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家垂下了眼睛，就在林侑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五年前。”
也就是林侑时退学继续就读海洋生物专业的第一年。
文管家给林侑时端了杯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她的对面，“五年前我出了一场海上事故，也是我命大，竟然阴差阳错地进入了深渊这片水域，洛惟在海上把我救了回去，所以我就在这里留了下来。”
“谢谢，”林侑时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因为洛惟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就自愿留在这里为他做事，没有想过回到帝国吗？”
“也不完全是，”文管家的声线很温和，不难看出他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受伤之后，不仅是我的腺体损失，我的大脑也受到了损伤，有很多记忆都消失了，但是我能够感受到自己没有亲人，好像也没有朋友了，正好那个时候的洛惟还什么都不懂，我就留了下来。”
文管家说到这里笑了声，“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很熟悉，还有一种想要亲近你的感觉。”
林侑时的动作顿了顿，视线在文管家脸上的面具停留了一瞬，“你觉得我们认识？”
“不，”文管家干脆地否认了，“很有可能我认识你，但是你不认识我。可惜的是，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知道对方在看他的面具，文管家坦然地说，“我的脸伤得很严重，不想对任何人展示我的伤疤。”
“抱歉。”林侑时随即站起身来。
她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文管家没有向她透露过这些话，毕竟她根本不会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吃完早饭后，林侑时打算出门走走。
快要接近海边的时候，她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背对着自己坐在礁石上，走近一些，洛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像我一样找一个这么复杂的人类，想要讨她的欢心简直比登天都难。”
“登天是什么意思？”
“就是飞上天，能摸到太阳的那种，”洛惟有些不满洛琪的打岔，接着说道，“一个复杂的人类比一群处在烦躁期的人鱼还要难接近，还会变得非常可怕！”
可怕这两个字，林侑时在自己的易感期的时候听到过无数次，只不过每一次洛惟都是背对着自己偷偷念叨，林侑时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的。
关于这一点洛琪深有感触，“真的，很可怕！”
洛惟的话顿了顿，目光狐疑地看向洛琪，“你怎么知道的？”他思索了下，“你也喜欢她？”
或许是真的很有可能，洛惟挪了挪自己的尾巴打算严厉警告一下洛琪，结果余光注意到一道身影正站在他的身后，沉默无声。
“她说不听话就会被吃掉，”洛琪还没有发现林侑时的存在，“她还说，你就是……”
“咳。”林侑时眼见着话题逐渐走歪，不得不出声阻止。
洛琪见了鬼似的转过来，然后一秒不带犹豫地就扭头跳入了海中。
洛惟面色稍显尴尬，但是他掩饰得很快。
林侑时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垂眸看向礁石上的人鱼，“还有什么要评价的吗？我还挺好奇的。”
“……你真的要听？”洛惟看着她，视线陡然变得暧昧起来，“刚才说的只是小孩子能听的，成年人能听的可就不是这个了。”
按照洛惟对于林侑时的了解，往往到这个时候她就会主动岔开话题，或者干脆不再继续说下去。
林侑时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脸皮很薄的alpha，和洛惟在人类世界见到的很多的alpha都不一样。
那些alpha大多有着不健康的作息和私生活，还自以为是地对omega说教。
然而这一次林侑时并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只是非常淡然地开口，“说说。”
林侑时对此当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她很好奇洛惟到底能够说什么东西来。
在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林侑时清楚地看见洛惟的瞳孔不自然地紧缩了下，紧接着又有些放大，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然而当她看向对方的脸的时候，那习惯性的笑容依然挂在他的脸上。
这是一条很会骗人的鱼，骗人已经成为他下意识地选择。林侑时心想。
“没有话要说吗？”
林侑时问。
洛惟脸上的笑意加深，他轻轻摆动了下自己的尾巴，鳞片被阳光照耀得五彩缤纷，“你很厉害……但是我现在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许我们可以另外挑个时间深入探讨……”
“……”林侑时的目光沉了沉，就见着洛惟钻入了水中消失不见，而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人鱼的脖颈已经红了一大片。
这让从来没有可以观察过人鱼是否纯情的林侑时觉得有些新奇。
当天中午，洛惟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回来用餐。
文管家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洛惟更喜欢把鱼处理好放在桌上吃，今天怎么不回来了？”
林侑时没有提上午发生的事情，反而很好奇，虽然这里有文管家这个人类，洛惟也拥有能够离开深渊独自进入人类世界的能力，但是据文管家所说，除了被带到研究所，其余的时候洛惟很少离开深渊。
“但我看来，他对人类世界好像很了解。”
“洛惟有个自己的放映室，”文管家对林侑时笑了笑，“当年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很少有耐心教他，所以托人买了一些电影让他带回来看，我就会和他一起看，偶尔讲解几句。说起来这几年他好像陆陆续续地也带回来不少，经常一坐一天，只不过不再需要我陪着了。”
“待着也无聊，”林侑时诡异地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接近了某些真相，“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文管家短暂地思索了下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在他看来，除了离开，洛惟不会拒绝林侑时的要求。
林侑时就在这样被文管家带入了放映室，但是他自己没有留下，而是放了些水果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洛惟的终端没有联网，这在意料之中，但是也没有密码，林侑时查看过后确定只是一个用来放映的连接器，难怪文管家毫无顾忌地把她带了进来。
终端当中存储了不少的影片，林侑时随手点开一部，只是普通的都市影片，于是又关掉，连续点开了两部无聊的都市电影，看到一半她便忍不住关掉。
从很久之前开始，林侑时就不会看这些东西了，也不知道有趣在哪里。
然而之后林侑时抱着怀疑自己的心态又点了一部电影，却在电影开场五分钟之后迅速把电影关了。
她的脸色变得很微妙，顺着这部电影往下翻，果然连续十几部都是同样的题材——非常不严肃不正经的科普片。
难怪她总觉得洛惟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原来有些知识，他的摄取渠道本身就存在问题。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林侑时的脸色一瞬间的凝滞。
不知不觉之中，她对于洛惟的认知和态度也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随即想到自己和人鱼本来也不是什么清白关系，易感期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居然还会在意这个。
