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这个机会,在他一起创造属于两人的回忆,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抱歉。”桐山静补充。这个选择和父母的期望大概相差甚远。
车辆平稳地停下。
“不用道歉。”海堂良子戴上墨镜和口罩下车,替女儿打开车门。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个动作,小小的孩子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长大。他们究竟错过了多少可以和她相伴的时光呢?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她重复。
这个选择令她似乎有机会可以和女儿创造更多的回忆。说到底,她现在所求的只是静的快乐和幸福而已。
目送着那道单薄的身影独自走向人群,桐山修牵起妻子的手:“抱歉。”
海堂良子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道歉?”
“你当
时拒绝了狩崎导演的邀约。”
因为要孕育一条珍贵的生命,而没能和喜欢的导演合作,并且演艺生涯整整停滞了两年。
“你又来了。”海堂良子有些无奈:“我后面和她在后来又不是没有合作,而且那两年只是忙于建立属于自己的事务所。”
并不是因为家庭而放弃事业。
“你不也是放弃了老东家的邀请选择了回国吗?布宜诺斯的风景可是相当不错。而且那边当时给出的薪水也更高吧,亲爱的。”
桐山修执起妻子的手,在婚戒上落下轻轻一吻:“但你是无价之宝。”
第96章 生日生日快乐。
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刻,感官总是变得格外敏锐。庭院中细碎的虫鸣,行人的脚步声,车辆驶过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
每当临窗的街道有响动传来,岩泉一总是忍不住起身看向窗外,期盼着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放在桌上的花束被他的行为打动,洒下些许花瓣作为鼓励。红色的花瓣零散地洒在黑色的绒布方盒中。
没有搜寻到目标的岩泉一又一次收回视线,重新跌进椅子,像没了骨头般趴在桌上,用指尖轻轻碰着那对戒指,稍一用力,打算分给自己的那只戒指便晃悠悠地在桌上转了一圈,最终挨上另一只。它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桌上烙下一颗爱心。
作乱的手指原本想要继续触碰,但看到此情此景突兀地在空中停顿几秒后,收了回去。始作俑者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对戒指出神,他不知道是否该将它们添进送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中。
毕竟,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的产物。
戒指。这件事物总是被赋予各种意义,其中绝大多数都和爱情相关,专一,忠贞,永恒,至死不渝。岩泉一憧憬着和桐山静建立这样的亲密关系,在未来的道路上永不分离。每当看见对戒指,那样的未来似乎就朝着他更近一步,这样的想法令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愉悦。
岩泉一的目光满是温柔,唇角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扬起笑,呼吸间满是玫瑰的芳香,身心都因为这幸福的幻想变得轻盈舒畅。
但,那终究只是幻想。
他没办法轻易地将这枚戒指交给桐山静。
并不是因为他不够爱对方,或是担忧她会拒绝。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现在明明一无所有,却想要他人许下交付余生的誓言这点过于轻浮,不负责任。
可他又迫切地想要将这件自己喜欢的事物分享给对方。
心脏在胸腔内来回摇摆。
桌面上摆着的电子时钟不停地跳动。
岩泉一最终作出决定,直起身,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从一旁拿出一条银色的长链,穿过交叠在一起的戒指。在赛场上能够毫不犹豫打出扣杀的手掌在此刻却有些紧张地颤抖着,明明只是拿起,穿过,扣上这些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他了相当长的时间。
电子时钟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接近午夜十二点。
岩泉一抬起手,对着窗户,凝视那条“加工”后悬挂在手指上的项链,细长的银链犹如凝练的月华,而下方坠着的戒指犹如皓月星辰般夺目。
它和静十分相称。
岩泉一转动手掌,将项链完全握入手中,用额头抵着掌心传递思念的情绪,在脑海中描摹女朋友的身影。
明天快些来到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对方。
深夜的街道不见行人,分外空旷。
桐山静独自一人拎着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却失去了往日的颜色与温度,令她在夏日炎热的夜晚无端感到一丝寒冷,久违的寂寥缠绕上来。上一次一个人回家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耳边回响着记忆里常陪着她一同回家的那个人的声音,牵动着她的脚步。
周遭的场景愈发熟悉。
桐山静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二楼,那间属于岩泉一的房间的窗户紧紧地闭合着,窗内没有透出一丝一毫的光亮。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似乎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桐山静看向那扇漆黑的窗户,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支画笔,描摹出那家伙安静的睡颜。她不禁弯起眉眼,低下头,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她点开社交软件中和岩泉一的对话,在那句晚安下方的聊天框内输入生日快乐。
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卡在23:59变为00:00的那一刻发送这条消息。
自己绝对是今天第一个同他说生日快乐的人。
在这幼稚的比赛中取得第一令桐山静感到些许满足,脸上的笑容愈发鲜活明亮。她抬头朝着那扇窗默念一声晚安,动身回家。
即使没能亲眼见到对方,只不过是和对方相处在同一时空下这点仍然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那片寂寞,安定的感觉又回到她的身边。
但手机的振动制止了她的脚步。
“生日快乐。”
岩泉一在聊天框中打出这句话,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成为第一个向她送出生日祝福的人。同样的对话在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刻,从聊天框中弹出。
他或许赢过了其他潜在的竞争者,却唯独输给了对方。
不过这点失落很快被她在这时候还没有睡的担忧和喜悦淹没,岩泉一拨通电话。
“生日快乐。”他抢在对方开口前说,又关切地问:“到家了吗?”
