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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朝 陈十年 19639 字 25天前

第51章 第五十一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陆朝朝兀自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又道一句:“不要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

谢妄反问:“哪种眼神?”

陆朝朝嗔他一眼:“你自己知道。”

谢妄:“我不知道。”

陆朝朝戳碗里的饭的力道大了些,小声说:“就是那种色眯眯的,黏糊糊的……”

每次谢妄一用那种眼神看她,就让她想到那天的羞窘。

谢妄哦了声,若有所思:“原来我近来看朝朝是这种眼神,我竟不知道。我还以为我应当是含情脉脉的眼神。”

陆朝朝:“……”

她道:“反正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一顿,又道:“还有那天的事,你也忘掉。”

谢妄挑眉:“这恐怕不行。”

陆朝朝微微皱眉:“为什么不行?”

谢妄说:“忘不掉。”

“此生难忘。”

陆朝朝小脸更红了,“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谢妄却还继续说下去:“难道朝朝能忘掉吗?”

陆朝朝不语,她当然忘不掉,她这些日子记起旧事常常面红心跳,怎么可能轻易忘掉?她这辈子从未和一个男人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那个男人还是谢妄。

可是那天晚上的她真的让她自己都不愿回想,她只想忘掉。

她故作镇定道:“当然能忘掉,又不是什么需要记忆深刻的事,不是么?”

她尽力想把那天的事讲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但是谢妄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听了自己的话,一时长眸微蹙,竟问:“记忆不够深刻么?朝朝的意思是,我的技术不够好?可是那天朝朝似乎很兴奋,很享受。”她简直在他怀里绽放,光是回忆起来,都足够叫他热血沸腾。

陆朝朝最不想听见这话了,她当即反驳:“什么享受?我才没有,那只是因为我被下了药好不好?你要是被下了药,你也会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啊!”

她说罢,却听谢妄说:“不必被下药,面对朝朝,我就很享受了。”

陆朝朝:“…………”

她就不该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简直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的。他以前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现在一副老流氓的样子啊,果然都是装的。

虽然他那天是很享受。

她羞恼道:“我吃饱了,我要休息了,你赶紧走。”

她搁下银箸,起身离开膳桌。

谢妄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一时忍不住微勾嘴角:“若是朝朝觉得是为着那药的缘故,那下回朝朝可以再试试,我的技术到底如何,我十分乐意效劳。”

陆朝朝恼羞成怒,下逐客令:“你还不快滚。”

什么技术,什么再试试,谢妄这个臭流氓,老色^鬼。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中秋之后,暑气渐渐消退,天气亦开始转凉,舒适了许多。

崇光帝便起了兴致,准备去北行宫围猎,不日便出发。

陆朝朝与谢妄亦同去。

陆朝朝常跟着崇光帝来北行宫围猎,对此轻车熟路,亦十分热衷。她的骑射功夫一般,不过每年也会参与其中,图个娱乐。崇光帝知晓她的性子,今年不同往日,便打趣说:“朝朝今年有了帮手,可不容小觑咯。”

陆朝朝顺着崇光帝的视线看向谢妄,故意道:“谁要他做帮手?哼。”

陆皎月被禁足,此番未能随行,四公主她们倒是来了。四公主听了这话,笑说:“谢大人的实力的确有目共睹,可比两位皇兄还厉害些,若是他们夫妻一体,定被他们赢了。不过父皇,咱们围猎的规矩可是不能组队的,是不是?谢大人可不能帮着三皇姐作弊哦。”

陆朝朝轻哼一声:“我才不要他帮呢。”

崇光帝听着她们的话,看向围猎的林子,有些感慨:“若是朕再年轻一些,定然也下场与你们玩上一玩,可惜,朕老咯,这种事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的。传朕旨意,此番狩猎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说罢,那边准备事宜也差不多,侍卫们已经将猎物放进了林中,回来禀报。崇光帝满意地点点头,宣布狩猎开始,以一炷香时间为限,最后结算时清算猎物,决出胜负。此番放进去的猎物有鹿、狐狸、兔子等,按照猎物的体型,清算时的分数也不同,鹿体型最大,又迅捷灵敏,自然分数高些,兔子体型小,分数就低些。

参加狩猎的不分男女,只要想参加,皆可以报名。大皇子与二皇子想在崇光帝面前出风头,自然当仁不让,还有些年纪不大的官员,以及一些世家公子、贵女们都参与其中,陆朝朝和四公主也骑着马进了林子。

进林子时,谢妄跟在陆朝朝身侧,陆朝朝看他一眼,道:“你不必帮我,且猎你自己的。”

谢妄道:“那我便为朝朝赢下头筹。”

他说罢,骑着马走了。

陆朝朝看他背影,这男人好生自负,不过他倒也有说这话的本事,前些年来行宫围猎,陆朝朝见识过谢妄的骑射,的确不俗。她撇撇嘴,转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她对自己的水平有自知之明,头筹是争不到了,今日的目标是猎得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便好。

陆朝朝骑着马,专心致志搜寻着猎物。

不知怎么回事,竟连一只猎物都没看见,她只得继续往前找寻。

又过了会儿,猎物没找到,竟撞上了陆明礼的人在作弊。

只见陆明礼的侍从鬼鬼祟祟溜进林中,将准备好的猎物交给陆明礼,“二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此番狩猎定是二殿下拔得头筹。”

陆明礼嗯了声,有些烦躁,前段时间他因为那件事被崇光帝训斥了,这回狩猎想在崇光帝面前讨他欢心,他对头名势在必得,但凭他自己的实力自然拿不到头名,只好暗地里做了些手脚,不仅让侍从偷偷送猎物进来,还拉拢了几个世家公子,让他们把猎到的猎物给自己。如此稳妥许多,但还有一个变数,是谢妄。

上回也是因为谢妄不肯帮自己,所以他才被父皇训斥,这回他可不能再让谢妄坏了自己的好事。陆明礼吩咐了人暗中跟着谢妄,阻止他狩猎,只要他看见猎物,便将猎物惊走。

陆朝朝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对陆明礼的行径感到不耻,这种事也要弄虚作假,实在令人作呕。陆朝朝对这位二皇兄本就不喜欢,他虽是皇后嫡出,家世比大皇兄高贵,但为人一向下作,又好色,和陆皎月一样令人讨厌。

有时候陆朝朝也觉得很奇怪,那位皇后娘娘倒是人挺好的,待她也从不苛待,总是和颜悦色,怎的她生出的一双儿女,都如此令人讨厌?

