?”
他扣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压着她的手背,让她的手心贴到自己腹部,低声靠近她:“再亲亲?”
可能是被子里太热,也可能是光线昏黄,让人容易失了心智,沉溺其中。
随着接吻的深入,程轻黎刚被带进衣服的左手无意识上攀。
再是她的脖颈,锁骨,肩头,都在他的唇下无一幸免。
她被压在床面,抱他的腰,低声喊“哥哥”,先前谈的那段时间太短,也太寡淡,程轻黎从来不知道接吻可以接这么久,也不知道蒋司修这么会亲。
耳后的皮肤被他亲到发烫,他揉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问:“晚上要不要一起睡宝贝。”
两个人陷在绵软的床里,程轻黎被亲到出汗,前额的碎发都沾湿,她大脑发麻,乱成一片,脑袋抵在蒋司修的胸前蹭了蹭,再次喊了声“哥哥”。
程轻黎深深吸气,抓着他的衣服,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你说这段关系我可以随时喊停”
蒋司修指背蹭过她的脸,低了眼皮,专注凝着她的唇,两秒后,再度垂首深深吻上去:“嗯。”
晚上程轻黎没有去蒋司修的房间,而是蒋司修留在了她这里。
她洗过澡又吹了头发,扔开毛巾,掀开被子上床时在心里叹气,关系好像越来越混乱了,而且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用肉/体勾/引她。
蒋司修去外面拿东西,还没回来,她凌乱地拨了拨头发,倒在床上,拉高被子把自己罩起来。
她闭着眼睛,感受埋在被子里的黑暗。
无论是前几天还在她家,还是这几天的相处,她是真的没想过蒋司修会说那些话,做这些事。
不像他,或者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辈子都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程轻黎重重呼了口气,头埋在被子里左右蹭了两下。
半分钟后,被子拉下了一点,再抬头时看到床头柜放的牛奶,因为刚刚那段时间许久的亲吻,牛奶早就凉了,现在这杯是蒋司修重新热过的。
她木楞盯了两秒,坐起了一点,探手把牛奶拿过来,唇抵着杯沿几口喝完,然后杯子放回床头,重新倒回床上。
人刚窝进被子里,房门被从外打开,男人进来。
片刻后,床一侧凹陷,程轻黎背对那侧,没转身,头也没从被子里冒出来。
几秒后,安静昏沉的房间响起男人清沉的声线。
“抱着?”他问。
程轻黎咽了咽嗓,片刻,翁着声音噎人:“抱呗,你不是小三吗。”
第64章 9.04/黄粱
程轻黎说完, 被人卷着被子抱过去,她闭着眼睛,软身软趴趴的没用力, 瘫得跟具尸体似的。
蒋司修单手环着她, 微微起身, 另一手探过她的上身,关掉了床头唯一还亮着的台灯。
光线灭掉, 瞳孔还未适应黑暗, 眼前一片昏色, 程轻黎眨了眨眼睛,没太在乎自己此时是不是在蒋司修怀里, 动了动身体调整成舒服的姿势,阖上眼睛打算睡过去。
窗帘没拉严, 开了一条缝, 月光从外洒进来, 在床尾散出一片光亮。
蒋司修再低头,看到女孩儿安静的睡颜。
她身上一直有种冲动而摆烂的气质,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不顾一切的冲动,和彻底放弃后任由事态随便发展的摆烂, 敢爱敢恨,很鲜活,甚至鲜活到令人沉醉。
蒋司修收回视线, 帮她把身上的被子拉高,拢着她闭眼躺了回去。
程轻黎确实是困了, 尽管时间还早, 她却还是合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蒋司修一直没睡,床头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睁开眼睛捞过来。
右臂还垫在程轻黎的脖下,他左手拿着手机微微侧了下,避免光亮照到程轻黎的眼睛,按亮。
有两条新的短信,来自先前那个帮他打听消息的朋友。
吴晓红工作上确实出了问题,严重程度不好说,政府没有放消息出来,但听说前两个月吴晓红所在的单位有两个人被遣送回了国,现被扣押在荆北,等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蒋司修看完短信框里对方发来的消息和新闻,犹疑了半分钟,小心托起程轻黎的头,手臂从她颈下抽出,踩了拖鞋起身,开门走出房间。
卧室门被他很轻地带上,他拨了这个朋友的电话。
听筒里“嘟——”声响了两下,对方接起来,两人都不是八面玲珑喜欢说废话的人,直接跳过寒暄说正事。
蒋司修往阳台的方向走:“确定是吴晓红的同事?”