“生日快乐。”手机里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没有,不过只剩下两分钟的路程。”
两分钟的路程。
岩泉一在脑海中的地图上以桐山静的家为圆心,两分钟的路程为半径圈出一个圆,思索着她现在可能身处的位置。考虑到实际的路况,得出来的选项并不多。他们家门前的那条路恰巧是其中之一。
岩泉一的眼睛倏地亮起来,骤然起身,面前的花束整个被撞倒在桌上,铺满整桌的红。然而闯祸的家伙顾不上将它扶起,急匆匆地拉开窗户,探出身子向楼下望去。
穿着白色纱裙的桐山静正在楼下朝他招手,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越发出尘,犹如童话里带着翅膀的仙子,正挥舞着法杖实现他想要见到她的愿望。
岩泉一的手撑着窗沿,仅存的理智牵住了他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想法,但止不住幻想的步伐。如果他能够长出翅膀直接飞出窗外就好了。可惜这只是假设。
“等我一下。”他说。
“好。”
岩泉一留下敞开的窗,抓起桌上早已包装好的礼物,捎上那条项链,推开房门,向楼下急匆匆闯去。
一步,两步,三步,一阶,两阶,三阶。大步越过长长的走廊和楼梯。岩泉一第一次发觉,从自己的房间到家门口的距离竟然如此漫长。他推开门,一路不停歇地跑到桐山静面前,送出一个拥抱。
“欢迎回来。”
因分离而变得干涸的心在她回归后得到了滋润。
“我回来了。”桐山静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轻笑,她似乎能听到那个胸腔内心脏的跳动。鼻尖萦绕着玫瑰的芳香,紧绷一整天的神经在这个怀抱中得到了完全的放松,困倦席卷而上,她险些要合上双眼。
不过在睡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生日快乐。”她退出温暖的怀抱,将手中一直提着的袋子递出去:“这是礼物。”
他又一次错失了先机。
被抢走台词的岩泉一笨拙地递出他事先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这个,给你。”
长方形的物体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上面还系着丝带,打着蝴蝶结。
两人交换了礼物。
紧张又忐忑的心情在看到女朋友拨弄蝴蝶结时露出的浅淡笑容后恢复平静,不过她手中简陋的蝴蝶结让岩泉一不禁反思,他或许该精进一下包装技巧。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包装呢?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揣在口袋里的手指拨弄着那条没有送出去的项链。
她是否会喜欢这个呢?
“我,”岩泉一试图开口。
“怎么了?”桐山静带着笑问。
他想说自己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是一对戒指。而不是加工后的项链。
可当他看到那被风吹散的飘逸长发和长裙,以及那双疲惫却熠熠生辉的眼睛。翻涌的激动顿时如潮水般褪去,他还没有成长为能接住月光的山岩。
“我送你回去吧。”他换上另外一句话,同时指了指她手上的礼物:“这个我帮你拿吧。”
桐山静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只是两
本书的重量她还是拿得动的。
“不用送了,早点回去吧。”她指了指岩泉一脚上的拖鞋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家伙出来的时候鞋都顾不上换。
“下次不用这样急,我会一直等你,不会突然消失的。”
她拥有很多现在的时间可以和眼前的人分享。
岩泉一被这话语里的笃定触动:“我知道了。”但知道归知道,他贴近自己的女朋友:“可我还是想送你回家。”
即使只是两分钟的路程,他也不舍得错过。
他身上沾染的玫瑰的香气再次向桐山静袭来,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合上眼睛,任由着家伙送她回去。
“那就辛苦你了。”
被依赖的幸福感令岩泉一涨红了脸。
“不辛苦。”他小声说,这更像是对他的奖励。
两家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即使再怎样磨蹭,也只不过是多拖延了两三分钟,还是来到了分别的时刻。
互道晚安后。
桐山静在推门而入的前一刻,看向岩泉一的衣领,问:“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吗?”
“没有。”岩泉一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对花草没有特别的喜好。桌上倾倒的玫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玫瑰?”岩泉一迟疑地补充。
它大概是特别的,因为他希望能看到静收到它之后的笑容。
可自己居然忘记将它送给她。
第97章 展览一个平淡而又普通的休息日。……
花束倾倒在桌子上,蔓延出一片红。风穿过没有关上的窗户,将它们吹得凌乱。岩泉一将花束扶起。他刚才的动作太过急迫,将它带倒后,忘记把它连同礼物一起带下去。
明明今天在脑海里演练的时候,送花是重要的一环。
岩泉一倒进床铺,用手捂着脸,蜷着身子,发出无声的呐喊。领口的花瓣因为他的动作飘落,口袋里的戒指也随着他的动作滑出来,挨在一起闪耀着。
今晚发生的事情和他想象中的情节完全不同。
尽管成功送出了祝福和礼物,但在最后还是没能落下完美的一笔,他没有将那束玫瑰和戒指送出去。
想象中对方带着惊讶的笑颜变得遥远又模糊,可刚才见到的笑容却愈发清晰明亮。
热气从四肢百骸中逸出,岩泉一移开覆在脸上手掌,拿起那条项链,起身将它妥帖地放回盒中,合上盖子。下楼从母亲的园艺用品中借用闲置的花瓶和剪刀,以及一些营养物质,准备妥当后,拆开花束的包装,修剪根部,再将它们放入调配好的溶液中,维持它们的新鲜。
等到明天醒来后,他会将它们带给静。
桐山静躺在床上,高举着那份包装整齐的礼物,手指在侧面隔着包装摩挲着书脊。她很好奇里面装的是哪两本书,好奇里面的知识。可她又舍不得拆开外面的包装,由岩泉一亲手做的包装。
她拨弄着那稚嫩的蝴蝶结,侧身将这份礼物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柜上,放在那只哥斯拉的存钱罐旁边。
晚安。
没有倒好时差的一之濑麻衣在半夜醒来,哗哗的水声不断从附近传来,她起身寻找水声的源头。
“小一?”