这就好像谢阁老和谢夫人生出了谢妄一样令人疑惑。

她不会让陆明礼得逞,她要帮谢妄。

陆朝朝想着,调转马头,寻找谢妄踪迹。

找谢妄比找猎物容易,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她叫住谢妄,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些,道:“我方才看见二皇兄了,他使了些手段,要干扰你狩猎。”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仿佛羽毛挠在他心上,叫他心里发痒。

谢妄看着她:“朝朝不希望我输?”

陆朝朝点头:“我当然不希望你输了,我才不要看到二皇兄用这种手段赢得头名。”

谢妄云淡风轻道:“那我便会赢。”

陆朝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了还耍什么帅啊。

二人才结束话头,谢妄余光里便出现了一头鹿的踪影。

与此同时,暗中跟着谢妄的侍从也有所动作,将一片树丛晃动起来,惊了那鹿,那鹿当即拔腿就跑。

陆朝朝有些着急:“这些人,我待会儿定要告诉父皇。”

她偏头看谢妄,却见谢妄起码追了上去,陆朝朝只好也骑马跟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谢妄冷峻的侧脸,而后拉弓射出一箭。箭矢破空而出,迅疾穿出,正射中了那只鹿。

谢妄的动作利落又潇洒,陆朝朝停下脚步,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似的,视线定定落在谢妄身上,追随着他而去。

谢妄转过头来,胸有成竹地看向她,阳光从林中穿透缝隙,落在谢妄身上,看得陆朝朝喉头一渴,不由得吞咽一声。

谢妄已经走近到她跟前,陆朝朝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你还挺厉害的嘛。”

谢妄道:“确实。”

一点也不谦虚,陆朝朝弯了弯唇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虽然有人从中作梗,但谢妄还是猎到了不少的猎物。陆朝朝跟在他身边,连自己要猎猎物都忘了。

陆明礼的人见状,明白事情不妙,赶紧去禀报。

“二殿下,不好了,我们虽然尽力阻挠,但谢大人还是猎到了不少猎物。”

陆明礼闻言,面色阴翳,这个该死的谢妄……

他一时恨上心头,骑马去找谢妄,远远地看见了谢妄和陆朝朝的身影。陆明礼拉开弓,朝着谢妄的身影射出一箭。

破空之声来得突然,从陆朝朝眼前擦过,直奔谢妄而去。

她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惊呼一声:“小心!”

谢妄反应还算快,闪身避开那箭,而后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对上陆明礼阴森森的笑容。陆明礼说:“抱歉啊,谢大人,手误了。”

陆朝朝才不信陆明礼的鬼话,急道:“什么手误?你就是故意的吧,下作至极,我待会儿就告诉父皇,你不仅作弊,还意图伤人。”

第52章 第五十二双双跌进温泉汤池。

听见陆朝朝这话,陆明礼脸上笑容顿时消散,眼神中的阴翳却更深几分,他从前对陆朝朝倒没什么太大的怨恨,不像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那般,因着陆朝朝不过是个女人,再受宠也只是公主,而他却是皇子,一个公主又何须放在心上。但此时此刻,他竟有几分共情陆皎月了,这个贱人,还真是令人厌恶,她竟然和自己对着干。

陆明礼的目光在陆朝朝与谢妄身上扫过,心里只道这对狗男女,都上赶着碍自己的事。面上却不得不端出一副和顺的笑容,同他们道歉:“昭阳,此事是我不对,我一时不察,失了准头,差点伤到妹夫,你护夫心切,皇兄能理解。皇兄在此向你与妹夫道歉,但是你怎么能这般恶意揣测皇兄呢?我当真只是一时失误。”

若是叫她闹大到父皇面前,只怕父皇对自己的印象又要坏上几分,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她再说。陆明礼挤出笑容,看向谢妄:“抱歉了,妹夫。”

陆朝朝冷笑一声,并不信他的狡辩:“我方才可都瞧得一清二楚,你指使你的手下私自带猎物进来给你,装作是你自己猎到的,又差人去干扰谢妄狩猎。你以为你此刻两句花言巧语,便能让此事作罢?我告诉你,没可能,我势必要告诉父皇,让父皇再惩治你一番。”

“你!”陆明礼见她不吃自己这套,装不下去,变了脸色。

陆朝朝说罢,掉转马头,往出林子的方向走。

谢妄见状,自然是跟着陆朝朝走。

他们这般闹过一番,出来时一炷香也差不多燃到底了。陆朝朝跳下马,直奔崇光帝去,“父皇,儿臣有事禀报。方才儿臣在林中狩猎,撞见二皇兄作弊,指使手下将别的猎物带进来,装成他猎到的,不仅如此,他还指使手下干扰谢妄狩猎,在事情不成之后,更是想暗箭伤人。如此行径,令人不耻,也扰乱了狩猎得公平性,还请父皇秉公定夺。”

陆朝朝说罢,看向崇光帝。

崇光帝脸色沉了下去,看向跟在后面出来的陆明礼。陆明礼触到崇光帝脸色,已然知道事情败露,只能硬着头皮辩驳:“儿臣……儿臣的确做了些错事,儿臣是想讨父皇欢心,这才命人作弊,但儿臣并非想伤谢大人,儿臣只是手误。”

前面的罪名他能认,暗箭伤人却不能认。

崇光帝盯着陆明礼,对他愈发失望,前些日子他做的事已经叫自己很失望,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想在这些事上卖乖讨好,还走歪门邪道。崇光帝叹了声,训斥道:“你实在没什么长进,令朕失望。”

一旁的皇后见状,心跟着沉了沉,上前替二皇子求情:“陛下,二皇子他也是想讨陛下欢心,只是用错了方式,至于伤人,定是误会一场,明礼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来呢?”