朋友应声:“确实是,只不过跟她不一个组,但其中一个被遣返回国的跟她走得很近,她这几天刚被停了工作,人不能离开法兰克福,在接受调查。”
蒋司修右手搭在栏杆上,手心下是沾了夜晚露水汽的金属表面,微微凉,他收手,改为轻握拳搭在围栏上。
片刻后。
“嗯,我知道了。”他说。
“对了,”朋友又道,“我听说她有个女儿,跟她上级的外甥订婚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利益相关,圈子里如果能攀上亲家,会互相照顾。”
蒋司修拜托朋友问的时候没有说明自己和吴晓红的关系,朋友更不知道他和程轻黎认识,只是把自己听到的事随口讲给他。
“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朋友安慰,“吴晓红应该没事。”
朋友其实也不清楚具体细节,只是这样安慰。
蒋司修应声,几秒后跟朋友挂了电话。
在阳台沉默地站了会儿,低头调出通讯录,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是温兰接的,朋友不清楚情况姑且还会那样说,但蒋司修知道前段时间程宏伟貌似处理了一部分在斯图加特的财产。
六个小时的时差,国内还是傍晚,电话接通,蒋司修开门见山:“妈,吴姨是不是出事了?”
温兰刚从书房出来,本来通话接起还想问问他在不在柏林,此刻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
几秒后,掩饰性地笑:“你说什么呢,我刚还和你爸”
蒋司修背靠栏杆,轻声打断她:“你不要骗我,你知道我在这里有朋友,之前跟的老师他儿子在柏林做区长,我想问肯定问得到。”
温兰轻皱眉,须臾叹了口气,蒋司修这几年国内国外走的地方不少,认识的人也不少,她知道蒋司修没乱说,只是简单的打听事情他确实能做到。
“对,出了点问题,你吴姨现在在配合调查,称宏伟的情况还不清楚,我和你爸爸前天才跟他通过电话,”温兰停了下,“事情可能有些难办。”
具体怎么难办,为什么难办,温兰没有仔细说。
沉吟两秒,温兰又道:“你吴姨想让小黎结婚的对象他家里好像有点关系,最近在跟他家协商,能结婚的话”
温兰的话被蒋司修打断,他沉声:“这些都没有跟她讲过?”
温兰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对,小黎还太小,跟她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蒋司修的声线彻底沉下来:“所以又是随便安排她的人生?”
温兰当然知道不对,但也无奈:“我到底只是小黎的干妈,人家一家三口要怎么过也不是我能管的了,你快给我从柏林回来”
“你们不说我会说。”蒋司修道。
温兰提气:“你说什么你说。”
蒋司修后腰抵靠在围栏,沉稳的声线:“我会托朋友问清楚,能帮上忙也会帮,但我了解清楚之后会把事情告诉她,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知道一切事情的权利,而不是一直被安排。”
“还有如果她不想结婚,谁都不能逼着她联姻。”蒋司修说。
温兰觉得自己儿子疯了:“你又不是亲哥哥,难不成你真想登堂入室和小黎在一起?人家有人家的生活,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想到半个多月和蒋司修的几通电话,温兰更是郁气积在胸口:“还有你之前说的那叫什么话,丢人不丢人”
蒋司修声音依旧平稳:“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是她不能被别人控制她的生活,谁都不行。”
他之前已经犯过一次错,她说得对,没有人能不过问她的意见帮她随意决定。
电话再挂断,他在阳台站了会儿。
他先前读博时往来过德国几次,留了不短的时间,除刚通话的那个朋友外,还有几个认识的人。
一一联系上,认识的人里有两个朋友家在德国本地有些背景,动用关系,可以帮上程家的忙。
