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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出行等到毕业后,我会去学的。

一之濑麻衣的行动力十分惊人,在问过岩泉一的意见后,十分迅速地决定好餐厅,订下座位和菜品。

餐厅的名字对岩泉一而言十分熟悉,那是父母亲还没有相隔两地时常一起去光顾的地方,尤其是在纪念日的时候。回忆中,那里的菜色相当不错,此外还有曼妙的琴声和璀璨的灯光,以及怒放的鲜花。

岩泉一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她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时不时闪着象征着爱情的辉光。

和自己的父亲相比,他似乎过于迟钝和无趣。

他和小静在一起后并没有纪念过什么,也很少去约会,几乎没有为她制造过浪漫的惊喜。

他们两人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课业和社团上,少有的空闲时间也只是在一起吃饭,收拾家务,或者研究比赛的录像带。

这种状态虽然常常被及川嘲笑,但他们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乐在其中,只是,他似乎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岩泉一陷入沉思。

路灯转红。

一之濑麻衣看向视线停驻在方向盘上的儿子:“小一想要学开车吗?”

开车?

考取驾证对他而言为时尚早。不过,如果他学会开车的话,就能够带着静去现在他和母亲正在去的这家餐厅,也能够在想她的时候去驾车前往东京。

路灯由红转绿,车辆组成的洪流开始前行。

岩泉一看向前方标有东京的路牌,上面就双腿而言十分遥远的距离如果驾车行驶的话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缩短。

“等到毕业后,我会去学的。”

一之濑麻衣听到他的答复有些讶然,这孩子在有关自己的事情上总是犹豫不决,唯独在为了他人时,总能很快做出决断。

一之濑麻衣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想到岩泉一的父亲,他总是为了自己去做很多他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为了女朋友吗?”

被戳破心思的岩泉一没有否认:“嗯。”

一之濑麻衣轻笑:“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无论是学车,还是和对方交往。

晚归的木兔光太郎拖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在门口探头探脑,确认没有桐山静的身影后,蹑手蹑脚地溜到木兔晴子的身边。

“静睡着了吗?”他神色严肃,声音却极轻,如同电影里正在秘密接头的探员。

木兔晴子停下敲击键盘动作,指了指楼上,比了一个ok的手势,十分配合地用同样轻微的声音回复:“她已经睡下了。”

“呼。”松了一口气的木兔光太郎瘫倒在茶几上,手臂压到了一张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他收起手臂,趴在茶几上,用下巴抵着那张纸。

上面罗列着东京都内许多学校的名字,大部分对木兔光太郎来说十分熟悉,枭谷的排球部和这些学校的排球部或多或少地交过手。在这些名字的后面紧跟着就是球队的特点。木兔光太郎睁大双眼,脑海中比赛的回忆令这些文字更加具象化,也给他带来一丝明悟,他似乎懂得教练为什么会选择那些学校作为对手。这些学校的名字有的被划掉,有的打上一个问号,有的用红笔圈出,在后面标出着日期。这无疑是青叶城西不久后来东京远征的安排。

木兔光太郎有些伤心,小声嘟囔着:“这上面没有我们。”

那张纸上的学校连井闼山都包含在内,却没有枭谷的名字。

“也没有音驹,你们预选赛结束后就要去和森然他们合宿吧。”木兔晴子转述从妹妹那里得到的理由。她刚才也十分好奇,小静为什么不优先考虑枭谷和音驹这些比较熟悉的学校,明明和他们更容易达成合作,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枭谷排球联盟在暑期的合宿是惯例,时间相对固定,这些事情对在枭谷就读两年的桐山静而言分外清楚。

“时间上会冲突的。”

这是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不过木兔光太郎的心情仍然低落。定下的惯例并不是不能够更改,而且青叶城西的远征时间也不是不能够延长。但他的姐姐不会做出这种给人造成麻烦的事情。

或者说,枭谷并不是青叶城西的首选。

一向迟钝的神经在这种时候异常活泛,木兔光太郎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不振。

他大概又要整个暑假都见不到对方了,不过这次的原因既不是选拔也不是比赛。木兔光太郎滚到地毯上,手臂碰到刚从仓库提回来的袋子。

黑色的塑料袋露出一角,里面是礼花筒和缎带。

消极的状态还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断,他骤然挺身,拍了拍脸,今晚他还有要事要做。

清晨的光线在窗帘的遮挡下减弱大半,却仍给室内带来了明亮。固定的作息养成的生物钟令桐山静准时醒来,熟悉的环境却给她带来仿佛仍在梦中的恍惚。

在洗漱结束后,这种恍惚仍未消失。桐山静缓步走到衣柜前,旧时的习惯令她不自觉将手伸向熟悉的位置。混沌的大脑慢了一拍后清醒过来,才想起她昨日带来的衣服并没有挂进衣柜而是存放在行李箱中,但也来不及收回伸出去的手。

柔软的纱织物,一件素色的连衣裙,攥紧的手将衣物表面拧出一朵花。异样的触感述说着它不是枭谷的校服,也不是排球社的队服。

桐山静眨动眼睛,松开手,后退一步,扫视着全然陌生的衣柜,里面塞满了她没见过的衣裙。

冬天和春天早已过去,夏季的新衣占据了衣柜。

她仔细挑选着新衣服。

厚重的木门外黏着一只耳朵,木兔光太郎以一个相当奇怪的姿势贴在桐山静房间的门外,皱着脸,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隔音太好的坏处在这时显现出来,他完全听不到房间里面的任何声音,反倒是自己的心跳声分外清晰。

头顶上的门把手开始转动,木兔光太郎毫不迟疑地闪身翻滚到预定的最佳角落。

“嘭!”

