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ling
套房内亮着灯,真丝被下,男人的手臂环在女孩的腰间。
沈晗黛掀开眼睫,孟先生的脸庞近在咫尺,薄唇挺鼻,深邃轮廓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厚重,宛若俊美大理石雕塑,让女孩注视他的目光都变得贪恋起来。
她用被子遮住自己上身,轻轻地坐起来,随后又将男人的手臂从她腰间小心翼翼的放下去,想要下床时,看见被随意挂在长榻上的花苞礼服裙,裙摆上不仅起了皱还残留着让沈晗黛脸红心跳的东西。
穿是肯定穿不了了,她迅速收回目光,捡起自己散落的内衣和一早准备好的便服穿上。
她手里拿着鞋,赤着脚在地毯上走路完全没有声音。
出门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还在大床上熟睡的男人,心口发酸,眼里生出热意。
沈晗黛情难自已的走回到床边,弯下腰将脸凑向对方,想亲在他的唇上时又有些胆怯,最终只敢在他唇畔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后径直离去。
房内安静,女孩的离开没有引起半点声响。
在床上熟睡的男人却缓缓睁开眼,抬手碰了碰被女孩亲过的唇角,眸中是平和颜色,眸底却有暗流涌动,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只有和孟先生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保安才会从沈晗黛身边被调遣走,她也才能得到可以脱身的机会。
澳区夜深人静之时,依旧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繁华迷人眼。
沈晗黛坐在的士上,无心赏风景,比起从孟行之身边得到喘息可以逃离的雀跃,她更多的是茫然。
可再放任自己待在他身边,沈晗黛觉得自己那条脆弱的心理防线总有一天会崩断,她如今与孟先生投入的感情越多,互相钟意的越深,与之诀别那日她就会伤心更多,更加难以自拔。
就像赤脚踩入一滩沼泽地,挣扎的越厉害,陷落的越快。
的士停在港澳码头,沈晗黛下了车往前走了一段,很快就看见那艘停靠在港口的私人游艇。
她事先打过电话,游艇上还亮着灯,掌舵的人一直等她到现在。
沈晗黛上了游艇,对方见只有她一个人,询问道:“沈小姐,孟先生不来吗?”
沈晗黛面不改色,“孟生今夜宴会临时有应酬,我先一个人回趟港城。”
孟先生日理万机,临时有应酬来不了也正常,对方不疑有他,“那我就开船了。”
“麻烦了。”沈晗黛从钱夹里取了葡币,递给对方,“今晚让你等久了。”
对方连忙摆手后退,“沈小姐客气了!我受孟先生器重能为沈小姐掌舵,是我的荣幸……”
他说完就进了驾驶室,沈晗黛只能将钱收会钱夹,孟先生手下的人都教导有方,一心只向孟先生,别人是半点都无法动摇他们的忠诚。
沈晗黛上了甲板,她走之后东窗事发,或许孟先生会怪罪对方,等回到港城她会先给孟先生发一条短信,让过错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就好,不能牵扯无辜的人。
游艇缓缓启动,和岸边逐渐拉开距离。
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船上短暂的宁静。沈晗黛将手机拿出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uncle”,她捏紧手机不敢接听,港口突然传来车喇叭声。
她仰起脖子,那辆银灰色的幻影刹在了岸边,驾驶座的门被猛的打开,孟行之从车上走下来。
沈晗黛脸颊瞬间血色尽失,握着手机的指尖克制不住的发抖。
男人走在岸边,许是来的匆忙,优雅了一整日的贵公子装扮此刻显得格外随意,深灰西t服外套搭在肩头,里面的衬衫大敞着,深棕色的狼尾发散在脖后,神情冷漠,绿眸阴鸷的朝着夹板上站着的女孩盯过去。
孟先生褪去了文雅与温柔,此刻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他眼神直勾勾,像是某种兽类在盯着自己逃窜的猎物,露骨到让人发慌心悸。
海上岸边,四目交接。
男人半字未讲,甲板上的女孩先迎风落了泪。
孟行之冲沈晗黛扬起手机,沈晗黛垂睫,泪珠滴在屏幕上。
她抖着指尖滑动接听,将手机放在了耳边,不敢开口。
孟行之听筒内尽是女孩泣不成声的啜泣,他面色变得更加冷峻,“主动喂我酒,亲我勾引我,就是为了等我醉酒睡熟后,上我送你的游艇,故技重施的逃走。”
女孩的所有心思都被看穿,海风把她被泪水沾满的脸颊吹的生疼。
“你是不是觉得你演技好的天衣无缝?”孟行之厉声质问,“你这点蹩脚的本事,是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表演的?!”
男人早将沈晗黛看破,没有说透不过是想看她最后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再犯同样的错。
就像孟行之自己讲的一样,他把沈晗黛胆子痒的太肥,他对她的那些告诫都成了耳旁风,她没有一句放在了心上。
现在为了出逃,连献身勾引的戏码都敢用上,屡教不改,磨光了孟行之所有的耐心。
沈晗黛无法辩驳,只能哽咽的讲:“对不起uncle……”
这声道歉,为时已晚。
孟行之眸中划过嘲讽,“沈晗黛,既然你想逃,那这次我会让你认清一个现实。”
沈晗黛怯声:“……什么?”
“你现在除了我身边之外,什么地方都到不了。”孟行之语调漫不经心,眸中却满是势在必得,“一天之内,你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我面前。”
“敢赌吗?”
沈晗黛咬着唇瓣不发声。
孟行之再加重码,“你如果赢了,我会如你所愿。我们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永远不出现这几个字从孟先生嘴里说出来,像一根针扎在了沈晗黛的心口,让她疼的讲不出话来。
可不再相见不就是她现在想要的吗?
她又在不舍悲伤矫情什么呢?
沈晗黛颤着肩,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气,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带哭腔的字:“……好。”
电话被男人挂断,嘟嘟忙音在沈晗黛耳边响了几秒也跟着消失。
她泪眼模糊的望向岸边,才发现她已经看不清岸边站着的男人身影。
沈晗黛背过身蹲在甲板上,手用力的捂着嘴,无声泪流。
孟行之仍旧伫立在岸边,凌晨五点,晨光从海平面浮起,肉眼距离再也看不见海面航行的游艇,孟行之面无表情的回头走上车,打了一通电话:“派人跟着沈晗黛,再告诉沈家,沈晗黛从我身边逃跑了。”
艳星邵洁抑郁自杀,生前为红陪睡大佬沦为玩物的消息在本港传的沸沸扬扬,各方辣评接连不断。
【既然都脱了衣服走上了艳星的路,陪睡大佬换资源不过是迟早的事?现在红了又开始离贞节牌坊自杀,这么脆弱的心态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艳星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死也让人勾不起同情!】
【死者为大,说到底还是娱乐圈太黑暗了,潜规则害死人】
【潜规则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现在法制社会,她要是不愿意难道别人还能强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死了更干净】
有人唏嘘红颜薄命,有人嘲讽自食恶果。
总之,这名年轻艳星最后的一波热度都被媒体舆论死死抓在手中,榨取的一干二净。
殡仪馆前媒体扎堆,他们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准备了无数个尖锐的问题等着向参加邵洁葬礼的人发问,势不错漏任何一个可以吸引大众眼球的点。
沈晗黛回铜锣湾的家里换了条黑裙后就赶了过来,路过门口时垂了头,压低了圆头礼帽的帽沿,躲避开港媒的镜头和采访快速走进了殡仪馆。
礼堂内比沈晗黛想象中的更加冷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邵洁的遗像挂在正中被白菊簇拥,她的父母坐在一旁涕泪交加,母亲更是哭的双眼红肿。
沈晗黛望着邵洁的遗像,上面的邵洁在笑,模样神态都显得比她逝世前要年轻的多,一瞬间让沈晗黛感到有些陌生。
邵洁在她的记忆里,好像永远都是颓废低沉的,嘴角挂着苦笑,眼里是悲切和沧桑。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大学生不该如此,港岛当红的年轻女明星也不该如此。
那些无法向人言明的痛苦,把她的青春和风华都残忍的蹉跎干净。
沈晗黛流不出一滴泪,心脏却好像被人狠狠的揪着,快要将她心跳声都捏停。
邵洁的经纪人回头拿香,看见沈晗黛惊讶了一下,走过来迎她,发自真心的感谢:“多谢你来送小洁最后一程。”
沈晗黛向他伸出手,“我想给她上柱香。”
他忙不迭将香点燃递给沈晗黛,邵洁的父母不认识沈晗黛,便问他:“这位是……”
“是小洁学校的女同学。”他向邵洁父母解释,“关系很好,特意赶来送小洁的。”
邵洁以艳星身份出道,在学校是人前避讳人后唾弃的角色,她的葬礼就更不可能会有人来参加,都怕沾上她成为众矢之的。
只有沈晗黛,她是唯一一个出席的。
沈晗黛看完邵洁,走到邵洁父母面前,轻声说:“阿洁是很好的女仔,我同她交好,钟意她品性。阿叔阿婶将她教养的很好。”
整座港岛如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邵洁的负面新闻,那些泼脏水的舆论不要命似的往一个早逝的女仔身上浇,连她去地下的路都不肯留给她一分清静。
无权无势的父母有苦无处说,有怨无处诉,女儿生前好同学的一句“钟意她品性”,让那一切悲苦都好像有了倾述的地方,夫妻两人都潸然泪下,哭他们的女儿不是别人口中所污蔑的样子,至少肯与她交好的女同学,是钟意她品性的。
沈晗黛走出礼堂的时候,邵洁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还在她耳边不停的盘旋。
她的脑海里克制不住的浮现出很多年前的景象,也是白菊堆满遗像的礼堂,风华绝代的女港星面容被镶嵌在相框里,她站在地上,跳着哭着伸着手想将女人的照片取下来,可她不够高,手也不够长,怎么够也够不到。
可是妈咪最喜欢的是红色,红裙红唇红艳的高跟鞋,他们为什么要用黑白去点缀她呢?
