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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澳游戏 玉不逐流 32210 字 23天前

Darling

“darling,darling!”

穿着红色礼服裙的绝色女星,站在耀眼的舞台上,冲着下发观众席上的小女孩张开手,“到妈咪这里来!”

小小的沈晗黛瞬间喜笑颜开,费力的从椅子上爬下来,提着公主裙摆快步跑向舞台,稚声稚气的喊:“妈咪,妈咪……”

她踩上舞台的台阶,可对于大人来说能够轻松跨越的台阶,对她一个小孩子来说爬的实在困难。可她想赶到妈咪的身边去,于是她放弃自己漂亮的公主裙,也不管会不会变脏,她用上双手攀爬高高的台阶。

可是这个台阶好像永远都爬不完,不管她怎么爬她都上不了舞台,到不了妈咪的身边去。

她急的哭出来,舞台上的灯光也跟着变暗,再亮起时,穿着红色礼服裙的绝色女星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女人坐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她形如枯槁,双眼黯淡的看着守在门边怯怯看着她的小女孩。

她努力的对小女孩扯出一个笑容,说:“darling,妈咪觉得好累想睡一觉,你先回房间好不好啊?”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听话的转身离开。她走出了妈咪的房间,门在她背后无声的合上,女人压抑的痛哭声被彻底阻隔在那扇门之后。

沈晗黛从梦里惊醒,她惊恐的睁着眼望着上方的天花板,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满了她的脸。

她攥紧身上的被子急促的呼吸,泪珠顺着她眼尾滚进枕头里,浑身都克制不住的发抖。

孟行之睡眠浅,女孩一点细微的动静就将他唤醒。

他长睫掀起,看见沈晗黛梨花带雨的小脸,眼里全是害怕和惊惧。他长臂一伸,握住女孩纤薄肩头拉进怀里,声线里还带着刚苏醒时的一点沙哑,语气却是极柔和的:“做噩梦了?”

男人的问询让沈晗黛从自己的情绪里抽离,她含泪的望着他,松开紧咬的下唇,断续的抽泣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孟行之撩开沈晗黛的发丝,掌心贴在她柔软的后颈处,温柔的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慰,哄着她:“乖。”

沈晗黛在男人耐心的哄慰下,渐渐不再哭。

她蜷缩着身子,想把自己缩进孟行之的怀里。

孟行之察觉到她稚气的举动,失笑道:“再缩也变不成小bb。”

沈晗黛被戳穿,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再往男人怀里钻。

孟行之却再次主动将手臂环过她的腰,把她的身子按进胸膛,“不哭了?”

沈晗黛乖巧的靠在孟行之怀里,用带着哭后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床被子下,男人与女孩的身躯紧密的相贴。沈晗黛感受到孟行之身上传来的体温,温暖的让她忍不住想把头在他胸膛上蹭蹭,意料之外的没有感受到衣服的阻隔,只有肌肤与肌肤触碰所产生亲密无间的触感。

这样的触感让沈晗黛呆了呆,她从孟行之怀里爬起来坐好,把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这才发现孟行之裸着上身,而她自己身上也只裹了件酒店的真丝睡袍。

“不睡了?”

腰被男人握住,沈晗黛垂眸一看,瞧见他胸膛的肌理线条,几缕深棕色的狼尾发慵懒的垂在他脖颈边,象征着男性特征的喉结随着他说话时的动作上下滑动,而他此时又正用那双琥珀绿的含情眼,目不转睛的注视她。

孟先生清晨苏醒时的睡颜,性感迷人的有些致命。

昨夜那些荒唐的旖旎画面在沈晗黛脑海里纷至沓来,她双颊瞬间烧起来,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孟行之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一路下滑到小腹,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以及腹下被遮住的人鱼线。

他好似还没察觉到女孩的羞赧,搂着沈晗黛靠在床头,用指腹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

沈晗黛羞怯,“没有……”

“昨晚也哭,早上起来也哭。”孟行之语调缓缓,尾音都带着慵懒,“是不是水做的?”

男人提起昨晚,沈晗黛羞涩的想要将自己埋起来,“……才不是。”

小女孩不禁逗,连耳朵尖都变得红艳艳。

“怎么不是?”孟行之轻笑了一声,“要不是换了张新床单,我和你都要睡一晚上湿的。”

沈晗黛还没领悟孟行之话里的深意,下意识的往他们身下的床单看了眼,和被子枕套的确不是一个颜色,明显是新换的。

孟先生昨夜对沈晗黛做的那些大胆行径又再次浮现,沈晗黛面红耳赤,羞到眼睛里都又溢出了泪,“uncle欺负人……”

孟行之眉梢轻挑,“欺负你什么了?”

沈晗黛怎么好t意思将男人做的事从嘴里讲出来,她委屈的不行,想要从孟行之怀里钻出去被他用了点力按回胸膛。

孟行之垂首,唇贴着女孩红透了的耳朵低声问:“不舒服吗?”

小女孩未经人事,这些暧昧的字眼对她来说就像一剂致命的羞耻剂,光是回想起来就羞涩的难以自持,哪里还敢去深切回味男人口中的舒不舒服。

孟行之欣赏着女孩那张红透了的娇颜,心情颇好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看来黛黛很舒服。”

沈晗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又羞又恼的反驳,“不舒服,不舒服……”

她还故意说了两遍,可她声音是温柔挂的,现在又带着点哭腔,听到男人耳朵里娇的很。

孟行之的大掌顺着女孩纤细腰线下滑,来到被单薄的真丝睡袍包裹的腿根,“那一定是我昨晚没做好,现在需要再做一次弥补。”

沈晗黛眼睫一颤,泪珠砸到裙摆上,吓的抱着男人手臂撒娇,“uncle不要做,我昨天晚上舒服很舒服……”

孟行之没想真的逗弄哭她,但看着她哭着撒娇的样子又实在媚的很,笑着抱住她,“不经逗。”

沈晗黛抽抽噎噎,被男人抱着的感觉又实在太好,她情不自禁的在孟行之怀里多依偎了会儿,视线却在这时不经意的扫到床下。

皱成一团的墨色衬衫下压着一条白色的花边内裤,成熟男人的款与少女款式重叠在一处给人引来无限暧昧遐想。

再旁边是那条浅紫色的鱼尾裙礼服,是极精致高贵的款式,此刻却和紫色的胸衣一起和男人的西装外套缩在角落里。

沈晗黛身上穿着件v领的真丝睡袍,酒店的款式不合身,仅靠一条腰带束在她腰上固定,她穿着本来就有些宽大,经过刚才那几下,腰带早就有些松动,下摆也上卷到了她大腿根处,而她此刻还侧坐孟行之的小腹上。

沈晗黛一手抓着胸口的领,一手扯着下摆想从男人身上起来,男人却还没抱够她,将她按住不给动,“怎么了?”

沈晗黛咬了咬唇,极难的开口:“胸衣还有……都在地上……”

孟行之顺着女孩目光往地上扫了眼,看见那几件昨夜他亲手脱下来的女孩私密衣物,淡声说:“都湿透了。”

沈晗黛含羞带怯的看孟行之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缓解自己此刻的羞涩,可除了面目潮红外她羞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得紧紧抓住自己身上那件真丝睡袍,奢望自己在男人眼中还有一点可以遮羞的余地。

可真丝面料本就单薄又贴身,穿在女孩身上除了将她出落的极好的身形曲线印出来外,根本遮不住她胸脯圆润的弧度风光。

女孩极力想遮掩的那些漂亮风景,早就被男人尽收眼底。

孟行之好笑的看着沈晗黛一副紧张到极点的模样,慢悠悠道:“你觉得,昨晚是谁给你脱的衣服?”

沈晗黛无力的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孟行之又接着道:“又是谁在做完之后给你洗了澡,换了身上的睡袍?”

男人伸出修长食指,用指尖点了点她护在胸口的手背上,带着几分从容的紧逼:“是谁?”

沈晗黛哑口无言,女孩那些难以启齿的羞耻都被孟先生挑破到了明面,她有一种自己在孟先生面前变得浑身赤|裸的感觉。

女孩反驳不了他,只能用那双湿漉漉的狐狸眼怯怯的看着男人,“是uncle……”

她这副模样实在太乖,孟行之感觉昨夜体内未曾疏解的躁意又被她勾了出来。

但仅是昨晚那点亲密接触便能让沈晗黛羞涩成现在这个模样,他若自顾自的跨过那条禁忌线将她拉的更深,她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孟行之克制着抚摸她娇艳欲滴的脸颊,好似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体内的蠢蠢欲动。

“黛黛。”孟行之压着嗓亲昵唤沈晗黛叠字名,“快点长大。”

沈晗黛眼神尚且懵懂,但她好像听懂了孟先生语气里的克制与隐忍,还有几分她难以理解的情动与深情。

她脑海里情难自已的浮现出昨夜,他伏在她身上拥着她,吻她鼻尖,缱绻的叫她那个被她自己都快遗忘的英文名。

那样温柔似水的孟先生,女孩难以抗拒。

沈晗黛把脸颊贴在孟行之宽大的掌心里,主动的轻蹭,“长大了uncle就会一直叫我darling嘛……”

孟行之微顿,只笑却不答,再次收拢臂弯将女孩拉进胸膛,温柔的搂抱着。

男人不说话,女孩却好似能懵懂的感觉到他这个怀抱的含义。

不含任何的情欲、暧昧,孟先生只是纯粹的想要拥沈晗黛入怀。

孟行之在抱沈晗黛。

胸膛相贴,他们的呼吸好像都在同一频率上,连心跳的节奏都在向对方靠近。

沈晗黛难以形容这样的感觉,眼神里都充斥着清澈与困惑,她懵懂的向男人提问:“uncle,爱是什么啊?”

孟行之温声与她讲:“爱是,脸颊贴脸颊,情话对情话。”

沈晗黛从孟行之怀里仰起脸,仍是困惑的神色。

孟行之问她:“不明白吗?”