问题不说多严重,但也不是什么小事,审查结果还没下来,所以具体怎么定性还不清楚。
挂掉最后一通电话,蒋司修轻吐了一口气,片刻后,直起身,推开了阳台的门。
回到房间时程轻黎还睡着,他摸了下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出汗也没有着凉,帮她把露出的胳膊塞回被子里,才绕到另一侧再次掀被上了床-
两天后,蒋司修正在实验所跟人开会,却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去接程轻黎。
甚至来不及问清楚,跟同事讲了一句,脱掉实验服,拎了外套就出了门。
开车到最近的医院不过十几分钟,他却觉得还是慢,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一路小跑到急诊室。
程轻黎躺在病床上还没醒过来,床前除了柯岩还有上次别墅聚会的姚兴炎,以及另两个女生。
蒋司修右臂搭的大衣扔在一旁的床上,上去就揪住了柯岩的领子。
事情本来就是柯岩闹的,他自己知道就是蒋司修打他一顿也不亏,但衣领猛得被攥死,他还是下意识扬手握住蒋司修的手腕:“哥,对不起。”
蒋司修气压很低,明显的生气,姚兴炎几个都不敢上前拦,任由蒋司修扯着柯岩的领子把他抵在墙上。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出现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会喊她去赛车了。”柯岩两手举高,对压着他的男人解释。
他喜欢玩儿,什么都喜欢,下午下了课非拉程轻黎去一处山路看人飙车,中间程轻黎夸一辆车好看,他怂恿了半天让她坐上试试,没想到出了意外。
好在车开得不快,也在安全地段,只是左上臂骨裂,以及脑震荡,但现在没醒。
“我真的不会了,我错了。”柯岩举着手,表情懊悔,再三保证。
一旁有护士走过来制止两人激烈的动作,蒋司修右手紧攥了下,松下卡着柯岩的手臂。
身前压制的力量骤然消失,柯岩往前半步,右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咳了两下。
蒋司修侧身,用英语问护士程轻黎的情况。
护士简单叙述,扫了眼站着的几个人,把手中的检查表交给了看起来最靠谱的蒋司修。
柯岩还愧疚着,往前两步,试图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对不起,我…我在这看着,我明天后天也都来,陪到小黎醒……”
蒋司修走到床前,声音冷淡:“你们走吧。”
柯岩还想说话,被姚兴炎拉了下。
明眼看蒋司修不想理他们,虽然姚兴炎觉得蒋司修的态度过于硬了,但仔细想人家是把程轻黎从小带到大的哥哥,现在人家妹妹躺在病床上还没醒,就是把他们几个都打一顿都是正常。
姚兴炎拉着柯岩,对脸色依旧冷然的蒋司修道:“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我们再过来,或者你需要我们可以直接打电话……”
“嗯。”蒋司修回应。
姚兴炎拽了下柯岩,使眼色:“先走。”
柯岩抓了抓自己后脑的头发,自知理亏,再次点头认错,跟着姚兴炎离开了。
几个人一走,病床前比刚刚安静了一些,蒋司修抽开椅子,在床前坐下,垂眸看了眼手上各项检查单,刚刚护士已经说得很清楚,确实不严重,但他还是担心。
单子放在一侧的床头柜,撩开床上人的被子,看了眼她被绷带裹着的肩膀。
她上身的衣服被剪开了一半,破布一样罩着另一侧没有受伤的那半,他目光扫过,良久,提着被子帮她重新盖上。
卸力后靠,看着床上的人。
这大概是她从小到现在受伤最重的一次,柯岩人不坏,但喜欢玩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会照顾得好她。
蒋司修哪儿也没去,一直在病床前守着,一个半小时后,天色暗下来时,程轻黎终于醒过来。
睁眼看到蒋司修,她还懵了一下,头还晕着,花了两分钟才想起来前情,明白自己现在在哪儿。
睡了好几个小时没喝水,她开口嗓子有点哑:“柯岩呢?”