一之濑麻衣最终在洗衣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岩泉一正站在洗手池前洗着护膝和T恤,白色的泡沫堆积在一起,漫出洗手池。
“不休息吗?”一之濑麻衣问,视线绕过一周后,神色不自觉染上担忧。光是大半夜洗衣服不睡觉就足够诡异,再加上一旁的洗衣机明明空荡荡地闲置着,他却选择了费时费力的手洗。
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一之濑麻衣无端猜测。
因为比赛?可他们在预选赛中明明成为最后胜利的那支队伍。难道是在担心全国大赛?但离全国大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至于从现在就开始紧张。莫非是在担心期末考试?可离考试也有将近一个月。训练时出了问题?可他在今天回家时明明没有任何异常。
一之濑麻衣从各个方面考虑,一时还是想不出儿子在今晚做出异常举动的缘由。
“抱歉,妈妈,打扰到你了吗?”岩泉一关掉水声的源泉,他没想到会打扰到母亲,“我把它们洗完就去睡觉。”
“没有。”一之濑麻衣回答,这称不上打扰,是她的时差没有倒过来,不过,“这些东西放到白天再洗也可以吧?”
明天,不对,今天是周一,排球部没有社团活动,是休息日,衣服晚洗一点没有问题,但晚睡可是很伤身体的。
岩泉一的动作渐缓,他看向池子里的那对护膝和T恤,明天再洗当然可以。
“但我想早点用上它们。”
他想要早点用上静送给他的礼物。
周一是排球部的休息日,没有社团活动。
及川彻和女朋友的约会因为后者的社团临时有负责展览的成员生病,不能够接替她而泡汤。一个人过去的话又太过显眼,于是他便借着“欣赏他们英姿”的理由,强人所难地邀请岩泉他们一起参观摄影部的展览。
大家没有戳破他暗藏的心思,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嬉闹着从教学楼一路赶到展厅。
他们对于主将可是相当宽容。
不知是出于主办方的私心,还是利用排球社的话题热度,或者是及川彻的人气。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从成片的质量来考虑。总而言之,有关排球社的内容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可恶,森谷把你拍得也太帅了吧。”花卷贵大指着及川彻那张挂在墙上的俊脸纷纷不平。
“诶,小卷是在嫉妒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及川大人就是如此帅气呢?”蹬鼻子上脸的及川彻如此自恋地说道。
松川一静拍了拍花卷贵大的肩:“没办法,是爱的力量。”
不过除了及川外,其他的选手也有特写,即使是对摄影一窍不通,他们也能看到那被定格的热血与帅气,关于比赛的回忆再次被唤醒,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热情的学弟学妹们并没有留给他们太多追忆的时间,照片上的正主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若不是静止喧哗这一条参观展览的常例约束着他们,恐怕尖叫声就要掀翻屋顶。
前来参观的排球部众人一时陷入营业模式,身处重灾区,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及川彻游刃有余,签名,合照统统ok,只是顾及女朋友的情绪,暧昧的姿势和话语颇为得体地挡了回去。在这之后还不忘朝着女朋友用眼神和行动示意自己的忠贞,寻求表扬。
花卷贵大总将希望有女孩子喜欢自己挂在嘴边,可当事情真的实现时,他才忽然发觉,自己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一时间颇为狼狈。但这副狼狈的姿态又惹来更多人的注意,令他难以脱身。
松川一静和桐山静是最先从这场风波里脱离出来的人。
排球部的经理笑意盈盈地望着被热烈地簇拥着的王牌,姿态十分轻松。
松川一静暗中观察,耳环、项链、手环、戒指,她统统没有佩戴。但昨天岩泉他确实去而复返,在那家店里买了些什么。松川一静的目光扫过及川彻护在手里的项链。
万恶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生日快乐,岩泉他送了你什么礼物?”他单刀直入地问。
“两本书。”桐山静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拆开包装,不知道阿一送给她的具体是哪两本书。
“两本书?”松川一
静怪异地重复,他的目光带着诧异不自觉地移向被一群人围起来的岩泉一。
这家伙不是那种买了礼物后会藏着掖着的人,而桐山她也没有必要说谎。难道他的那份礼物是给阿姨买的吗?可后面他在花店买的玫瑰又作何解释呢?是叔叔让他买下送给阿姨的吗?但那种情态又并不像。
松川一静陷入混乱。好奇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桐山静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她的视线在松川一静与岩泉一身上转了一圈,一个念头刚刚诞生,就被她抛之脑后。昨天岩泉一衣领旁的那片玫瑰花瓣又一次在脑海中重现,关于玫瑰的回答也回响在耳边。不过自己发现的事物不能够叫作惊喜。
“也许他还准备了别的,只是我现在只收到了两本书。”桐山静回答。
尽管不知道他准备的是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送给自己,但她可以从现在着手思考带给他的惊喜。
热闹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排球部的王牌领先主将一步从人群中脱身,来到女朋友的身边,牵起手并肩欣赏他们过去的战绩。
“小岩现在就像是一只黏在主人身边的小狗。”及川彻看着两人几乎可以说是黏在一起的背影吐槽,与此同时还不忘做好表情管理,朝路过和他打招呼的人挥手示意。
松川一静瞥了一眼展厅内正在和其他人交谈的森谷遥:“你这家伙不也是吗?”