缤纷的彩片在门口飘扬,桐山静拈住一片金色的彩片,顺着它们飞来的方向看过去。

木兔光太郎盘腿坐在地上,笑容灿烂:“生日快乐!”

桐山静脸上也扬起相似的笑容,伸出手将弟弟拉起来:“谢谢。”

大声的祝贺引起木兔晴子的注意,她在摆完盘后喊道:“准备吃饭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桐山静在下楼后愣住,一楼像是被女巫施加了有关生日的魔法,焕然一新。她小心地越过礼物,气球,花束,在餐桌上坐定,精致的蛋糕被放在餐桌的中心,后方的墙面上贴着生日祝福。

相当浩大的工程,她昨晚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心中涌出酸涩的甜蜜。

木兔光太郎自告奋勇地从木兔晴子手中接过打火机,点燃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明亮的火苗在蛋糕上燃起。

木兔晴子看向桐山静:“许个愿吧。今天许一次,明天再许一次。”

其实明天才是静的生日,但她今晚就要回仙台,白天又要在体育馆观看比赛,能够为她庆祝的时间只有早上这短暂的时光。

桐山静在两人合唱生日快乐的歌声中许下愿望——希望大家身体健康。

这是她最真挚的愿望和感谢,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她睁开眼,吹灭蜡烛,木兔晴子和木兔光太郎欢呼着击掌。

桐山静没忍住疑惑,有些心疼地问道:“你们昨天忙到了几点?”

她认出了一些在家庭派对中重复出场的老演员,但依照往日一起布置场景的经验,只有两个人的话,搭建这

样的场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十一点!”木兔光太郎自信回答,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休息,影响今天比赛的状态,是十分成熟的大人!

“绝大多数的装饰都是提前做好存放在仓库,昨晚只是单纯地组装,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木兔晴子向爱操心的妹妹解释,顺带转移话题:“你想要吃蛋糕或者红豆饭吗?”

今日早餐准备的是三明治和牛奶,但这两种食物对于生日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手机上的闹钟响起,到了该出发去学校集合的时候。

木兔光太郎一边瞟着自己正在交谈的两个姐姐,一边吨吨吨灌下牛奶,将来不及吃的三明治打包带走。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交叠的二重奏令木兔光太郎感到奇怪,他合上身后的门才察觉出这异常的原因——静应该是和自己一起走的人,而不是和姐姐一起叮嘱自己路上小心的人。

刚咽下的牛奶在喉间翻涌泛着腥苦。木兔光太郎拿出钥匙开门,重新回到室内。

坐在餐桌旁的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

木兔光太郎看着身穿长裙的桐山静忽然了悟,她已经没有理由再和自己一起去学校了。

“怎么了?”她们问。

“牛奶坏掉了。”木兔光太郎闷声说道:“是苦的。”

桐山静放下手中装有牛奶的杯子,杯中的液体并没有变质,至于为何会发苦,问题大概出在光太郎身上。

明亮的太阳此刻黯淡无光。

问题出在哪里呢?桐山静一时没有头绪,但放任不管的话,或许光太郎会陷入消极的状态,而消极的状态又有可能影响比赛。

虽然男子排球部那边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案,可光太郎在比赛中维持正常的状态总归要好上一些。

“我送你去学校吧。”桐山静开口。她希望自己能在他抵达学校之前找到头绪,解决掉这个问题。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饭纲掌刚走出院门就撞上桐山静和木兔光太郎。

“早上好,饭纲。”

两个人的声音和过去的问候交叠在一起。

“早上好。”饭纲掌回复,强烈的阳光令他感到眼眶酸涩,忍不住眯起眼:“今天天气很好呢。”

桐山静听到这话抬头往上看,他们上方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澄澈。只是不知道仙台那边是否是同样的景色。

第92章 学校我应该去。

仙台的天空同样澄澈,晨光泼洒在青叶城西的操场上。

今天的学校分外热闹。跑道上的田径部和球场中的棒球部,以及绕着操场进行例行锻炼的排球部是周末学校里的常客,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摄影部的人搬运着器材和展出所要用的道具。

岩泉一和及川彻在训练途中经过操场。除却田径部和棒球部的那帮人外,还有不少摄影部的人搬运着器材和展出所要用到的道具。

一场关于县内IH预选赛的照片展,第一次进军全国的排球部占据了绝佳的位置。

及川彻隔着半个操场和他的女朋友遥遥打了一个招呼,扭头向岩泉一发出邀请:“今天下午的练习赛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商场逛逛。”?

岩泉一满是困惑地看向及川彻。商场这个选项几乎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社团活动结束后的时间里。

“明天晚上我和小遥有一个约会,想要给她挑一件礼物。”及川彻解释。

不仅是约会的纪念,还有一些感谢的意味,而且——

“桐山她明天不是过生日嘛,你难道不需要给她挑一件礼物吗?”