沈晗黛点头又摇头。

爱情是所有感情中最缺乏安全感的情感,她做不到理解与参透,也不想去探究它其中,有多少让人痴迷的成份。

可若让她领略爱情滋味的对象是孟先生,沈晗黛好像想要尝试着去触碰、去理解,让世间人都为之折腰的情与爱。

“没关系。”孟行之并不催促她,“我们不用着急。”

爱是脸颊贴脸颊,情话对情话;是亲热的,含糊的;教人沉迷到难以自拔的。

哪怕所爱之人尚且懵懂青涩,他亦会用爱的方式去耐心的告诉她、引领她、教导她。

所以爱是:亲爱的,达令。费尔南多先生愿同你一起,领悟他所爱的情感与真谛。

Darling

大二下学期末,港岛进入夏季,空气里都夹杂着一丝热息。

专业课陆陆续续结课,Miss在课堂下留下一句祝大家期末考试“goodlucky”,便提着包慢悠悠的走出课堂。

课上的男同学三五成群的走到沈晗黛桌前,兴冲冲的发问:“今晚葡萄牙对荷兰,强队对决,你主持的绿茵之夜会出一期讲解吗?”

沈晗黛收好书包后,笑着回答他们:“会的。”

她主持的节目自播出开始收视率和关注度一直都很高,登过体育报刊,还被同校的老师拿出来给大一新生当了案例在课上讲解。

国际足球赛事在男性群体中有极高的人气,无论老少几乎都会守着电视直播等待着节目的播出,而作为这档节目的主持人,沈晗黛在男性群体中积攒了不少的好感度。

男同学们围着沈晗黛问了一堆和足球相关的事情后,又开始把话题围绕在沈晗黛身上展开。

一旁的孙雯及时站出来,“好了,今天课都上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聊的下次再来!”

她在学校以沈晗黛的经纪人自居,尤其是沈晗黛最近名气越来越高,许多想要试图胡搅蛮缠的人都被孙雯拦了下来。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孙雯把话讲的这么直白,这群男同学都各怀心思,也不好再继续留下来围着沈晗黛聊天,讪讪的离开了。

孙雯挽着沈晗黛胳膊一起出教室,她边走边叹气:“黛黛,我这个经纪人在学校里可不好当,又要替你挡狂热粉丝,还要帮你赶桃花,我可太难做了。”

沈晗黛拍了拍孙雯的胳膊安抚,“辛苦你了,孙经纪。”

“唉,你要是谈个男友就好了,那些男仔就会有自知之明不再敢向你献殷勤了……”

沈晗黛闻言,理挎包带子的手一顿。

孙雯又马上反驳自己:“不行不行!你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了,事业才刚起步怎么可以拍拖?还是走清纯玉女单身人设更好……”

沈晗黛也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回,“我又不是偶像明星。”

“电视主持人也是大众眼里的明星啊!”孙雯说的头头是道,“而且主持节目比拍戏唱歌都严肃的多,电视台的领导肯定会把你们个人的作风问题抓的更严!”

沈晗黛无法反驳,一路听着孙雯在她耳边念叨观众最讨厌公众人物做的禁忌事项,走到校门口的t时候,她们看见戴着口罩的邵洁,从另一栋教学楼里出来,怀里抱着一叠资料,看样子是回校来拿期末复习材料的。

她们走到两条路交汇的路口,邵洁看见沈晗黛,没有主动上前来打招呼,只是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很快就转身走了。

“她怎么看见你连招呼都不打?”孙雯替沈晗黛抱不平。

沈晗黛看着邵洁走向一辆卡宴,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时,露出驾驶位里坐着的男人,像是黎靖。

邵洁很快上了车,关上车门升起了车窗,卡宴载着她扬长而去。

即便分手了,邵洁的经纪约还在鸿盛旗下,她和黎靖还有工作上的往来也是说的过去的。

所以沈晗黛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是她和邵洁最后一次见面。

“黛黛,你uncle今天没来接你吗?”孙雯的声音拉回了沈晗黛的思绪。

她回神,“他今天有事情,我没让他来接。”

孟先生要去医院复诊,沈晗黛本该一起陪同,但她今天课排的满又要去电视台录制新一期的节目,两个人时间对不上,孟先生怕耽误她学业,她怕耽误孟先生的复诊,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他们各自先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平时你uncle一有空就来接你,他是真的好宠你啊。”孙雯语带羡慕,“我要是有这样一个uncle我肯定天天黏着他……黛黛你是不是也特别黏他,离了他是不是都不习惯了?”

沈晗黛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哪有这么夸张?我都上大学了又不是幼稚园,怎么可能离了人就不习惯。”

“你是真独立……”

和孙雯分手从学校离开后,沈晗黛直接去了港城电视台。

节目虽然要到比赛结果出了才开始录,但沈晗黛要提前去审稿,还要顺便看一些预测赛事结果的新闻,心里好有个底。

吃过晚饭后,她坐在电视台的化妆间一边让化妆师弄妆造,一边戴着耳机听世界杯的新闻。

服装师和助理又拉了一排衣裙从门口进来,给沈晗黛准备接下来要上镜的衣服。

沈晗黛从中瞥见球服,摘下一只耳机后问道:“上镜可以穿参赛代表队的球衣吗?”

服装师点头,“可以,我们虽然是电视节目,但主要还是为了服务和娱乐广大观众为主,不用像财经法治那些节目主持人一样每天穿的那么严肃。”

沈晗黛若有所思,弯着唇角笑闻:“可以帮我准备一件葡萄牙的球衣吗?我想在决赛那天的节目录制上穿。”

“沈小姐就这么笃定葡萄牙能踢进决赛?要不然我再准备几件阿根廷和巴西的?”

“只要葡萄牙的就可以了。”沈晗黛笑意盈盈,“我压葡萄牙赢。”

服装师转头吩咐助理,让对方记下了。

沈晗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孟先生应该已经结束复诊了,她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担心自己冒昧,改为发短信。

字刚打到一半,又有节目的工作人员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来,笑着对她说:“晗黛,你的粉丝给你寄信来了。”

沈晗黛放下手机,惊讶的接过对方递来的箱子,里面堆满了各色各样的信件,“全是给我的?”

“是啊!你现在可是港圈新生代里最受瞩目的新星呀……”

沈晗黛知道自己的确因为《绿茵之夜》有了一点名气,但她没想到居然会真的收到喜欢她的观众们的来信。

她把箱子放在化妆台上,小心的拿起其中一封拆开,写的简体字,是一封从内地寄来的。

沈晗黛仔细的看完又重新折好放进信封里,又连拆了几封,几乎都写着喜欢她的节目和声音还有主持风格,因为看她的节目带来了快乐。

沈晗黛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因为观众的来信都变得雀跃起来,又拿出一封拆开,有些奇怪的是这一封既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地址。

她展开信纸,纯白的底色上只有一句话——

【你同你媽咪一樣咁靓】

沈晗黛脸上霎时血色尽失,她慌乱的将这张信纸揉成一团,连同信封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化妆师看她表情不对,“怎么了?”

沈晗黛咽了咽喉,手指抓紧衣摆,“骚扰信……”

化妆师嫌恶的一脚把垃圾桶踢远,“一些金鱼佬最在爱写一些咸湿的信骚扰年轻的靓女,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晗黛点了点头,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但剩下的信件她不敢再继续拆了。

里斯本凌晨传来最新比赛结果,葡萄牙2比1险胜荷兰,顺利挺进半决赛。

沈晗黛录完最新一期节目已经将近四点,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后,感觉自己已经头重脚轻。

她拿起手机,一条未读的短信出现在通知栏,她点开。

【uncle:我在楼下等你】

沈晗黛的睡意一下子醒了大半,提着包坐电梯到一楼,小跑出电视台大楼,果然看见那辆慧影等在熟悉的位置。

“uncle,你真的不用来接我的。”沈晗黛熟练的坐上副驾驶,语气里满是自责,“我现在的时间太晚了,你每次来接我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孟行之却反问她:“我不来接你,谁来接你?”

“我不用人接,我可以自己打车的。”

“你一个妹仔深夜打车我不放心。”

沈晗黛心口一怔,在这座港岛里,会担心沈晗黛深夜独自打车不安全的,恐怕除了孟先生,再难找出第二个人。

时值凌晨,道路上除了还在赶夜班的的士,车辆寥寥无几。

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像是看出沈晗黛的困倦,车速比平时开的要快些,但仍旧开的极为平稳。

沈晗黛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沿途过海港街道,路灯落下的光影透过车窗,不停的在男人面孔上轮转。

绝佳的光影人像画,是顶尖的摄影师也难以构造出的灯光美学。

让沈晗黛不由得看的入迷,无端的想起和孟先生初遇之时,她腆着脸坐上他的车黏着他。

但那时的他还是健康无损的,不用坐轮椅,也不用拄手杖。

“uncle,今天你去复诊,医生怎么说?”

孟行之简短道:“说我恢复的不错。”

“真的吗?”沈晗黛眼睛一亮,“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完全好啊?”

“今年内应该差不多了。”孟行之宽她心,“不用担心。”

这个答案让沈晗黛的困倦都消散,她不自觉的抿唇笑起来,“太好了……”

孟行之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孩的笑靥,连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弧度。

他今天从医生嘴里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欣喜的情绪流露,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方向发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惊喜可言。

但现在看见沈晗黛因为这个消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孟行之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沉寂的心湖亦因为她泛起了涟漪。

“什么时候期末考?”男人问。

沈晗黛笑逐颜开的说:“两周后。”

“考完同我回澳区?”孟行之顿了顿,“过暑假。”

沈晗黛眼中的笑意一滞,睫毛不自觉的颤了颤,没有立刻点头答应。

她上次是以那么狼狈的模样从孟公馆落荒而逃,除了孟先生外,没有和孟公馆的任何一个人礼貌的道别。还有孟先生的堂弟,那位对沈晗黛成见很深的孟二公子孟愈成,如果再会孟公馆见到他们,沈晗黛不知道该以什么面貌去面对。

车内一时安静,女孩的不安遏制不在的发散。

孟行之敏锐的察觉到,抵达浅水湾别墅,将车开进车库熄了火,车灯紧跟着灭了,车库的光线变得黯淡下来。

在这样的昏暗里,沈晗黛的不安剧增,一只宽大的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孟行之说:“我在你身边,你还是会觉得不安吗?”

