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第31章 二顾茅庐 就离谱!!

一场绑架风波因为当事人的清醒和陪同者的过于强硬而消弭于无形。

当然, 绑架的人有自知之明也是和平解决事情的一个要点。

在姜山跟着胸口碎大石的大汉来到人群之外没多久,宴崇山、史驰飞、刘恩佑和齐深也都快步过来了。

在看到姜山正和那个梳着辫子的小丫头温声说话的时候,宴崇山和史驰飞都松了口气。

虽然这种可能极低, 但他们还真担心小先生会被这杂耍团大变活人变消失了。

而齐深看见姜山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的时候,肉眼可见的身体表情僵硬了一瞬。

“大哥,我就说你太过担忧了, 不过是骗人的障眼法而已, 怎么可能真把小先生变走?”

刘恩佑不在意的笑着拍了拍宴崇山的背。

“偏你刚刚那么着急, 还说屠七也跟着走了特别危险!”

屠门明光听到这话眨了眨眼, 有些诧异的看向宴崇山。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义兄的眼中感官不怎么样,但这是不是也太差了点?

宴崇山接收到屠门明光的眼神,略微有些尴尬, 但他大丈夫行的正做的端,也不怕得罪人。

“毕竟老五才刚来, 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知道小先生的重要性而故意潜伏起来趁机想带走小先生另奉新主?”

“反正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我会一直盯着你!”

屠门明光啧了一声,难得有些无语。

姜山却忍不住想笑。

怎么说呢, 某种程度上宴崇山的感觉也不是不对。只是屠七不是想把他带走另奉新主, 他自己就想当那个主来着。

而真正想要带他走的人——

姜山看着从刚刚开始脸上就没有笑容、默默用眼神和那边杂耍班子交换的齐深。

真正潜伏起来、并且潜伏成功了的人在这里呢。

齐深此时心情很是焦躁。

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安排的很好怎么临到执行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从十几日之前刘阔找到小先生的踪迹之后, 他就知道他在刘阔军营里潜伏能够做到的对他打击最大的事情是什么了——

原本他是想要弄清楚刘阔的所有内物账目、储粮地点、还有军备以及军队状况。

然后在关键的时候逃离或者给予刘阔致命一击。

当然他也想过给刘阔下毒、或者找机会直接杀死刘阔。

但刘阔此人实在是太过小心,他从未见过如此在意自己生死的统领!

他在益州军潜伏四年,就知道刘阔有两个替身、四个贴身死士、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让死士离开他身旁。

而想在饭食里下毒更是难上加难, 所有的菜刘阔自己不会吃超过三口,而且每一道菜都会有不同的三个人提前试吃确保无毒。

齐深:就离谱。

还没成天子呢, 这家伙就用天子的待遇严格要求自己了!

所以哪怕齐深很有城府、精于算计,但在刘阔的军营里也没能找到什么漏洞给刘阔带来什么大的问题。

哦。

他倒是也知道刘阔有个小本本。

他总是会在那小本本上记点什么。

毕竟作为义子他有时候晚间会去向刘阔回报一些事情,就能看见刘阔伏案在那小本本上写写画画。

他也试图看过那小本本上的内容。

但刘阔对于那个牛皮小本极其警觉, 每当他刚有靠近的意图、刘阔就已经快速收起小本本放入怀中。

他完全无法看到小本本里的内容是什么。

因此,齐深断定,那小本本里有刘阔最大的秘密!

说不定可以凭此直接毁掉刘阔,毁掉益州军!

于是齐深就花费整整两年的时间,做了一个到如今都让他每每想到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的决定。

他要把刘阔的小本本弄到手、记住他的机密!

为此他花费了两年时间。

制造了各种机会、浪费了许多人力和钱财。

终于在半年之前他成功了!

天知道那时他有多么激动!他甚至已经想好把这小本本抄录一份之后、带回给主公主公凭这机密一举打败刘阔的高兴样子了!

结果呢?

齐深深吸口气闭上眼。

是现在想来还会觉得堵心的糟糕结果。

那个小本本上!竟然是!

所!有!人!的!小!账!

当时齐深看到第一页之后就麻了。

不信邪的继续往下翻、接连看到属于自己、周先生、几个义弟、甚至是大哥的小账后他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把把那小本本摔到地上大骂了一句:

“有病吧!!”

谁家主公在背地里记义子和臣子的小账啊!

而且都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什么今天没有奉承我、今天竟然瞪我、今天我说话他竟然不听的小的不能再小的账!

这些东西都记你那牛皮小本本能不能撑一个月啊?!

而最重要的是,他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得到的这个小本本……根本没用啊!

谁会相信一方统领竟然会记这个?!说出去都会觉得丢人的程度!

而就算他能一力证明刘阔确实是会在背后记人小账的、和他表现不符的小人。

那又如何呢?

就像现在在宴饮之时大家已经习惯性对刘阔奉承两句,只要用周先生的说法——那不过是主公的小爱好而已,无伤大雅便可。

那小本本确实让人觉得从心中不快、大概就算是脾气最好的周先生和最敬重刘阔的宴崇山也会因为自己也被记了好几笔而生气、难过。

但谁会因为这点小账就弑主杀人?

最多会动摇一阵军心,但刘阔此人惯会做表面功夫,说不得过些日子那些被他记嚣张的人就又被他安抚好了。

尤其是……周元和与宴崇山。

这一文一武是刘阔益州军的两大支柱。

而他们两人一个与刘阔有知遇、救命之恩,另外一个更是刘阔最好的友人的儿子。

刘阔为宴崇山和孙成海打了不知多少次,宴崇山只会对他感恩戴德,怎会因为几句曲曲就反叛?

所以。

齐深花费两年,最终寻了个寂寞。

齐深在那些天里心情非常糟糕,已经达到了恨不得想要去拔刀干死刘阔的程度。

但他打不过宴崇山。

甚至连刘恩佑都打不过。

就只能憋屈的按下内心、继续等待时机。

终于!

他等到了姜寰清!

刘阔那心胸狭隘惯会装模作样的家伙怎配让小先生奉为雄主?!

小先生更适合他家主公才对!

而且把小先生带离益州军对小先生也是好事,他才不信刘阔那个伪君子会在背地里不记小先生的本本!

所以齐深提前几天就动用了他在常德最多的人手、务必要把小先生带走打包给他主公。

他一切都算计的好好的,怎么到最后没能实行?

小先生竟然没被带走、竟然还和老石、玲珑他们相谈甚欢?

齐深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姜山是不是用了什么神仙手段,直接就迷惑了他的同伴们。

毕竟就算是要以理服人,小先生服人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啊。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屠门明光。

他突然脸色微变,想到当时他在缠着宴崇山几人的时候竟然没注意到这个老实的五弟是什么走了的?

好像从一开始,这人就没有理会自己的拖延、直接向着这边来了?

齐深不确定的看向屠门明光。

这个新来的五弟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木讷。

平日里就喜欢自己呆着,要么练箭要么举石。从不往人前凑、也不多说一句话。

如今想来……

他该不会有另一幅面孔吧?

然后,他就对上了姜山过分平静的目光。

明明小先生只是看了他一眼,齐深却汗毛倒竖、连自己被发现是奸细然后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好在,小先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但齐深还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益州军已经不宜久留、他今晚就要走!