沈晗黛满脸恍惚的走出殡仪馆,无数闪光灯打在她脸上,她被光刺的闭上眼,娱记扛着镜头拿着话筒将她围的水泄不通。
“沈晗黛小姐,你和邵洁生前都读港中文大,听说邵洁因为艳星身份在学校里备受排斥,你会来参加她的葬礼是否因为电视主持人的公众人物身份,不得不勉强出席?”
“又或者是想借邵洁同学身份来参加她的葬礼,炒作增加曝光度?”
“很多观众都觉得邵洁的死和你母亲蓝芳菲女士当年的死法一模一样,你作为两起自杀意外的见证人,是否有什么感想同我们讲?”
“蓝芳菲女士死前据说遭遇过疯狂恋慕者绑架,绑架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蓝芳菲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
问这问题的记者手中话筒被人抢了一把丢开,吓的人群尖叫。
沈从拽起沈晗黛,冲着镜头大喊:“滚!你们谁他妈的再敢缠着我女儿报道旧事,我让你们全都关门!”
有人的摄像机不慎掉下来,沈从一脚踢开,拉着沈晗黛怒气冲冲的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离开英皇道。
沈晗黛浑身发冷,一抬头就看见后视镜里沈从勃然大怒的脸。
她扯了扯唇角,苦笑与眼泪同时出现,问了句和刚才情况毫不相干的话:“……爹地真的爱过妈咪吗?”
红灯出现,沈从松油门踩了刹车,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怒意减淡,“不爱又怎么会娶。”
沈晗黛听完笑着哭出来,“那为什么娶了不相信她?她哭着跟你讲她没有被人欺侮,你不信她!你让人笑话她!”
“我没有不信她!”旧事被重提,沈从眉心紧蹙,声音里都是怒,“我知道她是无辜的!所以我倾尽家财的把她的事情压下去,否则她的名声早就变得和你那个同学一模——”
“你是为了她的名声吗?你会把事情压下去只不过是为了沈家的颜面,为了你身t为男人的面子!”沈晗黛一针见血挑破沈从虚伪的面具,“你根本就不信她,也根本就不爱她!”
沈从还要辩驳:“我……”
沈晗黛哭着打断他:“不然她为什么会自杀?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自杀?!”
沈从怒从心起,张了张嘴却无法为自己辩驳。
车里很长时间都只剩沈晗黛一个人的哭笑声,在心中压抑了许多年的质问她终于在今天有勇气爆发,可是她丝毫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只觉得心口好像被压了一块更重的石,沉重的让她无法喘息。
后车急促的喇叭声催促着前车,沈从回神,松刹车踩油门。
沈晗黛厌恶的将脸别向车窗外,不想再去看生父的脸。
过了半晌,沈从嗓音略带沧桑的开口:“世事难料,就算相爱谁又能保证一定会白头到老。”
人心善变,世事无常。
爱情这两个字眼经不起考究,更别求长久。
沈晗黛眼神近乎麻木的望向车窗外,路标指向澳区的指示车标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回过神,沙哑着声说:“这不是回铜锣湾的路……”
沈从说:“求爱情不如求权财,哪怕以后你不再受他喜爱,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晗黛怔怔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爹地亲自送你回孟先生身边,这次你要听话的向他服软认错,保证不再犯。”沈从平静,声音小了几分又补上一句:“孟先生至少如今,待你诚心。”
孟先生果然通天手腕,沈晗黛哪怕离了澳也逃不出港,一天时间也花不到,不出12个小时她就又会被重新送回到他身边。
沈晗黛眼泪下坠,浑身冰冷,连苦笑也笑不出,麻木又苍白的讲:“……可我钟意他。”
沈从愣了愣,立刻说:“那你们是互相钟……”
“我病了。”沈晗黛颠三倒四的讲,“治不好了。”
沈从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晗黛就突然拉了车锁,沈从看出她要做什么,立刻把车停到路旁:“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沈晗黛拉开车门小跑出去,转头拦了的士走了和沈从相反的方向。
沈从压着火气,拿起倒扣在一旁的电话,屏幕亮起,显示在通话中。
他接听起来,语带谦恭:“刚才的话孟先生应该都听见了?小女顽劣,刚才要用跳车威胁,我不得不把车停下放她下车……”
沉寂了一路的通话,男人的声音响起:“她得了什么病?”
夏季末,海港城市是晴是雨有时就在一瞬之间。
一场疾风骤雨猝不及防的席卷了港岛,灰暗的天空上,响雷一声大过一声。
铜锣湾公寓内没有开灯,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一寸光也透不出来,没人能见到蜷缩在沙发上沈晗黛哭泣的凄惨模样。
她一方面不知道自己哭些什么,一方面又觉得许多事情都能让她崩溃到痛哭。
妈咪因为曾深爱过丈夫的不信任,抑郁而终。
同学因为泥足深陷于不爱她的男人,到死也得不到清静。
沈晗黛好像突然能够体会到她们在死之前都在渴望着什么了,她们在渴望解脱。
远离人事纷纷扰扰,远离尘嚣,死是最容易就能得到的解脱。
她缓慢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在密不见光的黑暗里她就是彻头彻尾的瞎子,什么都看不清。
沈晗黛就在黑暗里坐着,看着,手机被她关了静音,响了又响,直到那光刺痛她的眼,她才凭着对家中熟悉的感觉,跌跌撞撞的走到窗前,拉窗帘打开落地窗,狂风冷雨迎面拍打她的脸。
门铃不合时宜的响,她望着窗外围栏下的地面,倏然回神,下意识的凭着人的本能反应去开了门。
孟行之立在门口,肩头淋了雨,发丝被打湿,是沈晗黛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呆愣住,讲不出话。
孟行之却看清她苍白无比小脸和满面的湿泪,以及露台边上她遗落在那里的一只拖鞋。
后怕和愤怒涌上孟行之胸膛,他用力握住沈晗黛肩头,沉声问:“你刚才想干什么?”
沈晗黛咽了咽喉,沙哑的问:“……什么?”
孟行之一字一顿质问,“你刚才站在露台想干什么?”
沈晗黛回头,见拖鞋孤零零的落在那里,这才发现自己少穿了一只,也意识到他想问的是什么。
沈晗黛冲孟行之摇了摇头,“我胆子很小的,我不敢的。”
孟行之却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用从未尝试过抱她的力度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
他讲她:“你胆子一点都不小,没人敢骗我,但你骗了我三次。”
“黛黛,为什么?”
沈晗黛动了动唇,泪水断线似的掉,想抬手回抱孟行之,又胆怯的把手垂下来。
她哆嗦着唇瓣开口:“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利用和坏心在接近uncle的……”
“我知道。”孟行之不假思索,“我不在乎。”
沈晗黛眼睫裹着泪颤,“所有人都讲我和uncle天差地别,我也知道我和uncle天差地别,我不敢奢望能和uncle有以后……”
“为什么要听别人讲?”孟行之将沈晗黛搂的更紧,“你要听我讲。”
“可是uncle会钟意我多久呢?”沈晗黛声泪俱下的发问,“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半载呢?”
她蓄谋接近孟行之,她从一开始在孟行之面前就是心虚的低了一头的那个,哪怕他不在意,可沈晗黛在意。
所有人又说他们不般配,他们身份是云泥之别,她不敢痴心妄想想他们还有以后。
即便孟行之待她再好,对她有多偏爱,依旧拯救不了她那颗仓皇不安的心。
沈晗黛这颗心目睹了太多的失望与绝望,她已经不敢再迈步向前,只能不停的后退后退再后退,裹进她自己的壳里,换一点安全感。
互相钟意又怎么样呢,互相钟意也不会有好下场。
沈晗黛从孟行之怀里抬起头,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uncle,我们就到这里吧……”
她落泪不断,分明讲的是决绝的话,眼里却全是无法割舍的情意。
这是沈晗黛钟意孟行之的眼神。
他看懂,又怎么可能放手?
孟行之垂首与她额贴额,语气缱绻:“有一句话,我一直忘了同你讲。”
沈晗黛仰头,目光与孟行之相接。
她望进那双深情无比的含情眸,听见这双眸的主人对她说:“我钟意你。”
Darling
门窗都被男人关紧,沈晗黛被他抱回到床上,孟行之拿出随身的墨绿方巾要为她擦掉泪,发现方巾也被雨水打湿。
沈晗黛仰头看一眼他还在滴水的发丝,孟先生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模样,她不喜欢他这样,忍着哭腔要下床,又被男人长臂一捞搂抱住。
“去哪儿?”