真要说起来，易感期内，始终想要逃走的也不是她，而是洛惟。
林侑时关闭了终端，然后离开了放映室。
夜里，林侑时下楼倒水，再次路过那间放映室，一丝昏暗的灯光从门缝下面透出来。
白天刚刚警告过自己，然而此时她却只觉得这扇门背后很值得她探究。
放映室内，洛惟盯着看了几十遍的电影露出茫然的表情，他不理解，为什么同样的行为却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明明已经亲密接触过了，但是林侑时对他的警惕丝毫没有下降，反而对他毫无兴趣？是他做得还不够？
咚——门口传来一声响动，洛惟手忙脚乱地关掉终端，然后看向门口。
第26章 买书从头开始学
林侑时看着面前的这扇门，弯下腰把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然后转过身上了楼。
门内的洛惟看到门缝中一闪而过的黑影，紧接着脚步声逐渐远离。
等了好一会儿没再有声音，他才觉得有些后悔，把终端的东西全部关掉，然后轻声轻脚地离开了放映室。
一楼没有开灯，显得格外昏暗，不过这些在人鱼的眼中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的视力让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在黑暗之中看到人类看不清的东西。
所以当洛惟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一种强烈的预感让他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拿着杯子靠着楼梯扶手的林侑时。
林侑时喝了口水，扭头向他看去，平静地问，“这么晚了，你在一楼干什么，文管家好像说过一楼不能住人。”
其实她本来不想停下来的，只是思考了下人鱼这种学习方式实在是太误导鱼了。
研究所在接收人鱼尤其是年幼的人鱼的时候，都会有一套抚育和教导的方式，目的就是让他们快速融入当前的环境。
而现在，林侑时觉得洛惟走进了某些误区，他做出把人类强行掳走这样的事情也很有可能是这样被误导的，毕竟不正经的科普片从来不需要逻辑，只需要堆叠的亲密动作。
林侑时呼出一口气，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人鱼诱导素的影响，但是也不能完全摆脱影响。
所以她走到楼梯口就停了下来，果然没有多久，洛惟就上来了。
巨大的心虚笼罩了洛惟，他站在原地抬起头，“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嗯，”林侑时顿了下，面不改色地说谎，“被你关门的吵醒了。”
洛惟有点怀疑，“是吗？”
林侑时没有回答，就静静地看着洛惟，过于平静和坦然的眼神只会让人生出一种自我怀疑的想法。
“文管家说你每个月都会有一段时间离开深渊到外面去采购，”林侑时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情，“对吧？”
洛惟的心里立刻升起警惕，“对，”他眯了眯眼睛，“你现在忽然提起这个，难道是想要让我带你出去吗？”
“别想了，”洛惟站直身子，望向她的目光带了点凶狠，“在这个时候，我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他很难相信林侑时。
“急什么，让我把话说完，”林侑时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想你这两天可能就要出海了，有些东西需要你帮我带回来，只不过我现在没有钱付给你。”
洛惟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后才慢慢放松警惕，“你要买什么？”
“有点多，明天早上我会列一张清单给你。”林侑时说完之后就打算转身离开，脚步顿了顿又看向洛惟，“你不睡吗？”
洛惟觉得林侑时今天晚上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一头雾水地顺着她说，“睡。今天晚上不想回大海了。”
林侑时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洛惟后知后觉地发现林侑时可能是在等他，他几步跑到了林侑时对我身边，还没等开口，对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林侑时走到了卧室门口，手都摁到了门把手上，又被一只白皙的手在中间阻拦。
她侧过头看向洛惟，目光询问。
洛惟眉头微挑，浓浓的笑意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林侑时，你知道今天晚上，你看起来有了一些变化吗？”
料定了洛惟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林侑时没有回答。
“你看起来，有点喜欢我了。”洛惟说。
林侑时转过头拧开了房门，“或许我不该抱有希望，觉得你能够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走进去之后，林侑时又转过身将想要跟进来的洛惟拦在了门外，平静之中带着一分坚决，“洛惟，出去。”
洛惟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哦，那，晚安。”
他抬起手在林侑时的面前晃了晃。
林
侑时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被拒之门外的洛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转身离开。
第二天，林侑时给了洛惟一份清单，“这是一份书目清单，是你需要带回来给我的。其中有几本可能不太好找，你多跑几家书店，打听一下。”
洛惟正打算今天就出海，他接过林侑时给的清单看了眼。
《人体构造》《Alpha，Omega与beta的启蒙教学及演示》《相处之道》《如何正确把握分寸》……还有两本洛惟从未听过的生物研究领域的书籍。
洛惟看向林侑时，“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你没学过吗？”
林侑时扫了他一眼，“我有我的用处，你带回来就知道了。”
洛惟把清单拿给文管家看，林侑时想到了会这样也没有说什么，文管家看了眼就明白了，只说让他带回来。
当天洛惟就离开了，要回来最快也会在夜晚。
问管家还对林侑时说，“是我疏忽了，早点让他学习这些东西就好了，可是……”
可是如果不是洛惟一心寻找人类伴侣，大概也用不上这些生理知识之类的东西，所以文管家没有在意这方面。
不过文管家还是很开心的，林侑时主动提出要求至少证明她对洛惟是上心了的，时间久了，不怕林侑时不会喜欢他。
林侑时翻了翻文管家拿来的书之后又合上，不客气地说，“你对他的教导确实存在很多疏漏，你带来的书籍都有些晦涩，不适合他。”
虽然文管家之前说自己很多东西都忘记了，但是林侑时对此抱有怀疑态度，从对方收集的这些书来看，他可能具有很高的知识水平，可是他对洛惟的教导就模糊了很多最基础的东西。
文管家微笑着，“确实。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意识到，我总觉得他不需要知道太多，而我也想不起来太多，现在看来，是我的问题。”
林侑时没揪着这个问题和他讨论，失去记忆就是他万能的理由。
*
夜幕降临，林侑时没有睡觉。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诱导素对她的影响在逐渐降低，但是洛惟的离开依旧让她难以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不过今天很巧，她才刚打开窗户没多久，洛惟就从海上冒了出来，他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林侑时没躲，也相信洛惟能够看到自己。
果然洛惟从海中跃起，漂亮的鱼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再次落入水中。
这是洛惟独特地打招呼的方式。
林侑时也不得不承认，洛惟在有些事情上直觉强得可怕，有些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他却先一步发现了。
洛惟是带着一艘小船回来的。
他将船停靠在了岸边，然后先扛着一个袋子往回走，林侑时看了眼那形状就知道是自己让他带回来的书。