只希望小先生心里再有怀疑也到明日再禀告刘阔,让他有逃跑的时间。

于是之后回府的路上齐深心情紧绷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倒是姜山拿着玲珑小姑娘送给他的那方变色锦帕很有兴趣的看来看去。

那个小姑娘对色彩的敏感度高于常人,他手上的这方锦帕绣着的是云霞、但在阳光之下不同的角度这些云霞仿佛会流动一般。

实在是放在现代都很难找到的艺术品。

可惜这种精密的绣活不能绣的太大,不然……如果借用光影和地利,怕是能出一只奇兵。

姜山的心情不错,白聪明啃着挂在嘴边的胡瓜也摇头晃脑地心情不错。

眼看着城主府就在眼前。

忽然姜山若有所感地停下脚步、惊疑抬头。

身边的屠门明光和宴崇山几乎在同时有了动作、爆喝出声——

屠门明光长臂一捞直接把姜山按入怀中、下一瞬毫不迟疑一脚踹在白聪明屁股上。

白聪明猝不及防伊昂一声硬生生被踹地向前跑了三米,回过神之后虽然不觉得屁股特别疼,但依然转头对着屠门明光骂骂咧咧。

“伊昂伊昂伊昂!”

也是在这时,宴崇山脱口而出的“先生小心!”刚刚落下,但很快他就发现那支弩箭并不是向着姜山,而是直取白聪明的头颅。

宴崇山瞳孔一缩、拔剑而出!

锵一声,剑锋精准地劈在飞箭中间、直接把这支弩箭劈落在地一分两半。

直到此时,史驰飞和刘恩佑才察觉到危险,又因自己的反应竟然比宴崇山和屠七都慢了一步心生恼怒!

“何方宵小敢在此造次?!”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两人分别拿出自己的兵器准备大杀四方,然而跑出来的却是益州军中的另外一个将领。

这人名叫马元风,在屠七没来之前,是益州军最擅长射箭之人。

也是刘阔相当喜欢且信任的同乡将领。

“啊呀!刚刚我那一箭有没有误伤到人?我正在试主公送我的新弩弓,谁知那弩弓弓弦太紧、且底座不稳,不小心射出了弩箭。”

“啊呀啊呀!是我不对!诸位公子还有小先生可否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天,日后三日我都不会再碰那弓弩了!”

马元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很锤自己的胸口、表现出了极其明显的懊恼后怕之色。

大概是因为他和刘阔是同乡老友的关系,这一番装腔作势也挺能唬人的。

但装的就是装的。

姜山眼神冰凉地看着此人。

毫无疑问,他刚刚那一只巨大的弩箭是想要直接射杀白聪明的。

白聪明虽然脖子很硬,但弩箭和普通的弓箭不同,以刚刚那只弩箭的力量和锋锐程度,白聪明要是被射中只怕会被直接贯穿脖子或者脑袋、当场死亡。

“……伊昂。”

原本骂骂咧咧的白聪明在看到地上那只弩箭之后也不骂了,声音也一下子落了下去四蹄都有点发抖。

然后它就快步冲到姜山的怀里,埋头不肯出来了。

姜山没有理会还在道歉的马元风。

第一次非常郑重地转头看向屠门明光:“……多谢你。”

再转头看向宴崇山,认真道:“也多谢宴将军。”

虽然宴崇山的速度慢了一些,但他是认真的要救白聪明。

宴崇山从未见过小先生这样郑重又真诚的表情,正有些不知要说什么好,就听到旁边的老实屠七开口:

“先生不必谢我,

是我心之所愿。

我愿永保先生开怀无忧。”

姜山对上那双眼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而宴崇山:“……”

此时兄长看着他最小的义弟大为震撼,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不是,你这么能说的吗?

你的不善言辞遇到小先生就突然无药而愈了是吗?

还有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个时候,姜山才看向还在道歉的马元霸,以及从城主府出来的一脸担忧的刘阔。

“呵。”

刘阔+1。

他看了一眼齐深。

今晚我送你一路好走。

齐深:……?

第32章 二顾茅庐 快别喊了我的小先生!……

当刘阔从城主府走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满——马元风不是总在他面前吹嘘百米之内百发百中吗?

怎么这一次却还让那头驴活了下来?

不光老实的屠七能够眼疾脚快地踹那头驴一屁股让它逃走, 就连老大宴崇山也有时间拔剑斩断弩箭。

这就证明马云风的箭还是不够快啊!

还有老大和小七也是的,救助小先生就行了,还管那一头驴作甚?

如此一来, 只怕那头驴更难杀了。

刘阔这样想着眼神就带出了几分不悦,他一点都不想军中再多一头他看着碍眼却怎么都杀不掉的畜牲。

不过现在还是要率先安抚一下小先生。都说小先生心慈仁善,应该也不会对这件事太过生气吧?

于是刘阔在姜山面前做足了面子、无比诚恳的道歉、甚至还想摸摸白聪明的大脑袋表示安慰。

但他第二次被一头畜生喷了响鼻。

刘阔笑容一僵。

在心里又给这畜生记了一笔。

果然这就是那追风第二。

迟早留它不得!

好在小先生并没有太过生气, 只是表示之后会和他的驴形影不离, 这也没什么关系, 再找时间动手便好……

“主公。”

刘阔微笑:“小先生何事?”

姜山拍了拍白聪明的脑袋, 特别认真地道:“主公,其实有件关于白聪明的事情我没告诉主公。

之前觉得大概不是很必要,但现在想想, 还是告诉主公更加稳妥。”

刘阔看着姜山那微微带些不安和歉疚的眼神,忽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先生请说。”

“这头驴其实是一头小神驴。”

“我和师父捡到它的时候, 又饿又困、恰好在山中迷路。”

“偏偏捡到它之后在它的带领下、我们从深山云障中走了出来。”

刘阔谨慎地看了一眼白聪明:“这……大概只能说是这头畜、嗯, 白驴善于识途?”

姜山点头,“当然这件事不足以让师父认为它是小神驴。”

“但神奇的是, 因为最开始它太小且后腿有伤、我和师父要游历四方实在不方便带着它。”

“便要把它送人收养。”

“结果每次把它送人之后我和师父都会倒霉。”

刘阔:“嗯?”

姜山微笑:“我是总会遇到一些小意外, 但师父必定会破财。”

刘阔:“嗯?!”

“然后我们都会在下一个必经之路上遇到这头驴。”

刘阔:“莫非它还自动跑出来了不成?”

姜山点头, 拍了拍白聪明的脑袋,“不论我们把它送到谁家,殷实的农家也好、高门大户也好, 它都待不到一天就会自己跑了。”

“然后必定等在我和师父的必经之路上。”

“因此你们便带上了它?”宴崇山也感兴趣的插了一嘴。

姜山看了一眼这个义子老大,又拍了拍白聪明表情有些微妙:“因为师父的盘缠终于没了, 我们坐的马车也坏在了半路上、马也跑了。”

“最后就只能带着驴走了。”

宴崇山:“。”

这样说的话,这头白驴好像还真有点神奇啊。

“伊昂!伊昂!”

主人你在说什么鬼话!驴才不会破财!

“好在之后带上了它师父就没再破财了,甚至我们一路顺遂、还多有奇遇, 以及意外之财。”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后每次我们若有遇险,若是自然伟力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人故意伤害白聪明,短则一日多则三日,那些人必定破财。”

刘阔脸上露出了慎重和狐疑之色:“真的吗?竟如此神奇?”

“当然是真的。”姜山诚恳地看着刘阔:“所以主公,为了不连累咱们益州军破财,希望您也对白聪明的安全多加几分护卫和重视,不然……倘若让主公损失惨重,寰清也是会于心不安的。”

刘阔与姜山对视,两人都一脸诚恳,片刻后刘阔笑了起来:“先生放心!既然这是一头小神驴,那刘某自然要保证它的安全!”