沈晗黛扶住孟行之肩膀,细声说:“去拿浴巾。”
孟行之没放手,仍旧将沈晗黛按在怀里,“你就待在我身边。”
这句话像一根绵密的细针刺进沈晗黛的心里,酸楚难过和纠结都汹涌的从这道口子里流出来。
孟行之捧起沈晗黛泪水涟涟的脸,用指腹不厌其烦的去抹掉她的泪,“黛黛,你跟我打赌了,现在你输了。”
一天不到,他们就重新相见。
沈晗黛确实输了,没有人能在打赌这件事上赢过孟先生。
他那双玻璃海般的含情眸从说了钟意之后,便一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女孩。
沈晗黛从男人这双眼里,看懂了他想说的话。
他钟意她,他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边。
沈晗黛落泪无声,缓慢的摇头。
也只有她,敢在孟先生的赌局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耍赖。
“愿赌服输才是乖女。”孟行之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对她说,“黛黛,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沈晗黛泣不成声:“可是我……”
“你要在我钟意你的时候,就将我判处死刑吗?”孟行之温声,“这对我不公平,对我们也不公平。”
既然心意相同,那他们就该理所应当的在一起,孟行之又怎么可能有放手的道理。
“你不信我对你的钟意能地久天长,不信我们能有以后。那你就更该待在我身边,用眼睛来看,用耳朵来听,用心来感受,来验证孟行之是否对你真心。”
孟行之垂首吻过她连串的热泪,“留在我身边,来验我孟行之的心。”
人前不动如山的孟先生,纡尊降贵的向女孩敞开心扉,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和一分退路,褪去所有外物带来的光华与尊贵,从未如此认真的只留孟行之三个字,让她来验他的心。
沈晗黛哽咽难忍,心中那道口子好似被划拉的更大,更多的酸涩情愫从里面疯狂的蔓延出来。t
女孩喜欢孟行之,她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胆怯又害怕,哪怕孟行之将一颗心捧到她眼前,她都怯懦的不敢伸手去触碰试探。
她怕到头来她留不住他,也怕她一次又一次的退缩会伤害到他,孟先生即便有通天手腕,也禁不住小女孩一次又一次触碰底线的欺瞒与背叛。
沈晗黛怕的太多,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像快要将她整个人撕扯成两半,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可孟行之搂着她,哪怕他以狼狈不已,仍旧紧抱着她,试图用他的体温温暖她。
沈晗黛泣不成声的喊:“uncle……”
除了这一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黛黛,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孟行之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我不逼你,也不迫你。”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回应。”
相爱的前提是双方都心甘情愿的为另一方付出,可孟先生不需要沈晗黛为他付出,他只需要她待在他身边,那些需要付出的情感和要跨过的难关都由他一个人来。
她不必回应,不必给予。
他会向她证明他的言行和他的心,他对她的爱情,经得起考究。
沈晗黛听懂了,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哑声开口:“……这对uncle不公平。”
怯懦的女孩不值得孟先生这么奋不顾身的单方面付出,她怕他的情感付之东流,她怕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孟行之却对她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甘之如饴。”
她心里那道口子好像渐渐止住了泪,冰凉的四肢慢慢感受到温暖不再僵硬。
沈晗黛紧紧攥着孟行之的衣服,好半晌,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额头只敢碰一点点,男人衬衫沾了雨,水意滋生带出潮湿意,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海洋气息也晕染的厚重,深沉。
孟行之掌心轻抚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的抚慰她失控的情绪。
窗外落雨不骤,雨雷声被门窗阻隔在外,衬的室内格外幽静。
“uncle.”沈晗黛声音很轻,字眼轻飘飘的落进孟行之的耳朵里,“人的偏爱可以给很多人,今日是我,明日或许就会换成她。”
“我不想要偏爱,我想要唯一。”
“可是唯一很难……”沈晗黛说到这里,嗓音又开始克制不住的发抖,“难到就像澳门每年12月20日的烟火,不可能是为我一个人而放的一样……”
回归日的烟火是为整座澳岛而放,在一座城市面前,她则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就像她所说的一样,偏爱容易,唯一的从一而终,难。
孟行之抚过沈晗黛脸颊残余热泪,俯身将她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他怀中,“黛黛,究竟难不难,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我要你在我身边亲眼看,你会成为我唯一的偏爱。”
唯一已经难比登天,孟行之却说要沈晗黛成为他唯一偏爱。
沈晗黛心头触动,把头深埋在孟行之胸膛不敢抬头看他。
她对他的依赖好像早就长进了骨头里,哪怕面对他时那些发作起来的疯狂情绪要将她撕成两半,她还是想要靠近他。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两颗相爱的心靠近,连她这颗心的主人也阻止不了。
孟行之怀里搂着的女孩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他轻捧她脸颊,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睫挂泪,哭的精疲力尽,呼吸浅浅的睡着了。
孟行之将她身子放平靠在枕头上,拉开被子时无意碰到她的手。七月末的暑天,她家里连冷气都没开,手却是冰凉的。
孟行之温柔的将她额头的乱发顺平整,她才19岁,离满20都还差了好几个月。他自诩年长她许多,以为待她已经是无微不至,到头来却还是让女孩整日惶恐不安,以泪洗面。
孟行之鲜少感到挫败,沈晗黛流的每滴泪都像是一记沉重的打击直击他心房,他从不知道她那颗细腻敏感的女孩心下会有这么多难言之隐和仓皇无措。
他懊恼自己察觉的太晚,懊恼其实有些话不用她亲口讲出来他也应该想到。
沈晗黛明明对他依赖无比,哪怕她会说谎话气他,可和他相处,她的身体和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他孟行之也有失算掌控不住全局的一天。
孟行之倒在沈晗黛身旁,情难自已的隔着被子再次将她搂抱住,眸中的怜惜溢于言表。
沈晗黛累得很了,这一觉睡的恍恍惚惚,梦里也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没睡上多久又被惊醒。
卧室里的灯开着,她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环视一周,除了她之外谁也不在。
刚才孟先生来过的事情好像变成了沈晗黛的错觉,或许刚才是她在做梦,孟先生同她告白,讲的那些动情到潸然泪下的话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但这才符合现实。
她的那些期望和渴求,只可能出现在梦中。
沈晗黛曲着腿将自己的身子环抱起来,双眼无神的盯着被子,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极低沉的男声。
刻意压低了声线,唯恐将人吵醒。
沈晗黛拽着裙子的手一下子收紧,是孟先生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所以刚才孟先生对她告白说钟意不是她的臆想,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让她去验他的心也不是做梦。
失而复得的心好像又重新得到了喘息,沈晗黛拉开身上的被子,跃跃欲试的想要出去见孟行之,忽然想起她在车上和沈从说过的话。
她当时因为邵洁的事情情绪不稳定,提到了自己的病。沈从肯定是受孟先生指派才会去找她,按照她这个爹地对待孟先生谦恭的态度,她肯定会把自己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汇报给孟先生听。
意识到这一点,沈晗黛脸色瞬间惨白,她赤着脚慌乱的离开卧室来到隔壁的房间。
脚步声凌乱的被正在客厅通话的孟行之察觉,他拿着手机讲:“我这边有点事,之后再说。”
他挂了电话,跟着沈晗黛走进另一间房,见她跪坐在抽屉前,将压在最底下的几张纸拿起来。
“在找什么?”
沈晗黛惊的浑身一颤,手里的几页纸落到了地上后往她后方滑了几寸。她连忙转身要去捡起,发现孟行之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先她一步倾身捡起了那几页纸,看到了上面的字。
【姓名:沈晗黛】
【年龄:18岁】
【确诊:回避型依恋】
沈晗黛整个人都僵住,最难以启齿的病被她最在乎的人知道,她脑海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那些胡思乱想层出不穷的开始冒出来。
他会不会因为她的病而嫌弃她?
他会不会收回他对她的钟意、收回那些哄慰她的话?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她茫然无措,惶恐害怕,眼眶不争气的又要生出水雾。
但孟行之却在她要落泪的前一秒钟,当着她的面,将她的病例撕成了几半,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沈晗黛呆愣的望着孟行之,连眼泪都忘了流。
孟行之向她倾身,一手揽过她肩膀一手绕过她腿弯,将她抱小孩似的面对面抱起,缓声对她说:“你没生病,是我没给足你安全感。”
他一句话引得沈晗黛泪珠断线,暂时忘了那些怯懦,小心翼翼的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低声啜泣。
医生确诊之后,她没跟任何人提过她的病,沈家对她不闻不问,他们不在乎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也害怕外人会对她投向异样的目光,所以她只敢把这件事压在心里,默默地存放。
但这是心病,哪怕听医嘱复诊吃药也无法药到病除。
那些存放在心底的阴暗情绪越多,越无法释放,她的病只会变得更重。
久而久之,她也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没人救得了她,她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痛苦的病发。
可孟行之跟她说她没生病,只是他没能给足她安全感,仅此而已。
孟先生的话对沈晗黛来说,比主治医生的宣判更有冲击和影响力。
她好像感觉自己从绝症患者的阴影里,被孟先生一把拉进了阳光里,四肢的冰凉退却,心里的那道口得到了缓解不再继续溃烂。
沈晗黛依偎在孟行之怀里,手指抓的很用力,眼泪又把他衬衫哭湿。
他拍拍她的肩,将她抱出房间,“再哭又要哭晕了。”
沈晗黛抽泣了几声,“我、我忍不住。”
“可我会心疼。”孟行之抱她到盥洗台,拿了上面紫色的毛巾打湿水拧干后给她擦泪,“乖女不哭了。”
沈晗黛松开孟行之的衬衫,偏头去迎合他的擦拭,却t无意中瞥到镜子里的自己,哭的双眼红肿,难看的让她别过了脸。
孟行之问:“怎么了?”
沈晗黛细声:“……好丑。”
孟行之失笑,转而打量她的脸来,面色苍白,鼻尖通红,狐狸眸哭的微微红肿,眸子里还有残留的水光浮动,与丑丝毫不沾边,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惹他心疼的楚楚可怜。
孟行之偏头想要吻她眼睛,唇在将要碰到她时,又克制的停住,只低声说:“明明是全港最靓。”
男人少有夸赞沈晗黛外貌的时候,她听的心跳漏了半拍,以为他要吻上来,没想到他又退了回去。
沈晗黛怯生生的望着他,手指不自觉的颤动,指尖不小心碰到他发丝,还是微微湿润的,她这才回过神来,“uncle没有吹头发吗?”
孟行之摸摸她脸颊,“没事。”
沈晗黛又转而去摸他身上的衬衫,也是微微干,穿在身上肯定很难受。
她从孟行之怀里下来,“湿的都脏了,脱下来换了吧。”
孟行之看清女孩眼中的关切,沉吟片刻道:“和我回孟公馆吗?”