女孩纤细的手被男人的掌心轻易包裹,孟先生在用他的行动,将安全感三个字具象化呈现在沈晗黛的面前。

受自小成长环境的影响,她有颗敏感纤细的心,一点点不确定的风吹草动就能将她逼退,缩进自己的小世界里,无论别人在外面怎么敲门,她都再难以打开那扇心门。

可现在握着她手的是孟先生,是uncle,是孟行之。

他说,沈晗黛你在我身边,还是会觉得不安吗?

沈晗黛听见自己的心在说:不会。

不会不安,只会难以克制的像孙雯所说的,想天天黏着他,和他在一起。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过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和脆弱,放纵的交到一个男人手里的时刻。

好像对他早就已经t不止是钟意了,是她既胆怯又渴望的依恋和依赖。

沈晗黛动了动唇,嗓子眼里涌出的涩意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孟行之却好像能将沈晗黛的一切都看穿,那么是深埋在她心底的那些连她自己都讲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逃不过他的眼。

“同我回澳区过暑假。”男人用着陈述的口吻再复述一遍。

沈晗黛点不了头,也难以拒绝。

于是孟行之替她做决定,向她倾身而来,抱她满怀,轻嗅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柔媚香气。

他嗓音沉缓:“陪我过生日。”

裹挟着男人身上独有气息的轻吻,在昏暗里落到沈晗黛的眉心。

她伸手轻轻抓着孟行之胸前的衣料,用声音掩盖心跳,“……uncle要过生日了吗?”

“嗯。”

“uncle想要我送什么生日礼物呢?”

孟行之意味难寻的低笑了声,“我想要什么你都送?”

沈晗黛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uncle.”

他待她太好,她也想尽她所能的回报孟先生。

孟行之却说:“想好了再说。”

“我不用想。”沈晗黛语气认真,“我对uncle很大方。”

换来孟先生难得的一声哂笑,随即沈晗黛边感觉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很好,记得你说的话。”

“我会记得。”沈晗黛还要再问,“uncle到底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问到了她也好提前准备。

孟行之食指轻点她唇瓣,做噤声手势,“提前讲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可是不提前讲,沈晗黛又怎么准备?

她困惑的神情落入孟行之的眼,男人淡笑不语。

这学期所有的课程结课,接下来的两周沈晗黛不用再频繁的在学校和电视台两头跑,除了需要考试外,她几乎都待在浅水湾的别墅里复习和备稿。

孟先生来港这段时间似乎打定了两耳不闻窗外事,静心养腿伤,推了许多公务和社交宴。

而沈晗黛有时能提前做完自己的事情,陪着孟先生一起在放映厅里看世界杯赛事,聊到许多足球内行的事情时,她发现孟先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专业。

这让沈晗黛不禁想到他在澳区时指挥华臻俱乐部赢下的那场比赛,不仅专业,洞察力还强悍到让人瞠目结舌。

于是她忍不住问:“uncle当时为什么没走职业足球运动员这条路?”

孟行之端起伏特加拿在手中,没喝,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银幕上那片开阔的绿茵草坪上。

里面意气风发的外籍足球运动员,此刻正在和队友并肩作战,挥洒青春与汗水。

他那双琥珀绿眸在这一刹那,好像也被这片景象映的加深了色泽,如同一片澄澈的玻璃色海域,里面流淌着自由的颜色。

“因为,玩物丧志。”

孟行之轻飘飘的落下这几个字,落进沈晗黛的耳朵里却觉得极其沉重。

孟先生的特助林子豪说,孟先生当初离进国家队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彼时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普通人家的男孩子能有这样的成绩,父母亲朋恐怕恨不得烧高香敬神佛,喜笑颜开的将他高高捧着。

可他出生在孟家,换来的只有“玩物丧志”四个字。

在外人看来高不可攀,艳羡无比的孟氏家族,对孟行之来说却是生生将他所逐梦想路封闭的枷锁。

孟行之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指腹拭去女孩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将她搂紧,平淡的同她讲:“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的活着。”

孟先生也不行。

沈晗黛安静的缩在男人怀里,用手臂紧紧回抱着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跨越时光的阻碍,给那一年因为家人而丢了梦想的孟行之,一点点的安慰。

最后一科期末考试考完的那天,港岛是个晴日。

沈晗黛起身交卷,扫了眼最后一排的角落位,还是空着的。

邵洁缺考了,不止这一门考试没有参加,此前所有的考试她也都没有来。

孙雯追在她身后一起交卷,跟着一起出考场,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考完了,可以放暑假了……”

沈晗黛从邵洁的事情里抽回思绪,她现在正值上升期,最近影院又有她的影片在上映,或许通告太多没有时间来维系学业,也是可以理解的。

“黛黛,你暑假准备怎么过啊?”

“去澳区过。”

“又去澳区干什么?”

“过暑假啊。”

孙雯担心她,“你的节目不是还没录完吗?你去澳区了节目怎么办?”

“接下来的比赛没有几场了,到时候我再赶回来录制就可以了。”

她们边走边聊各自的暑假安排,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被一群人簇拥而过,身后的人还给她拉起了横幅,写着“预祝港姐冠军赵美娜比赛顺利”。

孙雯连忙跟沈晗黛说:“是大四中文系的学姐,报名了今年的港姐比赛,才通过预赛就开始拉横幅预言自己要夺冠了……”

今年的香港小姐选美比赛撞上了四年一届的足球世界杯,热度和关注被后者抢走了不少,但作为本港居民乐于成见的赛事,依旧能在港圈乃至全国范围内引起一阵骚动。

“这个学姐虽然也很靓,但我感觉和你比起来差远了!”孙雯窃窃私语,“对了黛黛,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选美啊?你妈咪当年那么漂亮,在她之后几届选出的港姐冠军和你妈咪根本没得比,你要是去参加夺冠肯定好轻松,然后再去参加世界小姐……”

“好了。”沈晗黛打住,“我做好我现在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孙雯很是恨铁不成钢,她实在不明白沈晗黛,她明明可以在用脸这条赛道上一骑绝尘,却偏偏要去做还要靠实力吃饭的职业,太浪费她的漂亮脸蛋了。

赵美娜摇曳生姿的在同学的簇拥下一路走到学校大门,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自信的女孩子总是耀眼夺目的,让沈晗黛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上世纪,只用一条红裙就征服了整座港岛男士那位女士的面容。

沈晗黛情绪难免受到了些影响,孙雯却摇了摇她胳膊,“黛黛,你uncle又来接你放学了!”

沈晗黛抬眼一看,看见那辆熟悉的深蓝色劳斯莱斯,眼中的低落瞬间一扫而空。

她跟孙雯道完别后,便迫不及待的跑向那辆车。

车窗降下来,露出里面车主的真容。

男人唇畔噙了点似有所无的笑,对沈晗黛道:“回孟公馆了。”

Darling

上环,港澳码头。

天是碧空如洗,海水是湛蓝颜色,海面波光粼粼,一艘私人游艇停靠在港口,船身上绘有一个“Fernando”的英文名,彰显着游艇主人的身份。

深蓝色的慧影在岸边停下,港边等候的人恭敬的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护顶迎下车里的年轻小姐。

沈晗黛仰头看向港口停靠的私人游艇,回头再看向从车里走出的男人,“uncle,我们坐这艘游艇吗?”

孟行之撑着手杖,缓步走向沈晗黛,守在一旁的下属们战战兢兢的思索着要不要主动去搀扶先生,那位沈小姐便跟一只小鸟似的向先生飞来,亲昵的挽住先生的手臂。

孟行之眉间神色难得温和,“还满意吗?”

沈晗黛和孟行之一起登上游艇,站在甲板上,海风将她青丝吹起,柔软的发丝飘拂到一旁男人的脸庞上,带起一阵似羽毛般柔软的痒意。

孟行之眼神微动,沈晗黛却已经将那缕发丝挽到耳后,回头笑着对他说:“满意,我还是第一次坐游艇去澳区!”

如今交通便利,港澳虽然隔着海,却不必再以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游轮作为主力的交通工具。即便是在港岛长大的沈晗黛,也很少有机会坐船。

今天借着孟先生的东风,能乘一次游艇,对沈晗黛来说算是很惊喜的体验。

她那双清澈的乌眸眼角眉梢都挂着笑,衬的脸娇俏又明艳,美的不可方物。

孟行之抬手轻抚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这么开心?”

沈晗黛兴奋的点头。

游艇启航,缓缓提速离开港口,她双手扶着夹板的围栏,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艳羡,“uncle,你的游艇上面两层是什么啊?”

“二层是娱乐室和房间,三层是露天酒台和游泳池。”孟行之抬眸示意她,“上楼去看看?”

他要陪同沈晗黛一起上楼,被沈晗黛挽着胳膊先扶到夹板的沙发上坐下,“uncle才开了半小时的车,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们之后再去看。”

有关孟t先生腿的细节,沈晗黛记的比孟先生本人还要清楚。

游艇上的侍者抱着一个花瓶走过来,摆在他们面前的桌上,“先生,沈小姐,需要喝点什么吗?”