蒋司修把手里的矿泉水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床头半人高的柜子上有他刚给医护要的热水,此时拎起小壶,往纸杯里兑了杯温水。
他嗓音冷淡:“让他滚了。”
程轻黎:
她感觉蒋司修现在说话越来越粗鲁了,动不动就滚什么的。
她动了动身体,有些不自在,绵软的声音:“他是我联姻对象,你总让他滚干什么”
“看他不顺眼,想捏死他。”他答。
“”程轻黎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蒋司修交流
蒋司修侧身过来,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另一手端着那杯水喂到她唇边:“把水喝了。”
程轻黎就着杯口,吞了两下,蒋司修杯子拿下来时,拇指抹过她唇边的水渍,再接着杯子放在床头,后退坐回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
程轻黎冷不丁和他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尴尬。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没话找话,她挪了挪屁股,看着蒋司修,旧话重提:“柯岩”
她刚提了两个字,被凝着她的男人打断:“你再提他我就在这里亲你了。”
程轻黎一口气被怼回去,咽了咽,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跟蒋司修交流,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深吸气,胸前起伏了两下。
还没等她再开口,有护士走过来,提醒蒋司修过去拿药。
她低头看病历单,象征性地问蒋司修的身份。
程轻黎还瞪着眼跟蒋司修对视着,两人互现看了对方两秒,程轻黎看到蒋司修偏了下头,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回答护士:“男朋友。”
“”
接着护士提醒了两句注意事项,把病历单递向蒋司修时,再次用英语嘱咐:“右肩不能受力,近半个月生活会有影响,这两天就不要洗澡了,一定要洗也需要人帮忙。”
“家属要注意。”护士说。
蒋司修接过来,淡声回:“我帮她。”
程轻黎:
第65章 9.05/黄粱
除肩膀外, 没有大毛病,脑震荡也不严重,医生说不用住院可以直接回家, 虽然蒋司修希望她能多住两天, 但程轻黎执意要走, 也就算了。
回到住的地方是晚上九点,进了门, 程轻黎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鞋柜前, 手臂抬不起来, 身体转动都会难受。
正犹豫要怎么脱衣服换鞋,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已经放了东西, 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公主抱,但左手只搭在腰后, 避开了肩膀和手臂, 右胳膊抄在她的膝弯处, 把她平稳地抱在怀里,往客厅的方向走。
最近两天,接吻有过几次,所以对于两人之间拉近距离的接触, 程轻黎没有下意识地排斥,只是吸了吸鼻子,嗅到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她皱着眉, 食指抵开他,很嫌弃的口吻:“你身上消毒水味道好重。”
蒋司修把她放在沙发上, 看了眼她的衣服, 不留情面:“你比我还重。”
“”程轻黎掀眼皮瞥他,面色明显不虞。
但蒋司修像是没看到, 先把自己的大衣脱了,扔在一侧的沙发上,另一手抚了她的脑后:“还难受?”
程轻黎的确不舒服,懒得跟他计较,咕哝着:“头晕,想吐。”
“嗯,”蒋司修帮她把脑后的头发拨好,仔细检查有没有磕坏的地方,冷淡答,“以后不许跟柯岩玩儿了。”
程轻黎本来安稳坐着,听他这样说来气,仰头举目,瞪眼瞧他:“你说不许就不许?你不是说我可以和别人谈恋爱吗。”
蒋司修摘了表扔在茶几上,在她身旁坐下来:“别人可以,他不行,他不靠谱。”
“那谁靠谱?”
蒋司修看她一眼,平声答得正经:“都没我靠谱。”
程轻黎觉得脑震荡的不是自己应该是他。
没等她再张口,男人已经再次起身,轻拍了拍她那只没伤的胳膊,淡声冷静:“起来去洗澡。”
“”程轻黎举目望着他。
她确定了,这人现在就是没脸没皮。
两人一坐一站的姿势,她就这样仰头盯着蒋司修看了好几眼,但她当时从车上摔出来,现在实在灰头土脸的彻底,不洗她自己都难受。
“你给我洗?”她问了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蒋司修嗯了一声,程轻黎又恶狠狠道:“那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他站在沙发旁,程轻黎坐的姿势,膝盖正好抵到他的腿,但她光顾着瞪他,没注意到。
蒋司修注意到了。
他垂眸同样也瞧着她,片刻后,偏头,带着微微嘲弄地笑了一声。
极少见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有种克制后放纵的性感。
程轻黎晃了下神,好看是好看,不过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太罕见。
蒋司修很少有这种强势而有攻击性的一面。
他没有答应程轻黎的话,而是弯腰低头,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下。
指腹蹭过自己刚刚亲过的地方,松开她,把她再次打横抱起,朝浴室去,却依旧没有回答她刚刚的话。
身上的衣服被脱了大半,程轻黎被光脚放在浴室地面上,淋浴室铺了防滑垫,橡胶凸起抵在她的脚心,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听到蒋司修让她抬手。
蔽体的衣服几乎被扒了干净,只剩上下的内衣。
她垂手站着,肩膀还痛,胳膊不想抬,也不好意思抬。
蒋司修往旁边两步,把暖风温度调高了些,再是走回来看她:“还洗吗?”