沈晗黛微怔,孟行之紧追不舍,“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她从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住在这样一间平层里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她抿唇不讲话,孟行之却已有些摸透她脾性,“今晚住一晚,明天我们就回去。”
沈晗黛咬了咬唇瓣,尝试讨价还价,“那uncle先洗澡把衣服换了……”
孟行之眉目柔和下来,将她重新抱起,找到她遗落的拖鞋后才把她放下,“在外面穿上拖鞋乖乖等我。”
沈晗黛当真就乖乖的穿上了拖鞋在外面等男人,听了很长时间的水声后反应过来,什么东西都没给他准备,她连忙去找到吹风,又翻出了一条新的白浴巾,站在浴室门口轻轻敲门。
正好撞上里面的男人洗完拉开了门,她连忙把头别到一边去,伸长手臂递给他,“uncle,浴巾。”
孟行之接过,不一会儿就围着浴巾拉开门走出来,和沈晗黛面碰面。
他一头棕发打湿贴着脸庞,晶莹水珠断线似的顺着他硬朗轮廓下滚,划过他赤|裸胸膛,沿着腹肌线一路滚进下方被浴巾挡住的腹下。
沈晗黛脸颊微烫,不自在的把脸又别过去,“我家里没有男人穿的衣服……”
孟行之撩了一把湿润的额发,“你家里要是有,我就要好好问问你了。”
“没有。”沈晗黛细声细气,“uncle是第一个来我家里的男仔。”
孟行之愉悦了笑了声,沈晗黛拿起吹风,“我去买衣服来。”
孟行之伸手去拿吹风,“打过电话了,晚点有人送。”
沈晗黛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背后,见他打开吹风电源,随手抓起几缕头发开始吹干。
空间内霎时只有吹风机呼呼的响声,沈晗黛站在旁边目不转晴的看孟行之吹头发,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幕,她却觉得温馨无比。
人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四肢百骸的困意就会将她席卷。
孟行之关了吹风,及时抱住沈晗黛,才不至于让她头磕到地上。
她红肿的狐狸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看上去格外憔悴。
孟行之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刚才的床上,这么困刚才还中途清醒,一定是睡的不踏实。
“乖乖睡觉。”孟行之给她盖好被子。
沈晗黛眼睫打架,“睡了梦可能就醒了。”
“什么梦?”
“uncle说钟意我的梦……”
孟行之撩开被子与她同眠,“钟意你是真的,不是梦。”
沈晗黛安心的点点头,眼看着又要睡去,喃喃问:“那刚才uncle为什么不亲我?”
她觉得男人刚才是要亲她的,可是他又没有。
会错意的感觉让沈晗黛心里好像被揪住了,变得忐忑。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怯生生的问面前的男人:“uncle是不是和我亲太多次,不想再亲我了?”
人都有腻烦的时候,更何况是亲吻。
孟行之闻言眉骨动了动,压下心头燥火,沉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晗黛摸了摸自己的唇,有点委屈的咬了咬。
孟行之见她把那张没几分血色的唇瓣咬的有了几分血色,泛出艳红颜色,不刻意的撩拨才最勾人。
他箍住女孩纤细的腰肢,按向他下腹。
沈晗黛睡裙轻薄,男人身下又只有一条浴巾,异物的触感让女孩瞬间面红耳赤。
孟行之在沈晗黛耳边压着嗓讲:“还敢不敢说我不想亲你?”
Darling
清晨八点,被男人随意搁置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又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孟行之掀开长睫,晨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落到床上,让他第一眼就瞧见早已醒来的沈晗黛,此刻正睁着那双黑珍珠似的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想起沈晗黛昨晚既稚气又不知深浅的话,孟行之捧起沈晗黛脸颊,在她额头烙下一个早安吻,喉间泄出轻笑,“手机把你吵醒了?”
男人刚醒,醇厚声线里还带着晨起的一丝哑,听的沈晗黛耳朵痒痒,“我早就醒啦。”
孟行之头往后退了几分,垂低几分眸,视线寻到女孩的眼睛,“醒了不出声,就一直偷偷看我?”
沈晗黛偷看男人还被男人抓了正着,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转移话题:“uncle快接电话吧,不然要挂断了。”
孟行之不急着接电话,掩在被子下的双臂环抱住沈晗黛的腰肢,将女孩整个身子拉向自己的身躯,紧紧贴着,“先解释为什么偷看我?”
沈晗黛被孟行之桎梏着躲不掉,只能照实说:“看你好看啰。”
孟行之不依不饶,“只是好看?”
沈晗黛颊生红意,唇角微微翘着笑,“不只是好看。”
“还有什么?”
还有沈晗黛想看,想要确认孟行之一直在她眼前,在她身边。
可这样的话讲出来好像少了几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沈晗黛故作娇嗔掩盖害羞,“我就是想看uncle嘛,不可以吗?”
孟行之面上不显,心里却被女孩这句话取悦到极点,握沈晗黛腰肢的掌心又紧了几分,“乖女变霸道女了。”
夏季真丝睡裙面料又滑又轻薄,穿在沈晗黛身上各处凹凸曲线都贴的紧。
她现在被男人这么搂抱着又热又痒,忍不住在男人掌心里扭动身子,小声反驳道:“uncle污蔑我,我才不霸道……”
女孩娇俏模样引的孟行之失笑,他没有放开手臂,继续逗着女孩玩耍。
沈晗黛被逗的娇笑连连,为了躲孟行之缩着身子一时失了轻重,整个上半身向床边歪倒,眼看要后仰倒过去,手下意识的往空中抓了抓,意外的将放在床头的相框扫到了地上。
孟行之及时坐起将沈晗黛搂抱到腿上坐好,稳住了女孩的身形,“玩闹都这么不小心。”
沈晗黛扶着孟行之肩膀还没坐稳,就急不可耐的要伸直了手臂,要去捡起地上的相框。
孟行之先沈晗黛一步,长臂往地上一捞,捡起相框递给她。
“谢谢uncle.”
沈晗黛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相框玻璃没碎也没摔坏。沈晗黛松了口气,爱惜的用手擦了擦相框,“还好没坏……”
孟行之见女孩这么紧张,开口询问道:“是什么照片?”
沈晗黛双手抱着相框转了一下,将正面朝向孟行之,亮给他看,“是我小时候和妈咪的合照。”
孟行之看向照片,穿红裙,抹红唇的靓丽女性站在一棵圣诞树前,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同样红色小洋裙的小妹仔。
小妹仔看起来最多三岁,小脸蛋圆圆,肤色雪白,眼珠漂亮的像黑珍珠,笑起来娇憨又可爱,精致的像个瓷娃娃。
沈晗黛见孟行之专注的看着照片,语带骄傲的说:“uncle,我妈咪很靓对吧。”
孟行之望着小小的沈晗黛,感觉心都快被她甜化,“很靓。”
沈晗黛心里窃喜,孟行之将视线从照片上转回她脸上,表情满是怀念,联想到她父母的事情,斟酌着问:“是因为你母亲,所以沈家人才对你不好?”
沈晗黛点头又摇头,“我妈咪出事了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
冠绝港岛的风华女星,生前追求者本就多如繁星,婚后遭遇狂热恋慕者绑架,虽然安然无恙的逃脱,却让丈夫心生芥蒂,变得疑神疑鬼,连女儿的出生也开始怀疑。
想到童年旧事,沈晗黛脸上的笑容变淡了许多,“和我妈咪交t好的长辈都说,我妈咪看男人的眼光很差,嫁给我爹地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作为目睹了父母爱情和婚姻悲剧的人,在沈晗黛的视角里无法反驳外人对她母亲近乎诋毁似的评价,因为这是事实。
可事实往往最伤人,沈晗黛不喜欢听别人这么评论她的母亲,可那些长辈的耳提面命和媒体报道却总是长年累月的在她耳边响起,听多了,被灌输的多了,她这颗心也渐渐麻木了。
孟行之拿过沈晗黛手里的相框,稳稳的放回原位,“女人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这算什么污点。”
顶多算得上一句遇人不淑。
孟行之回头,掌住沈晗黛的后颈向自己靠近,“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还要感谢你母亲嫁给了你父亲。”
沈晗黛像一只小狐狸似的被男人握住柔软的敏感点,乖乖的没有动,眼神懵懂的望着孟行之,“为什么?”
“她如果不和你父亲结婚,我又怎么能遇到你?”孟行之温声缱绻,“我感谢她,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沈晗黛闻言心头触动万分,不顾是母亲的爱情还是她的出身,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受外界诟病的存在,久而久之她也会在潜意识里把自己的出生归类到不被认可、不该存在的那一类。
但孟先生却对沈晗黛说,感谢沈晗黛的母亲把沈晗黛带到这个世界上。
不再是外人口中千篇一律的说教和诋毁,孟行之认可沈晗黛母亲的爱情,肯定了沈晗黛的存在。
被人肯定和认可的滋味实在太美妙,更何况肯定和认可她的人还是她最在乎的孟先生。
沈晗黛情难自已的攀住孟行之的脖子紧紧抱住,眸子里又有要落泪的趋势,被孟行之及时安抚住:“一句话就让你感动了?”
沈晗黛把头埋在孟行之肩膀轻轻点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对于孟行之而言,不过是启启唇,再简单无比的一句话,却能把她哄的热泪盈眶。
孟行之偏头吻沈晗黛脸颊,“我们乖女,真好哄。”
沈晗黛依赖的将脸往孟行之肩上蹭了蹭,脑子里又突然想到,男人说女人好哄,是不是会在心里觉得这个女人很好骗,很好被拿捏呢?