“哈?”岩泉一用像是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审视及川彻:“没有人会在生日的前一天才给女朋友准备礼物吧?”

他早就准备好了给静的生日礼物。

每次都是当天临时准备礼物的及川彻受到了重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含糊道:“礼物总是多多益善的。”

这话倒是没错,岩泉一不打算拒绝这个邀请。

“你打算去买什么?”他问。

也许自己可以参考一下对方的选择?毕竟在恋爱这方面及川这家伙远比自己要有经验。

“我还没想好。”及川彻吞吞吐吐地讲,或许说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内心难得生出一点愧疚。

岩泉一的眼神愈发嫌弃:“你果然是个人渣。”

“小岩这话太过分了!!!在练习以外的时间我会好好想的。”及川彻保证。

桐山静和木兔光太郎在东京错综复杂的地铁站与饭纲掌分开,枭谷和井闼山位于不同的路线。

即使是周末而非工作日,地铁站内依然有着拥挤的人潮。

赤苇京治盯着转动的手表,不时看向入口。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定下的集合时间,留给他们的空闲时间并不充裕,他在这一站提前下车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起码在回头找木兔前辈的时候省去了不少时间。

赤苇京治拿出手机拨通木兔前辈的电话,思索着该如何催促他尽快到达。

电话接通。

“赤苇!”

声音明显不是从手机里传来,赤苇京治看向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的木兔前辈,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下来。

“木兔前辈——”

以及

“桐山学姐?”

赤苇京治十分诧异地看向和木兔前辈同行的人。他倒不是惊讶桐山学姐送木兔前辈来,而是感慨桐山学姐发生的变化。

齐肩的长发,白色的纱裙,宛如文艺杂志封面的模特,和以前运动系的形象差别过大。他不是没有见过桐山学姐的私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陌生的学姐。

桐山静拿出零花钱贿赂木兔光太郎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水,靠近他的新任饲养员,悄声和赤苇京治讲起光太郎早上的异常。

“光太郎他早上有点奇怪。”

桐山静观察并思考了一路,也没有抓住任何头绪,只能将希望寄予自己面前这位现在最熟悉光太郎的人。

不同的设想在赤苇京治的脑海中展开,他看向不远处的木兔前辈,对方现在身上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消极的情绪,反而洋溢着喜悦。

大多数的假设在脑海中划去。

赤苇京治犹豫地开口:“可能木兔前辈只是在伤心没法和桐山学姐你一起去学校吧。”

木兔前辈大概是看到了现在的学姐和过去的差异,推断出她已经不会再和他一起去学校,才变得失落,但这一失落的状态又因为桐山学姐的陪伴而消解,因此现在的木兔前辈并没有异样。

该说是旁观者清吗?身为局中人的自己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个可能。

“原来是这样啊。”桐山静垂眸看着自己在地板上映出的倒影轻声感叹。

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桐山学姐想去学校吗?”赤苇京治轻声询问。

随着IH预选赛的临近,女子排球部在前一届春高的失利在最近又一次被人提起。那些惋惜的,可怜的话语在各个年级的角落里流窜,甚至还有一些带着恶意。尤其是针对缺席了比赛又转学的前选手。那些声音在佐久早学姐多次警告后变得微弱,但依然存在。

赤苇京治不能确保桐山学姐去学校后不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桐山静将学弟担忧的目光收入眼底:“谢谢你啊,赤苇。”

她隐约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过去在学校里的记忆蒙着一层灰尘,十分遥远。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也不想去旧地重游,追忆往昔。

不过,自己引起的事情就该由自己解决。

“我应该去。”

她轻声回答赤苇的提问,朝着正向他们走来的木兔光太郎扬起微笑。

现在转身走人的话,光太郎恐怕会相当苦恼吧,赤苇他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她并不想将自己引起的麻烦甩手交给学弟。

“我知道了。”赤苇京治不禁在心中感慨,学姐真的是一点没变,总是优先考虑他人。

等候的地铁进站,木兔光太郎将水分给两人:“我们走吧。”

IH的预选赛是一场相当热闹的赛事,枭谷有许多要参加的社团,专用的巴士从校门口一字排开,如同一条长龙。这个周末的校园并不像平时寂静,反而人声鼎沸,极具活力的喧嚣未曾停歇片刻。

桐山静轻而易举地跟着木兔他们混进这来来往往的

人群中,进入她本以为自己除了来参加弟弟和好友们共同的毕业典礼外再也不会回来的学校。

熟悉的景色擦去记忆中的灰尘,露出它们原本的鲜活。

“哟,木兔,早上好。”

枭谷男子排球部的王牌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时有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一些人在打完招呼后,会偷偷将他拐到一旁,问起跟着他一起来的漂亮女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是我的姐姐。”

他们往往这时才想起,木兔有个同年级的姐姐,是一个优秀的自由人,去年出了车祸,在三年级开学前转走。

“抱歉抱歉。”

这是木兔光太郎在这一路上听到最多的话。

也有不少熟悉的人认出桐山静。

“好久不见。”

“没事吧?”

