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未央宫内,吕宣……
未央宫内,吕宣故意淋雨后换上南玉锦的衣裳,面对南玉锦的讥讽,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她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反倒让南玉锦气得咬牙切齿。南玉锦强压怒火,故作镇定地端起茶盏,坐在窗边,听着雨声,轻抿一口翠绿的茶汤,慢悠悠地说道:“你看,你不在,他照样宠幸别人。他根本不在乎你。如今他病了,甚至可能死去。早早当上太后,难道不好吗?”
“我不在乎他喜欢谁,也不在乎他和谁上床,那是他的事。我只知道他现在不能死,他还有利用价值。”吕宣语气平静。
“利用价值?这四个字真是冷冰冰的。放心吧,他死不了。”南玉锦松了口气,心想吕宣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然而,吕宣低下头,眉头紧蹙,轻声说道:“而且,我还想和他多呆几年。哦,对了,他这次秋猎还给我做了几个鸡毛毽子、哨子和弹弓呢。他已经好久没陪我玩了。”说到最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你知道吗?鹿血、鹿角这些好东西都送到了未央宫。”南玉锦冷冷提醒。
吕宣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我知道呀,我又不要这些奇奇怪的东西炼丹。”她朝南玉锦伸出手,“药,给我药,治皇上的药。你身为郎中,不能见死不救,何况那个人还是皇上。再想想你儿子,你宝贝儿子现在太小了,根本坐不稳江山。”
南玉锦简直要被吕宣气疯了。之前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可皇上给她一点小恩小惠,她又恨不得拿命去回报。
“宣娘,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回答完我就给你药。”南玉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好!”吕宣爽快答应。
“我问你,小时候谁教你读书写字、明事理的?”
“没人教,我偷学的。先生在书房教我二哥时,我站在门口偷听。反正我整天在府上没事做。”吕宣坦然回答。
“你爹没给你请教书先生?”
“没有呀,我爹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从来不教我认字的,不过我跟着我二哥偷学了不少,字我认识七七八八后,自己倒是看了不少书,但实在不会写诗作文。
之前送给你的牡丹图,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在上面题什么诗。哦,对了,我和卫祈成亲那会儿,我们最喜欢一起看史书,那会儿他水平也不高。“吕宣有些尴尬,手指不自觉地玩弄着垂在肩头的发丝。
“你母亲呢?我常听你提起两个哥哥和弟弟,却很少听你提起你母亲。”
“我娘亲呀,我都在前院偷看哥哥们念书,她身居后宅,平日里不管事。直到我长到八九岁,被父兄养得无所事事,她才跑到前院,让我爹请先生教我本事。
我爹说女孩子学刺绣、烹饪、织布、裁衣会累坏的,问我棋琴书画选哪样,我就选了画画。不过我娘似乎不太高兴我学画。她总是窝在后院,喜欢看一些算筹之类的书,我看不懂,也听不懂她的讲解。她人很奇怪的。“吕宣回忆道。
“那我最后问你一句。小时候你犯错了,你父兄会打你吗?”