想要黏在女朋友身边,还要拽上他们一起。
不过,及川他倒不像是小狗,比起小狗更像是正在开屏的孔雀。正围着女朋友打转,炫耀自己的羽毛。
动物园里开屏的孔雀忽然变成及川的模样,脑海中冒出的想象让松川一静不禁发笑。
相当的幼稚念头。
“我才没有。”及川彻一边这样说,一边在森谷遥周围的人离开后乘虚而入,挤到她的身边,悄悄将她带离。借着大型展牌的遮挡,替她戴上那条项链。
“等到我在以后送给你新的后,你再换掉它。”明明是霸道的要求,却又像是许下什么诺言。
以后。
森谷遥眸光微闪,答应了他的要求:“好。”
四周的吵闹没能打扰这方小小空间的寂静,折返回来和大家集合的及川彻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原本拿着礼物的手空空如也,而另一个人的颈部带着那条昨天他挑了许久的项链。
“我才没有。”花卷贵大怪模怪样地重复及川彻刚才说出的话。惹来他的追逐,两人一路跑出展厅。
“幼稚。”松川一静如此评价,不过他在看了一眼排球部地区预选赛取得胜利的合照后,同样迈开脚步,追上了那两个嬉闹着离开的人。
照片上的大家捧着奖杯,红着眼,流着汗水,开怀地大笑着挤在一起。
岩泉一和桐山静牵着手从这幅大型照片面前路过,跟在大家的身后。
一个平淡而又普通的休息日。
第98章 签名岩泉一&桐山静。
回家的路上途经一家花店。
“稍微等我一下。”桐山静在花店前停下脚步,朝岩泉一说着,在踏上台阶时回头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花,除了玫瑰之外。”
花店外氤氲的水汽在上方折射出一道彩虹,而她就像是太阳一般闪耀。
岩泉一凝望着他的太阳,喉结滚动:“向日葵。”
他如此回答。
得到答案的桐山静仔细挑选着花朵,认真和店员商议,岩泉一如同她的影子跟在她的身后,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和别人交谈的话语。
如同围绕着太阳转动的向日葵。
“生日快乐。”桐山静将包装好的花束递给岩泉一,毫不意外地在那张脸上看到了羞涩的神情。
“向日葵”得到了属于他的花束。
即使是自己亲眼看着,一朵花一朵花组装起来的花束,也明白是送给自己的,可真的收到手时,仍有无法抑制的喜悦从心底涌出,连带着花朵的颜色比刚才都要鲜艳不少。
“我也有花要送给你。”岩泉一眼睛亮晶晶地说。
桐山静弯起眉眼,尽管早就有所猜测,但当验证成功的时刻到来,她还是感到开心:“我很期待。”
瓶中的玫瑰在水里醒了一夜后愈发娇艳,房间内满是玫瑰的香气,岩泉一仔细地擦干水将它们重新包装成花束,带着怒放的鲜花奔向他喜欢的人。
一之濑麻衣听到响动后,处理完远程的工作从房间里出来,只看到岩泉一关上门的背影,以及地上零落的花瓣。空气中混入了另外一种她这次没有采购的花朵的香气。
她循着那气味,来到了岩泉一的房间前,出于对孩子隐私的照顾,她并没有推门而入,只是倚着半开的门,嗅着那浓烈的芳香,看着地上零落的花瓣轻笑。
学会买花讨女朋友开心也算是一种成长。
一束灵光从脑海中划过。
她来到晾着衣服的阳台上,凌晨洗的衣物经过白日太阳的烘烤早已晾干,她牵着衣服的下摆,仔细观察,这不是她给小一买的衣服,也不是他自己买的衣服。
在阳台的下方是正在交付鲜花的情侣。
一之濑麻衣眼神微闪,弯起嘴角,她似乎找到了今天凌晨小一异常举动的缘由,担忧的心情变得放松。
楼下那对小爱情鸟抱着花束叽叽喳喳地交谈,一之濑麻衣退回室内,看向日历,用红笔圈了两道的生日似乎别有用意,她拨通电话,追加了一份生日蛋糕。
尽管今天不用参加社团活动,但兼职的工作还是要继续。桐山静如往常一样来到那家俱乐部兼职,只是这次带上了一个名叫岩泉一的小尾巴。
叶月朔实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个新加入的志愿者,向他们确认:“没关系吗?社团活动不要紧吗?”
她有关注前段时间的比赛,青叶城西打破了白鸟泽近些年的连冠可谓是热门话题,而这家伙正是青叶城西男子排球部的王牌。
虽说这边几乎可以说是新山女子排球部的另一块训练场,她们的王牌以及副攻手,二传等等总是会来这边加练,接受辻村教练的指导,但她还没有在这个社团活动还没结束的时间点,遇到她们,更不用说是别的学校的王牌。
“我们周一不训练,是休息日。”岩泉一解答她的困惑,“我想来体验一下静在这边一般会做些什么。”
叶月朔实的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神色变得了然:“我带你过去吧。”
她在安顿好岩泉一,交给他基本的要点,布置完简易的任务后,回到桐山静的身边,带着八卦的神色,碰了碰桐山静的肩,问:“你的男朋友?”