姜山拱手:“那就多谢主公了。”

说罢,他便牵着白聪明在众人或怀疑或惊叹的目光下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屠门明光自然跟着他一起,宴崇山几人也觉得此事有些尴尬、也陆续离开。

直到城主府前只剩下刘阔和马元风两人。

马云风震惊不安:“主公!这这、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属下的俸禄可不够多、还要分给小桃红、小绿柳、圆圆美人,实在经不起一点破财啊!”

然后马云风就被刘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不过是姜山为了保护他的驴编得故事而已!目的便是让你心生不安、不敢再轻易向他的驴动手!”

“这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神灵之物?!”

马元风立马竖目横眉:“那小子竟敢驴我?”

然后他又皱眉气弱:“可那毕竟是天下第一谋士啊,万一他所言都是真的呢?”

刘阔看着姜山和白聪明的背影嗤笑一声,大袖一甩:“呵!真的吗?某不信!”

“除非他三日之内就让我破大财!”

马元风:“……嗯……”

怎么说呢,他有一种主公真不该说最后那一句话的奇妙的预感。

好像主公身后插了一根军旗似的。

当夜。

一声急促而尖锐的示警声响彻了整个城主府。

刘阔在睡梦之中猛然惊坐而起,刚坐起来便听到了一声能把他耳廓震聋的爆喝:

“刘阔伪君子出来!今日我便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刘阔心中大怒、一把摸到枕头之下的长剑便冲出屋舍,他身边的死士随他一起个个气势汹汹。

然而一出屋门,他便有些懵。

就在他城主府的城墙之上竟然站着两个人,那面容竟一个比一个让他熟悉?!

“三儿!你在作甚?!快放开小先生!从墙上下来!”

刘阔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他实在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测为真。

然而回应他的是齐深拿着一个圆形器具的嘲讽吼叫。

“无耻刘阔!你还不配做我之父!想想这四年来每喊你一声义父都让我觉得屈辱与愤怒!”

“刘阔,你表面上仁义道德,但背地里你知道你自己你是个多么无耻的小人!”

刘阔听着齐深一句一个小人、开口闭口都是无耻,心中恼怒至极。

他恨不得抬手直接让府城中的弓箭手把这个胆敢背叛他的义子射成刺猬,但这狡猾的家伙所站的墙头刚好在一个拐角、背靠两棵大树、而被他掳在身前的姜山刚好挡住了他的全身。

他总不能把能让他问鼎天下的第一谋士给射杀了吧?!

于是刘阔只能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三儿!为父不知你到底听信谁的欺骗要选择做出此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但小先生何其无辜、至少你要把小先生放、”

“闭嘴!他姜山无辜,难道我们墨家山寨就不无辜了吗?!”

听到墨家山寨这四个字,刘阔的瞳孔骤然一缩。

饶是他伪装功夫再好此时也笑容僵硬、额头冒出了点点虚汗。

这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永远不想提及之事之一。

墨家山寨的人竟然还没死绝?

而齐深此时已经满腔愤怒的开始控诉刘阔:“当年你答应墨家山寨的人只要配合你制作三百步连弩,就接全部墨家山寨之人加入益州军!”

“可结果墨家山寨耗费全寨之力把百台连弩制作出来、送予你后,你竟直接让人放火烧山!带兵屠了整个墨家山寨满门!”

“如此背弃信义之徒,你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仁义之师?!”

“住口!”

刘阔猛然一声暴喝:“你个黄毛小儿又知道什么!”

他不能再让齐深说下去了。

“你只知墨家山寨为我益州军制作了百架弩车,但你又知道墨家山寨以这百架弩车索要我三千金饼、一万石粮草吗?!”

“那时我不过小小常州太守,怎会有那么多金银!而一万石粮草是我常州百姓的救命之粮,又怎能全部给他一个寨子!”

齐深顿时被气的两眼发红:“一派胡言!我叔父根本没有问你要那么多金银粮草!!”

“是你贪图我墨家山寨的连弩制作方法还有我墨家山寨的那座铁矿罢了!!”

“你才一派胡言!我刘某人可对天发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绝不愧对于心!”

“反而是你,齐深,你定然误会了我,不可一错再错下去啊!”

齐深浑身发抖、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猛然感觉大腿一痛。

他脸色扭曲一瞬,便听到被他以刀抵着脖子的小先生无奈的声音。

“蠢货!和无耻之徒比什么仁义道德?说重点!”

你就要被他绕进去了啊傻子!

齐深一愣,然后猛吸一口气,没错!不能在这里和他争论,先生说了要直踩痛脚!

“这么说,你还是真正的仁义、为民为天下、毫无私心了?”

齐深的声音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像刘阔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还想要激怒齐深再拖延一些时间,就听齐深用整个府城甚至是府外都能听到的声音喊:

“那便让所有人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情有义、为了天下毫无私心!”

“当年你没有三千金饼,现在作为一州之主你总有那么多私房了罢?!拿出来用车子推好放到府外!

不然我就杀了小先生!”

姜山:“。”

姜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轻轻推了推,顿时一脸惊慌失措、扯着嗓子喊:

“主公不必管我!虽然我与此事无关、只是受了连累。但不能因为我让主公私房全部被清空啊!”

刘阔表情纠结:“……”

齐深:“别说你没有这三千金饼!我日夜盘账,你光私库里就有三千一百一十一个金饼,只多不少!

刘仁义,你该不会不舍得金饼、想要小先生去死吧?!”

刘阔表情狰狞:“!!!”

姜山再次昂着脖子高喊:“主公不必管我!那可是主公全部私房,我姜山如何值这么多金钱?!”

刘阔缓缓吸气:“。”

小先生,现在你被刀架着脖子,其实是可以不说话的!

你每喊一句话都让周围的人看寡人的目光更承受不住三分啊!

齐深在这个时候猛地把刀划破自己手指、贴近姜山脖颈,在暗夜之中就像是他划破了姜山的脖颈。

“刘阔!你果然假仁假义自私自利!小先生今日就要因为你殒命在此了——”

“呃、呜,主公、不必、管我!”

宴崇山率先支撑不住:“义父!钱财是小,小先生为大啊!”

史驰飞也一脸心疼:“义父!小先生面色苍白、泪盈于睫,我见犹怜!他、他可遭不住这种虐待啊!不就是三千金吗?”

刘恩佑也开了口:“义父,小先生会寻星定位啊!有了小先生,就有了铜矿铁矿,您可不要糊涂啊!”

甚至周元和也忍不住开口了:“主公,小先生名满天下……”

可不能伤了他的心啊!

“够了!某又没说不救小先生!我不是、我不是在想着要怎么送那么多金饼吗——”

此时老实的屠七特别贴心地推了一个大木车过来了,他真诚的看向刘阔:“义父!孩儿已经找到了军中最大的木车,保证一车就能盛下三千金饼!”

刘阔:“……”

刘阔忍不住捂着胸口艰难地笑了一下:“……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我说刚刚怎么没听见你劝我的声音,原来你直接去找车了!

屠七+1!

“很好!现在就去把这车装满金饼然后放在府城外!等人推走车之后我自然会放开小先生!”

姜山听到这里又戳了一下齐深的大腿。

“加价。”

齐深一顿:“还有当日你吞了我们墨家山寨的三百件精兵!这些精兵现如今都在你的亲卫手中!也全都给我还回来!”

刘阔双目猛瞪:“竖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他话音没落姜山那悦耳清亮的嗷嗷声就响了起来:“竖子欺人太甚!那可是三百兵器,足足整个三万人的百分之一!”

“主公不必管我!”

刘阔:“……”

宴崇山和其他人:“……”

屠门明光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看来天下第一谋士还不值百分之一个兵器。”

刘阔咬牙切齿:“我给!你莫要伤害小先生!!”