“哼,没人敢打我,我爹连骂都没骂过我一句。”吕宣得意地扬起下巴。
“怪不得。”南玉锦叹了口气,“行吧,你先走吧。把柜子上的药拿走就是了。”
“谢谢姐姐!”吕宣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赶忙去拿药瓶。
“我很好奇,是谁教你道谢的。”南玉锦挑
眉问道。
“这个是我娘亲教的。她教完我要自己选夫婿后,就病倒离世了。”吕宣说完,撑起伞,匆匆往建章宫去了。
南玉锦突然能理解吕宣这般性情了,她之前一直以为吕宣是饱读诗书礼乐的大家闺秀,敢情是个被养废的千金大小姐。吕家,这般家大业大,却连个女夫子都不请,说着爱女如命,却只是一味的娇纵。
吕家把儿子教育得各个如龙似虎的,女儿却只是当猫咪养罢了。甚至吕宣的画技都是画师教教一段时间后,吕宣自己悟出来的。
好在吕宣又异常聪明,很多东西都能自学成才。其实吕宣和穆卫祈,都是半路出家的半文盲,没经过正统夫子教学的。他们成亲之后,除了忙着一起睡觉亲亲生孩子之外,就是一起忙着学习。穆卫祈忙着学兵法布阵,刑文法条。吕宣重新拿起母亲的手札学习天文地理。空闲之余,穆卫祈还会教吕宣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比如开锁什么的。
雷声轰鸣,东宫内灯火通明,映照出一片暖黄的光晕。李厉手持一碗冰糖雪梨熬制的糖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太子妃。吕瑛轻抿一口,眉间舒展,低声叹道:“幸好太子和姑母及时归来,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应付那老东西。”
李厉微微皱眉,低声劝慰:“娘娘,您且忍一忍,毕竟那是皇上。”
吕瑛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本宫怕什么?横竖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李厉目光柔和看着他面前的女子,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细致地为她擦拭嘴角的水渍。吕瑛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忽然伸手轻拍他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咱们得尽快想个法子,弄个孩子出来才是。”这吕家女儿各个都是非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胆子大得很。
第82章 第82章太子揣着两只雪……
太子揣着两只雪团似的兔儿踏入内殿时,正见太子妃倚在白狐裘铺就的湘妃榻上小口啜着甜汤。他顺手将兔儿搁在波斯绒毯上:“回来给妹妹寻了些活玩意儿解闷。”
吕瑛懒懒支起身子,淡紫色裙摆上的紫藤暗纹若隐若现。她不像姑母吕宣那般十指蔻丹,没事儿干的时候最喜欢给自己的手上戴五颜六色的宝石戒指。从来皓腕上唯有一对素金镯子,要么什么都没有。
双手这般素净装束,只是颈间金镶玉璎珞,从小戴到大沉甸甸的金锁,寺庙里求来的玉佛牌一个个挂在脖子上实在夺目。还有裙裾下的戴在细白脚裸上的一对银色脚链,不把鞋袜脱了,别人是看不出来的。那是李厉送的,各缀着六枚镂空铃铛,只要疾步快走就能听见碎玉般的清响。
“小白,去,把兔子给我抓起来。”她随手把睡在自己肚皮上的狮子猫丢下去。那通体纯白的猫儿落地时几乎滚作一团,浑似个雪球般骨碌到太子脚边。
两只小兔子蜷缩在紫檀案几底下,肥猫撅起浑圆的屁股,肚皮贴地匍匐前进,没一会儿,就累了,屁股瘫成一个方形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等到太子玄色蟠龙纹锦靴逼近,那死肥猫惊得窜将起来,奈何青金石地砖太过溜滑,刹不住的它,肥硕的大方屁股恨不得拐带脑袋前面。
“妹妹这猫也太胖了。”穆沧钧弯腰一把拎起猫儿后颈,那死猫顿时扯着嗓子嚎出戏腔般的颤音。太子不得不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它,它才停止住哀嚎。
穆沧钧倚着缠枝莲纹紫檀凭几,指尖漫不经心捻着小白的耳朵毛尖尖,吕瑛见此抱着枕头尖叫道:“不许揪小白耳朵。”
“我没有!”
“生不了。”他低头顺着猫毛继续直言不讳道。他已经听说父亲找过太子妃谈话,催促子嗣一事了。
“跟我生不了,还是——”
“跟谁都生不了,纵使瑶池仙子下凡都不行,跟妹妹你更是生不了,你都未及笄。”他轻笑道。
“诺,皇上宫里送来的鹿血固元丸,你爹让我给你偷偷吃。吃了让你生孩子。”太子妃指了指对面柜子上的一个青花瓷药瓶道。
“我不吃,我没必要吃这个。”
“可我要孩子,就要孩子!!”她也像只猫一样哀嚎的。
“别吵,明日去掖庭抱个婴孩就是。”太子有些不耐烦的轻声呵斥道。
吕瑛听此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起身试探问道:“抱你外面偷养的小孩子吗?”