“是的。”桐山静微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
“真是青春呐。”叶月朔实有些羡慕地感慨,她初中和高中就读的也是新山女子,和姐妹们非常憧憬少女漫里校园纯洁的恋情,参加了不少联谊,但直到中学时代结束,也没有找到机会或者是合适的对象谈一场恋爱。
不过看别人谈恋爱似乎比自己谈恋爱要有趣得多,叶月朔实的眼神扫过桐山静,又扫过正在认真体验她兼职工作的岩泉一,旁观别人学生时代的恋情令她似乎年轻了不少。
叶月朔实转头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迟来一步的辻村教练。
“你是为了他而放弃那个机会的吗?”辻村未希看向那个正在耐心纠正小朋友动作的少年,向桐山静发问。
不止有关恋爱的消息容易传播,有关事业的消息同样传播迅速,她今天一早从老友那里了解到,身边这个人婉拒了那个大好的机会。理由是——里约太远了,她没有出国的打算。原先准备好的,劝她珍惜那个机会的说辞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可是一心想要追逐梦想的家伙从来都不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退却。
她很好奇这个借口背后的缘由。
为了岩泉一而放弃?
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无端地将作出决定的责任推卸给对方,对一无所知的他而言,可太过冤枉了。
“当然不是。”桐山静矢口否认,“虽然有受到他的影响,但并不是为了他而放弃。”
他并不是自己放弃那个目标的目的。
“我是为了让自己快乐而放弃的。”
她总是会选择让自己更加快乐的道路。
实现自己过去的目标固然令人愉悦和激动,但同时还会造成两个人分隔两地,不能够时刻参与对方人生的苦楚。
“不后悔吗?”辻村未希问。
“不后悔。”桐山静肯定地回答,她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辻村未希端详着少女明亮的眼睛,她似乎体会到为什么在今早的通话中,老友会说这对她而言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抉择,即使她对学生明明有足够的天赋却没能踏上更大的舞台这点感到很遗憾。
说到底,这是他们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在未来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向我开口。就当是这段时间的工资。”辻村未希说。
她不介意给年轻人多一点帮助,趁她还活着的时候。
桐山静弯起眉眼:“谢谢教练。”
教小朋友练习排球并
不是一件像想象中那样容易的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教会给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教学的对象是小孩子,常用的专业术语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不过在叶月朔实的指导下,岩泉一渐渐掌握了和小朋友们的沟通方式,并且在用他们能够听懂的话语教给他们的同时,自己似乎也更加理解了那些姿势和技巧。
转眼到了休息的时间,岩泉一坐在长椅上看向远处正在和满头银丝的教练交谈的桐山静。她正在朝着她所选定的道路努力,而自己却还在对未来感到迷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
“大哥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刚才接受他教导,学得十分认真的小孩蹲在岩泉一的面前,眼里满是崇拜。
“我?”岩泉一讶然地指了指自己。
那个小孩儿重重地点头,葡萄般水润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布灵布灵地闪耀着,手舞足蹈地比画着:“我在电视上见到过你的比赛,超级厉害!”
他似乎觉得这样光凭语言无法表现他是如何超级厉害,直起身子,在岩泉一面前认真地助跑,起跳,挥舞着手臂做出扣球的动作。
姿势模仿的有七八成像。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的情感从岩泉一的内心破土而出,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儿,无端地想起他和及川那家伙小时候找崇拜的运动员签名的模样。
不过他可远比不上那些职业选手。
“你确定是要找我签名吗?”
“当然!”小孩儿信誓旦旦地说道,认真地念着他的名字:“岩泉一。”
在说完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没有念错吧。”
“没有。”岩泉一失笑,问:“你想让我签在哪里呢?”
签在哪里呢?这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
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电视上看到的帅气的大哥哥,事先没有准备签名板之类的道具。小朋友颇有些苦恼地思索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签名。衣服和护膝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洗衣机里,签在这个上面很容易被洗掉。排球是俱乐部里的排球,他没有带够足够的零花钱买下来。最终翻遍全身掏出一个干净的手帕:“签在这里就好!”
岩泉一拿起签字笔,仔细地在手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十分的规矩板正,不像是签名,倒像是在考卷上认真书写自己的名字。
“写好了。”岩泉一不好意思地挠头,将手帕递给那个小朋友。
“我会好好保存的。”小小的少年带着灿烂的笑意拍了拍胸脯保证,顺便给这个帅气的哥哥送上自己真挚的祝福:“比赛加油。”
“谢谢,我会努力的。”岩泉一笑道,在看到手帕上的字迹后,不由得想起静之前在纸上张扬肆意的签名,他向那个小朋友指了指桐山静所在的方向:“那个姐姐比我要厉害得多,你有找她要过签名吗?”
“当然,静姐姐超级厉害。”小朋友向新来的哥哥阐述静姐姐是多么的厉害,无论他们打出什么样的球,她都能够不费力气地接起来。
说完后,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在今天似乎是一起来的,踮起脚,凑到岩泉一的耳边问:“你是不是喜欢静姐姐呀。”
岩泉一弯起眼睛:“非常喜欢。”
古灵精怪的小朋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到桐山静的身边,不一会儿又返回,在岩泉一面前抖了抖手帕,上面赫然写着。
岩泉一&桐山静。
“这个只是给你看一看哦,不会给你的。”炫耀完后便像是对待宝贝一样藏进自己的衣服里。
第99章 巧合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练习。……
岩泉一被这个小朋友的举动逗笑:“知道了,不会和你抢的。”
但这个小插曲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回家的途中向桐山静提起:“我也想要签名。”
“最好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在一起的那种?”桐山静自然地接过话。
“嗯。”岩泉一点头。
桐山静看着他的侧脸眸光微闪,对于自己准备的惊喜,她似乎找到了方向,比起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普通的纸上,不如一起出现在某些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上,比如役所提供的那张纸。
“阿一想签在哪里呢?”她问。
纸上太过浅显,而签在心上这点听起来又太过油腔滑调。岩泉一难得陷入沉默。桐山静轻笑一声放过他。
两人在桐山静家门口分别。
岩泉一回家后,扑面而来的是母亲连成串的问题。
“你的女朋友也是在今天过生日吗?”