然后屠门明光又麻溜的推了一辆更大的车。

刘阔:“。”

两刻钟后,两辆大木车一辆被装满了金饼、一辆被盛满精铁兵刀。

在刘阔的眼皮子底下被送出了城主府。

他咬牙切齿、右手紧握成拳,就等着齐深放开姜山的瞬间。

他定要灭杀此子!

终于,在看到自己人把那两车金饼和武器推走之后,齐深低头在姜山耳边认真开口:“多谢小先生!”

瞬间放手推人,刘阔也在此刻骤然挥手!

数道箭矢齐发,可惜却没有一支正中齐深。

在齐深的大笑和刘阔小人的喊声下,姜山从墙头跌下,也跟着喊:

“主公不必管、呃!唔唔!”

他落入一个过分结实、甚至还有些熟悉的怀抱。

然后被人捂住了嘴巴。

“快别喊了我的小先生!”

屠门明光的薄唇贴着他的耳廓,声音里都带着点无奈:“再喊他就要记你一百次了。”

姜山一顿,然后一哼。

“谁让他敢害我白聪明?”我破不死他!

在刘阔捂着胸口气得双眼发黑摇摇欲坠之时,他的胳膊被人稳稳的扶住,是马元风。

刘阔还没感叹还是老友更可靠关心于他,就听这厮说:

“嘶!!”

“主公!”

“不用三天之内,一天之内你就破财破大发了!”

“那白驴是真的神啊!这下你可信了吧?!”

刘阔:“……”

刘阔终于一个气没喘上来,气晕过去了。

第33章 二顾茅庐 一定是在哪儿被忽悠瘸了!……

一夜之间, 齐三背叛刘阔、劫持小先生不成但掳走三千金饼之事传遍整个益州。

刘阔为此整整五日食不下咽、辗转反侧、梦里都在大骂竖子。

要不是在这个事情之中还有“刘阔礼贤下士、愿意为了小先生千金散尽”的稍微正面的说法,只怕刘阔就不只是五日食不下咽、夜不能眠了。

但即便如此,在这五天的时间里姜山也微妙且明显地感受到了刘阔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首先就是, 主公他竟不再对我笑了!

因为刘阔当夜晕厥、姜山只能第二日一早和众谋士武将一同去看他。

明明刘阔面对所有人的时候都能脸上露出虽勉强苦涩但依然还算是笑容的表情,但在姜山认真又“心疼“地讯问他主公安好时,刘阔是真的只幽幽地看着他、没露出一分笑容。

姜山大为震撼。

刘阔这个笑面虎竟然不笑了!

“主公可是还在生我的气?都是寰清无力无能、不能像武将那样直接斩齐深于刀下!才让主公蒙受如此损失……是我不好, 我这就离开!”

刘阔在床榻之上又深吸了口气:“寰清不必如此自责!这都怪、都怪我那心生叛逆的假义子, 是我识人不清, 怎能怪寰清呢?”

话虽这么说, 但刘阔确实对着姜山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之后姜山又在城主府中“偶遇”刘阔三次,刘阔看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深沉、纠结、愤恨。

姜山觉得,此时如果他能偷到刘阔随身带着的那个牛皮小本本, 只怕上面的自己应该已经被记了不下十次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老板不喜、他的日子还是可以照混。

但主动配合反骨仔、甚至还偷偷给他出主意的第二个糟糕后果也很快就出来了——

主公疑心病疯狂增加, 不光怀疑他这个被劫持的, 连带着城主府内刘阔的所有义子、重要的客卿将领身边都被增加了“保护护卫”。

显然,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于是他的小院当中除了屠七之外, 就又多了两个站着不动时就像两个兵马俑的严肃壮汉。

姜山对院子里又住进来另外两个人很有些不习惯, 但屠门明光却对此适应良好, 甚至他可能适应的过分好了:

在这两个新的护卫来到小院之后的第二天,屠门明光就在院中训练举石的时候开始大声的自我反省起来。

“都怪我学艺不精!没有看守好小先生,才让义父被那可恶的老三欺骗!我要多多训练、下次见到齐深必一箭杀之!”

“都怪我半夜睡觉的时候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小先生起床的动静,才让小先生被人劫持、无力反抗!

从此我要练习睁眼睡觉法和我的听觉, 绝不让小先生再次离开我的视线!

从今日起我就打地铺睡到小先生的身边,先生在我在、先生被劫持除非我死!”

姜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大为震撼。

就算你是卧底想要取得刘阔的信任,也不必做到如此程度吧?!

你要想想日后你是要捡漏刘阔班底的人, 整个益州军大部分将领都会把你的言行看在眼中,你是觉得他们日后都是不需要再见你的人了吗?!

而且就你这种明显的溜须拍马之法,刘阔那心思深沉的小人怎会相信?

结果第二天,屠门明光就收到了来自还在卧床不起的刘阔的一道赏菜、还有那两个护卫大汉其中之一的代为转达的话语:

“小七,义父没有看错你。”

姜山:“……”

这很难评。

一时不知该说屠七太会拍马还是刘阔太让人无语。

只是在屠门明光示意小先生和他学一学、也在这两个侍卫面前说说好话认认错的时候,被姜山坚定的拒绝了。

混子绝不吃嗟来之食!

其他都已经要立志当混子咸鱼了,又何必对老板低头?

他又不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必须吃老板的苦。

他一人一驴随时可以裸辞跑路,那他就无所畏惧!

“……但小先生,这样实在是容易被记恨呐。我又不能替小先生干活,小先生会吃苦头的。”

姜山不信:“他能让我吃什么苦头?我不是他心爱的天下第一谋士了吗?”

屠门明光听到这话差点失笑,最后才笑叹一声:“反正不管先生要吃什么苦头,明光都陪着你便可。”

姜山眯起眼。

这个假装老实的屠七,最近对他是越殷勤了。果然还是想拐他去当谋士的贼心不死,肉身诱惑不成、要走攻心之计了。

小先生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死心吧。

他永远不会被想要拉他去做牛马的老板打动,预备老板也不行!

屠门明光看着此时自得又愉快的小先生,也跟着微笑起来。

然后姜山就发现他笑早了。

果然还是黑心大王了解大王。

在刘阔痛失三千金饼的第七天,刘阔终于按捺不住、要逼他干活了。

那时姜山正在喂驴,小院的门被人敲响。

姜山以为是送饭的仆从,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面色微微复杂的周元和与存在感始终不强的宋先生联袂而来。

只是此时,宋先生脸上的表情过于微妙复杂,一下子就让他醒目了不少。

姜山轻叹一声,看来来者不善啊。

毕竟若是好事,这位宋先生可不会对他露出担忧又心疼、提醒又幸灾乐祸的眼神。

“……周先生?宋先生?竟是两位先生同来、快请进。不知两位先生有何事找我?”

姜山把两位先生迎入屋内,端茶奉水、笑容满面。

而他越笑越让拿着羽扇的周元和周先生表情纠结、略微有些难以开口。

于是周元和看了一眼宋通达。

通达啊,此事我难以开口,你与小先生略熟,不如由你开口?

宋通达眼角一抽,就知道这位老友会把事情甩到他头上。

但谁让他在老友的地盘上吃饭呢?

于是宋通达撸了撸胡须,开口便道:

“小先生,主公失其财。辗转反侧、痛心忧虑。为了不让主公继续忧虑痛苦下去,我等谋士当要做些什么为主公分忧呐。”

姜山眨眨眼,立马拱手:“我略懂一些草药食补之术,可为主公下厨洗手作羹汤!”