“我都没有生过孩子。咱们随便抱一个,糊弄糊弄皇上就是了。”他说得轻轻松松,仿佛当宫里人都是瞎子一样。
“我不干,万一被发现长得不像你和我”,怎么办?你跟别人生一下,抱给我养又怎么了?你是真的生不了吗?你赶紧给我想个法子出来,要是那个死东西再催我,我就把你生不了的事情昭告天下。“说罢太子妃下榻,抓住了两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拎着兔子耳朵打开屋门对站在门外的李厉道:“我想吃双椒兔头,多放点儿花椒。其余身子赏你了。”
“父皇横竖总有老眼昏花的一天。”
太子只是热面冷心罢了,他知道吕瑛有好东西都给姑母送去,这兔子不过是借她的手送给吕宣罢的,见她要吃,他拿过柜子的药瓶握在手里,不紧不慢走出去对着李厉道:“叫御膳房挑两只大肉兔,这玩意没肉。你去给我养在别处。”
吕瑛气得要去推太子,太子一闪身,还好小太监接住了要跌倒的太子妃。
太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悄悄隐没在黑暗里,他的靴子踩在雨后的小水洼,留下一串水迹。马上过年了,过年太子就十七了。穆家的子嗣十七岁前活得像个憨小子一样赤忱,赤忱憨厚到像南玉锦这般聪明的人都想找个这样老实汉子过日子得了。
第83章 第83章“娘娘别生气了……
“娘娘别生气了,我叫御膳房另做。”李厉扶着她起来。他手很规矩,并没有多于轻浮的动作。等吕瑛站起来后,李厉虚扶太子妃的指尖始终悬在对方衣袖三寸处
“我就知道你只是表面敬我。心里只有你那个假清高的太子。”吕瑛提着裙摆快步回宫。
李厉碎步紧随,脊梁弯成谦卑的弧度,身子却将太子妃护在内侧。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你。”
“滚是不可能的,奴婢是在东宫当差。”他笑道。
“怎么你一个小小太监想以下犯上。”
“奴才哪里敢,奴才没了太子妃什么都不是,同样太子妃离了太子也什么都不是。”
“你要我去讨好太子?”
“讨好倒不必,奴才舍不得,咱们只要乖乖听太子话就是。”李厉把太子妃送到寝宫内。烛火哔剥声中,李厉半跪在床榻前,将锦被一寸寸抚平。
“兔头明天在吃,容易积食,半夜不易吃辛辣之物。”
“真烦,反正在你心里太子第一,皇上第二是不是。”吕瑛在床上躺好,看他忙前忙后,最后看他替她掖被被角心情郁闷叹息道。
“以后奴才飞黄腾达了,将来认干儿子,你就是我干儿子的干娘。”他这话真是不敬露骨,好在这些私房话,吕瑛听多了也无所谓。只因为她喜欢李厉,李厉长得漂亮得很,肤色白净,面容清秀,眼角微挑上扬,笑起来像个狐狸一样媚人。
李厉看着太子妃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看着烛光倾泻在她白净的脸上染成一团橘,他弯下腰,细细观摩着她的脸,最后无声一笑。他站直了身子,嘴角的微笑透露出阴险本分的算计,凌冽的眼眸看向美
艳太子妃时多了一番柔情。
他的太子妃脾气是暴躁了些,但好歹十分听劝也好哄。这时候吕宣养的猫跳了上来,李厉抱着它,吹灭蜡烛,“走了,别打扰她睡觉。”
一旁的建章宫内,当疑虑的种子埋下在帝王心里埋下,就很难有信任。穆卫祈斜倚龙纹隐枕,指尖摩挲着尚带雨渍的青瓷药瓶。看着吕宣冒雨半夜从未央宫讨来的药,穆卫祈哑着嗓子道:“辛苦你了,皇后可有为难你。”
“没有,你快吃了吧。”
“她都不来见我,这药瓶说不定里装得是毒药。借你的手想毒死我。”他开玩笑道。
“陛下,你别多虑,皇后娘娘不至于此。她不是那样的人”
穆卫祈眸子暗了暗,轻哼一声,狡猾一笑,“如果我是南玉锦,想除掉你和你的家族,这个契机很不错。”
“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人,我陪你一起吃。”吕宣从青瓷里倒出两颗,自己先吃了一颗。穆卫祈见此忍不住上前想扼住她的手腕。不过他没得逞,吕宣嚼了一下,一股苦酸味瞬间在嘴巴里散开。她苦得受不了,连滚带爬的跑到桌几上给自己倒了一碗热茶一口闷了下去。
“夫君,别嚼,入口还好,一咬,味道也太怪了,像锅巴水冲着草木灰那样涩嘴就算了。”她吧唧了两下嘴巴又道:“还没有人参的甜味,还是直接吞吧。”
“嗯。”他看着她,应了一声,直接吞下药丸,又有几分苦涩道:“宣娘。”
“怎么了?”