沈晗黛抬起眼眸悄悄看孟行之,被拿捏会不会让他认为她其实很容易被得到?男人都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的。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完又在脑子里迅速抹掉这个念头,孟先生和普通男人不一样,他才不会对她喜新厌旧,她要尝试相信他。
沈晗黛又小心翼翼的收紧了攀着男人脖子的手,“uncle,我很好哄的。”
好哄,省心,不会让孟先生费心费神。
孟行之感受到怀中女孩对自己的依赖,心中对她的怜惜变得更浓,掌心摩挲过她后颈捧高,眸子被她引上暗欲,唇要碰上女孩唇瓣之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们身躯交缠,沈晗黛敏感的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小声提醒道:“……uncle,电话响了。”
孟行之垂首,在沈晗黛发心轻吻了一下,鼻尖钻入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柔媚香,单臂搂紧身子按进自己胸膛,另只手去拿了手机接听:“什么事?”
沈晗黛窝在孟行之怀里一动不敢动,听见他语气比平时对人还要淡漠几分,更不敢轻易动作,安静的倚靠着他。
“有人要请我们喝早茶。”孟行之低头询问她,“想去吗?”
沈晗黛眨眨眼,做乖巧状,“uncle想去我就去。”
孟行之忍不住低头亲她一下,漫不经心的回电话:“等着。”
他挂完电话就将手机扔到一边,双臂重新抱着沈晗黛往床上倒去,吻如雨点般沿着她小巧的唇和细长的颈。
绵密又满含温情的吻,让沈晗黛浑身都感到酥麻,情不自禁的被男人引导着,敞开身躯迎合他的吻。
睡裙的领口滑落到臂弯,轻飘飘的裙摆被推着堆到了腰间,男人的吻在女孩锁骨胸口烙下一朵又一朵红花,如连绵绽放的花枝般,在雪肤上显得尤为诱人。
沈晗黛轻咬下唇忍着声音,孟行之却在这个濒临防线的吻之后,紧紧搂着沈晗黛不再继续往下。
沈晗黛放开自己的唇轻轻娇喘,胸脯起伏,狐狸眸含着懵懂的水光去瞧孟行之。
孟行之调整了呼吸,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嗓音里裹挟着粗哑:“再继续下去,我们就要失约了。”
沈晗黛羞赧的推了推孟行之的肩膀,“那uncle还不快点起来……”
孟行之抱着沈晗黛温存了片刻,才重新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来,回头扫一眼他们睡过的这张床,还什么都没做就变得凌乱的很,跟它主人一样娇的很。
他淡声说:“你这张小床一点都不经折腾。”
沈晗黛脸红更甚,松开孟行之的脖子下床,没什么底气的回嘴:“那uncle就别折腾了。”
孟行之挑眉,伸手要去把她抓回来,指尖却只碰到她裙摆,丝滑触感一触及逝,女孩却已经跑出他视野,勾的人心痒痒。
齐跃明在尖沙咀的茶餐厅包房内等了快一个小时,孟行之和沈晗黛才姗姗来迟。
再次见他们两人结伴而来,齐跃明没有第一次时的惊讶,冲着沈晗黛亲和的笑笑,开门见山问道:“女仔和孟老板是什么关系?”
沈晗黛思索了几秒钟没有及时答,孟行之要替她开口,两人却默契的异口同声。
沈晗黛道:“叔侄。”
孟行之道:“拍拖。”
齐跃明听的一愣,做警察的警戒感一下子涌上来,他看向孟行之:“你不会是在哄骗小女仔吗?”
仗着位高权重年长小女孩,就以长辈之名哄骗小姑娘。
孟行之本来今晨心情不错,沈晗黛一句叔侄让他表情又变得有些微妙,眼神轻飘飘的看向沈晗黛,“叔侄?”
沈晗黛心里有顾虑,这位齐sir是孟先生友人,她怕自己和孟先生在一起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外人或许会对孟先生戴有色眼镜。
但显然她的回答并没有让孟先生觉得开心,她斟酌了几秒钟,仰着脖子和男人咬耳朵,“我们的关系可以告诉别人吗?”
正正经经的拍拖被女孩这一出弄的像是见不得人的偷情。
孟行之按捺着心中不满,“可以,自己告诉他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沈晗黛连忙跟齐跃明道歉,红着脸说:“不好意思齐sir我刚才说错了,我和孟生在拍拖,他没有哄骗我,我是自愿的。”
齐跃明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小女仔刻意加上这句“自愿的”,真的很难让他这个干探案的刑警不得不深想。
他清咳一声,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是两情相悦就好,动筷吧,这都快十点了你们肯定都还没吃。”
孟行之扫一眼桌面,叫来服务员加了一盅炖汤,不一会儿送上桌,被他推至沈晗黛面前,“补气血的,多喝几口。”
沈晗黛听话的掀开盖盅,拿了汤勺舀了一口正要往嘴里送,被孟行之叫住:“烫。”
沈晗黛乖乖的放下勺,“那我放凉了再喝。”
孟行之拿了自己的空碗,将汤盅里的热汤舀了一小部分到碗里,再推到沈晗黛面前。
他这一串照顾人的动作跟行云流水似的熟练,体贴入微,细致无比。
看的齐跃明都忍不住开口:“孟老板你这是养女儿呢?”
沈晗黛被调侃的羞红了脸,又听见孟行之云淡风轻的讲:“或许是。”
沈晗黛在桌子底下扯男人的衣袖,似有些不满意。
孟行之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乖乖喝汤。”
齐跃明在心中连连啧声,他与孟行之认识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仔这么温柔耐心,此情此景在他看来和天上下红雨没区别。
用早茶讲究一个闲情雅致,一道道的精致茶点配上香醇解腻的高山红茶,慢条斯理的品点心喝茶,是一种再悠闲不过的情调。
孟行之带沈晗黛见人,她从来都是极懂事知礼数,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茶点,品着自己的茶,不会多说一句失礼的话。
不过齐跃明和孟行之交友谈不上说公事,聊聊各自近况而已,根本没有那些骇人听闻的辛秘。
沈晗黛坐到中途离了会儿桌,对孟行之说:“uncle,我去下洗手间。”
孟行之放她去,等女孩离开后,齐跃明才收起那副松懈的样子。
孟行之开门见t山,“查到新线索了?”
“这些事情我不该和你讲。”齐跃明皱了皱眉,“你不是警察,知道越多对你没有好处。”
有关Ice的下落不仅澳区警察在调查,港城警察也一直在紧抓,港澳联合办案,有些资源信息是共享的。
孟行之面不改色,“我通过老二向澳区那边的警察传达了Ice的面部特征,Ice的肖像虽然被准确画出来了,但我敢肯定对追查Ice不会有一点进展。”
齐跃明问:“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罪犯,将自己更是保护的天衣无缝。所以我认为在这六年里,他在明知自己的长相已经暴露在人前的情况下,他只会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杀我。”孟行之语调平缓,“或者整容。”
但孟先生身居高位,不是Ice能轻易接触到的,杀孟先生不现实,所以就只剩下整容了。改头换面换一张新的脸,隐藏在茫茫人海中,哪怕和警方擦肩而过,都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齐跃明眉头蹙的更紧,“如果他真的整了容,那你的情报就更没有用了。”
“阿跃,你太低估我了。”孟行之食指中指并弯着,指了指他那双绿眸,“Ice的眼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齐跃明无法反驳,沉默了半晌,才再开口:“在这件事上我和你家老二的看法是一样的,尽管你是当年唯一的目击证人,我们也不可能让你去以身犯险。”
孟行之面色沉沉,没有答话。
“而且……”齐跃明想起刚才孟行之对待沈晗黛的模样,“行之,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晗黛担心打扰到屋内两人谈话,放轻了步子慢慢走进来,没想到还是被他们两人发现,和孟先生目光撞了个正着。
孟行之注视着沈晗黛娇俏的身影,半晌,对她招了招手,“坐过来。”
沈晗黛不好意思的坐回原位,“打扰到你们谈话了,抱歉。”
“这有什么打扰的?”齐跃明毫不在意,“我们就说一些有的没的,少说两句也没事。”
三人又在包房里坐了一会儿,一直待到中午十二点,他们才走出茶餐厅。
“你们回澳?”齐跃明送他们上车,“下午我还要回去执勤,就不送你们了。孟老板沈小姐,一路顺风啊!”
沈晗黛跟齐跃明道完别,这才升起车窗,孟行之启动了车。
他这次为了来港城捉沈晗黛回去,是当真来的匆忙,保镖助理一个没带,只身赶来。
沈晗黛坐在车里深思了一会儿,忐忑的提议:“uncle,要不然我们还是坐游艇回去?”
孟行之挑眸瞧她一眼,眼神像是在问她还敢提游艇。
沈晗黛怯怯,“你送我的,不就是让我用的嘛……”
孟行之不留余地拆穿女孩,“让你用,没让你半夜从我床上爬起来坐它偷跑。”
沈晗黛哑口无言,担心男人生气,思索片刻还是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再逃跑了。”
路遇红灯,孟行之踩了刹车,侧头审视她的神态,像是想看看她这句话值不值得信任。
“我发誓。”沈晗黛一脸乖顺,“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了。”
她乖起来的模样,让孟行之难以自持的被她牵动心神,脑海里无端的又冒起齐跃明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现在的确不是孤身一人了,面前女孩如此依赖他,她哪怕只有半天不在他眼前,就会伤心的泪流满面。
她离不开他的,他也放心不下她的。
沈晗黛自觉把诚意都表现的很明显,但孟先生看她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深沉,里面尽是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沈晗黛不解:“uncle,你怎么这样看我?”
孟行之回神,眼神又恢复如初,“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绿灯亮起,孟行之踩了油门继续开车往前。
沈晗黛乖巧的问:“什么事啊?是我能听的吗?”