沈晗黛被花瓶里的紫罗兰吸引了视线,浅紫色的花瓣上滚着点点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柔媚的浅淡甜香随着海风,飘进她的鼻尖,连周围咸涩的海洋气息都变得清甜起来。

孟行之替沈晗黛做了决定,回头见她伸出纤细的指尖摆弄着花瓶里的紫罗兰,浅紫的颜色把她那双细腻似羊脂白玉的手都衬的有了几分暖艳颜色。

紫色果然是衬她的。

孟行之在旁安静的注视着沈晗黛,头一次发现在他这艘熟悉无比的游艇上,居然能有吸引住他视线的美妙风景。

侍者端来一壶大吉岭红茶,方糖杯和奶壶有序的陈列在桌上。

侍者一边为他们倒茶,一边说:“先生放在音乐室的萨克斯快半年了,需要拿出来看看吗?”

孟行之颔首,“拿出来吧。”

沈晗黛从紫罗兰上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红茶要抿一口,被孟先生制止,“烫,再凉一会儿。”

她点点头,惬意的往沙发背后靠了靠,“uncle,我们要开多久才能到?”

“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那比坐车快呀。”沈晗黛小声喃喃,“我要是也有一辆游艇,以后去找uncle就不用再坐车了……”

孟行之听清她的低语,淡笑不语。

萨克斯被人拿了过来,孟行之接过后拿起方巾,开始亲自擦拭。

沈晗黛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记起那个在玻璃花房的夜晚,孟先生吹了一首她从未听过的忧伤曲子,“uncle,那天晚上你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执着方巾的手在金色的管体上慢条斯理的游走,无比常见的一个擦拭动作,由他来亲自做,优雅的好似让人在欣赏一幕电影的慢镜头。

“没有名字。”孟行之声淡,“即兴吹的。”

他擦拭完,放下方巾试了几个音,随即看向沈晗黛。

沈晗黛会意,有些受宠若惊,“我可以点曲子吗?”

“想听什么?”

沈晗黛思索了一会儿,学古典乐器的都以奏古典乐为主,不屑流行乐。孟先生又是从小养尊处优,习得一身西方绅士作风派头,恐怕流行乐更是入不了他的眼。

她试探着说了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孟行之听出女孩语气里的不确定,“你真的想听这首?”

沈晗黛欲言又止。

孟行之言简意赅:“讲。”

“《Myheartwillgoon》我想听。”沈晗黛快速的说,“就是泰坦尼克号里的那首曲子,中文叫我心永恒。”

孟行之闻言,眼神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沈晗黛还没来得及领悟孟先生眼神里的深意,萨克斯悠扬的曲音便在她耳畔响了起来,深情舒缓的前奏将沈晗黛霎时拉进了孟先生的音乐之中,无瑕再去想其他。

游艇在海面上行驶,海水是咸涩的,可紫罗兰花香将风中咸涩也变得甜蜜。

孟行之坐在沈晗黛身边,深棕色的尾发在日光下投出厚重侧影,落于他深邃面孔上,琥珀绿色的含情目微敛,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他似俊美神邸被世间情爱所沾染,心甘情愿为女孩吹着那首被誉为浪漫史诗的情爱歌曲。

沈晗黛也不知自己是看的入迷,还是听的失神,感受着海风沐浴着阳光,享受着眼前和耳畔的一切,名为“浪漫”的词汇,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释义。

原来童话里令主角流连忘返,想要定格在某一瞬间的情节并非是虚构。

沈晗黛捧着脸颊凝视孟行之,亦开始贪念此刻的美好。

直到男人将整首曲子都吹奏完,她仍旧有些无法从刚才的画面里抽离,痴痴的向男人发问:“uncle,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爱另一个人,胜过爱自己吗?”

孟行之眸子里印着女孩懵懂的面容,“人活于世,并非一定要拥有爱情。”

“但如果我有……”

孟行之顿了顿,凝视沈晗黛的眼眸里流露出掩不住的温情,却是没将接下来的话继续讲下去,而是放下萨克斯,将沈晗黛拉入怀中单臂抱住。

沈晗黛的脸贴到孟行之的心房处,她好像能听见他胸膛下心脏跳动的声音,怦、怦——

一下又一下,平稳有力,如同将她环抱的这汪海域一般,给她带来无限的宁和与安全感。

游艇在海上行驶,港口鸣笛声在长响,好似在诉说有情人之间那些未曾言明的缱绻情意。

他们在夕阳落幕之前,回到澳区,抵达了孟公馆。

孟坤提前到达,和钟伯以及孟公馆上下的佣人们,早早的在大门口等候。

沈晗黛从车上下来后,有些腼腆的跟在孟先生身后,还是钟伯率先跟她开口,和蔼的对她说:“沈小姐的房间,先生一直都有吩咐我们在打扫。”

沈晗黛心中触动,“谢谢。”

钟伯笑了笑,没再多说,迎着他们一路进公馆内。

刚进前厅,沈晗黛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匆匆忙忙的跑步声,她仰头一看,见到一个穿着牛仔短裙的女孩从楼上跑下来,五官倒是生的精致漂亮,只是还是张没张开的娃娃脸。

她看到孟先生,脸色吓的瞬间惨白,脚上趿拉的拖鞋一滑,整个人眼看就要从楼梯上摔下来,“唉呀——”

孟坤手疾眼快的跑上前,稳稳的将她抱住,这才没有让她从楼梯上摔下来。

女孩紧抓着孟坤的胳膊,泛白的脸蛋上有一抹红晕浮现,孟坤却在下一秒立刻松手,女孩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孟坤连退数步,对孟行之鞠躬道:“先生,我很抱歉。”

孟行之在他们两人身上各看了眼,摆了摆手,随后将目光落在捂着臀从地上站起来的女孩身上,“孟雅。”

孟雅连忙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恭敬的站好,解释道:“我本来是要在门口迎接大哥的,但是午觉睡的太久了,没来得及换衣服,不敢衣衫不整的见大哥……所以出来迟了,在大哥面前失礼了。”

钟伯走到孟行之身边低声说:“大少爷半月前从国外回来了,有意想让先生帮忙管教雅小姐。”

大少爷指的是孟行之的父亲,而面前的孟雅则是孟行之父亲再婚后生的女儿,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孟雅今年才16,兄妹二人年岁相差太大,以前也没有长时间共同生活在一起,所以兄妹亲缘十分淡薄。

孟行之对孟雅道:“明天就搬出去。”

孟先生发话,无人敢置喙。

沈晗黛跟在孟行之身后,路过孟雅身边时,看见她低着头满脸都写着不服气,却不敢多说一句反驳的话。

孟雅察觉到沈晗黛在看她,抬头剜了她一眼,颇有一股娇蛮的气势。

沈晗黛眨眨眼,无辜的收回视线,跟着孟行之一起上电梯。

孟坤要紧接着跟上去,孟雅飞快的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大哥身边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大哥能带她回孟公馆?”

孟坤想要将孟雅推开,但手刚要触碰孟雅的手臂,他又立刻缩了回来,似乎很不愿意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港城的沈晗黛小姐。”

孟雅眼珠转了转,“原来她就是那个把大哥迷的神魂颠倒的女人?长的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大哥肯定不会娶……”

“雅小姐。”孟坤严肃打断她,“慎言。”

孟雅不服气的哼一声,“那你要帮我向大哥求情,凭什么那个沈小姐可以留在孟公馆,我就不能在孟公馆过暑假?”

她说完又望着孟坤的脸,语气比起刚才的蛮横,有了几分小女生的难为情,“我要留下来。”

“先生做了决定的事谁也挽回不了。”孟坤婉拒,“雅小姐还是早做准备离开吧。”

他说完也不再留在孟公馆,转身往外走,孟雅追着上去,“你去哪儿啊!”

孟坤步伐迈的更快,“下班。”

重新回到在孟公馆的房间,沈晗黛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床,地毯,沙发,摆设都一成不变。

连她在衣柜里留下的许多旗袍和衣裙,都被熨烫的整整齐齐挂在里面。

孟行之跟在女孩身后,见她提起那盏手提灯,按亮又熄灭,像个小孩似的玩了好几次,转头笑着过来问他:“uncle,你的那只金丝雀呢?”

一个学期没见,沈晗黛还有些想那只不会讲话的小家伙。

孟行之闻言,表情变得有些t微妙,“它不是被你放走了?”

沈晗黛怔愣,很是无辜:“……我没有啊。”

孟行之执着手杖走近她,两人的身形差距造就了一高一低的起伏轮廓,男人的身形轻易便将女孩笼罩,“你那晚来我卧室里亲了我之后就不告而别,第二天我起来发现你不但走了,还把我的金丝笼门开着,里面的金丝雀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那只金丝雀之前一直是沈晗黛在照顾,除了她偶尔会把金丝雀放出来,逗金丝雀玩之外,孟公馆里的佣人都不敢开笼门,生怕金丝雀飞走。

沈晗黛哑口无言,愧疚的垂下小脸,“好像真的是我没把门关上……”

孟行之单手捧着她脸颊抬起,“为什么忘了关?”

原因让沈晗黛有些难以启齿,她眼神飘忽的不敢看孟行之的眼睛,“uncle讲错了,那天晚上虽然是我主动去的uncle房间,但是……是uncle先抓着我亲的。”

明晃晃的转移话题。

孟行之看破不说破,大方承认:“是我先亲的,也没见你反抗。”

沈晗黛双颊浮上绯霞,张嘴想要反驳,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反驳的话可讲。

“我……”她很是难为情,“因为我那天晚上有点伤心。”

因为孟愈成的话,因为孟行之要订婚,因为被孟行之质问有没有真心。

她还记得那晚她的眼泪流的有多汹涌,在偌大的孟公馆除了孟行之,她再没第二个可以倾述的人,所以她只能握着那只不会讲话的金丝雀,把她的伤心难过都讲给它听。

可那一夜,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发生在了一起,让沈晗黛彻底没了勇气再留在孟行之身边,只能当个心虚的逃兵,灰溜溜的逃走。

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她仍然觉得有些低落,不自觉的想要躲避孟先生的目光。

脸却被孟先生更加用力的捧起,他不准她回避,四目相对的同她讲:“沈晗黛,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现在你要记住,如果你再敢像上次一样不声不响的从孟公馆离开,后果一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简单。”

孟行之生了双含情目,看人时的眼神即便不含情绪,也仍然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错觉。

但此时此刻,男人这双含情目里却充斥着有些极端的强烈情绪,让沈晗黛联想到他吻她时的模样,满含侵略与掠夺,不给她丝毫可以后退的空间。

沈晗黛有些被孟行之这样的眼神吓住,喏喏道:“我知道了……”

男人眼中强势的情绪这才逐渐散去,变回平时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放开女孩的脸,沉声开口:“吓到了?”