听到吕宣的回应,穆卫祈紧揪的心突然一松,故作无所谓的随口一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喊喊你。”
吃了南玉锦的药,穆卫祈冒了三天热汗,被褥换了好几条,这三天没见任何外人,事情全权给太子处理。第四天终于把烧全退了,浑身轻,也不咳嗽了。
第四天的时候,吕宣在偏屋洗头发,正好被病好下床的穆卫祈看到,他闻着熟悉的玫瑰头油香味,绕过屏风,看到她在铜盆前散开发髻,忍不住斥责道:“也不怕得病,这么冷的天。”
“可是头发都痒了臭了。”
穆卫祈没说什么,只是出殿后对宫人道:“拿些袖子叶和艾草给宣娘洗头,去去晦气。等寿安地龙烧暖了再送她回去。我最近去承乾宫住几天。把建章宫上下都打扫一遍。拿艾叶好好熏一下。哦,对了,太子呢,把太子喊过来。”
太子这几天什么都没干,正忙着给自己姑姑姑父扣莫须有的罪名。穆沧钧突然觉得权利这个东西,比赌博还让人上瘾。
第84章 第84章血色残阳将东宫……
血色残阳将东宫琉璃瓦染成赤金,东宫大殿内,穆沧钧摩挲着青玉扳指,收买人心,栽赃陷害,捉风捕影,这玩儿意,储君之位的干起来轻轻松松甚至不要花一分钱财,自有人鞍前马后,替他执子。只是他才入京不到一年,羽翼尚未丰满,底下无人可用,只有东宫那群太监们。
金溪公主的驸马入京不到一个月就因为乱议朝政,贪污贿赂被监察院查办,啷当入狱。
穆沧钧看着自己年过八十的外祖,到东宫来替自己侄子求情时,看着跪下阶下的白发老人。他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原来这个位子,就是让自己亲近之人对自己战战兢兢。
他没有感到紧张孤独,却在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激动,按理说宛城南家的小少爷是个喜欢走马观花,好犬斗鸡的小郎君,不会这么冷酷无情。
可他身上流着穆卫祈一半的血,他有着父亲的冷酷无情,当然也有着母亲那一份的决绝冷漠。
刚入宫他是感觉不适的,他觉得他不属于长安,这里不自由,如今他发现,长安比宛州城自由多了。他是天底下第二自由的人。
“你就是入宫见皇后都没有用,我母后不管事,就连未央宫不曾出过几次。就连整个皇宫三千宫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东宫再管。驸马入狱是父皇的意思,父皇明察事理,秉公办理,从不任人唯亲。”他坐在太师椅上,紧皱眉头,语气无可奈何道。
“你姑父姑姑从小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他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卖官鬻爵一事绝不是他所为,必定是为人所陷害。”
“这是父皇的意思。”他轻抿一口绿茶汤道。
“可你是储君,是太子。是将来板上钉钉的皇上。”
“正因为我是太子,这个情是求不得,储君之位是我父皇赏给我的,原本是轮不到我的。他不赏给我,我现在还在宛州城无所事事呢。我说得是不是外祖?”他轻叩案几,震得青瓷里的茶汤泛起绿色波纹。
南老爷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太子一眼。他们计谋算错了,他们抚养他长大,他虽是外孙,可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全是先给他这个外孙,再给自己嫡孙。养他十六年,不如他跟他那个父亲呆半年的恩情大。南老爷一瞬间感觉头昏眼花,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转身边走。
太子终于起身,宽大的墨色蟒袍扫过青石砖,血红的夕阳透过残枝碎成一片,穿过窗户撒在这个年轻人脸上。他扶着外祖在他耳朵边轻声道:“吕家是案板上的鱼肉,难道南家就不是吗?姑父实在太招摇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办。告诉姑姑,让姑姑上书说立马宛州城去,姑父坐几年牢就会回去继续当驸马爷。”