崇光帝看向皇后,只道:“不论如何,他作弊便是不对,朕不能徇私自己的儿子,便罚他俸禄半年,再写一封自省书吧。”

崇光帝摇了摇头,又捏眉心,原本的好兴致都没了。

陆朝朝见崇光帝脸色不好看,赶紧上前关心:“父皇别生气,保重身子最重要。”

她有些懊恼,自己还是太冲动了,这样贸然说出来,反而气到父皇了。

崇光帝拍了拍她的手,无论如何,狩猎结束,该进行的流程还得进行,他命人清点了各自的猎物,最后排出名次,仍是谢妄第一。

崇光帝笑道:“缜之年轻英勇,朕心甚慰。”

崇光帝准备的赏赐不少,谢妄领旨谢恩,而后将那些赏赐转交给陆朝朝。

他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而为,众人看在眼里,不禁以眼神打趣这二人。

陆朝朝被他们促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又不缺这些,你给我做什么?”

谢妄只说:“先前便说了,今日是为朝朝而赢。”

陆朝朝不由得面上一热。

又听谢妄说:“方才二皇子说,朝朝护夫心切,朝朝并未反驳。”

他一顿,看向陆朝朝的眼神更灼三分。

陆朝朝飞快眨动睫羽,解释说:“那种情况,我若是反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她可没有护夫心切。

谢妄并不对她的解释做任何态度,又说道:“朝朝得知二皇子派人来干扰我狩猎,竟特意来告知我。后来二皇子的箭射过来时,朝朝也很担心我,是吗?”

陆朝朝被他问得有些心虚,她记起自己方才为他的怦然一刻,强撑道:“换做是谁,我都一样会告知,会担心。你别想太多。”

谢妄默了默,只说:“无论如何,我很高兴。”

陆朝朝不想跟他说了:“我要去陪父皇了。”

她转身去找崇光帝,陪着崇光帝回去休息。

谢妄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柔软不已,她对自己的心,似乎开始有所动摇。

陆朝朝陪崇光帝用了午膳,而后才回到自己的宫中。

谢妄与她在外人眼里就是夫妻,自然安排住处时也安排在一起。虽住在一间宫殿,但二

人还是分房而居,谢妄住在偏殿。

陆朝朝回宫时,没见着谢妄,听水月说,谢妄去找谢阁老他们了。她一时觉得松了口气,又隐隐地有些失望。

她怕见到谢妄,因为她心虚。

思及那一刻的晃神,陆朝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晃神。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也还是觉得那一瞬的谢妄当真堪称风姿出众。

她在桌边坐下,自顾自斟茶,饮下一口,才觉心绪平复下来。

陆朝朝下晌歇了中觉,这一觉本想小憩,不知怎么竟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已乌金西坠,满室的金色夕阳。她捂着心口,有些迟滞地回想起自己的梦。

她梦到谢妄。

陆朝朝清亮的眸子流转着,不知想到什么,咬了咬下唇。

行宫这边有温泉,今日骑马狩猎有些耗费体力,陆朝朝便让风荷她们准备,换了衣裳去温泉里泡一泡。泡温泉不能完全光着身子,有专门准备好的衣裳。

温热的泉水浸泡着她的身体,洗去她的疲惫,陆朝朝靠着温泉壁,甚是放松。她仰面躺着,闭着眼睛,什么也没想。

不知泡了多久,陆朝朝白皙的脸蛋都染上一层粉色,温泉不能泡太久,她起身走出汤池,打算在旁边休息片刻,再回去泡。她在榻上坐下,喝了口茶水,听见隔壁传来些微的水声。

温泉小苑自然不止一个汤池,隔壁也有。

是谢妄吗?他回来了?

陆朝朝转着手中的杯盏,忽地大声惊叫一声:“啊!”

片刻之后,便听见了仓促的水声,以及脚步声从隔壁传来。

未几,谢妄便出现在她面前,眼神里有还未曾褪去的担忧和紧张。

谢妄回来时,听她们说她在温泉小苑里泡澡,便也过来了。方才听得她忽然的惊叫,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谁知她竟安然无恙地坐在榻上。

谢妄眸色一沉。

她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纱裙,手臂与肩颈都裸^露在外,一大片的雪,晃着他的眼。而那裙子沾过水后,更紧地贴合肌肤,愈发衬出她窈窕的曲线。

谢妄眼神定在她身上,沉了又沉。

陆朝朝还未意识到,被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这回真是倒吸一口气,急道:“你不许看,转过去!”

她适才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压根没想这么多,这下真是被他占到便宜了。

她心思有些慌乱,抬手环抱胸前,试图遮挡些什么。但实际上什么也挡不住。

陆朝朝心思慌乱,更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妄也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沾湿水后,他坚实的胸膛与腹肌皆一清二楚。

陆朝朝心道失策,方才便不该起那一下玩心。

“你怎么还不转过去?”陆朝朝不满。

谢妄理直气壮:“朝朝故意将我骗来,不是为了看我?”

陆朝朝:“……”

她才没有那种心思,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的,就是想知道如果她叫一声,谢妄会不会立刻就过来。

“我才没有。”她辩解,察觉到他的眼神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急道,“你再看我,我要把你眼睛挖掉。”

谢妄并不受她的威胁,她会说一些听来可怖的话,但实际上并不会做任何事,尽管世人道她娇纵,可她却并未做过太多出格的事,连苛待宫婢都不曾。

“可我早都看过了。”谢妄说。

那天晚上,他早已经把她看遍,用眼神仔细临摹过,记在脑海里。

陆朝朝听他这么说,马上也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她更面红耳赤,羞窘得不得了,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她看向温泉汤池,当即决定藏进温泉汤池里。

陆朝朝脚上还有些湿,动作仓促之间,脚下一滑,身影一个踉跄,在摔倒之前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接住。

扑通一声,二人双双跌进温泉汤池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陆朝朝从水中探出头,本能地扒着谢妄的脖子,她咳嗽了两声,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像藤蔓一般缠绕在谢妄身上。她的胳膊正趴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胸口的心跳和温度,而腿更是缠在他腰上,温泉水将他们二人浮起,又因他们的重量而下坠。这姿势太过亲近,又像极了那天夜里,陆朝朝脸色更红,慌乱地松开手脚,想要离他远一些。

谢妄却伸手横在她后腰,拦住她的去路,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第53章 第五十三这么亲密。

谢妄手掌的温度滚烫,隔着单薄的衣料从她后腰上传来,陆朝朝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觉得自己今天方才那一时兴起简直是天大的错误。她心跳加速,隔着胸膛简直快要蹦出来,吞咽一声,看向谢妄。

与谢妄四目相对里,她看见谢妄的眼神,好像那天早上他强行让她帮他时候的眼神,同样的充满谷欠念的浑浊,将她拢住。她睫羽扇动,心里不禁发虚,先行讨饶道:“你别乱来。”

谢妄只是视线灼^灼盯住她:“乱来是指什么?”