宋通达:“……”

周元和:“……”

宋通达快速撸了下胡须继续:“主公身边自有大厨名医,这些小事无需我等费心。”

“我们要从其他方面为主公分忧!”

姜山低头默默思索,而后神情认真:“那寰清就日日夜观星象……”

周元和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正要把羽扇扇得更快一些。

“日日为主公预测益州天气,好让主公能够更好的管理府城、处理农事!”

周先生的扇子停了,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的看着姜山,思索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诚的。

但宋通达宋先生是不会有这种怀疑的,在姜山大喘气似的说完第二句话后他又恨恨地揪断了一根胡须,直接跳脚开骂:

“姜寰清你个小倔驴不要给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刘阔因你而损失三千金饼,你怎么都应该还他一座金山银山!”

周先生哪能想到宋通达竟然如此直接?赶紧用羽扇遮住捂住宋通达的脸。

转头再看面无表情的姜山,迅速修饰委婉了语气用词:“小先生不要理会通达!他脾气便是这般,口中虽然说的狠厉、心却很软。”

“且此事主要还是我的请求,天下皆知小先生可寻星定位、为赵广寻得一座铜矿。

如今主公痛失财帛……那是主公多年积攒实在难以释怀。

所以不如小先生为主公寻星定位、再寻得一座山,不拘金银铜铁,只要能为我益州军所用,便可解主公之忧了。”

“如此,主公不再忧心、先生也再次一展威名,何乐而不为呢?”

姜山看着把扇子摇来摇去的周先生,片刻之后认真点头、然后又叹气摇头。

周元和在小先生点头之时心中一喜、又在他摇头的时候心中一沉。

那被小先生轻易拿捏心情的模样看着在旁边的宋通达都不忍直视。

元和啊元和,何必如此执着?

这小倔驴要是真想为刘阔出力,又何须你我亲自上门、且在七日之后?

果然,下一刻姜山就已经开口:

“虽然我也想寻一座矿山为大王解忧,然而寻星定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抛开地利不说、仅仅天时一点,便还未到时机啊。”

姜山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泄露天机之事,以我之能之运,也需要半年才能问天一次。”

“只怕还需要主公再等两月了。”

周元和表情微僵,然后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他叹息一声之后看了一眼姜山,又再次扇着扇子叹了一声,再又看了姜山一眼。

姜山:“……先生何故用这种目光看我?”

周元和忽然一问:“小先生是否对主公有些意见?”

姜山眨眼。

然后周元和诚恳地双手平举、对着姜山鞠了一躬:“小先生莫怪,虽然主公有一些小小的缺点瑕疵,但周某愿以性命担保,主公是天下少有的仁德之人,待人极诚!

他所表现的那些让先生不喜之处,不过是人无完人、不像其他阴险狡猾之辈那样掩盖自己的缺点罢了。”

姜山看着如此诚恳的周元和慢慢地瞪大了双眼。

然后他转头看向旁边已经面无表情的宋通达,用口型缓缓问:

【宋先生,你这好友眼疾竟如此之重吗?!】

宋通达:“。”

不要跟老夫说话!

老夫现在也想静静!!

而就在这时,从屋外又走进一人,带着铠甲兵器相撞的声音。

三人同时向那声音看去,看到的是宴崇山有些复杂的表情。

“……小先生,义父请你去他屋中一叙。”

姜山眯眼,这一叙怕是一场鸿门宴。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宴崇山顿了一下,然后竟也弯腰躬身拱手,用与刚刚周元和不相上下的诚恳语气道:

“小先生!此去与义父相谈或许会受些责备,但先生聪慧、神通天下皆知,想必先生定能消解义父心中忧虑。”

“或许义父在某些时候表现的不如人意,但人无完人!义父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小小瑕疵、不过是他不屑伪装,展露的真性情罢了!”

宴崇山说到这里声音更大了几分:“宴某愿以性命作保!请小先生相信义父是这天下少有的真诚侠义之人!不过大德若伪,才让义父看起来不那么完美罢了。”

“没错!崇山与我一心啊!”周元和在旁边欣慰抚掌。

而姜山木着脸看着宴崇山,眼疾之人又多了一个。

他再转头看屠门明光和宋通达,前者看天后者看地,皆无话可说。

但姜小先生抓住了重点——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眼疾,他们俩一定是在哪儿被忽悠瘸了!

第34章 二顾茅庐 这小子心怀不轨,图谋甚大啊……

虽说姜山笃定周元和和宴崇山对刘阔的滤镜一定有大问题, 但现在显然不是寻找滤镜解决眼疾的好时机。

而且这一去指不定会受到什么刁难,他还是先顾好自己。

姜山也不耽误时间,对着宴崇山一点头就要出屋去找刘阔。

结果宴崇山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决定陪小先生走一遭, 也好在一义父于生气的时候为他挽一下小先生的心。

结果他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发现他那五弟已经不知何时牢牢地跟在小先生的身后,简直比义父那几个贴身的死士还尽心尽力。

宴崇山慢慢眯起眼。

他就知道这屠七不安好心!

这样贴着小先生心里肯定不知多少次打小先生的主意想把他掳走吧?!

要不然就是想要先占个地利之优、和小先生产生几分感情之后就绑架小先生离开。

不然他为何要如此殷勤?!

宴崇山这样一想便觉得义父已经落入下风, 于是他大跨步走到姜山的另一边、和屠七左右相对, 并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哼。

有我在, 你别想一个人亲近小先生!

屠门明光:“……”

啧。

他大部分时候懒得和没脑子的莽夫计较, 因为他们都比较好忽悠、而且很容易日后成为自己的兄弟。

但有些时候,他真的很想一枪戳死一个没眼色的家伙。

真是耽误他的人生大事。

不过现在毕竟益州还不是自己的地盘,屠门明光只是看了自己的义兄大哥一眼, 然后没什么表情的垂下了眼皮。

宴崇山+1。

若是日后这位义兄还能活着,就让他去驻守边关或者条件最不好的地方练兵吧。

宴崇山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后背一寒, 似乎背上了什么莫名沉重的东西。

不过很快他便不在意了, 因为小先生已经出了院子、快步来到了刘阔的主院之中。

原本宴崇山也想进入屋中看看义父,却被拦了下来。当然那想要贴着小先生进去的屠七也没能混进去。

姜山挑眉, 看来主公有的话不想让自己亲爱的义子听见啊。

姜山理着袖子, 施施然走进了屋中。

距离刘阔痛失三千金饼已经过去了七天。

刘阔还在床上躺着头上扎着头巾。

姜山看到这样的刘阔有瞬间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不过三千金饼而已, 难受个一两天就行了,都七天了怎么还这么放不下呢。还要做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不过姜山进屋之后的重点并不在刘阔身上,他飞快地扫视了整个刘阔的主卧。

正中央是一张木质雕花床看起来平平无奇, 枕头下似乎压着某个东西,从枕头边缘露出的形状来看、像是一把短剑。

左边是木质的两把椅子和一张木桌, 右边是一架放杂物的斗柜、还有一张软榻。

一眼就能看清楚卧房的格局,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姜山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在地面上也看了一眼。

此时一般的富贵之家在屋中会铺设地板, 有的用木板有的用石板、端看主人喜好如何。

显然刘阔更喜欢用坚硬光滑的石板铺设地板,在天气渐热的时候,也能为屋中添上几分阴凉。

细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小先生,小先生觉得我这屋设如何?”