吕宣躺在建章宫,这几天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看话本,话本都看腻了,就开始画画。若兰腿伤好了之后,又继续回到吕宣身边当贴身侍女,休养这几天,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周边的侍女多了些面熟的人。不过吕宣能开口说话是好事。
“娘娘,今年都腊月十七了,这个月没葵水迟了将近二十天了。”若兰给她捏着肩膀道
吕宣眼神迷离的看着话本,无力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奴婢传太医来看看。”她有些担忧道。
“看了也没有用,我有孩子了。”
若兰手都停了,小声惊叹道:“娘娘我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
吕宣懒洋洋趴在床上撑着脑袋道:“我都怀了两次了,我自己身体我了解,怀没有怀上我很清楚。”
“天呐,怎么又有了?”她担忧皱眉道。
“不奇怪呀,当初生老大就是一成亲三个月就有了,老二也是,久违重逢之后立马有的。和他睡不过三个月就会有的。我都有经验了。”她像只猫一样伸个懒腰睡眼惺忪道。
第85章 第85章“真的不要叫太……
“真的不要叫太医。”
吕宣闭着眼睛道:“当然不用。”
“如果被皇上知道了怎么办?
“他巴不得呢,这个孩子出生在明年十月。十一月满月。明年是立国六年,正好年关,到时候……”她扳着手指计算道
“怎么?”若兰迫不及待道。
“到时候就凭我肚子的孩子,你等着看吧,若兰。”吕宣娇媚一笑,眉眼微睁,起身抱着若兰,头枕在她胳膊上。
吕宣心里想的是,穆卫祈需要这个孩子,明年是立国六年,年底也是封疆大吏三年一进京的日子,又是孩满月席,到时候群臣献礼之时,就是宰杀那些封侯拜相功狗们的日子。
而且这孩子是我吕宣肚子里孩子,弟弟肯定会来。我弟弟只要来了,那些人才能放心来。
若兰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道:“奴婢愚笨,全权听娘娘吩咐。”
吕宣用长长的指甲顶着她脑门道:“行了,你就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就够了。这孩子你别不担心保不住。”
比起怀孕被人知道一事,吕宣烦得是自己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不过她目前这个情况,倒是不怕被孩子爹发现自己偷人。
没有人认得出来谁是孩子爹,毕竟父子两个人长得太像了。至于怀孕的事情,她打算先告诉穆卫祈再告诉穆沧钧。
若兰带着其他人下去了,吕宣撑着脑袋趴在床上,地龙烧得她有热。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放荡,竟然跟一对父子上床媾和。
吕宣想来想去,感觉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南玉锦,她要是跟南玉锦坦白,但是想来想去,都不要该怎么坦白,只能裹锦被一滚,先睡再说。
吕瑛听姑母转好之后,就来陪她说说话。上午姑侄两个人划拉着棉线拿两个竹节人对打。
竹节人刀光剑影之间,吕宣问大侄女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呀。”
“谁?”
“李厉,您应该见过的。”吕瑛摆弄着竹节人道
“他才多大?”:
“十五岁”吕瑛兴冲冲道
“真小呢,还是个小太监,等你长大了,来姑母给你找个健全的男人给你。”
吕瑛抿了抿嘴,眼睛一转,若有所思道:“可是李厉就是很好。我就是喜欢他,不想要别人。”
“那他喜欢你吗?”
“他不敢不喜欢我!”她哼声道。
“吕琼呢,她最近还好吗?”
“妹妹住在她未婚夫家的深宅后院里,每天看书练字,日子过得很无聊,她来信说她未婚夫,那个柳家公子虽然每天傍晚都会陪她去散散步,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话。我妹妹觉得她夫君是个哑巴闷葫芦。”
“那个柳少爷长得漂亮吗?”