陆朝朝讲话都结巴起来:“乱来当然就是……就是……”

她话音未落,便感觉到谢妄在她后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她便被迫离他更近。他们之间的姿势本来就很微妙,她可谓是跨在他身上,贴得更近之后,她便感觉到了谢妄的存在。

陆朝朝面颊迅速爬上一抹绯红。

谢妄嗓音有些低哑:“朝朝不是说我技术不行么?今日再试试,如何?”

陆朝朝摇头:“……不。”

谢妄却不肯松开手放她走,反而将她推得更近,近到贴在她身边。

陆朝朝面上更热,温泉汤池中的水本就温热,这一下更熏得她额角一层薄汗,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她来泡温泉之前,已然洗去脂粉,当下是未着粉黛,清水芙蓉。即便如此,与陆朝朝平日里的样子也相差不大,只是更为清丽娇憨。

谢妄的眼神注视着她的汗珠,他忽地腾出一只手接住她脸上的汗珠,汗珠掉落在他湿漉漉的手心里,不知怎么,看得陆朝朝心跳更快。

她睫羽扇动着,咬住下唇。

谢妄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轻抚上她的唇瓣,示意她松开咬住的唇。他的指腹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无尽的热意,陆朝朝不禁瑟缩了下。

陆朝朝抬眸看他,撞入他的视线。

他的眼睛越来越近,近到咫尺之遥时,陆朝朝不禁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视觉的下一瞬,唇上便感觉到了温热的触觉,先是温柔的衔着,而后得寸进尺地侵入,搅弄风云。

不是第一次了,轻而易举地勾起陆朝朝的记忆,仍旧叫她心跳得很快。她感觉自己脑袋都被这汤池的水汽熏得昏沉,思绪迟滞,所以辗转过好几回,恍然记起,那天晚上谢妄也吻了她。

不止一次,重复地,和他的手指一样不停歇地。

他没说的,她不止淌了他一手,还有唇齿之间溢出来的。

陆朝朝一顿,忽地睁开眼看他。

谢妄捧着她的脸,目光贪恋,唇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

他的确很少笑,又因他五官冷冽,不笑的时候常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此刻,他在笑,好像这满室的温热也把他融化了一样。

水波推着他们二人浮沉不定,那点点的磨蹭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陆朝朝攀着谢妄的肩,呼吸有些乱。

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是模糊的,隔了水雾一般,但此刻不是,此刻是真实可感的,她清醒地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亦或者,她压根不清醒,倘若她清醒的话,应该推开他,呵斥他的所作所为,而不是什么也没做。

陆朝朝下意识想咬住自己的唇,无奈唇正被某人咬着,她只得将腿收得更紧,想让虚浮不定的自己找到一个落点。而这一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

谢妄呼吸忽地重了些,掐住她的腰。

温泉汤池水波

涟涟,陆朝朝理智难得回归了些,她无力地推了推谢妄,小声说:“……不要。”

她害怕谢妄更进一步。

陆朝朝感觉着他的存在,她当时虽未仔细听嬷嬷说,但大致还是了解一些,听说会疼的。

陆朝朝还未做好那准备。

谢妄简短地嗯了声:“别怕。”

温泉汤池中的水都冷了,陆朝朝裹着棉巾,脸红得不得了,不知是热水熏的,还是羞臊的。她完全不敢看旁边的谢妄,更不敢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切。

她今日泡的时间太久,风荷有些担忧地在门外发问:“殿下?”

“我在。”陆朝朝慌忙应了声,看向一边的谢妄,心虚地交代,“你快回去,别让风荷看见。”

谢妄微微凝眉:“我很见不得人吗?”

陆朝朝瞪他一眼:“快点!”

谢妄没再说什么,起身回了自己那边。

风荷推门进来,看见陆朝朝有些呆滞地裹着棉巾站在原地,关切地唤了声:“殿下?”

陆朝朝回过神来:“没事。”

风荷见她没什么异常,只是比平时出了些汗,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来干净的棉巾和换洗衣物,伺候陆朝朝换上。陆朝朝解下身上的棉巾,褪下湿透的衣服,张开手让风荷擦拭。

风荷眸光落在她腰上,眼尖地看见了一些印子,疑惑道:“殿下腰上是怎么弄的?”

陆朝朝被她一说,小脸通红,想到那些印子的由来,解释说:“……没什么,嗑了一下。”

不止腰上有,腿侧更是。

她怕风荷再看见,赶紧穿好衣服,将一切都掩藏住,匆匆回了寝间里。

水月过来替她梳头,见她脸色红润,并未多想,以为她是泡温泉泡久了,道:“殿下下回还是泡的时间短些比较好,奴婢听说这温泉泡久了人容易头晕。”

陆朝朝晕乎乎地点头:“嗯,是有些头晕。”

她梳洗过后,便道有些疲惫,要躺下休息。幔帐垂落,隔绝了外间的动静,陆朝朝侧身躺着,其实根本睡不着,她就是心里乱得厉害,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她躺下来一点心里一点也不静,满脑子都是在温泉汤池里发生的一切。

她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能……

陆朝朝又下意识咬唇,一咬唇便又想到那些绵长潮湿的吻,也是不得了。

陆朝朝翻了个身,只觉得腿侧还隐隐作痛。

她将被子盖住脑袋,闭上眼睛。

这下怎么面对谢妄?