林侑时随即关了窗下楼，等到她到了一楼的时候，洛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包裹，“你要的书，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林侑时坐在洛惟的对面，解开包裹翻着他带回来的书。
洛惟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突然说，“海岸边多了很多巡逻的警察，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林侑时翻了下，该有的都有，“与其说是我，你不如考虑下是不是找你。”
洛惟笑了下，“也有道理。研究员遍地都是，但是深渊人鱼非常少见。”
林侑时将几本性别与成长有关的书都挑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厚厚的一摞。
洛惟看着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他就听到林侑时说，“这些东西拿到你的放映室去。”
他猛地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林侑时看他没有动的样子已经自己把书拿了起来，“既然你想要了解，那么就应该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她平静又残忍地说，“你终端里那些东西，我都删掉了。”
“……”洛惟咬了咬牙，“你看过了？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就停住了，洛惟想起来这里还有个文管家。
“所以，这些书是买给我的？”洛惟看了眼林侑时手里的东西，觉得头大。
林侑时一副“不然呢”的神情，然后看着洛惟扯了扯嘴角，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我在外面浪了一天，好累，我先睡了。”
林侑时本来也没打算从今晚开始，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将手里的书放到了放映室的桌面上，然后出来拿上自己单独买的两本专业书上了楼。
*
“接近两个月，始终没有一点消息，”宋恒舒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脸上笑意森然，将一沓资料摔在了下属的身上，“你还好意思跟我汇报？！”
下属不敢出声，能搜查的地方都搜查过了，确实没有林侑时的身影，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准人都死在了海啸那天。
当初海啸发生之后全南港区都陷入了混乱，庆幸的是海啸没有持续太久，政府和军部立刻进行了相关救援措施和损失统计。
于是便发现林侑时不见了。
人鱼不见了多半是跑了，但是人如果不见了很可能就是出了事。
宋恒舒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了研究所，然后赶到了受伤研究员所在的医院。
那个叫作瞿正卿的研究员坐在病床的宋恒舒对他说，“林侑时不可能死，我亲眼见到她被人鱼带走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瞿正卿满脸嘲讽，“一个畜生，什么干不出来。至于是带走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宋恒舒觉得很荒谬，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证据能够证明他说的不是真的，更何况，这种情况怎么也比林侑时可能死了的情况要好。
临走之前，宋恒舒想起来什么，回头问，“你和林侑时关系并不好，完全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却说了？”
瞿正卿的头被包扎得严实，据说是海啸当日撞到了头，他扯了扯嘴角，笑着问，“警官，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压在你的头上，总是比你厉害一点，那么你想的是杀了他，还是超过他？”
“对我来说，她活着比死了对我更有用。”
第27章 我来找你你喜欢里斯？
从医院出来之后，宋恒舒从来没有觉得阳光这么刺眼过，此后他就一直派人寻找林侑时，并且安排人守在岸边。
瞿正卿说那条带走林侑时的人鱼来自深渊，编号S003，林侑时给了他一个名字——洛惟。
非常巧合，宋恒舒在不久之前也听说了一个名叫洛惟的人。
他本来想拿到S003的照片，结果被研究所拒绝，瞿正卿本人也承认自S003被带回之后没有可以随意查看的影像。
这是巧合吗？这么巧吗？
更巧合的是，作为当初的中间人，宋恒舒的母亲那里也没有了洛惟的照片，对此，他母亲还很遗憾。
找不到林侑时，宋恒舒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向哪里乱撞，只能让手底下的人加紧巡逻。
南港区早已经恢复正常秩序，但是林侑时还没有踪影。
宋恒舒觉得自己都快要准备给她买块墓地的时候，他的母亲给他打了通讯。
“今天下午有人来买一本书，这本书之前侑时向我打听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版了，也没有任何电子资料，她托我打听一下，如果可以找到的话会过来取。阿舒，只有侑时会问这本书。”
宋恒舒的母亲涉及多项商业领域，电子图书和传统出版都有涉及，所以林侑时有些古早的资料找不到的时候就会麻烦她打听一下。
宋恒舒的手紧了紧，“你的意思是，这是林侑时在传递消息？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来的那个人没有被拍到身影也没有露出真容，恐怕很难找，但至少可以证明侑时人是安全的。”
宋恒舒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挂断了通讯。
虽然店里没拍到
照片，但是在这个时代，只要存在过的人都无法完全隐身，宋恒舒把自己的下属叫了进来。
“彻查调取所有的监控设备和网络浏览记录，”宋恒舒将母亲发给自己的书名发给了下属，“有关于这个的关键词搜查出来，一个一个筛选。”
*
林侑时到中午的时候都没有见到洛惟的身影，文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洛惟最近的作息都不如以前规律了。
“没关系，我会叫他回来。”林侑时冷淡地说着。
文管家先是愣了下，然后不自觉地笑了笑。
吃完饭之后林侑时就到了海边，不知道洛惟是不是故意躲着她，往常可以见到人鱼的地方现在平静的什么都没有。
林侑时坐在礁石上，没一会儿就看到一条金色的人鱼出现在海面上向她靠近。
“里斯，又见面了。”她率先开口说道。
林侑时看着人鱼有些惊愕地从水底抬起头来，“你居然记得我？”
里斯上半身靠在礁石上，英俊的脸上带着笑容，“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毕竟我们只匆匆见过一面。”
林侑时淡淡地笑了下，“你从来不靠近这边，是洛惟不允许吗？”
“洛惟阁下倒是没有不允许，”里斯很真诚地回答她的问题，“是我们不敢靠他太近，你知道的，人鱼的求偶期很长，在这段时间内他都很排斥其他人鱼的靠近。”
林侑时想起来，文管家曾经提到过深渊人鱼对于其他普通人鱼来说是具有一定的威慑力的，更何况已经成为首领的洛惟，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也是正常的。
里斯显然对林侑时非常好奇，“你们已经交/配了吗？”
“……”林侑时冷淡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扫而过，但是作为一条人鱼，里斯并不觉得这是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洛惟阁下怎么样，尾巴软吗？”里斯有些兴奋地用尾巴锤了锤海面，“他的尾巴是我们人鱼之中最大最漂亮的，我们都很好奇他会选择什么样的配偶，没想到他带回来一个人类。”
“里斯，”林侑时平静地对他说，“如果让他听到这句话，你觉得他会撕了你的尾巴吗？”
里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千万不要告诉他。”
洛惟是真的有可能撕了他的尾巴的，意识到这一点，林侑时发觉洛惟并不像他在她面前看起来的那样，至少在进入深渊之后，他一直表现得很无害。