程轻黎头发上沾了土,发尾垂在前侧,有几搓拧到了一起,实在让人受不了。
她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往前半步,没伤的那只手抬起,抓在蒋司修衬衣腰侧,垂首嗡声:“洗。”
身高差了不少,站得这么近,蒋司修只能低头看她,她发顶中间有一个很明显的旋,小时候他还给她扎过头发。
那时候他不会,总会给她扎得歪七八扭,但她也不是很在意,扎成什么样子,就顶着什么样的发型去上学。
他落眸在那个发旋上,低头,用唇碰了碰她那个发旋。
程轻黎感觉到蒋司修好像在亲她,拧了下身体,反抗:“好脏。”
蒋司修掌心从她柔顺的头发上摸过去,没再说什么,直起身,两手绕到她的背后,帮她把身上仅剩的衣物脱下来。
因为程轻黎行动不便,这个澡洗了非常久的时间,从晚上九点多一直到十点半,单纯冲水怕她冷,把她放浴缸又怕她受伤的肩膀沾到水。
想了很多办法,总之最后一通洗下来,蒋司修自己的衬衣都湿了。
哑白色,湿了彻底,沾在身上,程轻黎靠着洗手台站着,任由蒋司修帮她擦头发,目光落在咫尺之距男人的身体上。
薄薄的肌肉被掩在半湿的衬衣下,她盯着瞧两眼,视线滑开。
总觉得他说她也可以和别人谈恋爱那事是在给她下套,也对,毕竟大她八岁,她是玩儿不过他。
这么想着,她忽然生气,左手推了把蒋司修,很凶:“你起来,我自己会。”
蒋司修被推了也不恼,左手依旧揉在她的发顶,右手把正嗡嗡响的吹风机停了,拿下来,递到她眼前:“你拿的动?”
“还是你另一只手能拨头发?”他说。
程轻黎确实吹不了,但她心里实在太气,冷着张脸虎视眈眈地瞪他不说话。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蒋司修重新把吹风机打开,低头亲了亲她:“你乖一点。”
他这句语气很温柔,像每一次小时候哄她那样。
她冷着语气,还是不自然,习惯性反驳:“我不。”
蒋司修笑了一下,食指伸出,忽然拨了下她前额翘起的碎发,一个很眷念温和的动作,但程轻黎没有看到。
吹风机再次放下时,他的吻一并落下来。
先是耳朵,再是唇,再是没被绷带包裹的肩颈。
只穿了内衣,肩带挂在肩膀上,大片肌肤露着,很适合一些旖旎越矩的行为。
蒋司修勾着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衬衣还湿着,凉凉的,贴在程轻黎裸/露的皮肤上。
侧颈是濡湿的吻,往下,落在胸前。
捏她腰的手微微使力,她感觉到被掐住的力量,很重,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指痕。
没多久,她仿似清醒过来,抬手抵住他,脸埋在他脖子里,声调不高,微微喘气:“我要穿衣服”
回到卧室打算睡觉前,蒋司修出去接电话,温兰打电话来告诉他吴晓红和程宏伟的事情。
蒋司修既然已经知道就没必要再瞒他,把新的进展告诉他,又再次嘱咐,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程轻黎。
蒋司修没应。
温兰实在服了,转了话题又问:“你最近和小黎见的还多吗?”
她想再劝劝,程宏伟夫妇还想着让程轻黎嫁人,这节骨眼上在那边做见不得人的事,她属实是
“嗯,”蒋司修没遮掩,“经常见。”
刚还在浴室见过。
温兰听到这句,一口气没提上去,也喘不下来,只是无奈着急:“我没跟你爸爸说你在柏林,你吴姨和程叔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好好想清楚,现在情况有多麻烦你也知道,你程叔还在想办法帮晓红疏通关系,你从来没让大家操过心,怎么非这个时候添乱”
温兰焦急,说话自然没多顾忌。
蒋司修安静听着,只在她差不多说完时接上话,他背靠阳台栏杆,另一手插在口袋,每一句都淡淡的:“拉拢关系的意思是让她跟柯岩结婚?”
温兰稍怔,解释:“不是说一定要结婚,只是两家关系好会对以后有帮助,再说即使不提现在,柯岩本人不错,家里背景也好,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长辈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为孩子安排人生,希望他们能按自己规划的方向走。
“不用再说了,”蒋司修站直,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她如果不愿意,我是不会让她结这个婚的。”
他嗓音淡淡:“吴姨那边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这几天联系好了告诉你们,必要的话我程叔来一趟柏林,跟我一起去见个朋友。”
温兰能感觉到劝不动,松气:“你随便吧!”
晚上露水汽重,湿冷。
蒋司修目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落在客厅茶几处,那里有刚回来时程轻黎扔在上面的发圈。
“嗯,我最后再说一遍,只要她愿意,我一定会和她在一起。”他重复。
温兰一耳朵都不想听这种话,循规蹈矩,克制守礼了二十八年的儿子,现在赶上叛逆期了。
甚至叛逆到她说出去都丢人。
她气道:“随便你,你只要不杀/人放/火我就不管你!”