陆朝朝兀自燥动了会儿,又想,其实谢妄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吧。

她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的谢妄,一点都不像他了。

这天夜里,陆朝朝当然睡得并不好,翌日一早,还打着哈欠,便和谢妄迎面遇上。

谢妄先一步开口与她打招呼:“早。”

陆朝朝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早啊。”

两个人对面坐着用早膳,陆朝朝比以往沉默许多,谢妄倒是一切如常,好像一点也不觉尴尬。当然了,他没皮没脸的,他才不觉得尴尬呢。

陆朝朝心里想着,瞥了眼谢妄,对上谢妄的眼神,更暧^昧了。

她慌乱地别开眼。

这一顿饭自然也没心思吃,陆朝朝落荒而逃一般,说自己要去找崇光帝,就走了,只留给谢妄一个背影。

谢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含笑。

他们还要在行宫里待两日才启程回京,虽说找崇光帝是借口,但也是真的,昨日崇光帝被二皇子气到,陆朝朝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到崇光帝住的宫中时,崇光帝刚用过早膳,陆朝朝陪着崇光帝说了会儿话。崇光帝还要处理些正事,没办法陪着陆朝朝,陆朝朝只好先离开了。

从崇光帝那儿离开之后,陆朝朝在行宫里走着,她不想回自己的住处,感觉和谢妄在一块好尴尬,她不想面对谢妄。想了想,陆朝朝决定去找傅宝嘉。

在去找傅宝嘉的路上,陆朝朝和章安澜遇上了。

章安澜一见到她,面上是并不掩藏的欢喜。

“臣见过殿下,给殿下请安。”

陆朝朝被他眼神中的欣喜刺到,想到自己昨晚和谢妄的亲密,愈发有些心虚。

“章大人。”她笑了笑回应。

她喜欢章安澜,可是……

陆朝朝心烦意乱,不知道怎么面对章安澜,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宝嘉,我跟你说,我竟然是个三心二意的人。”陆朝朝撑住下巴,语气惆怅。

傅宝嘉不知缘由,忙问怎么回事。

陆朝朝便将事情简单说了,而后叹了声:“我喜欢的人应该是章安澜才对,可是我竟然觉得也不排斥和谢妄……”

傅宝嘉听完大惊失色:“你们那个了?”

陆朝朝摇头:“没有,但是也差不多吧……”

反正也是戳来戳去了。

傅宝嘉缓了缓,才道:“也没有啊,这怎叫三心二意呢?男人还三妻四妾呢,你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她笑着打趣,而后正色说:“你从前喜欢章安澜,是因为章安澜一表人才,又风度翩翩,喜欢他乃人之常情嘛。不过你与章安澜相处不多,这种感情基础不够深厚。可是谢妄就不同了,你跟他有这么多年冤家路窄的情谊在,又成婚三个月,也是人之常情嘛。”

陆朝朝又叹了声:“我刚才在路上遇上章安澜了,分明我与他也没什么,只是他见着我很是惊喜,那种惊喜让我感觉有些愧疚。”

傅宝嘉说:“朝朝,你无需对他愧疚,他争不过谢妄,那是他的不是,他不行,与你何干?事已至此,章安澜已然输了,我只能替他惋惜。但是话又说回来,你跟我说说,那种事真的有话本里写的那么……吗?”

陆朝朝脸色一红:“……不知道。”

她完全是晕乎乎的,再说了,他们又没有真的做。

傅宝嘉还想追问,陆朝朝捧住脸颊,打断了她的话:“你能不能别问我了,你自己不是快要成亲了吗?你们小两口是两情相悦,到时候自己就知道了。”

傅宝嘉只得失望地开口:“好吧好吧,那我不问这个了。那你和谢妄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都这么亲密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我此生只对你动过心。

陆朝朝摇头:“不知道,我见着他就觉得尴尬。”

傅宝嘉问:“他就没说什么?”

陆朝朝还是摇头:“没有。”

傅宝嘉还想再问,被陆朝朝打断,陆朝朝拽住她的胳膊:“别问这些了,咱们出去玩吧。”

二人出了门,在行宫之内逛玩。

陆明礼因着昨日之事被崇光帝训斥,心中很是不忿,他原本想借此机会在崇光帝面前博回好感,没料到中途又被陆朝朝横插一脚。他今日一早去求见崇光帝,结果崇光帝并未见他,只叫他回去。

“父皇连见都不肯见我,恐怕这回是真的恼了我。父皇生我的气便也罢了,听说大皇子还趁机献殷勤,这可怎么办?”陆明礼心情阴郁,连连叹气。

侍从安慰道:“殿下别担心,陛下只是暂时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定然会原谅殿下的。至于大皇子,他出身卑微,哪里比得上您?”

陆明礼冷笑一声:“出身卑微又如何,只要父皇疼爱,愿意抬举他……”

陆明礼说着,越发恼怒,若是父皇因此立大皇子为太子……

他轻啧一声,心中烦闷,一抬头,远远撞见了陆朝朝与傅宝嘉二人说笑的身影。

她倒是自在,还笑得如此开心,却把他害惨了。他真不理解,再怎么说,他还是陆朝朝的亲哥哥,而谢妄却是个外人,她宁愿帮着外人,也不愿意看在兄妹情份上放他一马,他那个好妹妹说得对,陆朝朝就是个小贱人。

陆朝朝唇边的笑容愈发刺痛陆明礼的心,他心中恨意渐浓,心道总该好好整整这个小贱人,无论如何出一口恶气。

父皇宠爱她,若是从她身上下手,父皇知晓定然会严查,到时候若是查到自己身上,只会更引火烧身,惹怒父皇。陆明礼心思一转,想到谢妄。

她那日如此护着谢妄,想来还真是对谢妄情根深种,既然如此,不如就从谢妄身上下手好了。

陆明礼招手唤来侍从,吩咐说:“你传我的令,去请谢大人过来一叙,就说我为昨日之事赔礼道歉,请他务必赏光。”

侍从应下,去请谢妄。

陆明礼看着侍从背影,露出一个奸笑。

听说陆明礼邀自己前去,谢妄微蹙眉头,昨日陆明礼显然故意朝自己射出那支箭,他只觉这位二皇子愚钝至极,又蠢又毒。他才被崇光帝训斥过,今日来请自己,不会蠢到自掘坟墓在这关头再害自己,至于这所谓赔礼道歉,大概是假意,做个样子给崇光帝看。