“你现在看起来变化蛮大的。”

“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一路都有人同她这样寒暄。

这两拨人中有不少人在离开他们后总会说起——

“真可惜。”

“如果她没有受伤的话,说不定女子排球部就能拿下春高的冠军呢。”

木兔光太郎原本因为有姐姐陪他来到学校而变得高兴的神色逐渐从脸上消失,愧疚从胸口爬到脸上。他似乎做错了事情。

和过去一样的行为除了能够带来喜悦外,或许也会重复折磨旧日的创伤。

“姐姐,抱歉。”木兔光太郎低着头,像是小时候做错事一般。

只是这时他的身高已经远超桐山静,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摸头安慰,只好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大步向前:“没关系。”

她依旧不喜欢这些怜悯,依旧对过去感到遗憾和不甘,但现在的她已经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汲取到了能量,能够忍受这些。

而且,她相信,即使没有自己,佐久早她们也会取得今年的胜利。

“你们应该在体育馆集合?我送你们过去吧。”

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理由,踏入那座体育馆。

“顺路去一趟图书馆。”她规划着自己接下来的路线,枭谷的体育馆和图书馆在一条直线上。

木兔光太郎十分疑惑地看向她的姐姐,去图书馆干什么呢?她并没有书要还,似乎也不需要从图书馆里借书。

赤苇京治听见这话,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抽出书签:“那可以麻烦桐山学姐顺便帮我还一下这本吗?”

桐山静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用另一只手接过书:“当然可以。”

木兔光太郎的眼神在这两人身上游移。

桐山静在体育馆门口和他们告别。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木兔光太郎突然开口:“赤苇你那本书是昨天刚借的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他昨天在练习结束后,还翻看过赤苇借的那本书,当时对方还没有看完。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学弟会是一个在第二天有比赛的时候熬夜看书消遣的人。

“木兔前辈……”赤苇京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明明平时撒了不少谎来骗对方,此刻大脑却一片空白。

“抱歉啊,我大概是一个很任性的家伙吧,谢谢你啊。”木兔光太郎朝他笑着道谢。

任性到需要身边的人哄着,处处为他着想。

他握紧了刚才握住姐姐的那只手:“进去吧,我今天的手感超级好,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分外坚定,他差不多也该成长起来了。

第93章 消息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正如木兔光太郎所言,他今天的状态好到出奇,不仅没有掉链子,反而越打手感越火热,带领着枭谷以一种势不可当的姿态拿下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云雀田吹被这气氛带动,露出畅快的笑容。这个有趣的家伙状态越来越稳定了。再看看吧,如果他能够一直维持这种稳定的状态,也许今年就可以向他发出邀请。

云雀田吹想起宫城县的牛岛若利,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这一届,可谓是大丰收。他又看向井闼山的场地,佐久早圣臣,古森元也。下一届也有许多优秀的幼苗。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在这些年扎堆出现。

真是一场盛会。

云雀田吹感叹这几年人才辈出,并且由衷地希望他们能够健康地成长下去,不要中途夭折。在他不算长的职业生涯中,已经见过不少中途陨落的天才。

上午的比赛结束,观众们陆陆续续从座椅上起身离开,桐山静仍坐在原位,眼角眉梢带上一抹淡淡的忧愁。

“在想什么?”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在想午餐该怎样解决。”桐山静回答,这个问题在此时此刻比说服其他学校的教练和青叶城西进行练习赛还要困难。

吃饭确实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竹内教练因为这单纯的问题发出轻笑,随即又收敛了笑意,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这或许是她升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苦恼如何在比赛举办期间解决午餐这种事情吧。

竹内教练在心底长叹一声,向桐山静推荐附近一家新开业的餐馆。

她不能保证自己的学生在那里不会遇到任何熟人,但能够保证枭谷的大家绝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毕竟他们有专业的营养师负责午餐,在体育馆附近有长期合作的料亭提供场地,能够最大程度保证球员体力的恢复。

只是现在的桐山静绝不会踏足那家熟识的餐厅。

“谢谢老师。”

桐山静弯起眉眼,每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老师总会为她指明道路。

竹内教练有些晃神,这笑容远比上次见面时的明亮。桐山静身上已经没有了那遭逢巨变后的恍惚,单薄的身躯也日渐丰盈,趋向健康。

心底的那点迟疑和担心烟消云散,她看向自己的学生,开门见山:“我有一个老朋友在巴西的一家职业俱乐部任职。她目前正在寻找接班人,我可以为你写推荐信。你有考虑过一边留学一边在俱乐部实习吗?”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学生很有信心,桐山她完全满足自己那位好友的需求,她的资质和成长速度甚至会让那家伙大吃一惊。除此之外,她们两个人的性格也相当合拍。

竹内教练替自己的学生规划着职业路线,或许这样一来静和夕纪以及弥生她们日后会在那所国外的俱乐部碰面。但无论桐山静最终选择留在那所俱乐部或者离开,她都能够从自己的老友那里学到很多,为她的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对她那还未开始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

大概是没有吃饭导致血糖不足,桐山静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迟缓,大脑无法消化这简明的信息。

竹内教练的老朋友。

巴西。

职业俱乐部。

记忆的长河伸出丝线,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熟悉的词语浮现在脑海深处。

一家耳熟能详的职业俱乐部的名字。

在她过去的职业规划中,那家俱乐部应当是她职业生涯的终点,然而现在却有机会让它成为开端。

心脏踢着“砰砰”的舞步,频率快到它似乎要爆裂开来,脑海中的神经也绞在一起引吭高歌。

毫无疑问,这是天赐良机,她几乎就要头脑一热地请老师立刻为她写介绍信。然而不到片刻,这疯涨的激动又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冷静的礁石。