沈晗黛点头又摇头,心里冒出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打从心底的信任孟先生,她又怎么因为他情绪动荡时的眼神和话语而被他吓退呢。

孟行之见状,搂着女孩坐到床上,语气难辨道:“我倒希望你真的怕我几分。”

有怕才有敬畏,有了敬畏,那些他言明过的禁忌和雷池,她就不敢再去试探触碰。

但这念头只在男人脑海里存留了几秒,便被他亲自掐灭。

“还是不怕我好。”孟行之收回前言,“像现在一样就好。”

如果像初见时那样战战兢兢的怕他,沈晗黛恐怕只会躲他躲的更远,又怎么会像现在一样乖乖巧巧的被他搂在怀里抱着。

沈晗黛对孟先生的心境变化一无所知,但她是个会审时度势卖乖撒娇的主,顺着男人说:“uncle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是吗?”孟行之却没那么好糊弄,“那今晚同我一起睡?”

沈晗黛在男人怀里一怔,随即婉拒:“……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孟公馆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沈晗黛怯怯的看向孟行之,“传出去对uncle的名声不好。”

顺杆子往上爬,说讨巧卖乖话,沈小姐在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明明是扭捏的不愿意跟孟先生同床共枕,还非要说成是为了孟先生的名声着想。

她这点小心思有些蔫坏,但孟行之却不是很想戳穿她,反而觉得她娇憨可爱的很。

男人被勾起了兴致,故意逗她玩,“我也没有那么在乎名声,传出去也无所谓。”

“我在乎!”沈晗黛精致眉心都蹙起来,“我不钟意他们对你说三道四,一个字都不行。”

之前找借口是为了婉拒同床,但这次这句话女孩却是发自内心。

孟先生在她心目中就是最完美最好的,她不喜欢他被人诋毁亵渎,无论是哪方面的言论她都不允许。

在孟公馆孟先生就是唯一的话语权,根本没人敢对孟行之挑三拣四。

但孟行之对沈晗黛这样的反应很是受用,手臂收紧,将她搂抱的更深些,“之后再去港城录剩下的几期节目,都坐游艇去,我会亲自安排人接送你。”

沈晗黛仰起小脸,顾虑道:“会不会很麻烦?要不然我还是坐车好了。”

孟行之从容道:“游艇的主人要用它是理所应当的,有什么麻烦?”

沈晗黛愣了愣,“什么意思啊?”

“我已经让子豪去办手续了,让他把今天我们坐的这艘游艇转到你的名下。”孟行之低头在女孩额间轻吻,“你以后就是它的新主人了。”

孟先生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顶尖的,那艘游艇沈晗黛今天刚体验过,若要论价值,恐怕少说都得上亿。

这么贵的游艇,孟先生说送就送给沈晗黛,她摇了摇头,“uncle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这样的游艇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孟先生财大气粗,“你既然钟意,就乖乖听我的话收好。”

沈晗黛还是想拒绝,孟行之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你想要怎么设计装饰?把船身上我的英文名抹掉吧,换成你的?darling.”

一声darling让沈晗黛心跳差点漏了一拍,耳朵尖都冒出了一点红意,“不抹不行吗?”

孟行之询问她意见,“你想怎么样?”

女孩细声细气,“把fernando留着,再在船身另一面加一个darling就好了……”

但她现在正被孟行之搂在怀里,说的再小声也能被男人一字不漏的听见。

孟行之失笑,“好,听你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晗黛就真的如同孟先生所讲的一样,成了那艘游艇的新主人。

大海广阔,交通便利时间又短,不会遭遇陆地上道路堵塞的情况,沈晗黛很享受坐游艇在港澳之间来回的时光。

而今年的世界杯比赛也在这个夏天逐渐走向尾声,葡萄牙没有辜负沈晗黛的期望,一路过关斩将,挺进四强的决赛,随后杀入总决赛,离冠军的位置只差最后一步。

世界杯的最后一场决赛在即,而孟先生29岁的生日也近在眼前。

沈晗黛一直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她想要为孟先生准备一份用心里的生日礼物,可是送礼物讲究一个投其所好,她询问了好几次,男人都不肯把想要的生日礼物讲给她听,后来甚至丢下一句话,让沈晗黛自己去猜。

可她又怎么猜得到孟先生的心思?

眼看他生日越来越近,沈晗黛没有办法,只好想着先去澳区逛一逛,提前买几份生日礼物做好准备,免得自己到时候空手参加孟先生的生日宴会,多尴尬。

她挑了个周末打算出门,清晨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一听就知道是沈哲反手便挂断,还没来得及拉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沈晗黛,你想一个人借孟先生的东风飞黄腾达,爬上枝头当凤凰是吧?你等着,我们沈家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把你现在拥有的全都毁了!你就等着后悔现在这么对我们沈家吧!】

Darling

哪怕沈晗黛挂断了沈哲的电话,但现在只看这条短信上的内容,她眼前还是能浮现出沈哲在港城气的狗急跳墙的模样。

沈哲是沈从内定的继承人,沈家如今大不如前,沈从又不是把经商的好手,沈哲很怕沈家以后交到他手里会是一堆烂摊子,所以他才那么执着孟先生手里何氏遗留下的项目,妄想着借孟先生这棵大树,把沈家再推回港城的上流圈里。

沈家现在的确不好过,所以沈哲想拉事不关己的沈晗黛一起下水。

沈晗黛蹙着眉心看着这段文t字,又是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她误以为是沈哲,想知道沈哲到底要做什么,没好气的接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面安静了几秒钟,才试探着开口:“你碰上什么事情了吗?”

是个有些憔悴的女声。

沈晗黛过了几秒才听出是谁,“邵洁?”

“是我。”

“没事,我以为是别人。”沈晗黛缓和了语气,“你换号码了?”

邵洁默了默,“嗯……”

“你期末考怎么没来?”

“工作忙。”邵洁把话题转到沈晗黛身上,“你最近怎么样?我有在看你的节目,收视率很高,你主持的也很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近段时间各自发生的事情,讲到最后没话可聊,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晗黛。”邵洁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要是我一直听你的话该多好啊……”

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疲惫,还有一丝极难让人察觉的苍凉感。

沈晗黛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想起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邵洁自嘲道:“你千万不要学我为了个男人……你一定要一直清醒下去。”

沈晗黛闻言一怔,心里有了猜测,“你和黎靖复合了?”

邵洁没有说话。

“分手。”沈晗黛义正言辞,“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了,现在还来得及。”

“好。”邵洁笑了笑,“我听你的……”

沈晗黛这才放心挂了电话,脑子里却不受控的开始浮现出邵洁的点点滴滴。

她的新电影在上映,商场里也挂着她代言的海报照片,她的事业明明是在往好的方向一路发展,可就因为一个黎靖把她折磨的患得患失,让她变得都不像从前那个她。

人是会因为爱情失去自我的。

邵洁是这样,妈咪也是这样。

但邵洁还有悬崖勒马的机会,沈晗黛的妈咪却已经没有了。

沈晗黛蜷缩在卧室里的沙发上,紧紧抱着怀里的抱枕,视线瞥过房间里的装饰摆设,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属于孟先生,包括她的房间,她现在的容身之所,他送她的那艘游艇,还有《绿茵之夜》主持人的位置……

不知不觉之间,沈晗黛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好像来自于孟先生。这的确是她一开始想要达到的目的,可到了现在这一步,即便她不想去深究提醒自己,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太依赖他了。

不止是这些外物的依赖,而是她的心,也不受控的想要依赖他,贪图他的温柔和偏爱。

可这对沈晗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孟先生如今对她有几分钟意,所以他愿意给她温情,在她身上花上这些时间与钱财。

可要是孟先生不再钟意她呢?

他会把加注在沈晗黛身上的一切都收回,资源也好,外物也罢,还有他的体贴与温柔,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收回去。

不再对沈晗黛温情的孟先生,沈晗黛无法想象到那个时候,她又会以什么样的面目从孟先生身边离开,但无论以哪种面目,一定是极凄惨和落魄的。

七月天,暑气正旺。

沈晗黛却因为这些鬼使神差冒出来的念头,浑身都发冷。

手机振动,又是一条新短信发到了她手机上,沈晗黛有些浑噩的点开,是沈哲。

【孟先生恐怕还不知道,你讨好他就是为了那个足球节目的主持人位置吧?】

沈晗黛小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拨通沈哲的号码,沈哲却没有立刻接通。

在不断重复的等待音中,他好像拿捏住了沈晗黛的弱点,直等到最后即将挂断的那一声,他接通了电话。

“我果然猜的没错。”沈哲哼笑,“孟先生根本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破主持人,才故意接近勾引他的吧?”

沈晗黛当初的确是蓄谋接近,但孟先生待她太好,她才心虚的逃回了港城断了这个念头。而现在,她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才敢重新待在孟先生身边。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沈哲语带不屑,“你是选和沈家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是把我逼的鱼死网破在孟先生面前把这件事戳穿!到时候沈家捞不着利,你也别想再待在孟先生身边得到半分的好处!”

不靠沈晗黛,沈家在孟先生那里捞不到一点好处,但沈晗黛不听话不肯为沈家办事,既然如此,沈哲也不会让沈晗黛称心如意!