谢妄思忖片刻,还是应了:“臣会准时而至。”

侍从回来禀报,陆明礼挑了挑眉,命他们准备好酒好菜:“今夜可得好好招待谢大人。”

及至夜色四合,庭中灯影惶惶。

陆明礼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客气道:“谢大人今日愿意前来赴约,我实在不胜感激。今日邀谢大人前来,是为昨日之事向谢大人赔礼道歉,虽说是我无心之失,但到底是失了手,险些伤到谢大人,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敬你一杯。”

陆明礼说罢,仰头饮尽一杯。

他又道:“平时咱们论君臣,但今夜,就不论了,说起来,谢大人还是我的妹夫。昨日三皇妹如此生气,也情有可原,实在是我的不是。三皇妹与妹夫夫妻恩爱,令人羡慕,我再敬你们一杯。”

陆明礼说着,又饮一杯。

谢妄冷眼旁观他的虚情假意,出声打断:“殿下无需如此作态,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昨日之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殿下心里最为清楚。殿下有这心思做这些场面,不若好好想想如此为陛下分忧,如此为江山社稷为百姓多做一些事。”

陆明礼面色有些绷不住,他都如此做到这种地步,谢妄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实在狂妄至极,他不过是个臣子,竟然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陆明礼扯出一个笑容:“妹夫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无心,今日也自然是真心想和妹夫道歉。”

他看了眼谢妄眼前的杯盏,谢妄不喝,也无妨,他还在后手,只需要再拖延一些时间。

陆明礼还欲再说些什么,门外有人来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陆明礼脸色有些难看,转而对谢妄道:“实在抱歉,妹夫,我有些事情恐怕要处理一下,还请妹夫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谢妄虽不解,还是道:“殿下请便。”

陆明礼转身出了房门,给了门口的侍从一个眼色,侍从点了点头。

约莫一刻钟后,陆明礼去而复返。

他背过手,看向房中晕倒过去的谢妄,轻蔑一笑:“也不知道在狂什么,不过是个臣子,待有朝一日我登上宝座,第一个便拿你开刀,再将你们谢家一网打尽。”

陆明礼抬手示意,侍从进来,把谢妄抬上床榻。

房中的香炉里添了些迷药,在这房中久待一些,便会被迷晕。

陆明礼看向一边跪着的婢女:“知道该怎么做吧?待你进了谢府,便给我那好妹妹找些事,离间他们夫妻,明白了么?”

婢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陆明礼满意点头,派人去请陆朝朝。

陆朝朝听完那传话的太监说的话,柳眉微结:“谢妄喝醉了?”

二皇子为赔礼道歉请谢妄前去,谢妄在他那里喝醉了,二皇子着人请她去接人。她理了理这些话,感觉有哪里透露着诡异,二皇子和谢妄没什么交情,谢妄怎么会在他那里喝醉?

她狐疑不定,去了陆明礼那儿。

陆明礼见她过来,仍端出一副虚伪的笑容:“三皇妹来了,皇兄向你道歉,昨日之事,实在是皇兄不对。皇兄不该被蒙蔽了双眼,做出这些错事,还请三皇妹能原谅皇兄。”

陆朝朝不喜欢陆明礼,他和陆皎月两个人都很讨厌,她撇了撇嘴,看不惯他这副虚伪的样子:“谢妄呢?”

陆明礼领着她往房里走:“就在这儿,妹夫一时喝多了酒……”

他说着,推开门,而后故作惊讶:“这!”

陆朝朝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谢妄躺在床榻上,周身衣裳凌乱,身侧还躺着一个同样衣裳凌乱的美貌婢女。

陆明礼出声之后,那婢女慌乱地滚下床榻,哭诉求饶:“二皇子饶命,昭阳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谢大人他喝多了,强迫奴婢的……”

陆朝朝脸色一沉,没想到会看见这种场景。

她一时怒上心头,昨晚谢妄还跟她卿卿我我,转头就跟别人发生这种事?

她脸色难看至极,盯着谢妄,可偏偏谢妄似乎醉得厉害,都这样了还未醒。

陆明礼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果然是女人,只要看见喜欢的男人和别人有什么牵扯,总是会被嫉妒和愤怒蒙蔽了双眼。

陆明礼语气严厉:“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转头又看陆朝朝,假意说:“昭阳,我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妹夫他喝多了竟然会轻薄我的宠婢。事已至此,我只好忍痛割爱,将这宠婢赠与妹夫了,不过一个婢女,想来昭阳也能容得下吧?”

陆朝朝侧眸看陆明礼,她方才一时气急,这一会儿功夫缓过来了些,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偏偏谢妄就在他这儿喝醉了,偏偏陆明礼特意让人请她过来,又正好叫她撞见这一幕。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虽然她不知道陆明礼此举有何意图,但定然没什么好事。

陆朝朝冷脸拒绝:“本宫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谢妄既然是本宫的驸马,断然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进门。既然是二皇兄的宠婢,这人,还是二皇兄自己留着吧。”

陆明礼眯了眯眼,没想到陆朝朝会直接拒绝,不过也无事,陆朝朝的表情这么难看,想必心里已经很不痛快,她不痛快,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

陆明礼看向那婢女,阴狠道:“虽说我疼爱你,可你碍了昭阳公主和驸马的眼,我便留不得你了。来人哪,把她带下去处理了。”

看这意思,是要她的命了。

陆朝朝眉头一皱,正欲出声,却听得床榻上的人幽幽传来一声:“且慢。”

是谢妄醒了。

谢妄撑起身,看向陆朝朝。

陆朝朝避开他的视线。

谢妄又看向陆明礼,眸色一冷,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谢妄道:“方才二皇子说,我一时酒醉,轻薄了你的婢女是么?可我今日滴酒未沾,何来酒醉一说?我现下四肢乏力,不像是酒醉,倒像是中了迷药。太医一查便知,二者的症状不同。至于轻薄了你的婢女,到底是真是假,想来太医也可有判断。”