姜山回神,脸上自然露出咸鱼混子对待老板的虚假的微笑:“主公的屋舍看起来简单又舒适,尤其这青色石板尤为大气结实。”

刘阔被奉承的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到是眼前这个人还有这张带笑的脸让他直接损失了三千金饼和三百件精铸兵器,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也没心情和这个才刚刚有了表字的小先生探讨一下中老年人的人生感悟,难得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姜山:

“小先生,你那夜是怎样被齐深劫持的?”

姜山眨眨眼,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说来惭愧,是、夜间突然心有所感,想要咳、解决一下个人问题顺便再看看星象的时候,突然就被三公子劫持了。”

“因为近日益州干旱了许久,我总听府中下仆谈论天气,他们担忧大旱将临所以……”

“所以先生偷偷出了院子?还专门避开了小七?”

姜山闭口,笑了笑:“是的。”

刘阔深吸口气,眉眼带着笑意却显出几分阴沉:“那小先生日后可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这次那人以小先生的性命要挟我三千金饼是小,却也在后来得寸进尺多要了三百精兵。

若是下一次再有人劫持了小先生、问我要三千兵甲、甚至更多,到那时……我可就真不知该要如何选择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和警告,姜山并不觉得意外。

以刘阔的真实心性,他要是不说这样的话才是事有反常。

于是他拱手认错:“是寰清不够谨慎,主公放心,日后定不再犯。”

刘阔勉强点头:“如此便好。我也不是责怪小先生,实在兹事体大小先生要有防人之心啊!”

姜山继续拱手:“寰清受教。主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刘阔一顿,脸上尽量带上和蔼的表情:“寰清也知我因你损失惨重,我当然不是责怪于你,但那三千金饼虽说是我的私库,却也很多时候用来奖赏军中将领、谋士,甚至必要之时这些金饼也会成为城中百姓救济的口粮啊!”

“我从未把那些金饼当作自己的私有,那是我益州军最后的底牌!”

刘阔说的大义凛然,姜山一个字都不信。

刘阔:“……”

都说小先生聪慧,怎么在这个时候如此不通?!

罢了,只怕是年轻人,又常年在天下流浪、不知人情往来。

“所以还请小先生显一显神通,为我益州军寻定一座矿山。”

刘阔说到这里心中火热:“不拘金银铜铁!什么样的山都行!”

姜山:“。”

果然又来了。

所以说赵广开了个坏头啊。

好在刘阔表面上不如赵广那么凶残,不干活就嘎人呢。

所以姜山一脸无辜地再次回答了刘阔他之前回应周元和的话。

“主公只能再等两个多月了。”

姜山感叹:“不是我不想为主公着想,实在是天时不利啊!”

虽然在湖广蜀州这边硒矿、磷矿、煤矿、金银铜铁都有,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大自然的馈赠,就应该先放在大自然里。

姜山回答的理直气壮,但这却是刘阔最不想要听到的回答。

他甚至有一度都想要喊出和赵广一样的话来——那我要你何用?!

可惜他不是赵广,他是礼贤下士、众人皆知的“仁德刘阔”,绝不能开口闭口、因为喜恶就杀人。

但他心中着实不快,尤其在看到姜山那完全看不到愧疚不安之色、甚至在自己心绪不佳时还容光焕发的脸时,他就更糟心恼怒了。

果然,这姜寰清就是清高自傲、到现在还没有真诚归顺于他!否则怎会不急主公之所急、忧主公之所忧?!

刘阔缓缓眯起眼,看来,他得找个好时机……也让这姜寰清对他死心塌地、感恩戴德才好啊。

不过现在,这样不听管教之人,还是要吃几分苦头、清醒的认识一下他现在已经不是闲云野鹤了才行。

“咳咳!既然天时不佳,那某便不强求了。

不过齐深叛逃,这些天他积累下来的军中和府城中的计算庶务颇多。

偏偏那齐深又是我军中少有擅长数术之人,他一走之前的账本计算便都无法继续了。”

姜山心中一动,这老登该不会是——

“小先生既擅长观星,那自然也应该擅长数术计算。如此那叛贼齐深扔下的烂摊子,就还是托小先生帮忙处理了吧。”

“这样,小先生给我益州军造成的这些损失、也就多少不用那么愧疚了。”

姜山:“。”

刘阔看到姜山慢慢睁大的眼睛,心情终于愉快了三分:“还有,虽然我心疼小先生、万分不想让小先生受任何痛苦。

但军有军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呐!

到底是因为小先生你被劫持才给我益州军带来了如此大的损失,所以这处理齐三留下来的公务小先生就在我院外、空地上处理吧!”

“对外我便可以对所有人说,这是小先生心中有愧、自觉要弥补齐深留下来的事物,众人也会称赞小先生你有大义的。”

姜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此时已经是上午辰时,也就是十点多,按农历夏至、已经是六月多快要七月的热天。

屋外烈日炎炎,这老登是想要……晒秃噜皮他?

“……主公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姜山诚恳开口:“我倒也没这么大义。”

刘阔面上带笑:“不不不,小先生就是如此大义。先生去吧,毕竟,军有军规。

先生已然出山,总要遵守规矩的不是吗?”

姜山:“。”

姜山双手拱起:“您说得对。”

说罢他转身便走,临走之时目光向着刘阔床榻东角的青石板多看了一眼。

那块板似乎比周围的石板略高。

刘阔没有说要姜山在烈日之下做到何时,姜山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似乎在他们两人之间有一股直到今日才显现的隐形的争斗——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之后,姜山也老老实实地让人搬了桌椅、就那样在城主府空地的烈日之下一页一页的计算着齐深留下来的军备统筹。

那是足足有半人高的账册。

一个时辰后。

姜山左手边的账册少了四分之一。

而他原本白皙微红的面庞已经变得通红,时不时便有汗滴落在纸页之上。

屠门明光在他身后站着目光深沉,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似乎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

而宴崇山面露焦急之色,两次想要去主院之中劝义父不要这样,虽然是小先生主动提出的自罚、但小先生身娇体弱,怎经得住烈日如此暴晒?!

然而他两次都被阻拦在主院之外。

两个时辰后。

此时差不多是两点,烈日最盛之时。

姜山左手边的未处理账册又少了一半,他的速度显然越来越快,但从他的整个脊背都已经浸出汗水的痕迹、汗水从额头滑下、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之上最后垂落,就像是泪水印在了桌上。

宴崇山再次急得在原地转圈,此时益州军不少人都已经来到了主院之外,他们看着这样处理公务的姜山神情各异、思想也各有不同。

周元和快速地扇着羽扇,眉毛拧起。

“这、这……”

宋通达先是摸着胡须哼了一声:“小倔驴!不听老人言,吃苦头了吧?”

然后用你眼瞎的目光看着周元和:“这就是你口中说的仁义大德?大德我没看出几分,倒是翻来覆去看到了‘小肚鸡肠’几个字!”

周元和咬牙:“这、定有其他缘由!我的主公绝不是这般斤斤计较之人!”

宋通达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眼光还不如他!

然后忽然围观之人中传来了一声惊呼,宋通达和周元和迅速抬头看去,便看到屠七不知从哪找到一把灰色布面大伞、那伞面足有十几尺宽,能直接把小先生的桌子和他一起罩住。

他便拿着那有人臂粗、比他个头还高几尺的伞柄、走到小先生身后,为他把那大伞撑了起来。

宴崇山、周元和等人先是一惊,然后齐齐松了口气。虽然有点担心屠七之后可能会被主公训斥,但小先生无碍才是最重要的啊!

而宋通达又薅掉了一根自己的胡子,这次他看着屠七眼露精光。

这反骨仔……竟为了小先生做到如此地步。

这小子心怀不轨,图谋甚大啊!