“一般般啦,只记得眼睛倒是很大很亮。那个柳公子听说我妹妹喜欢桃花,给妹妹院子里住满了桃树。不过那个公子还有一个陋习就是喜欢喝酒,我妹妹说住到他们家大半年,三次看到他未婚夫喝醉红了脸来找她,什么话都不说来她房里一坐东看看西看看的,把我妹妹吓死了。”
“太没有礼数了,等之后有机会一定让他们分开。”说完她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又这么忙忙碌碌过了半个月,腊月二十,穆卫祈大发慈悲的又从自己内库里拿出三千两专门给宫里过年,这年是他开国之后过得第一个安稳年,前几年过年他人都不在长安,在边疆吃着锅煮大雪冻肉过的。今年他得好好过。
他最喜欢过年,他人生的前十五年,过年是他为数不多的能有机会吃肉的日子。他讲这笔钱全权交给太子处理。
第86章 第86章暮色笼罩宫阙时……
暮色笼罩宫阙时,穆卫祈将私库铜钥放进太子掌心。鎏金钥匙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皇上是真的爱太子,连自己攒的私房钱库钥匙都给他了。真的是除了自己女人没有给他。其它的能给都给了。
不过太子要是真的哪天说自己想要吕宣,穆卫祈怕不是得气昏过去。上一个把吕宣睡的人已经被他亲手砍头了。
太子拿着皇上私库的钥匙奉旨领钱,地宫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陈年铁锈味扑面而来。太子举着火折子,自己在塞着满满当当的地下密室巡视了一下,内心颇为嫌弃的表示他爹真是不值钱的破铜烂铁都往里面塞。到了最底下的小房间里,守库的侍卫道:“这底下都是吕娘娘的陪嫁之物。”
“吕娘娘的家私不都用来修宫殿了吗?”
“有一部分是的,其实绝大部分都被皇上融化成马蹄金了存在下面了。陛下说等将来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难道太子不知情?修城墙的钱,是陛下开国前在江南一带,拿枪和炮收富人的税收上来的。只是为了气吕侯,才说把钱拿来修城墙。”
太子在心里有些不悦道,“原来如此,我可能低估了她在父王心里的位置。”
“对了,以后父皇不在宫,吕娘娘是怎么拨钱过年的。”
侍卫道:“当初娘娘说皇帝不在,过年没意思,发三千两赏银就让底下人出宫了。除了当值走不开的,憋了一年,其余人都出宫耍了。吕娘娘三千两是走官中的三千两。”
三千两在吕宣眼里跟三十两没啥区别,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拿三千两怎么过年,不过那时旧朝的事情了,新朝前期三千两还是很值钱的。
“那今年官中私库算下来能有六千两了?”
侍卫点了点头:“不错。”
太子拿了父亲三千两银子,一千两单给未央宫塔戏台请戏班,还有两千两他全被买肉买菜全吃了。
整个皇宫能有多少主子,南玉锦本来吃得少,吕宣怀孕没胃口,穆卫祈大病初愈,少吃荤腥。太子妃还是个小女孩。唯有太子是个半大小子,吃得超级多,一顿饭起码三碗白米饭打底。(〃‘▽’〃)。好在人吃得多,功课做也多,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也不胖。
穆沧钧官中拿了两千两当赏钱给宫人了,但是太子下旨今年开始不能随便出宫了。
宫里人吃的满嘴流油,又拿了不少钱,虽然不能出去玩儿,但是这个年过得还是舒坦。
太子只是办一宫之事。皇上还得算明年全国一年的开支用度。这些日子穆卫祈在承乾殿都没有出来过,一直在跟各个部下开会,整个国库,粮仓,户部的官员忙成一锅粥。工部,兵部的人往穆卫祈面前一杵,开口就是要钱。
礼部这个清水衙门看讨不到钱,心里不痛快,开大会的时候上前一站又给皇上催生。
穆卫祈这几天捂着胸口,心口疼得直呲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终于赶在小年前把账平了,来年各部的开支也拨好了。穆卫祈如果不做皇帝,绝对是个出色的账房先生。
“这群天杀的讨债鬼,朕的钱……”穆卫祈半夜出了承乾宫,回头看了一眼宫殿长叹道。
“陛下,回建章宫休息吗?”