里斯没有注意到林侑时的思索，继续说着，“当初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有几条人鱼想要挑战他，那几条人鱼也确实很厉害，他们在海里撕斗了好几天，血色染红了这片海域，阁下才把他们打服气。”
他叹了口气，“那是我此生见到的最血腥最可怕的场景。幸好，除了小幼崽，再也没有找死的人鱼了。他还带着我们学习人类知识，不过大多数人鱼都很笨，像我这样聪明得很少。”
里斯抬起头朝着林侑时扬起嘴角，“洛惟阁下和您相处的时候，应该不是这样吧？书里面写了，坠入爱河会让人失去理智。”
“他不是人类。”
“但是书里也说了，和人类坠入爱河的生物都会变得失去理智。”
林侑时只是说，“你看的可能是童话故事。”
里斯捂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有些遗憾地说，“我一直很向往人类世界，但我不能像洛惟阁下那样拥有一双人类的双腿，他又说人类世界是危险的，所以我只能通过阅读这些书籍了解那些。”
“人类世界确实很危险。”这一点洛惟没有说错，所以，人鱼就应该待在自己应该待在的地方。
里斯笑了笑，“和您交谈真愉快……”
他还想要再说什么，被冲过来的里娜一把揪住了耳朵，“该死的，你在和阁下说什么？谁让你私自过来的？！快走！”
里娜忌惮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大海，林侑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脸色有些阴沉的洛惟。
里斯也看到了，他的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跟着里娜回到了大海深处。
林侑时坐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洛惟一点点地靠近，然后趴在之前里斯趴着的位置——他还有些嫌弃地用海水涮了两遍。
洛惟抬起头，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点不爽和微不可察的嫉妒，“你很喜欢和他聊天吗？和他聊天比和我聊天有趣吗？”
这一瞬间林侑时有种童话故事降临人间的荒谬感，但是这种荒谬的想法很快被她驱散。
林侑时看着他，反问，“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吗？”说的既是里斯，也是洛惟。
洛惟眉头紧蹙，他上了岸，鱼尾压在林侑时的两腿中间抬起头看着她。
林侑时感觉有些不适，不过并没有离开，带来的后果就是洛惟撑起上半身，几乎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林侑时的面前。
“你跟我没有那么多的话要说，”洛惟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有着一丝困惑，“你宁愿跟里斯说，也不愿意和我说。你更喜欢里斯吗？”
诱导素的味道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林侑时觉得自己的腺体又有些不受控制。
她一只手摁在洛惟的肩膀上想要将他推远，然而人鱼凭借自己的人鱼体型的优势直接压在了林侑时的身上。
“你喜欢里斯什么？”洛惟一句又一句地追问着，“尾巴？颜色？长相？还是什么？”
洛惟的尾巴渐渐有缴紧的趋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侑时看，开始闪露出一点凶光。
林侑时被他用双手抚摸着脸颊，侧开头也无法躲过，干脆不再动弹，只好说，“我是来找你的。”
洛惟歪了下头，“找我？”
林侑时的眼珠转动看向他，“对，我来找你。”
无言的沉默蔓延开来，洛惟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审视着林侑时，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
林侑时任他观察，平静地说，“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里斯，我们谈论的内容中只有你。洛惟，我没有必要对你说谎，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就知道，在特别讨厌一个人的情况下，我不会做出任何妥协。”
她的语气平和，算不上温柔，但是很明确地退了一步。
林侑时抬手放在洛惟的肩膀上，“先让我起来。礁石硌到我了。”
洛惟这回没再犹豫直接坐了起来，一低头，果然看到林侑时的小腿有些被硌出来的红痕。
林侑时从礁石上站了起来，将一边提前准备好的裤子拿了出来，“换上，回去。”
从刚才见面开始，林侑时的反应便有些出乎意料，洛惟看着她接了过来。
明白洛惟在想什么，林侑时背对着他看向大海，却并没有说什么。
里斯不算聪明，但有些话说得确实没错，这条人鱼口中反反复复都是交/配，受孕，然而他的行为却并非全然如此。
林侑时微微垂下眼眸，看着礁石上洛惟的细长的影子落下，平静的眼底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从抵达深渊到现在，洛惟肉眼可见地对她放松警惕。深渊人鱼是聪明的，但没有他认为的那么聪明。
等到洛惟重新站好，林侑时转了回去，对洛惟说，“回去吧。”
“你找我什么事？”洛惟跟在她的身后。
林侑时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洛惟连忙跟了上去，思考了会儿想到某种可能问，“你不会在生我气吧？”
林侑时眉头蹙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语气有些冰冷，“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果然生气了，”洛惟落后半步，又赶了上去，“你们看起来那么亲近，我误会了很正常。”
他笑了下，“所以，以后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我会告诉他，以后离你远远的。”
林侑时的脚步停
顿，她侧过头看向洛惟，“你打算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不与外界接触吗？”
洛惟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不好吗？”
“人是群体动物，”林侑时顿了顿，“或许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你还不懂，就像你说的，之所以允许其他人鱼进入深渊是因为没意思。洛惟，你不能这样要求我。”
但是她紧接着又说，“算了，这是人类的知识，一条人鱼，不懂就不懂吧。”
洛惟看着林侑时的背影，脸色沉了下去，“凭什么我不懂就算了？如果是里斯不懂，你也这么说吗？”
说来说去，他还是介意里斯。但是，这对林侑时来说正好。
林侑时看着他，沉默片刻，故意说，“不会，他很有求知精神。”
不过说完林侑时就觉得自己有些激进，她险些再一次看到了人鱼炸鳞。
第28章 奖励我给你奖励，你乖一些……
林侑时一本正经地科普人类的生理知识，她低着头，半长的头发从脸侧垂落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脖颈与脸侧。
林侑时在一只手伸过来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攥住，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向洛惟，轻声警告，“洛惟。”
洛惟仰起头看着，认真地说，“这些我都知道。真的。”
林侑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实际上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洛惟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如果你真的知道，就应该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对的。”
“什么？”洛惟一副懵懂的样子，眯了眯眼睛问，“我的什么行为是不对的？”
她低下头与洛惟对视，从那双眼睛当中没有看到丝毫的醒悟，只有想要逃避的躲闪和狡黠。
林侑时松开他的手，故意说，“我就不该对你心存幻想。”
洛惟的脸色果然一变，当他生气的时候，瞳孔的颜色就有加深的趋势，而现在也是如此。