“是和你有关的一件事。”孟行之毫不避讳,“你用给我买生日礼物当幌子准备出逃那天,沈哲来找过我。”
旧事被重提,沈晗黛心虚的垂下眼睫,“uncle是不是又要怪我了?”
“不是怪你,是想起沈哲说,你想借我去换沈家的继承权和股份。”孟行之平缓的陈述,“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
男人这么说,沈晗黛心中更加不安,但这话她的确是说过,她也不想再欺骗孟先生,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小声说:“有……”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沈晗黛连忙抬起头,急切的解释:“我现在当然没有利用uncle的想法了!我现在对uncle都是真心的……”
这句话很悦孟先生的耳,他语调也变悠扬几分,“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uncle想问什么?”
“问你,还想不想要沈家的继承权。”孟行之循循善诱,“你要是想要,我帮你夺。”
Darling
车辆川流不息,后车急促的喇叭声让沈晗黛瞬间回神。
这么多年沈家只把她当做一个换名逐利的联姻工具,她对沈家早就失望透顶,恨和不甘当然是有的,但仅凭这股子执念她一个还在上学的女仔,是根本斗不过沈家的。
她需要借力打力,需要借势,需要有人帮扶才能一步一步把这么多年的痛苦全都还给沈家。
而现在孟先生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
男人不再讲话引导沈晗黛的思维,留给她安静的空间,独自思考要不要夺沈家的继承权。
过了半晌,沈晗黛仍是犹豫不定,“uncle,我能不能再想想?”
再想想的意思就是既想又有顾虑。
“担心什么?”孟行之直截了当,“告诉我。”
沈晗黛清了清嗓,认真的开口:“我在成年之后,就给自己做过职业规划。大学四年我想专注学业,利用寒暑假时间参与社会实践,从事主持人、主播等相关职业积攒经验,毕业之后如果能顺利和心仪的电视台签约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我可能会考虑是否要继续考研。”
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很清晰并且十分脚踏实地,没有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作为一个大二的女学生,她对自己能有这份认知实属难得。
当然还有一点沈晗黛没有提到,她补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基于我没有被沈家嫁出去的前提。”
如果她在上大学其间就被嫁给了港圈的某家公子,沈晗黛未来的那些美好规划都会化为梦幻泡影。
孟行之静听完沈晗黛的话,开口道:“现在你有可以自己选择的权利。”
“是啊,因为有uncle在所以我才能继续回到原本的计划轨道。”沈晗黛笑意盈盈,“所以其实沈家完全不在我的未来规划之列,uncle现在突然问我,我是真的没有想好。”
“不急,我看你爹地红光满面,身体健康的很。”孟行之顿了顿,“不过你如果想让他提前退,自己做沈家话事人,跟我说一声就好。”
别人说这话或许显得格外轻狂狂悖,但孟先生说这句话却只让沈晗黛觉得理所应当。
“对了,我认为你的未来规划漏了一个重要的部分。”
沈晗黛洗耳恭听,“孟总请赐教。”
孟行之踩了刹车,指尖在女孩额头点了下,“漏了我。”
沈晗黛愣了愣,反应过来男人话中的言下之意,心跳骤然变快。
他是要让她,把他加进她的未来规划里。
他想告诉她,沈晗黛的未来里会有孟行之。
“把我的名字写进去之后,再拿给我看看。”孟行之倾身替她解了安全带,“我替你查漏补缺。”
沈晗黛心跳快的难以自持,孟行之话中的含义比告白更让她触动,所有语言的表达在这一刻都好像变得苍白。
她伸出手臂想要去抱孟行之,可两人中间隔着换挡器的距离,她只能虚虚的抓着对方的手臂,根本抱不到。
沈晗黛不满的蹙着眉心喊:“uncle……”
孟行之失笑,摘了自己的安全带,调了座椅,又将沈晗黛从副驾驶座抱起坐到自己腿上。
女孩忙不迭的张开手臂缠住孟行之脖子抱住,依赖的不行。
“齐跃明说我在养女儿。”孟行之漫不经心,“我看也像。”
要抱要哄,斥责不得还要温柔以待。
沈晗黛把脑袋从孟行之肩头抬起来,反驳道t:“我不是,uncle不能把我当女儿。”
“那当侄女?”
“也不是侄女。”
孟行之故意逗她,“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是叔侄。”
“我说错了嘛。”沈晗黛示弱,软着声音说:“uncle不能把我当女儿,也不能把我当侄女。”
“也不是不行。”孟行之趁势提出,“你什么时候改了对我的称呼,我也可以考虑把你当平辈对待。”
沈晗黛眨眨眼睫,无辜的喊:“孟生?”
孟行之哼笑着拉开车门,显然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不过的确没有哪对情侣拍拖,女方会一直叫男方先生的,的确奇怪的很。
可是沈晗黛从一开始就称呼孟行之“uncle”,叫的太多了都养成了习惯,贸然让她改变称呼,她是真的有些叫不出口。
港澳码头的海风吹进车内,咸涩又带着夏日独有的热烈气息。
沈晗黛不肯松开孟先生脖子,细声细气的提要求,“uncle让我再在心里做一下思想准备,等我想一个最好的称谓后再来称呼uncle……”
孟行之笑了笑,“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能会动怒。”
沈晗黛弯着狐狸眼笑问,“uncle动怒了会把我怎么样呀?”
孟行之大掌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臀,意有所指的道:“当然是要好好教育一番。”
沈晗黛被拍的缩了缩身子,雪颊上泛出羞赧绯红,这件事好像思来想去都是她吃亏呀。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令她吃亏的对象是孟先生,沈晗黛心里好像也还挺心甘情愿的。
小孟礼因为寒假作业,今年二月份在孟公馆的花园里种下的西瓜,在暑假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他戴着太阳帽背着小书包,兴奋的牵着母亲的手走向种植的所在地,“妈咪,园丁阿叔跟我讲,我种的西瓜已经长的很大很大了!再不来摘回家就要坏掉了,我们走快一点……”
谢理跟着儿子走到他种西瓜的地点,他蹲在地上,用手去扒了扒地上的叶子,露出藏在里面的硕大西瓜,他迫不及待的摘下来,费了好大劲抱到怀里给谢理看,“妈咪,好大一个!”
谢理笑着去接,“抱不动对不对?妈咪帮你抱。”
“不用,我是男子汉抱得动!”
孟礼开心的抱着往回走,“我要先给大伯尝第一口……”
谢理欣慰的点了点头,在后面跟着他,“你大伯好像还没回来。”
孟礼一脚跨出花园走到车道上,看见熟悉的深蓝色车子,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是大伯回来了!”
孟先生这辆车车底盘不低,小孟礼身高不算同龄人里拔尖的,突然一下窜出来,孟行之险些没看见他,及时减速踩了刹车,车身只差一点点就撞到了他。
沈晗黛坐副驾驶都吓到了,比孟行之更快的下车,要去查看小孟礼的情况,就见一个穿着黑裙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一把将小孟礼拉扯住,吼道:“谁让你就这么冲出去的!妈咪平时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小孟礼抱西瓜本就勉强,被母亲这么一拉搡更是没抱住,西瓜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半。
他弯下腰连忙要去捡,“我的西瓜……”
谢理的话儿子一句没听进去,她恨铁不成钢,气的眼泪双滚:“一个西瓜就让你把什么都忘了?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西瓜重要!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妈咪该怎么办!”
小孟礼还从没被这么训斥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握紧小拳头很是委屈。
母亲训斥儿子,这场面沈晗黛不敢上前,眼见孟行之走下车,对方示意她安心,她这才走到孟行之身后。
“谢理,别吓到孩子了。”孟行之开口。
谢理闻言这才冷静,快速的抹了几把脸上的泪,“大哥,我失礼了……”
小孟礼迫不及待的跑向孟行之,指了指地上坏掉的西瓜,沮丧的说:“大伯,我想给你尝的,可是摔坏了。”
孟行之拍了拍小孟礼的肩,“你的心意大伯心领了,但下次再出来前,你要先注意自己的安全。”
小孟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知道。”
孟行之道:“好了,先进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谢理整理好情绪,看了一眼孟行之身后的沈晗黛,大概是知道沈晗黛和孟行之关系,礼貌的点了点头,“大哥,我还是把小礼带回家吧,就不多叨扰了。”
沈晗黛微笑回礼,小孟礼却突然躲到了沈晗黛背后,“我不想回家,我想和阿姐玩。”
和阿姐玩显然是借口,他闹脾气了不愿意和母亲回去。
谢理拉下了脸,孟礼却倔强的别过头不去看母亲。
孟行之发话:“他既然想待就让他待。”
谢理只好松了口,“那就麻烦大哥照顾了。”
她说完又叮嘱孟礼,“不要给大伯添麻烦。”
孟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看着自己母亲上车走了,紧绷的表情又变得沮丧起来。
他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坏了的西瓜,用力的揉眼睛,有些哽咽:“都坏了……”
沈晗黛看的心疼,摸了摸小孟礼的头安慰道:“别伤心了。”
回到公馆内,佣人给小孟礼拿了毛巾擦干净了脸和手,他却还是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一言不发,沈晗黛去找他说了两句话,他也不是很有兴趣的答。
孟先生回书房办公,沈晗黛在他书房门口踱步,思虑着自己进去到底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孟先生却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一般,“是要把我门口的地毯踱坏了换新的?”
沈晗黛拉开一点门缝,探进去半个身子,“我有点担心孟礼。”
孟行之向她招了招手,她轻手轻脚合上门小跑到男人身边,听他说:“觉得他母亲对他的反应太过激?”
这是孟家家事,沈晗黛一个外人其实不好置喙,她也垂着头装乖不答话。
被孟行之看穿,心中失笑,正色道:“你应该知道,阿礼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吧。”
沈晗黛点头,孟行之便继续往下说:“他是遗腹子,还在他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父亲孟原霖,也就是我三堂弟,在缉拿毒贩的时候殉职了。”
沈晗黛听的心中一跳,“他爹地是缉毒警察?”