“抱歉,老师。我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这是一个需要慎重对待的抉择。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竹内教练温言宽慰。即使她的老友找到了合乎心意的继承人,也不会吝惜给年轻人的指导。这是一个长期而有效的机会,唯一的影响因素只有她的老友和她自己的寿命与健康。

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跑来:“老师,已经整顿好了。”

佐久早夕纪竭力避免自己的视线移向桐山静,她不想在比赛日受到对方的影响,却还是在临走的时候,没忍住称赞对方今天穿得十分漂亮。

相当别扭与刻意。

桐山静在她

们离开后,弯下腰捻着裙边,黑色的长发因她的动作碰到白色的脚踝,她整个人如同被包裹起来的茧。

如果她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或许在几年之后,她能够与夕纪和弥生在大洋彼岸的同一家俱乐部共事,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以前的约定。可如果只是想要共事的话,她也不是非要那个机会,选择她们在国内签约的职业俱乐部会更快。

一颗心陷入摇摆。

桐山静看向手机通话记录中最上方那串刻在心中的电话号码,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拨通,她牵直裙摆后起身离开,留下一声轻微的叹息。

周边贩卖场因为上午的比赛结束而变得热闹,观众和参赛选手在心仪的摊位面前挑选着自己想要购买的纪念品。

“哟。”黑尾铁朗在贩卖纪念T恤的摊位前和桐山静不期而遇:“恭喜你们——”祝贺青叶城西赢过那个白鸟泽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便转为对好友的关切,“你今天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脸色也太难看了吧。”

比第二场即将要和井闼山对决的他们还要紧张狼狈。

桐山静眨动双眼,她没有携带镜子,周围也没有玻璃或是其他反光的物品,没法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但黑尾既然直截了当地点明,那大概是相当糟糕吧。她露出一个苦笑。

“遇到了一个有些纠结的问题。”

说起来,眼前这个人,是除了那群笃定会成为职业选手的人以外,目标最清晰,最明确的人。

“呐,黑尾。”桐山静眨动眼睛,十分谨慎地开口:“如果你得到了一个机会,能够帮助你在未来更好地推广排球,而代价是你需要在大洋彼岸付出一段时间学习,你会接受吗?”

黑尾铁朗一愣,他头一次见桐山静用假设的语气向自己提问。他收敛起笑意,当嬉笑的表情从脸上消失时,身为队长的沉稳就浮现出来。

“如果是我的话。”黑尾铁朗神色认真地强调。

“我会去的。”/“你会接受的。”

两人的回答重叠在一起。

“没错。”黑尾铁朗的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笑容,无论在哪里都是要学习的,这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只是这样就能够让他在未来更好地推广排球的话,完全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所以是什么让你犹豫了呢?”他相当好奇。

在他看来,留学要面临的问题不过是资金和语言,前者完全不需要她操心,至于后者,他虽然目前不知道那个机会的目的地是哪里,讲什么语言,但凭桐山静的学习能力,从零开始掌握一门新的语言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实在是想不到她为什么会纠结。

“那里太远了。”桐山静捏紧了装有纪念T恤的手提袋,半开玩笑地抱怨:“如果有分身术就好了。”

人没有办法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不同的空间。

过去以世界为目标的人会觉得两个国家的距离太远了吗?黑尾铁朗一时哑然,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问题的关键或许不在于两地的距离,而在于她不想面对分别,这片土地上有她不想离开的人。

黑尾铁朗语重心长地开口:“世界是联系在一起的。”

而运动正是维系世界的纽带之一。

桐山静一愣,随即在唇角漾起笑容:“你说得对。”

这句肯定反而令黑尾铁朗有些不好意思,他将双手背在脑后:“如果你实在困惑的话,不如趁机会和你的父母讨论一下?”

“我会的。”

和青叶大学的练习赛结束后,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社团活动便告一段落。夏季的白昼太长,当他们吃完拉面从店里离开,外面仍是火红的一片天光。

“拜拜。”

“明天见。”

大家在道完再见后踏上各自归家的路。

在甜品店外等待花卷贵大的松川一静看向结伴离去的好友低语:“不对劲。”

“什么?”花卷贵大掀开帘子出来,还不忘将手中刚买的甜点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这两天摄入的糖分是不是太多了。”松川一静道。

就像是趁着家长不在疯狂偷吃零食的小孩,还有刚吃完拉面他是怎么吃得下去这些点心的。

“甜点和主食是装在不同的胃啦。”像是看穿了松川一静心中所想,花卷贵大好心为他解答,随后好奇地问道:“你刚说什么不对劲?”

“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

今天及川和岩泉走的是另外的一条路。

“有情况啊~”花卷贵大拖长语调,放下手中的零食,圈起拇指和食指装作放大镜置于眼前:“现在就是花卷侦探上场的时候了。”

他还不忘扯上身边的好友一道。

“走吧,松川助手,让我们去弄清楚这两个邪恶的家伙究竟在密谋什么,勘破他们的阴谋!”