林侑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将刚才翻开的书又往后翻了一页，“果然，你连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洛惟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放在了膝盖上，他扯了扯嘴角，试图狡辩，“我说了，这些东西我很多都知道，你不能怪我觉得无聊。”
说到这洛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是你讲得太无聊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有很多种方式让我知道，但是你选择了最无趣的一种方式。”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面，笑意爬上他精致的脸，“我在教导小人鱼的时候会适当给他们一些奖励，这样他们下次就会更加努力获得我的认可。”
林侑时把书放下，她垂下眼眸看着书籍的封面。
作为科普的读物，这本书所面向的是十三岁到十六岁的青少年，如果是洛惟的话，或许已经有些晚了，所以他觉得无聊是正常的。
林侑时自认为只是站在最理智的角度进行分析，所以她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紧接着，洛惟就凑了过来，诱导素的味道丝丝缕缕地侵入林侑时面前的空气。
但她知道，人鱼释放诱导素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一种无意识的生理行为。
洛惟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如有实质的目光在林侑时的唇瓣上逡巡，“我们学习生理知识，也该给点生理上的奖励，对吧？”
林侑时的眉心一跳，她的视线冷淡地落在洛惟的脸上，然后骤然一笑。
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但是因为太稀少，很难让人觉得受宠若惊，反而会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洛惟的上半身几乎趴在林侑时的腿上，仅仅隔着一张桌子，人鱼身上的海水的凉意似乎也能够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你根本就不懂人类，”林侑时缓缓说道，“洛惟，一味地前进不一定会逼退敌人，也可能会让他玉石俱焚。”
洛惟皱了下鼻子，他看着林侑时没有说话，目光平静，神色不变，却已经开始暗地里思索林侑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林侑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洛惟一下子变得只能仰视着她。
“我有些累了。”林侑时说完便转身要走。
洛惟眼睛一眯，硕大的鱼尾骤然挡住了林侑时的去路，终于无法再抑制心底的怒火，“你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却连跟我待在一起超过十分钟的耐心都没有。”
鱼尾一卷，林侑时的身体骤然失重，洛惟似乎也有意不让她站稳，于是下一刻她就压在了洛惟的身上。
“你……！”鱼尾再次变成双腿，破烂的裤子被扔到一边，洛惟两条笔直的腿勾住了林侑时的腰。
他仰起头看着林侑时，呼吸因为两人骤然紧贴的身体而变得急促起来，“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人鱼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呲着，靠过来就想要咬住林侑时的嘴唇。
撑在沙发上的手转而扼住人鱼的脖颈，林侑时脸色压抑地说，“我说过，我不喜欢人鱼，或许时间有些久了，但是你应该记得的。”
洛惟的脸色白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林侑时。
林侑时不以为意地看着他，“我说不喜欢人鱼不是单单指你的，你很清楚，洛惟，现在又为什么要借题发挥？你想做什么呢，你是想要借里斯的借口发泄对我的不满吗，还是换一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林侑时的话停住了，她看到人鱼的眼睛红了起来，一滴眼泪从他的眼尾滑落。
原本打算说出来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她有些费解地看着人鱼的反应。
虽然原本已经预料到人鱼对她的感情并非他所说的那样，但是也绝不会想到会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而委屈地掉下眼泪。
从她见到洛惟开始，他总是要保持着强大者的姿态面对她，除了易感期的时候，他从来没有……
林侑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揩去他眼尾的湿润，莫名地婉转地警告了他，“你应该想到的，我会如何对待你。”
洛惟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但是紧接着他就伸出手臂环住了林侑时的脖颈，然后抬起头将自己的唇瓣印了上去。
人鱼在她颈侧到锁骨的皮肤留下了一连串的红痕，双腿不自觉地绞紧，他仰起头追寻着林侑时的嘴唇而去。
他想，林侑时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他无法离开她，却又因为每一次的靠近而被伤害。
林侑时定定地看着他，她侧过脸躲避了人鱼的亲吻，看着他殷红的嘴唇半张着，然后又紧紧地抿住。
空气之中诱导素的味道再次浓郁起来。
人鱼的诱导素并不像人类的信息素那样稳定，由于配偶的存在和亲近，他们的诱导素会发生波动，甚至会引发假性发情，这个时候给予他们足够的安抚就可以。
难怪变得这么脆弱。这一瞬间，她讽刺地想，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都不可避免地被自己的生理反应影响着，而丧失了本身的理智。
林侑时的手抬起洛惟的下巴，声音略微沙哑而低沉，“我给你奖励，洛惟，听话一点，可以吗？”
林侑时想要他听什么话呢？但是对方并没有告诉他。
洛惟不自觉地抬高自己的脸，感受到那只手转移到自己的后脑，但紧接着他又被深而重地压回到沙发之中。
他能够感受到那只手的摩挲与收紧，然后又渐渐松开。
有那么一刻，洛惟觉得自己不再是人鱼，而是一条普普通通地躺在人类砧板上的人鱼，冰冷的手指撬开他的嘴，然后让他伸出自己柔软的舌头。
他不断地吞咽着口水，或是自己的，或是侵入者的，但都令他几近窒息的爽快。
林侑时看着洛惟略微失焦的双眼，伸出手将其盖住，她一只手臂撑在沙发上，呼吸缓慢却沉重。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手站了起来。
人鱼原本禁锢着她的双腿早已经松开垂落。
她脱下自
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目光垂落在另一边，“把这几本书看完，我的奖励需要你配得上的成绩。”
说完之后她转身离开了放映室，走前将房门也一并关上了。
离开前，林侑时侧头看了眼长长的走廊，其实这里有很多房间，但是都是房门紧闭的情况，她原本没有注意到过这些，现在却莫名多了点好奇心。
文管家正巧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看到神色怔愣的林侑时，“林小姐？”
他的视线游移了下，听到林侑时说，“不要打扰他。”
“好的，”文管家是个能够适时收起自己好奇心的人，“对了，洛惟说给你的房间放了礼物。”
“礼物？”
“是的，不过他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林侑时不再停顿地上楼，等到打开卧室的房门的时候看到了一束摆在床上的鲜花，经过一天依旧精神抖擞地盛开着。
*
第二天，林侑时在餐桌上见到了洛惟，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想清楚了。
洛惟今天难得没有吃鱼，而是和林侑时一样吃着寻常人类会吃的食物，等到林侑时放下筷子的时候，听到他说，“我很快就会看完。”
林侑时点点头，“嗯。”
对于这样冷淡的态度，洛惟好像也有点习以为常了。
说完之后，洛惟就上了楼，接下来的三天，林侑时都没有再见过他。
她没有提起，文管家却有注意到。