“怎么是你?黄公公呢。”
“哎,前几天黄公公和太子再商量怎么拨钱过年,路上结冰,黄公公不小心摔了,把股骨摔了,站都站不起来了,太子让黄公公出宫养伤去了。”
“哦,没想到忙了这么久,黄公公出事也不知道。”
“太子见您忙,没敢通知您。”
皇上拂袖道:“无妨,宫里之事一切由太子做主,朕处置了驸马,未央宫最近如何。”
“皇后娘娘忙着炼丹,其余之事一概不管。”
穆卫祈捂着胸口疼着咧嘴,从胸口掏出瓷瓶,倒出最后一颗药丸吞了下去。他用干涩的嗓音问道:“吕宣呢?”
“贞采女在宫里,安分守己着呢。”
“朕去看看她去。”
“是,起驾寿安宫。”由太子提拔到皇上跟前的王公公殷勤道。
“对了,之前被烧掉的静安宫,打算给皇后修小花园子的,建得怎么样了?”穆卫祈在轿内问道
“渠挖好了,楼阁水榭都造好了,就等开春把树栽了,水引进来。”
“可还有余钱?”
“太子说还有一百两,已经归到官中了。”
“造了皇后也不喜欢。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喜欢的。”穆卫祈揉着眉心叹气道。他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场诡异的梦。因为张宰相说他迷信鬼神,后来就没叫人请莫图子。可是每次回想那个梦,他都隐隐不安。
寿安宫内,一片寂静,吕宣睡得很沉,还是被带着一身冷气的皇上弄醒了。她哆嗦一下,还是下意识的朝自己夫君拥过去。
他轻车熟路的解开她的衣服,露出光滑细嫩的肌肤,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舔舐她嘴里的甜,分散他口中苦。
黑暗里,她眨了眨眼睛,带着侥幸的心理想现在交合应该没事儿。她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男人求欢。
“夫君,轻一点,我怀孕了。”一吻过后她带着情欲轻喃道
“什么!?”他停下动作诧异道,然后掰着手指开始数日子。
“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欣喜大笑道。两个人脸贴着脸在床上滚成一团。
“别杀我弟弟。”吕宣语气有些微微颤抖道
“不会,朕保证。不过那些人会恨死你弟弟
了。我的宣娘,你说该怎么送他们上路?”
吕宣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给我们孩子积点德,太子年纪不小了,让他动手吧。”她攀上他的肩头,用娇媚的语气祈求道:“能不能别让太子和皇后知道,我害怕。我怕他们不喜欢我的孩子。”说完她开始抽泣,流着眼泪道:“就怕你利用完,又要杀掉我的孩子了。”
“不……不会,朕拿江山发誓,这个孩子我绝对会让他好好活着,而且这个孩子,出生是庚午年。属马的。”
“马?我听不懂陛下的意思。”她皱眉道。
庚午就是白马,梦里他是被一匹白马带上天的,他嘴上说着不相信鬼神,但是碰到这种事立马疑神疑鬼。
他停了进一步的动作,小心翼翼从她身体里退出来,吕宣歪头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那是以前,现在你好心安胎,少去皇后宫里。”
“没事儿,我身体好。”
第87章 第87章吕宣轻声说道,……
吕宣轻声说道,她愿意继续侍奉他。然而,这一次,穆卫祈却罕见地在她面前收敛了欲望。这具身体已经陪伴了他十年,饱受摧残。每当他心情烦闷,或是在外受到他大舅哥的冷落,他总是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在黑暗中,吕宣的瞳孔微微颤抖,听到他让她好好休息的话语,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亲吻了他一下,柔声说道:“夫君,你真好,我真的很喜欢你。看来你还是心疼我的。对了,皇后娘娘给你的药,你吃完了吗?如果吃完了,我再去要一些。”
穆卫祈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即将再次成为父亲,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怀的应该是个女孩。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能让一个从刀尖上滚过来的帝王感到害怕的事情并不多,而生一个像吕宣一样的女儿,便是其中之一。