而姜山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时候忽然头顶的烈日被挡了个干净。

他停下持笔的动作,缓缓抬头,便看到了头顶的那有些不伦不类的、显然是刚刚被徒手做出来的遮阳伞。

他放下笔,把身子更向后仰了几分、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看起来过分老实的屠门明光。

轻笑。

“未来大王,这可不是你潜入敌军、该做的聪明之事啊。”

屠门明光一垂眼便能看到小先生因为后仰而过分修长白皙的脖颈,甚至……那份白皙还能延伸到衣领之下看到更让人炫目的白。

他迅速抬眼、像是被那烈日刺了一般额头冒出细汗。

片刻后才哑着声音回答:

“为了小先生,我可以再愚笨一些。或者,再聪慧一些。”

“先生在我心中,重过益州万军。”

姜山便笑起来。

“其实你倒也不必在这个时候招了刘阔的眼。”

他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看向天边。

“因为,就算你不动,他马上也要让我进去了。”

屠门明光心中一跳。

随着姜山的目光向着天边看去,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已被乌云占据。

他听到小先生说:

“我夜观星象,今日久旱逢甘。”

“大吉呢。”

轰隆——

一声惊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

刘阔在屋里直接摔了一盏茶。

第35章 二顾茅庐 我那义薄云天(诡计多端)的……

一场大雨过后, 益州军中又多了两个不那么真实的小小传言——

姜山小先生见不得连日干旱、民生疾苦,在连续七天夜夜观星求雨之后终于得天垂怜、让上天降下倾盆大雨缓解了益州干旱!

小先生果然心怀天下!神通广大!

以及,小先生仅用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解决了叛徒齐深遗留了多日的益州军内务计算。

他定然有特殊的神仙算法!

果然得姜山者得天下!

马棚中。

姜山一边拿着自制的小刷子给白聪明刷毛、旁边站着拿着大刷子给追风刷毛的宴崇山, 在旁边还有拿着普通刷子给他的杂毛驴刷毛的宋通达先生。

三人站成一排,好一个老中青和谐聚会。

“小先生果然大才,你这及时雨一下, 义父也心中喜悦宽慰了。

我就说义父定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他只是想让小先生为天下百姓显显神通罢了!”

宴崇山手中的大刷子刷刷的刷来刷去, 他手底下的追风时而舒服的哼哼、时而被刷地龇牙咧嘴想跑又被拽着尾巴拉回来继续刷。

追风:“……”你就不能刷均匀点吗?我看隔壁小先生刷的就很熟练且巴适!

白聪明舒坦的摇头晃脑, 看见隔壁枣红的高头大马暗搓搓地伸蹄子过来、伊昂一声就一蹄子踹了过去。

“伊昂!”你有自己的主人,别来沾驴的边!

追风:“嗤。”切,说的马好像稀罕似的。

姜山表情复杂的看了这个真老实一眼, “你还真信他说的话啊?”

宴崇山手一顿,肃眉:“当然!义父之后不是还亲自从院中出来、夸赞小先生为民为公了吗?”

“是啊是啊, 主公还说之所以让小先生顶着烈日处理文书, 就是想让小先生更加直接的与天地沟通啊!”

宴崇山话说到一半,旁边就又冒出来一个老头的脑袋, 他手里提着桶、帮旁边一言不发只吭哧吭哧刷驴的宋通达递擦布。

不用说是另一个被忽悠瘸了的周元和。

他来帮宋通达一块刷刷驴。

但主要还是要完成主公给的另一个任务——

“在与天地沟通之后小先生果然使天降甘霖, 那复杂的文书也迅速的完成了。

小先生不愧是天下奇才!”

姜山实在无语, 拿着刷子往白聪明的另一边走,远离这两个家伙。

“再说一遍,天降甘霖只是时间到了, 连续干旱之后会有大雨,这是很正常的事。”

“至于处理文书, 我只是用了一些巧计而已。”

九九乘法表和初中数学就可以完成我做的事好吗!

然后宴崇山、周元和还有一直提着水桶跟在姜山身后的屠门明光一起摇头。

“先生谦虚了!”

姜山灌了一壶水恨不得喷在屠门明光脸上:“你也来凑什么热闹!”

屠门明光眨眼:“先生在哪我在哪。这是义父交给我的任务!”

姜山挑眉:“你擅自给我打伞之后他竟然没打算换人?”

屠七一顿。

刘阔还真想罚他擅自做主、并且换人的。

但没换成。

因为姜山拒绝除了屠七之外的任何人靠近他三步之内。

屠七笑了笑:“还是多亏小先生最满意我。”

姜山哼一声。

“用习惯了而已。”

屠门明光骄傲:“先生放心,我必会是先生最习惯的那一个!”

宋通达不语,只一味用毛刷刷驴。

杂毛驴:“昂。”力道不够大, 算了马马虎虎吧。

从他往右,四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两个是心眼坏,有两个是脑子坏。

“咳,小先生,这两日天光正好,也难得气候舒适宜人。主公诚邀小先生去郊外林中狩猎。”

“不知先生可有时间?”

姜山叹气,“我若是说没有时间,你们信吗?”

周元和轻咳一声。

宴崇山也转到姜山这边继续刷马:“小先生完全可以去放放风、放松一下心情啊。顺便还能遛一下白聪明。”

“当然,义父在围猎之时还是颇有几分风采的,小先生说不定就会对义父有了新的认识了。”

姜山:“。”

他真的受不了这两个被洗脑的刘夸夸。

终于把毛刷一扔,让老实屠七帮他刷毛驴,自己走到旁边扇了扇风问出灵魂问题:

“真是奇怪,你们两个总是不遗余力的跟我说主公的好话。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们两人如此死心塌地?”

“你们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也会感动于他的事迹、而后与主公君臣相得?”

他这一问,宴崇山和周元和便都来了精神。

宴崇山当之无愧先夸一步:“义父是我救命恩人!”

姜山点头,想到了。而且这个在益州军中也有传言。

“我爹宴和与义父是至交好友,十年之前天下动荡,他们便立志要为天下百姓共谋一个和平盛世。”

“那时爹还没有出仕,只是在益州小有名望。但义父已经是一县之长。

不过身份上有了一些差异,但义父和父亲的关系从未改变,义父一直对我家颇有照顾。”

“原本这样下去,等父亲出仕、和义父共同努力,大约也会是一段兄弟共进的佳话。”

宴崇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笑容,但很快这笑容就转变成了愤恨与阴沉:

“但时有奸恶小人见不得胸怀坦荡正义之仕,义父不过是不赞同怀化府尹对常州过分征收苛捐杂税、便被那府尹诬陷私吞赋税、要拿他下狱甚至斩立决!”

姜山表情微妙:“然后呢?”

“然后义父从怀化逃亡至常德、无奈之下投奔我父。父亲当然收留了他,只是不能收留太久、追兵也在路上。”

“所以义父只在我父亲那里住了一晚便离开了,然而那些追兵却欺人太甚!

就因为我父收留过义父,便直接杀死我父母!甚至一把火烧了我家!

若不是当时我正好外出访友,只怕也会命丧火海!

而怀化孙大海竟然还连我都不放过、甚至也派了一队小兵追杀我!若不是义父来的及时,那时幼年的我大概也逃不出敌手了。”

宴崇山说着眼中便流露出感动之色:“义父明明自己也在被追杀的险境中,却还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小先生!如果这都不算义薄云天,那什么算呢!”

姜山:“……你义父在你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走了?追兵是第二天白天杀的人放的火?”