“洛惟这几天一直在抱着书，把海水接到了浴室里，也不下海游泳了，”文管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侑时的反应，“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很难被说服，但是你一说，他居然就听了。”
听起来，文管家也没少为洛惟头疼过。
“有的时候和人鱼相处就像和孩子相处一样，”文管家说着，“看起来好似已经融入了人类社会，但是实际上却远远未曾真正地了解。”
林侑时很清楚，文管家说这些无非是在委婉地提醒她，但她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文管家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
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儿，林侑时刚刚站起身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很快，洛惟就站在了她的面前，露出笑意，“你要我看的东西，我都看完了。”
洛惟微笑着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你说得对，我在过往的学习之中好像确实落入了某些歧途。想要获取心仪对象的芳心也不该过于粗暴和直接，比如我不应该把交/配两个字挂在嘴上，应该加以粉饰，让交/配这样的行为变得更加动听一些。”
林侑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样子，你的知识水平还有待提高。”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洛惟反问。
从他的神情中，林侑时可以看出来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甚至还对她产生了一点怀疑。
说实在的，洛惟的领悟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还有些深入和超前，但这并不是林侑时想要让他理解的层面，最紧迫的应该是让人鱼学会什么叫作自尊。
不过洛惟很快又转移了话题，“你想离开深渊吗？”
第29章 实验我受孕就放你走
洛惟坐在了林侑时的身侧，紧紧地挨着她，“但是现在不可以离开，因为我现在对你还不放心，你看来像是那种只要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离开的无情人类。”
林侑时对他的话早有预料，她垂眸看了眼洛惟挨过来的时候与她交握的双手，“你说得对。”
洛惟勾起嘴角，“你看，我就说你是这种人。”
林侑时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洛惟沉默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是这点小小的情绪并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你既然了解，那么就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这些心思，”林侑时看向洛惟，手指穿过他银白色的发丝，然后在发尾落下，“洛惟，你想要的太多了。”
洛惟却是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他想要的远比林侑时以为的要多得多得多。
他的目光一暗，抬起一条腿跨过林侑时的双腿坐了上去。
这样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贴近，林侑时下意识地向后靠去，这样的姿势也正好方便了洛惟亲吻上去。
他一只手摁住林侑时的后脑，一只手贴在她的脖颈上，脉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紧紧地抓在他手腕的手渐趋滚烫。
洛惟稍稍离开了一些，额头抵着林侑时的额头细细地喘气。
林侑时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听到他说，“你嘴上说得那么冷酷，身上的反应却远比你诚实得多。”
洛惟再一次亲在了她的唇瓣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温和。”他选择了一个不那么直白的说法，但他清楚，林侑时能够明白。
林侑时攥着洛惟手腕的手紧了紧，开口说，“下去。”
洛惟没再犹豫，撑着她的膝盖站了起来，本来已经准备离开，想到什么折返回来弯下腰亲了下林侑时。
“这回我满意了。”说完之后他就径直转身离开。
林侑时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会儿，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其实对方留下的湿润与触感早就已经消失，林侑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擦什么，只是觉得她需要这样做而已。
*
这几天的天气很不错，林侑时也不再成日待在房间里面，每天都会出门散步，坐在礁石上面看着人鱼围着她转圈圈。
洛惟似乎有意让这些人鱼靠近林侑时，除了里斯。
每次里娜坐在礁石上和林侑时聊天的时候，里斯总是一副幽怨的表情远远地望着他们。
说起这个，里娜幸灾乐祸，“谁让他对你胡说八道的，”她看着林侑时说，“我们人鱼对于伴侣是非常忠诚的，同时，对于别的人鱼的伴侣也非常有边界感，他被洛惟阁下教训完全是咎由自取。”
林侑时笑了笑，比起里斯，她更觉得是洛惟的嫉妒心过强，不知道这是人鱼的普遍现象，还是独独洛惟这样。
里娜把自己摊开在阳光下，她觉得林侑时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她大半时间都不怎么笑，但是有些人即便时时刻刻都笑也会让人觉得反感和警惕。
而林侑时就完全没有给她这种感觉，相反她的漠然反而让鱼觉得安心和平静。
所以她坚定地认为，林侑时就是一个好人。
“林小姐，”里娜现在都是这么叫她，和文管家一样，“你和洛惟是怎么相爱的？我们都很好奇，但是没有人敢问。”
林侑时哑然，片刻后才淡淡开口，“相爱？”
她和洛惟没有相爱的过程，这个问题对她来讲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在看到某个静静伏在海面下的影子之后她决定回答这个问题。
里娜看起来很兴奋，她翻了个面，撑着下巴看着林侑时，“对呀，你们是怎么遇见的？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我第一次见他，”林侑时顿了顿，语气平缓，“是在实验所的巨型培育缸内，我负责给他喂食。”
海面下的影子轻轻地动了动很想就这样游上来，想到了什么又借助其他人鱼的影子悄悄蛰伏着。
“然后呢？”
“然后他水面下游上来，”林侑时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随着靠近逐渐清晰……我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样。”
里娜兴奋地问，“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林侑时看向她，目光沉郁，过一会儿才开口说，“美丽。”
说完之后，漏了一拍的心跳被林侑时觉察到，她愣了下，呼吸变得稍稍急促起来。
是的，美丽。尽管林侑时有意识地模糊自己对于洛惟的第一印象，但是她依旧无法
否认自己的感受。
那是一种超乎物种的美丽，水中浮动的人鱼美丽得不可方物，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样的生物不该留在这小小的实验所，他该回到大海。
“一见钟情！”里娜兴奋地捂住自己的嘴，“你对洛惟阁下一见钟情了对吗，里斯曾经说过，这是最浪漫的感情开端！”
她看起来非常激动，用自己的尾巴甩动着拍打礁石。
“是吗？”林侑时反问，“我不知道，没有想过。”
“肯定是啊，”里娜抬起上半身，“你第一次见到我觉得我美丽吗？比洛惟阁下美丽吗？”
比起洛惟，里娜显然有些逊色。
这一刻，里娜陡然明白了林侑时的意思，“这就是一见钟情，天呐，太让鱼激动了。那洛惟阁下呢，他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吗？”
里娜说到这里有些害羞，“毕竟你也很好看。”