程轻黎在卧室等了会儿,蒋司修还没回来,可能是先前那次她被骗惨了,现在每次蒋司修背着她打电话她都心里发毛。
因为年纪小,不安全感和被掌控感总是会在某些细节冒出头。
八岁是个很大的年龄差,年长的那方习惯了照顾,也就习惯了带领,很多时候都很难把年纪小的那个放在对等的位置。
他想要保护她,让她安稳地生活在羽翼下,也就会忽略她的一些想法。
蒋司修很认真地想过这件事,也在改,但在两人的感情没说透之前,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某些细节被忽略,就会产生误会。
蒋司修挂了电话从阳台回来,程轻黎已经盖好被子准备睡觉了。
她闭着眼,一副谁都不要扰我清梦的样子。
蒋司修本来想跟她说她父母的事情,想到她今天才刚从医院出来,刚洗澡还说头晕不舒服,所以想了想就算了。
蒋司修把手机放在床头,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来。
程轻黎感觉到他的动作,闷着声音有点烦:“你不要乱动,我不舒服。”
蒋司修拧暗灯,托着她的后背把她捞过来。
程轻黎动了动,睁开眼:“这样我睡不好,你半夜压到我怎么办。”
蒋司修抬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强迫她重新闭眼:“压不到你,我睡得轻。”
他唇几乎挨着她的耳廓,离得近,嗓音稍显沉哑撩人。
程轻黎哦了一下,强行把暧昧气氛打散:“反正你如果压到我我就踹你。”-
因为程轻黎这个伤,蒋司修给她请了一周的假,两个周末再加上五天工作日,差不多在家里躺了十天。
年轻人,身体好,即使程轻黎是个爱“体弱多病”的主,但作为一个才十九的“少女”,骨骼生长速度快,这十天躺完,肩膀已经可以稍微活动。
新的一周的周一,她病假结束,拎了包去上课。
脑震荡的后遗症延续到这几天还有,每天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一到晚上就很困。
因为今天要早起,前一天晚十点不到就睡了,蒋司修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她都不知道。
蒋司修最近也忙,柏林的这几个项目事多钱少对升职称还没用,所以当时没人愿意来。
程轻黎刚从医院回来的前几天,因为行动不便,他一直没去实验室,过了那几天他又回去工作,事情堆了一堆,他被迫早出晚归。
程轻黎左臂还吊着绷带,刚进到教室,遇到Ariel。
她请假不在,Ariel当然知道,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了解到前因后果,跟她骂了两顿柯岩。
这会儿迎上来帮她拎过包,还没等引着她到座位坐下,远处风风火火又过来一人。
柯岩人还没走近,声音先到:“你还有事没事,能动了吗胳膊,脑子呢,脑子是不是也没问题了?”
他一脸紧张地扫程轻黎全身。
连帽卫衣的帽子挂在脑袋上,运动裤的右侧口袋还塞了罐可乐。
Ariel白他一眼,发音不标准:“你走开,你只会捣乱。”
他表殷勤地提过Ariel手里程轻黎的书包,绕到另一侧搀着程轻黎的胳膊往前:“我真想去看你的,你哥不让,我打过两三次电话,他都说你在休息。”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带你玩儿这种危险的运动。”他言辞激烈地发誓。
程轻黎嗯了一声,也没太怪柯岩,毕竟当时会坐那个赛车也是她自己同意的。
几步路的距离,两个人搀扶,程轻黎觉得太夸张了点,挥手拍两人,让他们别这样。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三人坐在一起,柯岩又接连道了几句谦,直到把程轻黎道烦了让他闭嘴。
柯岩自知理亏,每句话都顺着她,闭嘴闭了两分钟,有意活跃气氛。
“你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多久啊?”他看了眼前方的教授,侧头问。
程轻黎烦他,往后翻了页书:“一百年。”
柯岩啧了一声,挪了挪屁股,再次凑近,开玩笑:“没准咱俩要提前结婚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程轻黎捏着书页的手松下,也偏头看过来,眼睛里写着“你在放什么屁”。
柯岩接收到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吴姨没跟你说吗,她最近工作上出了点事,跟我舅舅走得特别近,前两天我舅舅跟我打电话还说过,说他们都希望咱俩能早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