“是。”
“她一个人在家吗?”
“嗯。”
“她今天有吃生日蛋糕吗?”
岩泉一陷入沉默,他们今天的早餐和午餐吃的是他准备的便当,晚餐没能单独准备,是和大家一起在参观完展览后吃的拉面。在途中经过很多家甜品店,但是她一口蛋糕都没有吃到。
岩泉一有些懊恼,他居然忘了给她准备生日蛋糕,忘了准备这几乎可以说是生日当天最具有仪式感的事物。
“没有。”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脑海中盘算着附近还有哪家比较美味的蛋糕店在这个时间段还开着门,试图在十二点之前填补这份遗憾。
一之濑麻衣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将下午临时追加的蛋糕递给岩泉一,仔细地叮咛:“你这次就把这个带给她吧。不过你下次要记得自己去买人家喜欢的口味。”
她对那个女孩口味的了解只不过是通过小一之前笔记上记载的内容,再加上时间太短,没有太多准备的空间,只能选出一个不会让对方讨厌的款式和味道。
“谢谢妈妈。”岩泉一接过,说完准备转身就跑,然而在他行动之前被一之濑麻衣及时拉住。
她想起第一次和岩泉一的父亲共度生日时,那个因为他跑得太快而撞得一塌糊涂,看不出形状的蛋糕,嘱咐他们的儿子:“别跑太快,小心把蛋糕撞坏了。”
“我知道了。”被戳中心思的岩泉一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将要献给女朋友的“珍宝”,慢吞吞地“朝圣”。
一之濑麻衣倚着门目送他离开后,伸了一个懒腰,小一今天看来应该是不用她再操心了。
“叮咚。”
正在拆礼物的桐山静在听到门铃后停下动作,透过监控看到岩泉一正双手捧着方形的礼盒站在门外,礼盒外面的字母能看出来是生日蛋糕。
她愣了一瞬,随即带着笑意迎接。
“为什么不直接用钥匙?”她问。
“我怕把蛋糕弄坏了。”捧着蛋糕,任何轻微的晃动都令他感到紧张。
桐山静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那需要我帮忙吗?”
她其实并不介意吃到一个撞坏了的蛋糕,只要是阿一送过来的。
“不用,我来就好。”岩泉一谨慎地将那份蛋糕放在他们常在一起吃饭的餐桌上。不过,在那桌子上,已经有一份精致的蛋糕。
在失落来临之前,庆幸占据了上风。原来即使自己没能来得及为她准备蛋糕,也有人挂念着她,她会拥有一个非常圆满的生日。
他不禁对那份不知道由谁送给静的蛋糕感到感激。
桐山静翻出数字蜡烛和打火机:“要一起许愿吗?”
岩泉一送来的那
份生日蛋糕上燃着1和8两个数字,两人戴着生日蛋糕附送的王冠,合十双手闭上眼睛许愿。
在他身边自己总是忍不住贪心,桐山静心想,在祈求身体健康之余,她不禁在心底又加上一个愿望,想要和这个家伙在一起,直到永远。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要一起切吗?”桐山静递上那把刀。
岩泉一握住她的手:“好。”
生日的插曲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日常枯燥的训练,时间流逝的速度在大家训练和进步的途中加快。
眨眼间,东京的预选赛落下帷幕,出线的两所高校毫无意外是井闼山和枭谷。
期末考试后,青叶城西的大家整装待发,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进行远征。
即使是京谷贤太郎,也在矢巾秀和渡亲治以及泉谷裕子三个人的全面辅导下低空飘过所有的考试。没有出现因为需要补考而缺席远征活动的事件。
车上的行程过于无聊,大家靠着闲聊消磨时间,话题逐渐围绕着即将和他们进行练习赛的学校。
提到东京,他们最熟悉的就是进行过练习赛的音驹和枭谷,其次就是作为王者的井闼山。
“说起来,这次没有音驹和枭谷诶?”花卷贵大看着日程安排表上的学校称奇。
他们能和井闼山比上两天,却没有一场和音驹或者枭谷的比赛。
“他们正在进行为期一周的合宿。这是枭谷联盟的惯例,每年会在不同的学校间轮流举办,去年是在东京,今年在琦玉,琦玉的森然高中。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桐山静替他们解答疑惑。
如果他们今年仍在东京的话,倒是能够约上一场。
“顺带一提,今年乌野也加入了他们,之前已经举办过一次合宿,这是第二次。”桐山静补充。这个消息最开始还是她从研磨和翔阳那里听到的。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情报。
“原来如此。”及川彻想起上次休息日接侄子的时候遇到的影山飞雄,他和小不点关于发球的矛盾恐怕正是因为遇到了强者,产生了压力吧,不过看起来,小不点倒是比小飞雄走在前面。
“阿嚏。”不知道谁在背后念叨他,或者只是单纯受凉了的日向翔阳打了一个喷嚏。他又来到第三体育馆,准备练习。但今天的木兔前辈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远没有往日的精神,不停看着表。
他眨了眨眼睛,走到赤苇京治的旁边:“赤苇前辈,木兔前辈这是怎么了?”