“你太夸张了。”松川吐槽。

“反正明天周一休息嘛。”

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第94章 礼物这些可恶的小情侣。

如果再给花卷贵大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撺掇松川一静和自己一道跟踪及川彻和岩泉一。

“这条怎么样?”及川彻指着柜台里的项链向好友们问道。

“不错。”

“蛮好看的。”

“很漂亮。”

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整整重复了九次!!!

花卷贵大已经没有了吐槽的力气,只能在心中无声呐喊。他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生出多余的好奇,为什么在看到及川他们进商场后没有及时调转方向,又为什么在跟进去后没有掩饰好自己的行迹。

说来也巧,及川彻进了商场后带着岩泉一直奔珠宝店,在进去的前一刻从玻璃墙上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青叶城西的队服实在是太过显眼。

他虽然听进去了岩泉一的话,在来挑礼物之前做足了功课,但实际上对珠宝首饰这些依旧一窍不通,老实说,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眼中好看的标准相当低。

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参考和标准,能够减少选择的范围。

这样想着的及川彻便将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一道抓了过来当作参谋。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起总能挑出一件合心意的礼物。但他显然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做三个和尚没水喝。

这几个家伙若是谈论排球,护膝,运动绷带,镇痛喷雾这些东西倒能够说得头头是道,但挑选给女朋友的首饰这个课题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毕竟,有两个人是单身的状态,而另一个不是单身的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方向的礼物。

望着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饰品,及川彻陷入沉思,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在一旁小声交头接耳,岩泉一则是被另一个柜台中展示的物品吸引了目光。

及川彻没能从外表上选出合适的礼物,最终只好敷衍地单看价格,选择了在他能力范围内,价格最高的那条项链。

“你去抢劫银行了吗?”花卷贵大在及川彻付完款后忍不住吐槽。这条项链的价格够及川彻连续吃上好几年牛奶面包了。

“没有哦,是母亲和姐姐给的奖金。”失去了还没捂热的奖金令及川彻十分肉痛,但当店员将打包好的礼品袋递到自己手上时,及川彻还是感到了由内而外的喜悦,语调里是藏不住的甜蜜:“很有意义不是吗?”

自己努力得来的奖励能够让自己

喜欢的人增添一抹光彩。

“确实。”松川一静附和,不过他看着及川彻空空如也的钱包,似乎能够预见这家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四处乞讨的未来。

但愿这家伙留有足够的生活费,不然他或许要提前为岩泉一和金田一点上一支蜡烛。

花卷贵大似乎能够看到及川彻身后满满的粉红泡泡,他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有女朋友的现充真是可恶!但他最终还是撂下一句祝福:“祝你明天约会顺利。”

然后转身拉着松川一静奔向对面的游戏厅。

他需要游戏的安慰。

一时间及川彻的身边只剩下岩泉一这一个听众。小卷和阿松一点也不好学!他在心中腹诽,随即清了清嗓子,看向自己唯一的“学生”:“小岩有从及川大人这里学到什么吗?”

岩泉一勉为其难地分给他一点余光:“完全没有。”

如果硬要说学到什么的话,大概只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认清楚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在恋爱中是个半吊子。不过这时间倒是没有白白浪费,岩泉一的眼前又闪过那件熠熠生辉的物品。

他今天确实有所收获。

尽管自家好友没有出言嘲讽,及川彻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呜哇,身经百战的及川大王是被小岩这个懵懵懂懂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嘲笑了吗?区区小岩!

颇为不服的及川彻一路上都在向岩泉一传授自己宝贵的经验之谈。

回到家中,岩泉一的耳朵才得到清净,他在玄关处猛地甩了甩头,将垃圾川的那些“宝贵经验”从脑海中清扫出去。展柜中的那件物品在脑海中的形象愈发光彩夺目。

岩泉一心跳如擂,他从入口处的抽屉中取出那叠崭新的钞票,那是他之前没有送出去的那笔零花钱。在那次铺满一桌子后,他吸取了教训,将零散的硬币换成了整齐的纸钞。

只听见开门的声音却半天没有见到人影,一之濑麻衣带着一枝百合从摆满绿植的架子后探出头来:“小岩?”

鼻尖嗅到百合的芳香。

“啊,妈妈,我有事要再出去一趟。”

送花的话当然要选玫瑰。

没打扫干净的经验之谈再次在耳边响起,除了那个东西外,他或许可以再买些别的什么。

岩泉一关上了门。

屋内,一之濑麻衣一边插花一边和岩泉一的父亲在电话内继续聊着有关视频通讯的话题。

去而复返的顾客径直奔向柜台,指着中间的一款说道:“你好,我想要这个。”

虽然他的手指没有直接接触玻璃的表面,但身体过高的热度仍令他掌下的那块玻璃起了雾。

店员虽然十分诧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维持住正常的表情,将那件物品取了出来,向岩泉一示意他可以试一试。不过多余的好奇心还是令她忍不住发问:“是替父母买的吗?”