沈晗黛算是彻底明白了沈哲要做什么,光凭沈哲的三言两语孟先生未必会相信沈哲的话,但坏就坏在《绿茵之夜》这档节目之前定过她一次,导演认识她。

孟先生若是想去查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沈晗黛的底摸的清清楚楚。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辩解呢?怎么辩解都没用吧,孟先生那样精明的男人,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他怎么可能甘心受沈晗黛一个小女孩的欺骗?

到时候他对她所有的温情和偏爱都会收回,她也没有再立足在他身侧的资格。

沈晗黛紧握着手机,“……除了让我利用孟生帮沈家,你可以再提别的要求我都……”

“凭你能帮沈家做什么?”沈哲鄙夷,“你现在能被孟先生看上就是你莫大的福分了!沈晗黛,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好好想清楚!”

“明天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亲自来澳拜访孟先生戳破你的真面目!”

电话被挂断,忙音还在沈晗黛耳边响,手机从她手里滑到沙发缝隙中,她僵坐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把手机从沙发里捡起来。

她不想再利用孟先生为沈家谋任何的利,也不想任由沈哲在孟先生面前揭发她曾经那些不堪入目的心思。

在这里干等着什么也不做不了,她要回一趟沈家,亲自去见沈哲。

沈晗黛拿起手机和包,快步离开孟公馆。

孟先生今日有事不在孟公馆,给她留了曾经在澳区电视台接送她的惯用司机,她坐上车,司机便问:“沈小姐,是去路氹城吗?”

她今天原本要外出给孟先生挑选礼物,但计划被临时打乱,她现在去不了了。

“麻烦送我到码头。”沈晗黛顿了顿,“我要回一趟港城。”

车子刚开出孟公馆大门,守在门口多时的孟雅就立刻挥挥手,高喊道:“孟坤是不是你?”

司机只好把车暂时停下,拉开车门走下去和她解释,“雅小姐,孟坤真的不在,你就算在这里等也是没用的。”

孟雅扒着车窗费力的往车内看,“我不信你,这是大哥的车,孟坤肯定是在躲我……”

沈晗黛从里面降下车窗让孟雅看,孟雅见里面坐的是她,想到自己被孟行之拒之门外这么多天,而这个港城来的女人不仅可以随意进出,还能坐孟行之的车,她心里不服气到了极点。

孟雅操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姐姐,别以为你现在能在大哥面前得宠就能一直住在孟公馆。”

她趴在沈晗黛旁边的车窗上,装好心的小声告诉她:“悄悄告诉你哦,之前同大哥谈婚论嫁过的叶家小姐现在还在我们阿爷的院子里住着呢……你可要当心啊。”

十六岁的小姑娘,又是出身在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娇蛮任性,古灵精怪,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即便是孟先生的妹妹,也实在是很难让人喜欢。

沈晗黛听完后,没什么表情的按下升窗的车键,吓的孟雅立刻缩回手后退了好几步,“……你是不是疯了!”

司机上车,重新发动,“沈小姐,雅小姐有些被宠坏了,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沈晗黛摇了摇头,“没事。”

后视镜里清晰的映着孟雅气急败坏的脸,她高声喊了句什么,沈晗黛没听清,但看那嘴型好像是在说:大哥才不会娶你这种女人。

沈晗黛只觉得心里好笑,她现在连留在孟先生身边都快变成奢望了,又怎么敢去痴心妄想别的?

抵达港城是下午两点半。

她一心想着见沈哲,什么事情都放到了一边,落地后打车半小时到沈宅,刚下车,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她手机上。

“请问是沈晗黛小姐吗?”

“是。”

“我是港城警察局的警察,你的同学邵洁小姐在今天早晨十点时被经纪人发现在家中死亡,你是她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还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沈晗黛从接到这通港警打来的电话,到一路去警察局的路上t,她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机械的进警局,机械的进问询室,机械的回答警察的所有问题。

邵洁死了。

一个和她同龄,正值佳期的女孩子,就这么突然死了。

半小时的问询流程,沈晗黛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真的不在了?”

负责问话的是个新手警察,见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此刻一副跟丢了魂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开口让她伤心。

齐跃明从门外进来,推开对方坐下,和善的对沈晗黛讲:“节哀。”

这两个字让沈晗黛心口一紧,心脏像是被绳索捆住,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小声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还算平静,“她真的是……自杀的吗?”

“是,留了遗书,字迹也鉴定过。”基本可以判定是自杀无疑,齐跃明又对沈晗黛额外补充道:“沈小姐请放心,我们警方让你来,只是为了了解邵洁小姐生前的动向,我们很清楚你和邵洁小姐的死无关,还请不要多心。”

邵洁死时沈晗黛还在澳区,沈晗黛是完全没有嫌疑的。

“感谢沈小姐配合我们调查,现在已经没事了,沈小姐可以离开了。”

沈晗黛撑着桌子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出问询室,她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是难过的却流不出泪,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一点都不真实。

她刚走出没多久,就看见黎靖在警察的保护下快步躲进来,身后有个男人冲着黎靖愤怒的嘶喊:“要不是你逼着小洁去陪那些半截入土的老东西,她又怎么会自杀!黎靖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牲!”

他被另外两个警察死死拉着才没能上前,沈晗黛看他哭的表情都狰狞,对黎靖恨不得将其拆骨入腹。

她隐约记起这个人,是那个曾经在永利皇宫电梯给她递过名片的邵洁经纪人。

“我叼你老母啊黎靖!你个衰仔……小洁对你一片痴心,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害她现在把命都丢了……你不得好死黎靖!”

进来的黎靖和沈晗黛撞了个正着,他看见沈晗黛一愣,随即要偏头当做看不见从沈晗黛身边经过。

“是你吗?”沈晗黛骤然发问。

黎靖身体一僵,咬牙道:“……她是自杀的!和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沈晗黛耳边是邵洁经纪人的嘶吼,对黎靖的控诉。

她眼泪有些不受控的涌上眼眶,哽咽问黎靖:“……你知不知道邵洁有多钟意你?”

黎靖眼里闪过不屑,“钟意?那种女人配谈什么钟意,她从始至终不过是借我当跳板从我手里拿资源罢了,我不是傻子,没那么容易被她糊弄!”

沈晗黛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黎靖,她要是知道你是这么看待她的,或许她能活到寿终正寝。”

“我对她什么态度她一直都知道,我这个人虽然风流,都从来不会骗女人。”黎靖无畏的笑笑,“沈小姐你除外。但你现在跟了孟先生,有趾高气扬看人的资本了。”

“不过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劝沈小姐一句,给自己留条后路,别在最后落得个比邵洁还惨的——”

沈晗黛扬手在黎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一旁的警察立刻制止,“小姐,这里是警局,还请克制自己的情绪……”

黎靖被打的歪了头,警察怕他们两人产生摩擦,立刻将黎靖推送进隔壁的问询室。

齐跃明紧跟着出来,看见这通道里的惨样,不忍的皱了皱眉,“沈小姐,我送你出去。”

港岛当红艳星邵洁今晨在家自杀身亡,消息很快就在本港不胫而走,港媒蹲守在警察局门口,只为拿到一手消息,再赚这位艳星死后的最后一波热度。

齐跃明带着沈晗黛出来时,无数闪光灯对着他们狂按。

“请问阿sir,邵洁小姐究竟是否自杀?”

“我们听说她是死在浴缸里的,身上还有被性|侵过的痕迹,难道是因为她生前受到了残酷的对待,所以才选择了自杀?”

“阿sir可否透露几句?邵洁究竟是被他杀还是因为情杀?据说她死时全身赤|裸,模样十分凄惨……”

沈晗黛听到他们一个一个的问题,脸色逐渐没了血色,变得惨白。

事情还在调查,刚才的问询里阿sir根本没有透露邵洁具体的死因,只和沈晗黛简略的说了是自杀。

她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齐跃明的侧后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们话里的关键词——

浴室,女人,自杀……

一架摄像机突然上前怼到沈晗黛面上,娱记语气强硬,炮语连珠的发问:“请问你是否是足球栏目主持人沈晗黛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母亲是港姐蓝芳菲?”

“沈小姐的母亲当年也是被发现在在浴室里自杀,和邵洁小姐的死法一模一样,请问沈小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

“沈小姐方便谈一下感想吗?还有关于你母亲蓝芳菲女士当年自杀的原因,沈小姐可以一起说下吗?”

沈晗黛恍惚的听着娱记提来的问题,耳边的声音一会儿轻到听不见,一会儿又变得高亮无比,她望着眼前这些娱记的脸,心跳加快,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她好像要被这群嘈杂又刺耳的声音淹没溺亡。

就在她要喘不过气昏厥的前一刻,那群围的密不透风的娱记人墙被人从中间硬生生剥开,成群结队的警察上前来维持秩序,将娱记围堵。

孟行之执着漆黑手杖,从那条被人剥开的通道中缓步向沈晗黛走来。

沈晗黛涣散的眼眸里,有些模糊的印着他模样。

西装披在男人肩头,每行一步,衣摆便在半空荡出弧线弯度,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在日光下折射住黑金属独有的冷光,与他周身此时冷凝气场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孟行之用那只戴戒指的手抓起沈晗黛手腕,拽她入怀,回头瞥一眼齐跃明,齐跃明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无奈的冲他摊了摊手。

孟行之没再多留,揽着怀中女孩便往外走,吩咐跟上来的特助林子豪:“明天我不希望在任何版面看见有关沈小姐的负面新闻。”

林子豪明白:“是,先生。”

孟行之将女孩带进车里后,发现她始终一言不发,好似个丢了魂的瓷娃娃。

知道她因为同学突然离世,被叫来港城警察局问询后,男人便临时推了所有会议立刻来港找她,但还是晚了一步。

刚才见女孩苍白着一张脸被娱记围在镜头前追问的惶恐模样,让孟行之忍不住怜惜的将她搂进怀里,“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碰上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声不吭。

沈晗黛从男人怀里仰起魂不守舍的小脸,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到了唇边又觉无话可说。

孟行之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被同学的死讯和刚才的阵仗吓到了,沉吟道:“我陪你现在去看心理医生?”