“我不知道，”林侑时回答，“如果你感兴趣可以问问他，但恐怕不是这样。”
洛惟靠近她，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孕育后代，一见钟情并不存在于洛惟的世界里。
“那洛惟阁下的肚子里现在有小人鱼了吗？”里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人鱼在进入发情期之后，繁殖的欲/望会加倍增长，并且折磨着他们的理智，直到人鱼怀上幼崽。
里娜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洛惟突然翻滚着游了上来，淡粉色巨大的鱼尾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直起自己的上半身看向她们。
远处的里斯抱着胳膊，嘲讽地看着里娜。
里娜捂住自己的嘴巴，“阁下，我应该没有冒犯你吧？”
“怎么会呢？”洛惟看着她，很温和。
里娜却莫名地想要颤抖，倒不是因为自己冒犯到了洛惟让他心情不好，而是因为这种由内而外的温和实在是太少见，以至于她觉得有点肉麻。
里娜还没反应的时候，里斯迅速游过去，一把抓住她的鱼尾将她拖入了水中，还能听到里娜恨恨地骂声。
其他人鱼早就陆续离去，现在就只剩下了洛惟一条人鱼，他上了岸，趴在原来里娜趴着的地方——同样用海水涮了两遍。
“你对我一见钟情？”洛惟眯起眼睛看着她，脸上勾勒出笑容，“被我听到了，真是让人愉快的答案啊。”
“我没有说过。”林侑时纠正他。
“又不一定要说出来，”洛惟笑了起来，“人类说，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你觉得我美丽，那不就是一见钟情？”
说完洛惟又道，“原来你都想起来了啊，我居然没有察觉。”
但是很可惜，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林侑时这回倒是没有纠正他，但略显讥诮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洛惟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小心地伏在了林侑时的膝盖上，幸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别的什么。
“我理解得难道有错吗？”洛惟问，他又自己回答，“没错，人类都是口是心非的，又总是喜欢婉转，总觉得这样就会听起来好受一些。”
林侑时的眉心一跳，“这些东西你又是从哪里看来的？”
“这不是很简单，”洛惟轻轻地笑着，“你让我看的那些书里不就是这样的吗，交/配就是交/配，但是书里说这是动物的说法，人类叫作……”
林侑时捂住了洛惟的嘴，“不需要这么详细地告诉我。”
人鱼或许永远也学不会闭嘴，再聪明的也是一样。
洛惟眯了眯眼睛，唇瓣在手心里轻轻地动了动。
林侑时当即准备松开，却被洛惟握住了手腕，然后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告诉你，我想要和你……”
他用口型说出那两个字，然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林侑时的反应。
接触到洛惟的视线，林侑时的喉咙有些发紧，“我拒绝。”
洛惟并不觉得丢脸，也没有失落，林侑时口中的那句美丽实在取悦了他。
洛惟并没有松开林侑时的手，而是顺着她的手心将细密的亲吻落在了她的指尖。
轻微的痒意让林侑时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而洛惟趁着这个机会叼住了她的食指，在上面咬了个不轻不重的牙印。
“书上还说，伴侣之间要交换戒指。”洛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圈牙印。
林侑时哂笑，“那这可能是我得到的最廉价的限时戒指。”
洛惟直笑，他浅色的瞳孔向上看去，对上林侑时的双眼，在里面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欲/望的波动。
人类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林侑时在这一刻亲自验证了来自人鱼对人类的评价。
洛惟看着她慢慢靠近，湿润冰凉的唇瓣吻上她的，缓慢暧昧地吸吮轻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两条腿岔开跪在林侑时的身前。
林侑时的目光暗了暗，将身上外套脱下来围在了他的腰上。
欲望被挑动的那一刻，林侑时在继续与终止之间迟疑了下，就被洛惟抓住空隙纠缠住她的舌尖。
“林侑时，”洛惟抱着她的脖子喘气，“我最近思考了下，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林侑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洛惟抬起头，“为了让我更好地受孕，你做一份实验计划吧，像你从前那样，实验对象是你和我。”
林侑时刚要开口拒绝的时候，洛惟亲了她一下，“别忙着拒绝，还记得我说过我的目的吗？”
晦涩难懂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洛惟说，“只要我受孕了，我会让你离开深渊，同时还会继续完成我的承诺，帮助你找到父母去世的真相。”
洛惟膝行几步靠近她，目光流转，“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
第30章 受孕计划从今天开始处处都要注意……
“你让我自己准备实验计划，以我和你为对象，进行人鱼的受孕实验？”林侑时对洛惟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已经不会太过于惊讶，甚至觉得有些麻木。
洛惟的手摩挲着她的后颈，那里一块凸起的部位会释放出让他着迷的味道，他很喜欢。
不过有点可惜，林侑时对于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得总是谨慎小心，更吝啬于释放给他。
“不然呢，你要和我谈恋爱吗？”洛惟说，“你又不愿意。”
洛惟低着头轻轻蹭了蹭林侑时的鼻尖，看起来无比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一般。
“你慢慢考虑，”洛惟笑着说，“不过就算你不愿意，也不代表我会放弃。”
他低下头，虔诚一般在林侑时的颈侧落下一吻，“期待你的答案。”
说完之后，洛惟扶着林侑时的肩膀打算站起来，腰上的外套摇晃着，露出底下的两条光裸的腿来。
林侑时却在这时候拉住了洛惟的手腕，她抬起头，“可以。”
洛惟似乎并不讶异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选择，他只是高兴地捧住林侑时的脸抬起来，“有你帮助，肯定很快就能成功。”
林侑时看着他，“为什么人鱼会这么急迫要延续后代，”她顿了顿，“我要真实的答案。谎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洛惟嘴角的弧度平直下来，然后他轻声说，“繁殖是人鱼的本能，不繁殖的人鱼会在第二个发情期到来的时候死去。”
在过往的研究当中，确实有学者提出过类似的猜测，不过一直没有被完全证实，直到现在洛惟告诉了她。
林侑时的手不自觉地缩紧。
“深渊人鱼最大的弱点，”洛惟继续说道，“就是我们只有一次孕育生命的机会，失败了就只能走向死亡。从我成年开始，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除非我可以生下幼崽。”
“你的下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林侑时打断他。
洛惟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说，“下一次是在明年这个时候。”
他的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林侑时的下唇，他轻轻地摩挲着，“要是你想报复我的话真是太简单了，只要什么都不做，或者让我有了希望再失去。”
片刻之后，林侑时拉下了他的手。她不会傻到觉得洛惟非她不可，如果没有他们的小人鱼幼崽就会等待死亡的到来。
洛惟很强大，这种强大足够他想尽办法受孕。与其被动，倒不如像他所说的主动完成。
确定好这一切之后，林侑时和洛惟就回到了城堡。