岩泉一看向那对戒指,离开了展示柜的它似乎更加夺目,他小心翼翼地屈起左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戒指,并没有试戴,只是用肉眼观察它们的大小。右手虚虚握住,像是牵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手掌,眼睛,大脑都在告诉他,这个戒指很适合静。

一切都恰到好处。

“是给我自己买的。”青涩的脸庞染上一抹绯红,但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又不见那份羞涩,十分坦荡与稳重。

“要再看看别的吗?这个也很不错”店员拿出了令一对便宜许多的戒指。他们这家店虽然算不上最高端的珠宝店,却也是颇具知名度,品牌溢价的加持下,件件都价格不菲。

“不用了,就要这个。”岩泉一完全没有意识到店员的暗示。

他在陪及川那家伙给他的女朋友挑选项链时就注意到了这对戒指。造型是最吸引他的因素,但促使他做出将它们买下来这一决定的是——它们的价格和他当时存钱罐里攒下来的零花钱分毫不差。

他喜欢这样的偶然或者巧合。像是为它们赋予了另外一层意义。

松川一静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提着熟悉的袋子从他们眼前经过,他挑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出动画片里侦探常见的思考的动作:“有情况啊~”

重新系好鞋带的花卷贵大在原地蹦跶几下,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情况?”

但他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就变得警觉。

不对,这情况好像似曾相识。

你想知道吗?

花卷贵大看着松川一静眼里流露出的戏谑直接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用行动表明。

不,我一点也不想。

下午那超标的狗粮摄入量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

然而巧合总是无处不在。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刚经过一个拐角,就看见岩泉一从花店离开,往家的方向奔跑的身影,堆叠的红色从他的肩头伸出。

花卷贵大被属于玫瑰的红色海洋晃了眼:“他是打算要去向桐山求婚吗?”

明天似乎只是他们的生日吧?

第一次见岩泉一买花本就令松川一静感到诧异,花卷的假设更是让他忍不住发笑,平日里的平静完全破功,他颤抖着肩膀,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说不定呢。”

也许岩泉一就是为此去而复返,自己刚才见到的那个熟悉袋子里装的正是一对戒指。

“真的假的?!”花卷贵大瞠目结舌。这个话题本是他随便一提开开玩笑,但当松川顺着他说下去时,反倒是他自己分外诧异。

花卷贵大捏了捏自己干瘪的零钱包,发出沉重的感叹:“从下周开始我就不吃甜点和零食了。”

这话题太过跳跃。

“为什么?”松川一静问。

“我要从明天开始攒份子钱。”花卷贵大一脸正色地回答。

他可不想成为好友结婚只能拿出几盒甜点包装袋的人。

松川一静被花卷正经的神色逗笑:“岩泉和桐山并不会在明天求婚后,后天就结婚。”

而且说到底岩泉一在明天求婚这件事也只是他们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的假设而已。

确实,按照岩泉他的性格,光是结婚的准备工作就能做上许久。看来自己还有相当充裕的时间来攒份子钱。

那么——

“要吃雪糕吗?我请客。”花卷贵大说。

及时行乐才是他的生活方式。

松川一静拽住他的衣领:“不吃,你还是把钱攒着比较好。毕竟,除了岩泉和桐山会结婚,说不定及川和森谷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迈入婚姻的殿堂。”

前者目前来看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后者就今天及川异常的表现来看,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家伙摄入的糖分太多了!

“这些可恶的小情侣。”花卷贵大恶狠狠地说道,脸上却带着笑意。

比起雪糕,他更希望他的朋友们能够幸福。

第95章 父母但你是无价之宝。

东京都第一周的预选赛落下帷幕,井闼山以及枭谷的两支队伍成功晋级,音驹遗憾败北,无缘全国大赛。

和井闼山的教练交涉结束,约定好练习赛的日期后,桐山静站在体育馆外和母亲约定好的地点,等待她的出现。街道上灯火璀璨,不少人面带喜色地从她面前结伴经过,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比赛的精彩。然而也有一些穿着队服的选手带着伤心落寞的神色从她面前经过。不时从前方飘来明年再战之类的话语。

悲喜在她的面前重复上演,交织。

桐山静收回目光,不再观察行人,低头摆弄手机。她见过很多张不甘、遗憾、失落的脸庞,最终能够笑着从体育馆走出来的,大概只有那唯一的胜者。

岩泉一以及青叶城西的大家在拿下地区预选赛的胜利后,浸透着汗水的笑容在眼前闪回。桐山静被回忆里的喜悦感染,露出一个浅笑,眼眸中短暂划过喜悦的光彩,随即变得更加专注认真。

她、他、他们已经没有明年再战的机会了。

桐山静在手机备忘录里增

减文字,完善暑期远征的方案,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舞动。她没想过要做出完美无瑕的方案,但为了让岩泉一他们的笑容能够继续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绽放,而不是流下混杂着苦涩和不甘的泪水,她想要尽可能地周全。

来电提示打断了她敲击屏幕的动作,桐山静抬头,在前方看见了两辆熟悉的车。车窗落下,桐山修带着笑意朝女儿招手。

“抱歉,今天剧组里出了一些状况,耽误了不少时间。”坐在驾驶位的海堂良子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向女儿解释迟到的原因,漂亮的眉眼里满是歉疚。明明是一早定好的行程,然而她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迟到。更令她感到难过的是她本该有机会和女儿一起吃饭,但现在却只来得及送她去车站。

“没有关系。”桐山静宽慰母亲。她只顾着修改方案,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待的时间并不难捱。