谢妄声音冷厉,目光落回陆朝朝身上。

谢妄和婢女当然没什么,陆明礼是想栽赃,听谢妄这么一说,脸色有些挂不住:“不过是件小事,哪里需要闹这么大。既然谢大人这么说,那想来是这婢女有意攀附,诬陷谢大人,来人哪,把她带下去。”

谢妄还想不依不饶,陆明礼打断他道:“差点让妹夫被人诬陷了,是我不对,妹夫身子可还好?三皇妹还是快些带妹夫回去休息吧。”

谢妄眸色更冷,还未打算就此善罢甘休,陆朝朝却睨了谢妄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谢妄见她离开,顾不上再和陆明礼掰扯这些,改天再跟他算账,他追上陆朝朝,因着

迷药还未全醒,步履有些踉跄。

“朝朝。”谢妄拉住陆朝朝,“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

谢妄感觉得出来,她在生气。

陆朝朝停下脚步,看他身影踉跄,衣裳还有些凌乱,很是狼狈。

她微微放软了语气:“我知道。”

她又不是笨蛋,陆明礼那个蠢货,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只是她还是有些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谢妄紧张地盯着她,听见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陆朝朝说:“回去了。”

谢妄嗯了声,跟在她身后,只是手始终抓着她的手腕,好似很怕她离开。

二人一路回到寝宫,夜风吹得谢妄思绪清醒不少,他看向陆朝朝,有些笃定的语气:“朝朝是在吃醋吗?”

陆朝朝闻言炸毛,瞪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会吃你的醋!”

谢妄圈紧她的手腕,往她靠近一分:“那你在气什么?”

陆朝朝:“我当然是气……我气陆明礼那个蠢货,就知道给我找事,不行吗?”

她被谢妄这么一说,心绪仿佛春日急促的雨,涟漪圈圈,一时间慌乱不已。她在竟然在吃谢妄的醋吗?

但是她一开始真的感觉很生气……

谢妄又问:“方才二皇子说,要将那婢女给我,你为何不肯收?”

陆朝朝睁大眼睛:“怎么?你还想要?你不是说你们没什么吗?”

谢妄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噙着笑:“自然没什么,朝朝不是知道吗?当日你将我迷晕,难道我能与你做什么?”

陆朝朝小声说:“当然不可能,你像一头死猪一样,我踹了你一脚都没反应。”

谢妄道:“你从前还说要给我纳妾。”他仍是笑着。

陆朝朝一时哑然。

是啊,她以前想给他纳妾,可是真有人要给他塞个人,她一点也不想收。

她变了。

她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妄却勾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我此生只对你动过心。”

他轻吮着她的唇,将她紧紧抱住,想用绵长的吻织出一张网将她笼住:“此生此世,只有你。”

第55章 第五十五“可以吗?朝朝。”

陆朝朝被他坚实的臂膀拥在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跳得很快,亦或者其实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唇被谢妄衔着,思绪完全乱了,任由他勾缠着自己的唇舌。

檐下的风灯被风晃动,影子落在花几的鹤望兰上,一双人影交缠在一起,陆朝朝睁开水汪汪的眸子,茫然与谢妄对视。谢妄松开她的唇,从唇角吻至下巴,辗转至她细嫩的脖颈,他宽大的手掌亦在她背上游移。

陆朝朝轻哼一声,恍然回神,推开他。

“你臭死了。”她嫌弃地说。

谢妄一怔,低头嗅了嗅自己,他一向喜洁,对气味也颇为敏感,他臭么?他怎么自己没闻见?

正迟疑之际,忽地心念一动,他嗅到了些许脂粉香味,不属于陆朝朝,显然属于陆明礼安排的那个婢女。

谢妄看向陆朝朝,唇角微勾,道:“我去沐浴。”

陆朝朝往后退开几步,只低头看地上的灯影,囫囵点头:“你赶紧去吧。”

谢妄转身出了房门,陆朝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一颗心才缓缓落回胸口,她捂着心口,缓缓跌坐在身侧的矮榻上,心乱如麻。谢妄方才的话点中了她,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种转变,她好像开始喜欢谢妄了,怎么办呢?

陆朝朝苦恼地托住下巴,小脸皱作一团。

谢妄沐浴过后再来见她,自然是没见到。陆朝朝寝间里的灯已经熄了,房门紧闭。

谢妄站在廊下,风灯映出他颀长的身影,他兀自笑了笑,转身走了。

陆朝朝其实没有睡着,她根本睡不着,心里乱得厉害,心也跳得厉害,整个人都仿佛泡在水里一般,想要挣扎着游上岸,却又迷失了方向。她贴在床边,静静等着门外的人影离开。

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之后,陆朝朝松了口气,却又坠入失落的惆怅里。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他走,还是不想要他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见他。

她只是有些想逃避。

可是逃得过今夜,逃得了明日么?

谢妄是她名正言顺的驸马,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之下,总有逃不过的时候。她总是需要面对的。

谢妄家世优越,得父皇宠信,年纪轻轻便是天子近臣,拥有优越的皮囊,和卓越的才能。喜欢他,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其实京城很多贵女都喜欢他,哪怕他性子冷淡,讲话又难听,还是架不住有好多人喜欢他。

可是,自己以前很讨厌他的,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喜欢谢妄。

陆朝朝轻叹一声,落在静谧的夜色里,无影无踪。

门外的人也无影无踪了,陆朝朝缓缓行至门边,推开门。

意料之外地,对上不远处站在廊下的谢妄。

她红唇翕动:“你、你怎么没走啊?”

谢妄几步跨至她跟前,身影将她笼住,陆朝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身后便是墙,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威压。

陆朝朝眨动眸子,抬头看谢妄。

谢妄语气不似往日的冷淡,反而似乎添了一层模糊的柔情:“为什么躲着我?”