“是。”孟行之讲起这段往事,眼神里透出几分沈晗黛难解的冷意,“我阿爷是检察官出身,他对国对民一腔忠勇,也希望后代能承袭他的意志,继续报效国与民。”
沈晗黛知道那位对他很有意见的孟二公子孟愈成如今也是从政,但却是第一次知道孟三公子孟原霖,是因为执行公务身亡。
其实像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族中长辈应该都是都极为看重家里嫡出的后辈,不至于养废,但至少都是偏爱宠溺的,更不可能同意他们去一线做这样时刻处于危险的工作。
但孟家诚如孟行之所言,孟老爷子一腔忠勇,哪怕是嫡亲的子孙,在国在民面前,他也不会怜惜半分,这样的老一辈的确值得人敬重。
而华臻集团,孟氏家族,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却还能不骄不躁,不忘根不忘本,让子孙后代继续投身于报效国家之中,这样的家风让沈晗黛在心中肃然起敬。
沈晗黛忍不住说:“孟礼的爹地是英雄。”
孟行之勾唇笑了笑,眼中却没什么温度,“无名英雄。”
沈晗黛不解,“为什么?”
“因为杀他的毒贩到现在都还没有落网,警方为了保护与他有关联的亲人朋友,也担心他死讯的公开会影响这桩案子的进展,所以他只能当个‘无名英雄’。”
“那是不是……他连葬礼都没办过?”
“是。”孟行之语气不明,“他的墓碑上既没有刻名字,也没有照片,就这么在地下无名无姓的长眠了六年。”
无人知晓名字的无名英雄,死后只有亲人才敢去无字碑祭拜的无名英雄,世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位无名英雄在城市的某一处,为了他们安宁的生活献出了青春热血。
沈晗黛听的心里酸酸的,身为外人她尚且如此难受,作为兄长的孟行之肯定心里比她还要不好受。
她去握住男人的手,“uncle,我能明白孟礼的母亲为什么刚才反应t会这么大了。”
丈夫去世,年幼的儿子便是支撑谢理活下去最大的支撑,孟礼要是出一点事情,谢理肯定会更加痛苦。
孟行之颔首,“谢理和老三当初很相爱。”
爱的越深,失去就会越难过。
沈晗黛无法想象如过面前的男人突然从她生活里消失,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沈晗黛双手捧起孟行之的手掌紧紧抓在自己掌心里,“我也不能接受uncle不在我身边。”
孟行之闻言,眸光微动。
他看着沈晗黛的眼睛,嗓音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柔和,“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样?”
沈晗黛捧起男人的大掌贴到自己的脸颊,依赖无比的轻蹭,说的话倒是与之相反的硬气,“不怎么样,如果uncle不在我身边,那我也不要uncle了.”
孟行之掌心里传递出的触感,温热又细腻,像沾了体温的上好羊脂玉,让他爱不释手。
沈晗黛嘴上硬气,心里却是与之相反的没底,久久没听到孟行之答话,她乌眸里也克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焦虑。
孟行之看懂,在她脸颊上轻轻抚了抚,“少想些不着边际的。”
沈晗黛眸中的焦虑才淡去,又忍不住问:“uncle你会不会嫌我太黏你了?”
男人或许不会喜欢一直黏着自己的女人,这会让对方没有新鲜感。
她想到这一点,忙把孟行之的手自己脸上拉下来,“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好了……”
“保持什么距离?”孟行之从办公椅上站起,欺身向前双臂撑住卓沿,将女孩身形笼罩在他和后方的办公桌之间,“一米?十米?还是一百米?”
他每说一句,高大身躯就往前倾几分,不仅没按他自己所说的离远,反而把女孩控制在他的身形之下,越离越近。
沈晗黛退无可退,只得双手撑住后面的桌面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有点委屈的说:“我怕你不钟意我太黏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孟行之语气似管教不懂事小女孩,“黛黛,你以后不准再在你的脑子里擅自替我回答问题。”
沈晗黛乖乖点头,又犹豫的摇了摇头,“uncle,我有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能尽量。”
回避型依恋就是这样,对一段关系抱有极大的不安全感,往往最容易朝消极负面的方面去想。
“控制不住的时候,就直接来问我。”孟行之单手捧着女孩的头,直视她黑白分明的清澈乌眸,“比起你脑子里那堆不着边际的想法,你要开始学会更相信我。”
沈晗黛感觉那个躲在她身体阴暗里的小小自己面前,多了一盏明亮的灯,灯光温暖,引领着那个小小的她正在从阴暗里一点一点走出来。
她鼓起勇气,小声发问:“uncle钟意我黏你吗?”
孟行之答:“钟意。”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和uncle保持距离?”
“可以。”孟行之向女孩倾身,垂首靠近她耳畔,“比起和你保持距离,我更钟意和你负距离。”
他嗓音压的低,尾音还有一丝暗哑意,合着他字眼里露骨的词汇飘进沈晗黛的耳朵里,让女孩的脸颊瞬间涨红。
孟行之偏头要在她脸上落吻,房门突然被敲了敲。
“大伯,我可以进来吗?”
沈晗黛连忙抵开男人的胸膛,挣脱他桎梏,跑过去开门。
孟礼见是沈晗黛,“阿姐也在。”
沈晗黛脸上红潮未退,又心虚的很,飞快的点了点头落荒而逃。
孟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晗黛逃走的背影,走进书房后,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孟行之理了理领口,“有什么就讲。”
孟礼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大伯不钟意阿姐,但是我很钟意阿姐,以后长大了我还想和阿姐在一起,所以大伯能不能不骂阿姐?”
他一个小孩,看不懂大人之间的关系,以为沈晗黛红着脸跑出去是被大伯骂走的。
孟行之抬手抚了抚眉骨,“你说的想和阿姐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孟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是想让阿姐做我的新娘子……”
“现在就给我打消这个念头,阿姐不会做你的新娘子。”孟行之用着长辈的口吻教育,“还有,我没有不钟意她。”
孟礼瞪大了眼睛,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孟行之显然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主动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来告诉我,你想回家了。”
大伯真是什么都猜的到,孟礼连忙点头,“我刚才不该对妈咪发脾气,是我自己没注意安全,妈咪只是担心我,我的西瓜她也不是故意摔坏的。”
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多年,互相谁也离不开谁,及时有摩擦也只是短暂的。
所以孟行之根本不用去劝慰他们母子双方的任何一个人,孩子虽小,但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自己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派人开车将孟礼送走,孟行之去了趟沈晗黛的房间,站门口敲了敲门,女孩却不肯出来。
“阿礼回去了。”他说。
沈晗黛这才拉开房门,身子才露出来一点,就被外面的男人从里面一把拉了出来,欺身压在了一旁的长廊墙壁上。
被小朋友撞见他们亲密,沈晗黛还是很不好意思,扭捏不已,“uncle,这里会有人经过……”
孟行之居高临下的审视女孩这张娇颜,此刻雪肤里泛出羞赧红意,很是勾人,“我倒是没想到,孟礼居然这么钟意你。”
沈晗黛不知道孟先生言下之意,“钟意也很正常,我和他一直都处的很好……”
她说完,下巴尖就被男人一把捏住抬高,听见他问:“好到要背着我做他的新娘子?”
沈晗黛无辜,“什么呀?”
孟行之慢悠悠讲:“先给你一句忠告,侄子和婶婶那叫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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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黛这才弄明白孟先生突如其来的这一遭,是因为什么。
她面红耳赤,小声的说:“那我不应该是伯母吗……”
孟行之挑眉,沈晗黛见状羞赧的要把脸别过去,自己说自己是小孟礼的伯母让她觉得害臊的要命。
男人不紧不慢的把她的脸重新转回来,语气里带着丝笑的同她解释:“按照你的叫法来,不就是婶母?”
孟礼叫她阿姐,他们同辈,她又叫孟行之uncle,那她的确就是aunt了。
沈晗黛想到自己刚才还要刻意纠正孟行之的称呼,更羞的慌,生硬的转移话题,“……孟礼说希望我做他的新娘子,所以uncle就吃醋了?”
女孩一张雪腮臊的白里透红,很是娇俏。
“吃醋?”孟行之一边欣赏着她这张娇颜,一边慢条斯理的重复这两字,似是在品着这其中的含义,“我倒是没有这么不自信。”
“他是个人小鬼大的,刚才还同我讲,讲我不钟意你。看来是我之前对你表现的还不够好。”
沈晗黛心虚的颤了颤眼睫,“可能不是uncle的问题……”
孟行之挑眉。
沈晗黛不好意思的讲:“我之前有和孟礼讲,讲你不钟意我。”
小朋友再机灵,也看不懂大人之间这些弯弯绕绕的隐晦情爱,阿姐同他讲大伯不钟意阿姐,孟礼就自然而然的也这么觉得。
孟行之闻言,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口吻:“我什么时候不钟意你了?”
“很多时候啊。”沈晗黛垂着长睫慢吞吞的讲,“比如把感冒才好的我从孟公馆赶出去,又比如不准我追你,还比如……”
孟行之低头在沈晗黛那张不点而红的唇瓣轻咬了一下,止住她胡说八道的话,惹的女孩不满的娇哼,还指责他:“uncle这是要咬人灭口吗?”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诚然孟先生前期有过跟沈晗黛主动拉开保持距离的举动,但要说男人真的一点都没关照过她,那是真算得上污蔑。
沈晗黛分寸拿捏的好,听男人这么说连忙顺着台阶下,“我说错了还不行嘛?”