谁料沈晗黛却立刻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要……我不看心理医生……我不去看……”

孟行之本意是想找个心理医生帮她调节一下心态,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好,不看。我们现在回家,不去看医生。”

沈晗黛这才在孟行之怀里重新安静下来。

回孟公馆的一路上,孟行之都将沈晗黛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到了公馆,她看上去才好像有了几分人气。

晚餐只吃了一点,孟行之知道她心情不好,没劝她多吃,只让厨师多备了一份夜宵,以防她半夜起来饿。

沈晗黛本打算一个人回房,可看到孟行之的脸,心中却生出一股无比强烈的贪恋。

在电梯间要分别时,她主动拽住男人的袖口,细声道:“uncle,我今晚想和你睡。”

孟行之由着她,“好。”

洗完澡换上睡裙,沈晗黛躺进孟先生的床被里,嗅着那股清列宁和的海洋气味,好像有那么一瞬能将女孩的心变得平静。

孟行之掀开被子上床,躺到沈晗黛身侧,她便迫不及待的抱住男人的腰,将身子蜷缩着钻进他宽厚的胸膛。

孟行之掌心贴到她柔软后颈处,带着安抚意味的摩挲,低声叫她:“小bb.”

像个婴儿一样,抱着男人就不肯松手。

沈晗黛却把孟行之抱的更紧,眼泪不知不觉侵湿了她的睫毛,“uncle,我想要kiss……t”

孟行之听到她嗓音里的哭腔,垂首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沈晗黛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亲额头的不算。”

孟行之在心中失笑,明知她是想要从他身上讨安慰,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满足她的要求。

他又在她唇上烙下一吻,离开时哑声说:“我觉得紫宝石会衬你。”

沈晗黛啜泣,“……什么?”

孟行之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娇颜,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要kiss就自己来拿。”

男人这句话是允准女孩可以放纵。

沈晗黛颤抖着睫毛,慢吞吞的吻上孟行之的唇,轻柔的,带着试探似的一点一点,描绘男人的唇形,慢慢的吻着。

孟行之享受女孩青涩主动的吻,抑着自己没给她回应。

听见她软着声音问:“……uncle,我可以吻多久?”

孟行之轻笑,心情颇好的反问她:“你觉得可以吻多久?”

沈晗黛愣了愣,又再次主动吻上男人的唇。

吻多久呢?

她给自己做了决定——仅限今夜。

Darling

翌日澳区微雨,海上起了雾,天色灰蒙蒙的显得有几分压抑。

孟行之出门时,沈晗黛还在熟睡。

他没将她弄醒,知道她因为同学过世的事情心情不好,吩咐了钟伯今天将她好生看顾后,这才出门去公司。

出行的一路上都在下雨,连公路上都笼罩着一层薄雾,前方车辆行驶路况司机无法清晰得知,路上的车辆都将车速降低,缓慢的前行。

等到公司大楼下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雨天孟行之不便行走,下车后久违坐上轮椅,特助林子豪从孟坤手上接过雨伞,为老板撑着伞进公司。

孟行之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戴着的戒指,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头,孟家话事人身份的象征,一点雨珠滴落到龙目上,男人以指腹轻拭掉。

他缓缓开口:“今天的拍卖会我就不出席了,让他们负责人转告那条紫宝石项链的卖家,我出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买他的项链,让那个卖家不必再上拍卖了。”

孟先生身份尊贵,像这样的顶级拍卖会,事先都会为他送来邀请函附上此次所有的拍品。

普通俗物极难入他的眼,邀请函他大多时候都只是轻扫一眼就放下,提不起兴致,但这次的拍卖会他却罕见的挑中了一条女款的紫宝石项链。

林子豪一贯会察言观色,在心中记下,“我马上就联系,还有一件事要向先生禀告。”

“什么事?”

“港城沈家的公子沈哲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公司外等待先生,他说有关于沈晗黛小姐的事情要告知先生,我自作主张,把他请进了公司的等候室。”

事关那位沈晗黛小姐,林子豪不敢轻慢,等着孟先生发话。

孟行之沉吟片刻,开口道:“带他来我办公室。”

沈哲今天早上还给沈晗黛发了新的短信,他本以为沈晗黛会在他昨天那通要和她鱼死网破的言论后,改变想法,为他们沈家所用,没想到他发出去的短信石沉大海,电话号码也再次被沈晗黛拉黑。

她不见棺材不掉泪,沈哲也用再和她打商量,天没亮就独自开车到了澳区,在华臻的大楼下等着,后来通过前台联系上了孟先生的特助林子豪,这才得到面见孟先生的机会。

“请进。”林子豪把沈哲带到孟先生办公室门口。

沈哲深吸了口气,客气的对林子豪道了谢,这才敢走进去。

孟行之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十指交叉搭放在桌面,眼神古井无波的审视着沈哲。

这是沈哲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孟先生,他还没开口,周身散发的气场已经让沈哲心惊胆颤的咽了咽口水。

他恭敬叫人:“孟先生。”

孟行之直截了当,“有什么事?”

沈哲清咳了一声,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正色道:“之前我从我父亲听到孟先生收养了我细妹晗黛的事情,作为她兄长,她能得到孟先生您的赏识我自然是为她开心的。但孟先生您出身贵重,又是对细妹存着关爱的心,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是孟先生您表面看到的那样。”

“你想讲什么?”

“说起来也是家丑,细妹和我不是同母所出,又一心想学她过世的妈咪去干那些抛头露面的工作。我们沈家在港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以放任她去做那些和戏子一样的工作?”沈哲演戏逼真,讲到这里还叹了口气,“去年她背着我们面试了一档叫《绿茵之夜》的足球栏目,家里人不同意帮她回绝了,但前几天我在家里的电视里看见她正在主持这档节目,就去查了一下这档节目的幕后团队,结果看到了华臻。”

沈哲忌惮孟行之,不敢把话说的太透,留了几分余地,“孟先生您见多识广,恐怕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孟先生果然通透,不动声色的道:“你想说,沈晗黛接近我是为了那档足球节目?”

沈哲一脸哀痛的点头,“之前孟先生带她去参加港城的宴会,我还特意劝过她,让她和您趁早坦白解释清楚,您大人大量肯定是不会和她一个小女仔计较的。结果她像是长了反骨一样,竟然还放话说除非让她做沈家继承人才肯罢休,她是彻底没救了……”

他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把沈晗黛在孟行之面前描绘成一个贪图名利不择手段的市侩拜金女。

孟行之听完后,落在沈哲身上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讲完了?”

沈哲以为他是因沈晗黛的真面目才动了怒,连忙点了点头,又听他叫了一声“阿坤”,一个人高马大,眉间还有道疤的保镖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哲,你的脸和名字我都记住了。”

孟行之语气云淡风轻,吐出的字眼却让沈哲遍体生寒。

“以后在港城,我要是再从你口中听到有关沈晗黛的半个不好,沈家就不必再存在了。”

沈哲被孟先生话里的威慑吓的六神无主,“孟、孟先生……您难道一点都不怪沈晗黛吗?她一直都只是在借您的势在利用您啊……”

孟行之抬手,孟坤二话没说把沈哲带出去,见他还一副要解释的模样,冷漠道:“比起抹黑沈小姐,你还是先操心沈家会不会因为先生动怒在港城消失。”

沈哲吓的把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被孟坤灰溜溜的赶了出去。

林子豪带上办公室的门,回禀道:“先生,我已经联系了拍卖会的主办方,他们说那条紫宝石项链的卖家已经同意了。”

比市价高出两倍的价格收购,这样的好事卖方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孟行之颔首,林子豪便继续道:“您今年的生日宴,还是照旧吗?”

他说完又补充,“孟检和大少爷今年都在,还有那位叶曼小姐也在。”

孟先生往年生日宴都办的低调,但今年家里的几个长辈都在,要按规矩来操办的话,就不能再从简。

孟行之慢条斯理的吩咐,“拟好邀请函,亲自送到他们每个人的手上去。”

“明白。”

孟行之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是公馆的电话,林子豪敛声退出去。

“先生,沈小姐刚才出门了。”钟伯和颜悦色,“说是要出门为您挑选生日礼物了。”

孟行之捏了捏眉心,“让人跟着她了吗?”

“有人随身跟着。”

孟行之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快到午饭时间了,“她去了什么地方?”

“威尼斯人。”

从走出孟公馆开始,孟先生为沈晗黛安排的两名保镖就一直贴身跟随她,不管她用什么理由告诉他们自己不需要他们,都只换来他们一句“这是先生的吩咐”。

沈晗黛到了威尼斯人,他们知道她要逛街买东西,没有跟的很紧,但隔的那段距离始终让沈晗黛无法把他们甩掉,他们训练有素的很,即便是在人群里也能很精准的锁定沈晗黛的位置。

沈晗黛镇定的走进一家店里,心里却有些乱。

她收到了沈哲的短信知道他已经到了澳区,沈哲向孟先生说明绿茵之夜的事情也只是时间问题。

昨晚是她放纵自己最后一晚待在孟先生身边,沈哲今天要戳穿她,沈晗黛也随她,只是她不想面对几小时后拿着这件事来质问她的孟先生。

她迟早会从他身边离开,t与其不欢而散,不如她主动逃离,还能给他们两人都留个体面。

只是沈晗黛没想到孟先生会安排两个人随身跟着她,她想悄悄离开的计划根本没办法顺利进行。

她走进了一家中式的复古女装店,有女顾客站在镜子前试穿店里的旗袍。

沈晗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女顾客,又扫了眼站在女装店门口没进来的那两个人,随手拿了一条旗袍和一双高跟鞋去付了款,看见店员头上戴了根木簪,主动问:“你的簪子,多少钱能卖给我?”