陆朝朝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谢妄自顾自说:“因为你对我心动了。”

是他一贯胸有成竹的笃定。

陆朝朝被他说中心思,睫羽颤动,还想辩解几句:“……才不是。”

谢妄打断她:“不要喜欢章安澜了,喜欢我,我比章安澜好。”

陆朝朝垂下眸子,旁人若说这话,实在略显狂妄,但这话从谢妄嘴里说出来,却是陈述事实。

谢妄唤她的名字:“朝朝。”

陆朝朝又抬起眼眸。

谢妄说:“喜欢我。”

陆朝朝不语。

谢妄又唤她的名字:“朝朝。”

陆朝朝看着他。

谢妄说:“喜欢你。”

他一面说,一面往前逼近。

吻落下来倒没有那么意料之外了,陆朝朝被迫仰起头,承受他这个吻。从最初的温柔,到急促的占有,谢妄似乎想把她吞吃^入腹似的,一手搂着她的后腰,渐渐收紧力道。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檐下的风灯映出他们的影子,从门外,到室内。

谢妄抱着她,将门踢上。

他放陆朝朝在桌上坐下,陆朝朝手圈着他的脖子,呼吸有些急促。还未缓过神来,谢妄的吻已然再次落了下来。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手指揪着他的衣襟,再次软下腰肢,靠在他怀里。

谢妄抵^着她的额角,粗声问:“可以吗,朝朝?”

陆朝朝脑袋都快被浆糊装满了,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可以不可以?

谢妄没等到回答,只好再次吻下来。

陆朝朝嘴巴都被亲得麻麻的,心更是麻麻的,思绪混乱至极,待回过神来,二人已经坠入床榻。那金钩也听谢妄的话似的,自己落了下来。

待到箭在弦上,陆朝朝终于明白谢妄方才问的话是什么,她胡乱摇头,想说不可以,谢妄一遍遍地亲吻她,她难得回来的一点理智又再次荡然无存。

有过上回的经验,谢妄轻车熟路地为她送上欢愉。陆朝朝抓着谢妄的胳膊,眼角泛出泪花,再次陷入失神。

陌生的感觉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只觉得自己像要被分作两半,陆朝朝本能地推拒,谢妄安抚的吻又落了下来。

好在那不适也没

有持续太久,陆朝朝与谢妄贴在一起,彼此都汗涔涔的。陆朝朝渐渐习惯了那陌生的感觉,又生出一种奇怪的渴求。

谢妄察觉到她的变化,唇角贴着她的唇角,低声轻唤她的名字:“朝朝。”

一声声,一次次。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陆朝朝早已经累得睡过去。谢妄伸手拥住她,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

谢妄忽而觉得,其实沉湎情^欲也是人之常情。

次日一早,婢女们候在门外,等候陆朝朝苏醒。

却听得寝间里传来了驸马的声音:“来人,送些热水进来。”

婢女们都有些惊讶,彼此面面相觑,而后推门进去伺候,见到了更吃惊的一幕。

驸马与公主昨夜似乎是同榻而眠……

可他们怎么会睡在一起呢?

风荷率先反应过来,咳嗽了声,上前伺候。其余婢女们也赶紧回过神来,不再多看,只低头侍候。

陆朝朝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简直比她骑一天的马还累。昨夜的记忆渐渐回潮,陆朝朝倏地脸色一红,看向身侧的男人。

谢妄早就醒了,他在等她醒来。

他嘴角噙着笑,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陆朝朝脸色更红了,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她……和谢妄……

陆朝朝低头看了眼自己,嗔怒地在被子里踢了谢妄一脚。

谢妄仍是笑着,半点不见恼。

风荷水月她们上前来,扶陆朝朝起身,陆朝朝昨夜睡了过去,谢妄简单给她擦拭了一下,但身上仍是不舒服极了,她要去沐浴更衣。

才一动,酸痛感便袭来。陆朝朝轻蹙眉头,看向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道:“我抱你去。”

陆朝朝当然拒绝:“……不要。”

她已经觉得很害羞了,她们肯定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拒绝没有起效,谢妄强硬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净室。

陆朝朝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好像精力充沛,为什么,分明昨晚她这么累。陆朝朝瘪着嘴,小脸垮着。

谢妄放她在浴池里坐下,又问:“需要我伺候你沐浴吗?”

陆朝朝恼怒道:“不用!你快出去!”

谢妄便出去了。

陆朝朝靠着浴池边缘,轻叹一声。

她在浴池里磨蹭了许久才出来,出来时,谢妄还在她房中等着,他似乎也回去沐浴更衣过,整个人瞧着意气风发,乍一看就一副有好事发生的样子。反观自己,陆朝朝心里很不满。

她颐指气使道:“我要喝水。”

风荷当即要给她倒茶,被她一个眼神止住。

谢妄了然,任劳任怨地给她倒了一杯茶,且亲自喂到嘴边。陆朝朝就着这姿势喝了口茶水,又听谢妄问:“还要做什么?饿了没?要不要用早膳?”

陆朝朝点点头,她的确是饿了。

谢妄便命人摆早膳,用早膳的时间,谢妄也是服务周到,喂陆朝朝吃东西。旁边还有婢女们在,陆朝朝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自己吃了。

待用过早膳,谢妄令人把桌子撤下去,仍是赖着没走。

陆朝朝有些羞恼,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谢妄说:“自然是陪着你。”

陆朝朝听得这话,又觉心中生出几分欢喜。

她按住唇边的笑,指使他道:“我要那边的扇子。”

谢妄便把扇子递上。

陆朝朝拿扇子遮住半边脸,小声说:“你以后敢有别人,你就死定了。”

谢妄捉住她白嫩手腕,将扇子移开,含住她的唇:“只有你。”

陆朝朝与他唇齿厮磨一番,又一番面红耳赤。

谢妄拥着她,有些意动。

陆朝朝推开他,骂了一句。

谢妄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笑说:“再亲一会儿。”

他说罢,并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日影落在墙上,二人依偎在一处,没一会儿,谢妄又低头亲她。

陆朝朝将扇子横在他们之间,嗔他一眼:“……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啊。”

怎么就知道亲她……

谢妄默然片刻:“也有别的东西。”

陆朝朝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那别的东西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赶人:“你还是走吧。”

谢妄不肯走:“下棋?”

陆朝朝勉强同意,至少有件事分散他的注意力。

陆朝朝让她们拿来围棋,与谢妄对坐下棋,下着下着陆朝朝便觉得没意思了,她下不过谢妄。她看了眼谢妄,心道这人怎么也不会让着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