宴崇山微微一愣:“大概是吧,少时之事记不太清了,有些也是义父告诉我的。”

姜山抽了口气。

宴崇山还在保证:“总之义父对我如对亲儿、呃、追风!追风你又在撂蹄子!你别时不时突然这么暴躁,不然我就真的按义父所说的把你留在马棚了!”

姜山:“……追风是你家的老马?”

宴崇山笑着点头:“我父亲专门为我养的!追风年龄只比我小五岁!今年也有十七岁了!也是一匹老马啦。”

“不过我请善于相马的医师专门看了,追风身体很好、还能再陪我十年呢!”

“而且追风运气很不错,当年那场大火它逃出去了、还知道自己跑回来,后来又在战场上陪我厮杀,是我最好的伙伴!

若是没有追风,我马上冲锋的力量都要弱上三成呢!追风如我兄弟、也是我的底气!”

姜山:“…………”

姜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宴崇山刚刚说的话已经把负面buff叠满,再加上一匹活到现在的、听多了刘阔名字就撂蹄子的老马,这不就是、不就是现实版的不叫天下人负我?!

姜山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宴将军觉得曹操此人如何?”

宴崇山不知为何小先生忽然提到那位枭雄,但也认真的想了想:“魏王实乃一代枭雄,只是欠缺一些仁义。”

“不瞒小先生,我更喜蜀王。还有仰慕赵将军!”

姜山笑了笑:“谁人不爱赵子龙呢?”

屠门明光在旁边双眼一亮凑了过来:“我也用枪!”

姜山:“可惜你不是子龙。”

隐晦的提醒没有任何作用,姜山只能暂时把心中的怀疑按下、准备有机会查一查当年之事。

虽然大概率查不到什么,但姜山觉得有一个东西、大概能够找出点蛛丝马迹。

而且,那怀化孙大海如今就是益州剩下的势力当中仅次于刘阔的。

孙大海与刘阔二分益州,益州之主必然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产生。

到时候是非真实,也能问个清楚。

姜山转头看向周先生。

周先生已经满脸感动的听完了宴崇山和他义父的过往,接下来他掸了掸衣袖、开始诉说自己和主公如何相遇相知——

“其实周某与主公的相识并不如大公子这般的惊心动魄。

只是周某路遇匪徒、即将被杀之时遇见主公。

那时主公如天神般从天而降!一人单挑十八山匪、拼着身体受伤也救了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

后来山匪报复,我们在林中躲避三天、主公也没抛下我离去、还与我畅谈他的理想抱负。最终我们躲过山匪,元和也找到了志向相同的明主!”

周元和说着便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姜山:“小先生,一个人如果在穷途末路之时也未曾抛弃同行者,那他日后登顶同样也会善待袍泽。”

“你可在穷途末路之时有为你不顾一切的明主吗?”

姜山:“……”

周元和一脸骄傲:“我有!”

宴崇山也一脸骄傲:“我也有!!”

姜山、屠门明光、宋通达:“……”

白聪明伊昂一声驴叫,完全表达了小先生现在想要咆哮的心情。

原来你们俩是被这样忽悠瘸的啊!

然后姜山在这两个刘阔吹亮闪闪的眼神下突然说了一句话:

“啊。”

“我掐指一算,明日去林中狩猎,大凶。”

宴崇山一惊:“那小先生明日不去了?”

姜山微笑:“去啊。”

不去他怎么能和刘阔在山林中遇险、然后被他救下、最后感激涕零,成为第三个刘阔吹呢?

屠门明光在旁边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

第36章 二顾茅庐 +1+1+1+1+1!……

六月三日, 天气晴。

姜山骑着白聪明、还是和其他益州军的主将与重要谋士一起跟着刘阔出了城,去往郊外的“雁回山林”。

“小先生一定不知这雁回山林的奇特之处。”

宴崇山骑着追风兴致盎然地走在姜山身边,给他当起了这次郊游的导游。

姜山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很给宴崇山面子的接了话。

“哦,不知这雁回山林有什么奇特之处?”

实在是这一行十五人当中他看其中的十二个都不太顺眼。相比之下左边的屠门明光和右边的宴崇山已经是还能接受的了。

感谢宴崇山帮他挡住了其他人靠近的脚步,不然那边的史驰飞和刘恩佑就要上来搭话, 运气再不好一点的话刘阔说不定都会直接来。

宴崇山神秘一笑:“据说雁回山林有着神奇的力量, 凡是进入山林之人都会受到山神考验、若是在山神考验中赢得了山神的认同就能在山林之中捡到珍贵的药材离开。

而若是一些恶人、心中不诚之人进入山林, 就会受到山神的惩罚、无论如何都无法凭借自己走出山林, 总是重复的回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就像天上飞的大雁,一旦进入这山林中总要飞个三五回,才能飞出去。所以这山林便叫做‘雁回山林’。”

姜山眨了眨眼。

“挺有意思的传言。”这要是在恐怖世界里他们这一波人估计都得全灭吧?

宴崇山一笑:“崇山就知道小先生会感兴趣、”

“那你义父知道这个山神的传说吗?”

宴崇山:“啊?”

正在说雁回山林的传说, 小先生怎么突然提到他义父了?

屠门明光在旁边默默扭头,紧紧绷了一下嘴唇才绷住。

而在他们身后的宋通达都懒得薅胡子了, 直接给了个眼神到周元和。

周先生不知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今日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五十多岁的人了、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而当他的老友宋通达在这个时候看他的时候,周元和手里的羽扇都有点摇不动了, 但还是倔强地别开了头。

宋通达:“啧。”

姜山笑了一下:“主公曾经进过这雁回山林吗?”

宴崇山想了想点头:“进去过的, 而且义父从里面平安地采了一颗灵芝回来了。”

宴崇山又骄傲的仰起脖子:“可见我义父绝对是个好人。”

周元和的扇子在这个时候扇得欢快了起来, 瞪了一眼宋通达。

姜山扬眉。

这个回答意外又不意外。

不过想想,刘阔当然能够从这个山林中平安走出来,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把狩猎的地点定在这里。

所以, 这个雁回森林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能够让刘阔选定它收服自己、让自己感激涕零呢?

姜山在白聪明身上坐直了身体, 拍了拍白聪明的脑袋:“白聪明,咱们跑快点。我还真想看看那个山林有什么不同。”

“伊昂!”

白聪明嘶鸣一声抬起蹄子就开始往前跑,它一跑、追风跟着跑, 于是整个小队就都跑了起来。

刘阔骑着他的黑色大马坠在队伍的后方神色难明。

在他旁边的是他最信任的、可以确定绝不会背叛他的马云风。

“老马,一切准备好了吗?”

马云风笑了笑:“当然。主公放心,我会带人在三日之后在那个地方等着你们。

中途不会让任何人再进入雁回山林。”

“而且主公你要的装备都已经放在您的狩猎袋里了,不过主公……”

马云风压低了声音:“小先生的心虽然重要,可你的性命安全才最重要!这雁回山林可是邪性的很,主公确定能够安然从山林中走出吗?”

刘阔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不能,他何必把狩猎的地点选在这里?

在听说了雁回山林的传说之后,刘阔就几次暗中派人进入雁回山林打探。

然后他发现雁回山林之中确实有些古怪,人在山林中行走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头脑不清醒迷失方向。

有许多人因为迷失方向最后都在山林中被猛兽咬杀、又或者因为一直找不到出路而饥饿受伤。

这对旁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危险的山林罢了。

但刘阔却觉得这个山林……很有用处。

于是派人打探、又找了不少进入山林之后活着回来的人,终于让他知道了这个山林的秘密。

不,说是知道山林的秘密并不准确。

只能说让他找到了可以确保自己平安进出山林的办法。

刘阔摸了摸在胸口挂着的一颗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