正在对墙练习的赤苇京治停下动作,扫了一眼他们间歇性陷入消沉的王牌:“木兔前辈的姐姐,桐山学姐,今天会到达东京,他很想见到对方,但没法赶回去。”
见不到亲人总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这点日向翔阳能够理解,他这几天偶尔也会想到爸爸妈妈和小夏他们。
不过,桐山学姐,到达东京。
他很难不联想到最近给予自己很多帮助的桐山前辈,她之前是枭谷的自由人,而且青叶城西据说暑假要进行东京的远征。
可世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那个……”桐山学姐是指?
还没等他的问题问出来。
一旁的黑尾铁朗便招呼日向翔阳过去:“别管他,过几分钟他自己就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给静打个电话。”
一听到静的名字,木兔光太郎的头发支棱起来,眼睛也亮起来,朝着背包伸手,想要摸出手机,立刻就要采纳黑尾铁朗的意见。
赤苇京治预判了他的动作,抢先一步拖走背包,木兔光太郎抓了个空。
“赤苇——!”
“桐山学姐她目前还在新干线上,而且抵达后还要先办理青叶城西住宿的事情。木兔前辈前不久才说自己要试着独立。”
“呜——”刚精神起来的木兔光太郎被自己说出口的回旋镖打中,再次变得消极。
“扑哧。”黑尾铁朗明晃晃地嘲笑。像这种母亲教训孩子的戏码真是百看不厌。
青叶城西。
这个关键词终于让日向翔阳确定,赤苇前辈口中的桐山学姐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桐山前辈,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经理,他的半个“老师”。
“诶?!!!所以木兔前辈是桐山前辈的弟弟??!!”他没忍住大叫出声。
世上居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不过琦玉的事情没能波及东京。
青叶城西的大家望着眼前奢侈的酒店,停住前进的步伐:“合宿住这种程度的酒店没有问题吗?”
并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只是平日里的合宿总是住在集训中心或者是基地,甚至是山上的露天营地。他们的回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奢侈的酒店。
安逸总是和他们绝缘,磨炼和艰苦才是他们熟悉的词汇。
“安心享受吧。”入畑教练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前不久得到一大笔赞助。”
来自海堂集团。
“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练习不是吗?”入畑教练说。话音未落,热情的选手们便将教练拥簇起来,分外谄媚。
他们似乎见到了接下来那段美好的,闲适的未来。
桐山静看着现在活泼的选手,想到那被教练加工后训练强度翻了几番的方案,忍不住在心底提前为他们鞠一把同情的泪水。
正如教练所说,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练习。这舒适的环境只是魔鬼的训练外面那层漂亮的糖衣。
第100章 邮件木兔的成长。
日向翔阳的惊呼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陷入消沉快要倒在地上的木兔光太郎也因为听到了自己和姐姐的名字,像不倒翁般弹起,挺直身,盘腿坐好,气势十足地承认:“当然!”
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灿烂笑容。
赤苇京治看着似乎暂时满血复活的王牌稍微松了口气,黑尾铁朗的表情却十分扭曲,整张脸皱在一起,忍不住扶额,移开视线。
这家伙在骄傲个什么劲呢。
“小不点,你认识静吗?”巨大的猫头鹰凭借盘着的双腿在地板上滑动,一瞬间就来到了日向翔阳的面前,兴致勃勃的双瞳亮得吓人。
日向翔阳花了极大的工夫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动作,他觉得面前的家伙像是一个巨大的猛禽,而自己是弱小的猎物。但一想到他这几天给自己的帮助,以及和他相关的,现在远在东京的另外一个前辈,恐惧和害怕的情绪消散不少,只是声线带着些许颤抖:“桐山前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诶?具体是什么?”木兔光太郎好奇地问。
听到这话,黑尾铁朗和赤苇京治的视线也移了过来,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的日向翔阳感到莫名的压力。
他在三人的注视下拿出手机,找出昨天晚上和桐山前辈交流的邮件,关于如何锻炼自己的视野。
在那次意外的偶遇之后,他听取了对方的意见,找到教练说出自己感到困惑的事情以及想要寻求指导的部分。困惑的问题大部分都得到了解答,至于指导方面,乌养系心教练将自己介绍给乌养一系教练,他在那里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不过在训练结束,取得进步后,总会产生一些新的状况,这些无法理解的问题,想不明白的困惑,在没法立刻找教练解决的情况下,绝大多数都是依靠电子邮件,由桐山前辈替他答疑解惑。
“真是一个滥好人。”黑尾铁朗扫了一眼后低声感慨,不过这点自己从小时候认识这对姐弟起就有所了解。
他起身走到一边从放着随身物品的筐中拿出手机,走到体育馆外,拨通好友的电话。
酒店房间内,正在收拾行李的桐山静接到了黑尾铁朗的来电。
“我刚才看到了你和日向翔阳的邮件,这样没关系吗?
“他开门见山地问。
他个人很感谢这一点,这家伙帮助乌野的日向翔阳提升实力,无疑增加了他们音驹和乌野在全国大赛上实现垃圾场对决的概率。不过宫城县只有一个名额,青叶城西和乌野可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当然没问题。”桐山静笑。
青叶城西并没有心思狭窄的人,即使及川彻相当看不顺眼影山飞雄,也会在他向自己寻求帮助的时候替他指出问题所在。
“我只是告诉了他我知道的事情,他取得的进步,是因为他个人的努力。”
她虽然为日向翔阳答疑解惑,指出问题所在和解决的方法,但真正做出行动的是他自己。她并不是第一次给别人提出建议,也遇到过很多不会做出行动的人。正是因为日向翔阳和那些人不同,他几乎是立刻就会做出行动,将那些问题化作养分消化吸收,他们之间的问答关系才会持续到现在。
“你不也是一样?”