两名保镖兢兢业业的站在店门口等待沈小姐,穿着旗袍的女士三五成群的从店里走了出来,他们往旁边挪了挪,给这群女士让了路。

沈晗黛跟着这群人一起混出去,刚走到电梯门口,就听见他们在后方喊:“沈小姐,您要去哪儿?”

沈晗黛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火速进了电梯,连忙按了关门键,又迅速按了地下停车场的负楼层。

他们看见她逃跑了,肯定会以为她是去了商场外面,她先在停车场等一会儿再出去打车离开,肯定不会和他们撞见。

两名保镖没赶上沈晗黛的这趟电梯,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立刻拨通了孟坤的电话。

地下停车场内,银灰色的三牌幻影从入口处平缓的驶进来,车灯微闪,减慢速度。

驾驶座上的孟坤接了个电话,脸色随即一变。

孟行之靠坐在后座,“出什么事了吗?”

“安排在沈小姐身边的的两个人说,沈小姐逃走了……”

孟行之闻言敛了敛目,车前正对着的地下电梯门正巧打开,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倩影从电梯里慌乱的小跑出来,见到面前打着车灯的三牌幻影,小脸瞬间血色尽失。

孟坤下车,将后座车门拉开,银色的金属制轮椅缓慢的从车内落到地面。

孟坤一手推着孟先生轮椅往前,一手接打电话,看一眼面前的沈晗黛,“沈小姐找到了,你们现在到地下停车场来。”

孟行之端坐在轮椅上,背直如松,十指交叉搭在腿上,姿态从容,不动如山。

停车场天花板开着冷色白光,投射到男人的轮椅上反射出冷厉的光。

沈晗黛僵在原地迈不出脚,与孟先生那双含情眸四目相对,见他眸中分明透着宠溺的笑,但她却还是止不住的遍体生寒。

逃跑的事情被他发现了,现在又在逃跑途中被他抓了个正着。

孟行之薄唇亲启,轻声问她:“黛黛要去哪儿?”

沈晗黛语无伦次:“生、生日快乐……”

孟行之闻言眸中的笑意一敛,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握住,用力到手背青筋毕露,“这真是好大一份‘生日惊喜’。”

回孟公馆的一路上,车内的氛围凝固到了冰点。

抵达,下车,进别墅,屏退孟公馆上下所有佣人,关门。

偌大的孟公馆内,霎时只剩下沈晗黛和孟先生两人。

男人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

但空气中暗藏的压抑气息却让沈晗黛心口发慌,就像是看似古井无波的海面,正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沈晗黛低垂着视线,看着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才买的鞋子不合脚,她雪白的脚背已经被磨出了一片红印,有些疼,可此情此景她只敢站在原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根本不敢喊一声痛。

可孟先生却还是不开口。

在这样压抑的死寂环境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晗黛的心理防线被磨的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她开口说:“……我要回港城。”

孟先生依旧没讲话。

沈晗黛咬了咬唇,声若蚊蚋:“我不想再住在孟公馆了……也不想再留在uncle身边了……”

换来孟行之一声嗤笑。

沈晗黛浓睫跟着发颤,双手交叠着按着自己胸脯,努力让自己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希望uncle今天能让我离……”

“原因。”孟行之骤然打断她。

沈晗黛语塞,张了张嘴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讲明。

“那我替你讲。”孟行之语气无起伏的陈述,“因为你担心沈哲在我面前揭了你的底,怕我知道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绿茵之夜》的节目主持人,是不是?”

沈晗黛闻言浑身发冷,颈子垂的更低,死死咬住唇不敢抬头去看孟行之现在的表情。

孟行之见女孩一副恨不得将头低到尘埃的模样,心中愤闷上涌,“沈晗黛,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不清楚吗?”

沈晗黛猛地将头抬起来,小脸苍白无比,呆呆的看着他。

孟行之冷笑,“你觉得你那些勾引男人的伎俩很高超吗?”

女孩那些漏洞百出、拙劣不堪的伎俩早就被孟先生看穿,只有她自己还小心翼翼的护着这个秘密,努力的不想让他见到自己不堪的那一面。

沈晗黛喉咙发涩,动了动唇想说几句什么,却好像失了声:“我……”

孟行之此刻压着怒火,并非是因为女孩利用他,而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自认他们已经到了亲密无间可以互述衷肠的地步。

可沈晗黛在受到沈哲的煽动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来和孟行之主动解释,而是借着给他买生日礼物的幌子,打算第二次悄悄逃跑。

她这样的做法,对他们现在的这段关系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和质疑,就好像是孟行之单方面的自以为是,以为他们已经亲密无间,但在沈晗黛心中,他不过是她随时可以甩开手逃之夭夭的无关人士。

孟先生论出身地位都是在金字塔尖,傲气这个词长在他骨子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晗黛这么轻慢对待,他纵使再绅士宠溺她,也难以克制怒火。

孟行之扶着轮椅把手,盯着沈晗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发问:“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到底有没有钟意?”

沈晗黛放下按在胸脯的手垂在身侧,手指用力的蜷缩握着。

钟意也只是一时的,偏爱也只是一时的,再放纵自己和孟先生一起沉沦下去,她或许会成为第二个妈咪和邵洁。

与其那样,不如让他们这段开始就不纯的感情,停留在孟先生还钟意她的时刻落下休止符。

但“不钟意”三个字就像一根刺一样卡在沈晗黛喉咙里,让她疼痒难耐,无法顺利的脱口而出。

她用指甲掐着掌心,用疼痛激着自己开口:“……我对uncle,一直都只有利用。”

没有钟意,没有真心,只有利用。

那些卖乖撒娇的乖巧模样,都是装出来哄骗孟先生一步步沦陷的手段。

孟行之面沉如水,眉眼冷厉的像是挂了一层寒霜,神情冷的让人心惊。

他沉声:“你再讲一遍。”

沈晗黛心中的涩意已经盖过了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张了张唇费劲的想要再重复一遍,坐在轮椅的男人突然拍着把手猛地站起向她大步走来,身后那辆轮椅因为他刚才的动作翻倒在地上,砸出桌角发出一声轰响。

沈晗黛被孟行之掐着下巴尖抬起脸,他说:“我不想再听了。”

沈晗黛被迫仰起细长的颈,泪珠从眼里坠落滴到孟行之手上,他那双含情眸里却只有彻骨的寒意。

“上次你从孟公馆一声不吭的逃走后,我是怎么跟你讲的?”

沈晗黛抖着唇瓣嗫嚅,“你讲,没有第二次……”

“很好。”孟行之寒声提醒她,“这是第二次了。”

沈晗黛细声啜泣,孟先生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没用过这么冷漠的语气和她讲话,可面对他的怒火与冷漠,沈晗黛心里的酸涩却盖过了那一丝的恐惧。

女孩眼泪断线珍珠似的下落,温热的泪从男人的手掌往下垂落。

孟行之余光瞥见她那滴泪落到她锁骨,近而看清她身上穿着。

酒红色的缎面改良旗袍,领口镂空,胸口开的低。

男人身材高大,自上而下的看清那滴眼泪顺着她精巧锁骨一路下滑,落进她那条雪白色的沟壑里。

为了顺利从他眼皮子逃脱,她还特意去女装店用木簪挽了发,换了身旗袍乔装,可谓是煞费苦心。

孟行之将这活色生香一幕尽收眼中,怒火和欲|火都被掀起,另只手臂强势的握住女孩的纤腰,再次抬高她下巴尖,低头吻了上去。

沈晗黛毫无防备的被擒住了双唇,娇哼还没来得及泄出就被孟行之吃了进去。

男人显然是动了怒,吻女孩唇瓣时都带上了重重的咬,女孩柔软的唇t瓣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撕咬,泪珠在乌眸里的滚的更凶,想要往后躲开,却换来孟行之更变本加厉的啃咬。

孟先生很生气,愤怒的恨不得将沈晗黛拆骨入腹。

沈晗黛被孟行之拥吻着从客厅进到电梯,电梯门一合上,孟行之便将她按在了墙壁上,连喘息的空间都吝啬的留给女孩,撬开她的唇扫过她唇齿,一路长驱直入含住她躲闪的舌尖,在她的柔软之中肆意的攻城略池。

电梯门开,孟行之握住女孩纤腰拖抱起,让她的臀坐在自己另一条手臂上。

出电梯走向卧室时,沈晗黛为了稳住自己在半空的身子,只得环住男人的脖子,哭腔里带着喘息声,叫男人:“ucnle……”

不是求饶,也不是撒娇,就是这么一声细柔无比的uncle,让人听上去心生怜意,只想放柔了动作对她怜香惜玉。

可孟先生丝毫不为所动,进到自己的卧室后,把女孩放倒在大床上,自己站在床边,单手解纽扣脱西装。

沈晗黛仰躺在墨绿色的床中央,双颊红艳,胸脯随着呼吸起伏,身上的旗袍紧致的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酒红的艳丽颜色把她那身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通透细腻,白无瑕的想令人在那肌肤上面留下印记。

她眉眼间那抹独属于少女的青涩也好像因为这艳丽的红被压了下去,变得浓艳无比,宛如一朵即将绽放的昳丽花。

勾魂摄魄的狐狸眼被湿漉的睫毛掩着,望着男人时带出几分令人垂怜的羸弱,沈晗黛眨巴着眼,直到见到孟行之丢了身上外套,松了脖子上的领带,才意识到危机。

她撑着床想要爬起来,哽咽的喊孟行之:“uncle……”

高跟鞋早掉在了走廊里,沈晗黛赤|裸着双脚在床上往后缩。

孟行之站在床前一边解下领带,一边盯着她。

裙摆两叉开的高,她塌腰翘臀的姿势被身上那件旗袍勾勒的一清二楚,纤腰盈盈一握,臀是饱满蜜桃形,裙下两条纤细美腿更是遮掩不住,露的清清楚楚。

女孩退到床头,退无可退,下一秒雪白的脚踝便被男人的大掌握住往下一拉,整个身子都跟着下滑,紧接着上方被男人的高大身形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