女孩认错卖乖的一向很快,狡黠的像只小狐狸,让人抓不住她一丝把柄来。
孟行之却不想放过她,又在她唇瓣上轻咬一下,“认错这么快说不定只是嘴上服软,心里不服气。”
沈晗黛被咬的唇瓣痒痒麻麻,害怕被孟公馆的佣人们发现,忙左右歪头去看,“服气服气,我很服气……”
见没人,她这才松了口气,又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t,“uncle,我们就不能进房间去吗?”
孟行之故意问:“进房间做什么?”
沈晗黛娇嗔看一眼孟行之不讲话,孟行之笑着来吻她,她抵着男人胸膛撒娇,“……进房间嘛,在外面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越羞便越能勾起男人想要抚弄她的想法,更何况她言辞之间没有拒绝,多的是羞赧的欲拒还迎。
孟行之掌心摸到她腰裙,扣着腰肢压向他下腹,“天黑了,有人也不看见。”
沈晗黛还要说话,唇瓣就被含住。她心惊胆颤根本无心沉浸在这个吻里,唔唔的要往后躲,被男人单臂拖着腰臀,抵在墙上抱起来加深了这个吻。
孟行之的五指插|入她后脑的发丝,捧高她头让她摆出迎合的姿态,舌尖被吮吸,唇齿被扫荡一空,柔软敏感的地带都逃不过被攻城略池,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水声在这个缠绵的深吻之中间或的响。
沈晗黛那点抵抗的理智全都丢盔弃甲,裙下的两条长腿悬空没有着力点,只能将自己的身子往男人怀里送,长腿缠上男人的腰际收拢这才有了一点支撑。
但这样的姿势让他们的身体贴合的更紧,沈晗黛触及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热意,像是被烫到似的忍不住往后缩,却被男人的大掌按了按臀,让她贴的更紧。
孟行之掀开长睫,绿眸里只剩暗哑,“一个女人把腿往男人的腰上缠,知不知道这意味什么?”
一个吻就足够让沈晗黛云里雾里,狐狸眸水雾涔涔的望着男人,娇喘着问:“……意味什么啊?”
孟行之吻她覆满红潮的脸颊,声线里也裹上暗哑,“意味她想要。”
男人声音放的轻,可在想要二字上却故意咬重了音,从容不迫的直击女孩听觉,激的女孩当即就要放下自己的腿,却被他握住一条腿,另只长臂有力的将她身子在他怀里往上掂了掂。
孟行之故意逗弄着沈晗黛,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她敏感的耳垂,还要问上一句:“要不要?”
女孩雪白的耳朵红的仿佛快要滴血,那里是她敏感地,她轻咬着下唇才能不发出那些暧昧的音节,根本回答不上男人的问题。
但孟先生存心要磨她,含住她红的很的小巧耳垂,轻吮轻咬,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过电似的传递到女孩的四肢百骸,音节咬不住泄出来,听到男人耳朵里像荒原被丢了火星,那些克制着的欲望瞬间被点燃成燎原之势。
沈晗黛软着声答他,“不要。”
孟行之闷笑了声,似不信,“真的?”
沈晗黛来不及答,孟行之的吻便沿着她耳朵侧颈一路往下,到了锁骨处吮吸的力道变得更重,男人好似为了惩罚她的拒绝,羊脂玉般细腻的瓷肌上很快浮现出如红花般的吻痕。
露肩裙的领口滑到了纤细的臂弯处,带着薄茧的掌心来到女孩纤薄的脊背后,入手是柔软平整的布料。
孟行之醇厚声线都变粗几分,“又穿前扣?”
沈晗黛被折腾的浓睫上都沾了水珠,闻言下意识用手护着胸脯,那覆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却已经灵活的挑开那扣。
春色挡不住,更显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惑人感。
沈晗黛娇媚脸颊尽是潮红,温柔的声线里带上恳求:“uncle不要在走廊……”
活色生香的美人景附上娇柔软语,此情此景起不到一点让男人心软的作用,反而让他眸中欲色燃的更浓。
孟行之松开握住女孩长腿的手,女孩猝不及防抓不到支撑力,人往下落,害怕的张开手臂抱住男人的脖子,却不知这样的姿势将自己的身子往男人怀里送的更近。
绵软被掌住,孟行之好似知晓女孩会发出怎样的声音,俯身吻她唇将她那些颤音都吞进。
沈晗黛身子被男人揽着,唇瓣也被他亲着,她好像整个人都被孟行之囚于身下,是颤抖还是紧绷,是呜咽还是难耐,全都在孟行之的掌控之中。
男人手指的力道轻女孩身躯便轻轻颤,男人手指的力道重女孩身躯便紧成一轮弯月。
明明知道女孩青涩稚嫩受不住他这样弄,他偏偏还要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问,“要还是不要?”
沈晗黛被欺负的毫无反抗之力,乌眸哭的湿红,“不要在外面……”
孟行之只执着一个问题,“那是要还是不要?”
沈晗黛呜呜咽咽的哭出来,控诉他:“uncle欺负人……”
孟先生明知女孩是愿意的,还非要坏心眼的刨根问底,沈晗黛委屈的不行,把头埋进男人胸膛掉眼泪。
女孩嘴上说着指责孟先生的话,但身体却还是极依赖的靠近孟先生,他抚着她肩头哄:“乖女不哭。”
沈晗黛如今在男人面前很是娇气,孟先生越哄她越觉得委屈,哭的更凶。但那些啜泣的柔软音传到男人耳朵里,却更为催|情。
孟行之一手托抱着沈晗黛,一手解了领扣,“现在就哭,待会怕你哭不出来。”
沈晗黛从他胸膛里仰起小脸,裙摆被往上撩,他拉着她手解皮带扣,诱哄道:“乖女听话。”
长廊无人,窗外只一点余晖穿过落地窗,陈列有序的鎏金色摆件在霞光下散出星点光,斑驳的碎金影在交叠的两具身躯上轻轻地晃。
女孩那只没被男人握住的腿已经挂不住,滑落在半空悬着,挂在白嫩腿根的轻软蕾丝,从她绷直的长腿上一路滑下,轻飘飘的落在地毯上。腿颤的厉害,被握着的那条腿上的鞋子早已落地,粉白的脚趾舒展又蜷缩,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
窗外已是黑夜,长廊里亮起了灯。
昏黄的光影,在沈晗黛泪眼朦胧的乌眸里摇晃着,思绪好似也被晃的乱了,莫名的觉得孟公馆的光好似比从前亮堂了许多,可她还来不及探究,就又被胆怯侵袭,落泪不止。
孟行之舔吻她泪珠,哑声说:“我要的轻。”
是轻是重女孩早已受过一遍,她早就被他掌握了节奏,分不清那些他折腾她的细节,她哽咽不停:“有人有监控,会被看见……”
孟先生领口只开了几粒扣,衣冠楚楚官仔骨骨,可女孩早已凌乱又狼狈,像朵被蹂|躏过的花,这副模样实在羞于见人。
孟行之低笑着将沈晗黛又往上托抱起,“难怪今天比之前都敏感。”
这样的姿势让女孩的天鹅颈都仰直,两只小手紧抓着孟行之衬衫,哭的泣不成声,“受不了。”
孟行之却就这么搂抱着她走进她的卧室,每走一步怀中娇躯都又哭又颤,晶莹的水线从她腿上滑落到孟行之的皮鞋上,终于将衣冠齐楚的男人也染上了几分情欲之色。
孟行之将沈晗黛放倒在她床上,颠簸让女孩身子抖的凶腿也跟着收紧。
孟行之闷哼着欺身压上去,嗓音里裹着粗喘:“我们乖女怎么这么会夹。”
沈晗黛听不懂他深意,但也明白男人是在逗弄她,委屈落泪:“我都说不要在走廊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狐狸眼又湿又红,好像只受尽了欺负的小狐狸。
样子实在可爱,可孟行之却舍不得让她再伤心了,“我们站的地方没有监控,别人看不见。”
沈晗黛这才止住一点眼泪,“可是有人突然来怎么办……”
孟行之亲她通红鼻尖,“孟公馆的人没这么没眼色。”
眼见着先生与沈小姐重修旧好,如胶似漆,他们哪里敢跑来打扰。
沈晗黛又被哄好一点,含糊着声继续说:“uncle,我不钟意你刚才抱我进来那样……”
孟行之放缓节奏入,慢条斯理的问着:“为什么不钟意?”
沈晗黛手指揪着身下被子,难耐的回答:“……uncle明明知道为什么。”
男人在这事上很能折腾沈晗黛,仅有的几次都极狠,抱她那姿势又极深,她受不了那样。
孟行之只笑不答,抓着她两条细腕子压床上,“乖女嘴上说不钟意,可水都滴到我皮鞋上了。”
一句话让沈晗黛羞的长颈连着锁骨红成一片,红唇委屈嗫嚅,“uncle污蔑我,明明每次都只有uncle舒服。”
她说完好像还觉得心里更加委屈,泪珠断线似的落,啜泣控诉男人:“uncle是不是只想和我做这些事情?等以后做烦了就不会再钟意……”
“诽谤我?”孟行之低头咬住沈晗黛唇瓣,这次用了点力打断她那些胡思乱想,“很好,我们先做个一百次,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厌烦。”
沈晗黛被男人含唇说不出抗拒的话,腰肢被掌的更t紧握更深,沈晗黛连断续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思绪涣散,乌眸也涣散,意识如沉溺海底般恍惚朦胧,身子被海流主导节奏,一丝一毫都由不得自己。
眼睫抖个不停,孟行之唇贴她耳畔,用那沙哑到极致的浑厚声线讲:“我们乖女,分明也舒服的要命。”
从日落一直到夜深,男人才偃旗息鼓。
沈晗黛从被孟行之洗澡到换上睡裙再抱回床上,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