光太郎在电话里基本会将每天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上一遍。黑尾他最近也没少关心月岛和日向。
音驹和乌野也是对手。一旦他们在全国大赛上相遇,同样只有一方能够走下去。
黑尾铁朗闻言摸了摸鼻子,嘴硬地说道:“程度不一样。”
桐山静轻笑一声放过,补充道:“而且,现在是对手,将来说不定就是队友。”
桐山静的眼前闪过日向翔阳眼中那强烈的好奇心与饥渴的欲望,以及从他口中听说的,想要拿下奥运金牌的野望。不出意外的话,他在日后也会踏上职业的道路。
黑尾铁朗听到这话转身回头向后看,体育馆内木兔光太郎和日向翔阳两个人的脑袋挨在一起。
“和木兔?”黑尾铁朗说。
这两个的气场倒是很合。
“嗯,也有可能是及川或者阿一。”桐山静笑。
她有好好地为大家的未来考虑,如果不考虑接下来几年有许多像日向翔阳一样横空出世的怪物这种情况的话。国内和他们发展相契合的俱乐部多有重叠,大概率会发生在学生时代是针锋相对的对手,接着在加入职业俱乐部后就是队友的情况。而且,就算身处不同的俱乐部,等他们一齐成为国家代表时,也会成为队友。
她畅想着他人的未来,并为此感到兴奋与喜悦。
黑尾铁朗想象了一下那幅场景:“确实是有趣的场面。”
被桐山静寄予厚望的两人此刻正围在一起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
“小不点,手机里和静相关的其他邮件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木兔光太郎问。
“当然。”日向翔阳将手机递给他。
那些聊天内容算不上什么需要格外保护的隐私,尤其是现在想要查看的人是另外一个的弟弟。
不过他有另外一点十分好奇。
“为什么桐山前辈不打排球了呢?”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对方打排球的样子,但光凭着对方替自己答疑解惑的文字,以及自身在采取行动后切实感受到的进步,就能知道,她的水平远比自己要高上许多。
明明是很厉害的人。
糟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赤苇京治和刚进入体育馆的黑尾铁朗脑中。这几乎是一个禁忌的话题。知晓那段痛苦过去的他们从来不会在木兔光太郎面前提起。
但日向翔阳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在无意中触碰到了那个家伙的伤口。
两人紧盯着木兔光太郎。
前者头脑风暴地想着该如何处理木兔前辈在听到这句话后产生的情绪,后者思索着该如何巧妙地转移话题,即使他向来能说会道,此刻却没法立即想出合适的话语。
“静在去年出了车祸,没法再打排球了。”
是幻听吗?
赤苇京治和黑尾铁朗对视一眼,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真的是木兔前辈/那家伙能说出口的话吗?为什么他的语气如此平静?
日向翔阳被这个消息冲击到,没缓过神来,却还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抱歉。”
手机中的那些文字染上血一字一字不间断地砸在他的心上,令他感到异常的沉重与遗憾。
木兔光太郎用胳膊抹了一下眼睛,随后拍了拍日向翔阳的背:“没关系。”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发生在过去的事实。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划着手机屏幕里的文字,像是在触碰另一个人。这些文字在脑海中带有声音令他想起静在发生那件事之前经常和他们讨论的模样。
那些温暖的回忆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他面前又浮现出姐姐那明亮的笑颜,她带着笑意轻快地走在自己的前方,朝着自己伸出手。
木兔光太郎握紧了另一只手。
静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所以,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他差不多也该追上她的步伐了。
木兔光太郎站起来,向日向翔阳伸出手:“谢谢你的邮件,来练习吧。”
日向翔阳借着他的手站起来,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他和桐山前辈一样温柔。
不过他的内心仍是存下了一抹歉疚,他或许不该问出那个问题,只好在心中暗自不停道歉。
“赤苇——”木兔光太郎呼喊着他的二传,“来给我托球吧。”
见证木兔前辈成长瞬间的赤苇京治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但听到熟悉的呼唤后,身体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一个稍低的球。
木兔光太郎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他的分神,不过他还是立刻调整好姿势全力以赴地打下去,被黑尾铁朗和日向翔阳的双人组合拦个正着。
黑尾铁朗面上又摆出那幅常见的犹如反派般挑衅的笑容。只是这次在眼底掺杂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家伙真的成长了啊。
在为好友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免对未来感到棘手,状态稳定的木兔光太郎可是相当不好对方啊。
他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低笑。
那就在自己最后的青春里奋力一搏吧,即使他知晓自己在日后并不会走上职业的道路,但他也很好奇,自己和大家一起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他想和音驹的大家一起踏上橘红色的球场,红色的队服和那场地其实很合适,不是吗?
“就这种程度吗?木兔?”他抬起头,朝对面挑衅。
半只脚踏进体育馆的月岛萤听见这话立刻撤回了脚步,准备转头就走。
但日向翔阳的呼喊快了一步:“月岛!”
“哟,眼镜君。”
他被抓了个正着,这下子没法脱身了。
看着对面拦网人数的扩大,木兔光太郎双手搭在赤苇京治的肩上用力地摇晃对方:“赤苇——!”
快点恢复平时的状态吧!
或许是听到他的心声,也或许是这摇晃太过剧烈,赤苇京治终于从木兔前辈成长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向的王牌:“我知道了,木兔前辈。”
他会托出最适合他的球。
他会跟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