“今天剧组里出了一些意外的状况。”桐山修替妻子进一步向女儿解释原因。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是因为今天俱乐部的事务完成得比平时要早一些,他便直接去了妻子的剧组,恰巧撞见了事情的经过。

桐山静霎时像小猫一般睁圆了眼睛。意外这个词和母亲向来不搭边。

后视镜将她表情的变化完整地展示出来。

海堂良子轻笑,语调温柔:“别担心,都是琐事,已经顺利解决了。”

做演员时面对的整个剧组和做导演时面对的整个剧组有不少差异。第一次执导电影的她即使做足了功课和准备,却依然有不少意外状况发生。不过,这些意外并不难解决,并且她最近也因此学到了许多,思维方式有了不小转变,而在这转变的过程中又给她带来许多新的灵感。

看到自己的成长总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海堂良子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己的女儿,她应该从竹内教练那里得到了那条消息:“我们打算帮你在里约置办一处房产,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提前了解过那家俱乐部,它会向实习生提供住宿,但多一种选择总是好的。属于自己的归处总是会更加舒适惬意。

车内陷入突如其来的安静。

里约,巴西,远在大洋彼岸的国家。

桐山静低垂着头,握紧手机,借着车窗外的光线能够看清手背上青紫色的蜿蜒血管。

“不用了,妈妈,我不打算去。”

轻柔的声音拨开了车内的安静。

这是她在观摩下午那些精彩的比赛,尤其是井闼山和音驹的对决时,做出的决定。

那是一群追逐未来的人,而她只想要把握住现在。

这完全是一句出乎他们意料的回答,不过车辆仍然四平八稳,不见半点颠簸。

海堂良子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紧盯着后视镜。面部富有表现力的肌群生动形象地阐述着她的诧异,柔和的声音却透露着稳定和理解:“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家俱乐部可以说是她从小以来梦想的终点,虽然中途遇到飞来横祸,横生了波折,但现在也有机会让她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实现梦想,为什么会拒绝呢?海堂良子没能想出原因,但她和丈夫如今对女儿的期望只是她快乐地活着,因此,静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他们作为父母,无法对孩子忽然的转变置之不理,自然而然地想要探寻背后的原因。

桐山修转头看向后座,确认女儿的状态。他应该把后座的阅读灯打开,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车内的环境并不暗,然而桐山静看起来却像是陷入阴影之中,只在窗外的景色变换时,会有转瞬即逝的灯光点亮她的周围。

橘黄色的柔和灯光悄悄亮起来。

桐山静困惑地抬眼看向开关,却对上父亲关怀的目光,以及母亲在镜子里担忧的视线。

但两瓣嘴唇牢牢地黏在一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移开视线,避开那份沉重的关怀。

但演员出身的海堂良子和运动员出身的桐山修都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

他这一路见过不少优秀的青年在追逐自己梦想的道路上中途放弃。天赋,机遇,家庭,经济压力,身体状况,心理问题……放弃的原因不一而足。只是他没法将女儿现在的情况单纯地归入其中任何一类。

“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了拒绝呢?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桐山修开门见山地问。

他和良子总是忙于各自的事业,顾不上家庭。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关注女儿的生活。不过,这些关心在这段时间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通过电话联系,以及他人的转述来表达。他们缺少面对面的交流沟通。

为什么会放弃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桐山静摩挲着黑屏的手机,那里面的壁纸是她和岩泉一的合影。

“如果只考虑我一个人的话,我会毫不迟疑地答应竹内教练。”桐山静看向她的父母:“但我现在不想只考虑我自己。”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她想要和岩泉一在一起,这件事和实现她的梦想同样重要。

“我非常喜欢我的男朋友,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在说起这话时,不自觉地弯起眉眼。

海堂良子和桐山修熟悉这副表情,就像是她小时候谈论起排球时流露出的自然而然的喜悦。

两人对视,似乎听到了彼此的心声——静真的很喜欢她的男友。

脑海中忽然警铃大作,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关于静的男友,他们需要做详细的调查,不过,这并不是当下最紧急的事情。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桐山修开口。

爱情与事业并不是选择了其中一项就要抛弃另外一项。他和良子即使是在热恋时,也没有因为对方而选择停下追求事业的脚步。

“我知道。”

桐山静从姨母的口中听说过父母的爱情故事,他们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的异国恋情。自己小时候也常常随着母亲在赛事期间飞往各地,观看父亲的比赛,而父亲也会在休赛期陪伴她们。

如同候鸟一般。

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他们一年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能见面。母亲在剧组和宣传期时只能在电视转播的比赛上搜寻父亲的身影。父亲在国外也只能透过银幕看到母亲的身影。

“但是,我所拥有的时间和我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我没办法将这两件事都做到完美。”

轻柔的话语如同叹息。

她目前还不知道岩泉一会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但显然巴西并不在他的人生蓝图上。她不希望阿一放弃他的道路,追随自己的脚步这种事情发生。可分隔两地的话,太过遥远的距离又会令他们错过许多对方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尽管面前有着鲜活的例子表明他们在分离过后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错过的遗憾仍会扎根在记忆深处。还有一点就是——

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地活到那个时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场意外后,安全的世界在她眼里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充满了危机。生命是相当脆弱的东西,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呵护好它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