文管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区别，林侑时今天晚上似乎话也比较少，很难判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起来好像不算坏。
吃完饭之后，洛惟主动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林侑时看了他一眼，“你的知识水平很难给我什么帮助。”
“谁说的？”洛惟眯了眯眼睛，“我可是看过很多很多资源，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资源……”
“都被我处理干净了。”林侑时接话。
“……”洛惟啧了声，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一副有些遗憾的样子，“那怎么办呢，我口述？”
“不用了，”林侑时喝了口水，“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教给我。”
洛惟的神情微妙，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林侑时的身上，“那个警察说你是性冷淡，我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原来你知道的不比我少。”
林侑时面色不变，“我冷不冷淡与这些没关系，这是基本的生理知识。”她扫了眼洛惟，“想看我的笑话，你知道得还不够。”
洛惟扯了扯嘴角，站起来上了楼。
文管家看到他经过，还问了句，“晚上吃的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还是吃鱼？”
“不，”洛惟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经验不足，先不吃了。”
文管家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洛惟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侑时倒是清楚，觉得有些好笑，站起来问文管家，“教他应该很费脑子吧？”
文管家笑了笑，“洛惟很聪明的，很多东西学一次就会。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鱼。”
林侑时却说，“还是不够聪明。”
*
第二天中午，林侑时才起床。
下楼的时候文管家正在餐厅里准备午餐。
“洛惟告诉我不要打搅你。”文管家见她下来说着。
林侑时点点头，将手中的十几页纸放在了餐桌上，她刚要开口，看到厨房门口冒出一个脑袋来，扒着门框看她。
“洛琪，”林侑时对她招招手，“你也来这吃饭吗？”
洛琪还是有点怕林侑时，但是洛惟跟她说了，这个姐姐都是骗人的，其实她特别善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前半句话或许还可以试着相信，但是后半句话她觉得是洛惟瞎编的，洛惟总是说这种话。
但是现在林侑时主动和她说话了，洛琪迟疑了下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不吃这些，”洛琪对林侑时说，“我是过来找文叔叔读书的。”
文管家把刀叉摆放在桌子上，“洛惟要求洛琪每个星期来这里两次，跟我读书，学习人类的相关知识。”
洛惟自己就是这样，所以也不奇怪。
林侑时注意到洛琪看了好几眼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她问，“你想吃吗？”
然而洛琪摇了摇头，“不能吃，虽然闻起来很香，但是调料太多了，人鱼吃了会胃不舒服。”
林侑时愣了下，淡淡说，“但是你哥哥可以吃。”
洛琪却说，“哥哥也不舒服，他总在城堡后面吐，被我发现了，他说他是在清理污秽，多清理几次就好了，但是我不需要，我就吃鱼就可以了。”
林侑时顿住了，她刚好开口询问的时候，洛惟从外面回来了。
他走过来看着洛琪，并没有想要摸摸妹妹的头的意思，而是说，“今天学习结束了，你该回去了。”
“嗯。”洛琪点头，没有不舍也没有犹豫，直接就离开了。
洛惟在林侑时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到林侑时放在桌子上的实验计划眉头一挑，“这么快就做好了？”
林侑时将东西推了过去，“你看看，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提出。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你可以提出问题，我会解答或者调整，但是你不能私自做决定。”
洛惟翻了几页，林侑时怀疑他根本没有看就放下了，“好呀。”
她看见洛惟拿起刀叉准备吃东西，想起来洛琪刚刚说过的话，“洛琪说，你吃人类的食物会吐。”
话音落下，一块牛肉已经被咽了下去，洛惟愣了下，思索了会儿才回答，“哦，那已经几年前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就为了融入人类？”林侑时问。
“当然不是，”洛惟毫不犹豫地否认，“这么美味的东西不能吃多可惜，人鱼的身体很强大，我习惯食物的味道之后就不会再恶心呕吐了。”
吃完饭之后，林侑时抽出来两张纸给洛惟，“从今天开始，你的饮食行为习惯都要做出一定的改变，为了最大限度地完成受孕，你需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够健康吗？”洛惟打断她，“我甚至可以一尾巴敲碎实验所的玻璃。”
“但是人鱼受孕到分娩的过程是非常脆弱的，你还是太瘦了，”林侑时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你的健康是相对于自己的种族而言，不要跟玻璃比。”
洛惟沉默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我有点问题。”
“问。”林侑时的指尖轻轻敲着餐桌的台面，她已经做好了洛惟有一大堆问题的准备。
“不能进放映室是为什么？”
林侑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你的资源。”
洛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都被你删了吗？”
“是吗？”林侑时看着他，靠坐在椅子上，“你近期的表现让我深受怀疑，于是昨天晚上又去了一趟放映室，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是书店老板赠送给我的，”洛惟试图狡辩，“我买这种书籍被赠送资源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但是资源内部本身问题就很大了，所以林侑时冷漠地说，“我又删了。”
洛惟深吸了口气，听见林侑时说，“少动怒，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不利于受孕，如果你自己无法控制，我会考虑采用药物辅助。”
说完之后林侑时又补充，“别忘了，深渊人鱼本就很难受孕，如果你无法克制自己，那么只能等死。”
“……”洛惟有点后悔了。
林侑时看了他一眼，洛惟咬着牙老老实实地坐着。
紧接着，文管家端了一杯营养剂过来，放在了洛惟的面前。
洛惟一闻到营养剂的味道就皱起了眉头。
然而林侑时却说，“喝掉。”
洛惟盯着那杯营养剂看了好一会儿，在林侑时有些不耐烦地要敲桌子之前端起来一饮而尽，“终于……”
“今天开始，每天都要喝，”林侑时说，“我也一样。”
洛惟一口气还没捋顺就断了，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杯子，又看向林侑时空空如也的桌面，“那你的呢？”
林侑时没回答，文管家说，“林小姐混在果汁里一起喝了。”
“那我的为什么不混在果汁里？”洛惟发出疑问，“那可能就不会这么难喝了。”
“一样难喝。”林侑时插嘴。
洛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算了，好歹是都喝了。
“以后你游泳的时间都挪到白天，晚上就不要出门了。”
洛惟点头，“嗯。还有吗？”
林侑时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还有些东西这里没有，你需要去外面带回来。”
她给了洛惟一张清单，“最好这两天就带回来。”
近期南港区的海岸警戒加强，进出的难度比起以前有所上升，不过——
洛惟收起清单，“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