他呆坐了片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着吕宣急促的呼吸声,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孩子是儿子,我不会干涉;但如果是女儿,我绝不会让你抚养。”
“为什么?”吕宣不解地问。
“我很害怕,”穆卫祈低声说道,“我现在才意识到,你父亲和兄弟的忍耐力远超我的想象,他们能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什么意思?”吕宣更加迷茫。
“他们竟然能忍住不打你,不骂你。”穆卫祈苦笑道。
穆卫祈深知自己并非一个好男人,对吕宣的态度更是恶劣至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他生了一个像吕宣这样喜欢倒贴、头脑不清醒、满脑子都是他这种混账男人的女儿,他恐怕会被气死。
“行了,别说了。”穆卫祈打断了她的话,“就这么定了。反正太子已经长大了,你哪怕再生一个,把那些人杀光,吕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说着,他撩开吕宣额前的碎发,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伤疤,喃喃自语道:“我听说舒宸季的性情温润如玉,打仗行事风格也是师出有名,从不主动出击。这样一个谦谦君子,竟然会在你脸上留下这样的烙印,估计也是被你气疯了。没想到多年后,我竟然会和敌人有共情的一天。”
吕宣听他这么说,翻了个白眼,嘴角一撇,难得对穆卫祈生了气,自己翻身滚到角落,蜷缩着睡了。
穆卫祈连夜召来太医院的太医为吕宣把脉。今年秋天,皇后招了许多医女进入太医院,因此今晚来的是一位穆卫祈不认识的女医师。确认吕宣有孕后,穆卫祈再三叮嘱太医,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皇后。临了,他还赏了太医一枚白玉扳指。
后半夜,穆卫祈自己穿着白色寝衣,披着貂皮斗篷,坐在寿安宫的桌案前,提笔写下了册封吕宣的诏书,将她从“贞采女”提升到“妃”位。
紫檀桌几上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木偶、竹节人、毽子,还有她随手画的牡丹、月季、荷花。穆卫祈自己动手整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一会儿才在偌大的桌案上清理出一片空地。他觉得吕宣大概不会在意封号,写完最后一笔后,他依然没有想好过年该送她什么礼物。
第88章 第88章鎏金暖炉上的奶……
鎏金暖炉上的奶茶咕嘟作响,吕宣整个人陷进白狐毛坐垫里,未央宫的暖阁确实比寿安宫舒适许多。
这里的地龙比寿安宫更暖和,墙壁还涂着椒泥,楼下还有皇后的炼丹炉,烧起来时,即便外面滴水成冰,屋内也温暖如春。
吕宣在这里只穿着薄薄的衣衫,甚至未穿鞋袜,足尖勾着波斯绒毯的金丝流苏。
“还是未央宫舒坦,”她啜饮着玫瑰蜜调的奶茶,慵懒地舒展腰肢,茂密的黑发间依旧只簪着娘家带来的木簪。
南玉锦道:“怀孕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呀,姐姐。”她撒娇道。
“你们谁传了太医,得了什么病,太医院都会记录在案,他们不说,我会自己去查。”南玉锦站在窗前背手道。
“你不会要打我胎吧。”
“我若存了这个心思,”南玉锦冷笑拂去肩头落雪,“此刻你还能安稳坐在这儿喝奶茶?”
吕宣托腮道:“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真奇怪,你夫君为什么说要生个公主就不给我抚养。”
“是你夫君——不是我的。我夫君已经死在他十六岁的那年了。”
暖阁倏然沉寂,唯有丹炉炭火爆出噼啪声
她透亮清澈的双眸说到最后黯然失色了不少。她又抬头看着天下飘摇落下的雪花,自嘲一笑当年自己看错了人。
她开口又道:“因为他害怕因果轮回,阴司报应,他玩弄了你,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也会被别人玩弄。”
“姐姐,你养这个孩子吧。”
“不可能。”
吕宣眨着眼睛,委屈巴巴道:“皇上喜欢你,你养的孩子,他一定不会杀的。”
“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会帮你抚养的。你竟然能给杀了你两个儿子的继续生孩子,我也无话可说,之后的后果由你自己承担。”她关上窗户,细雪趁机钻进暖阁,落在她银狐坎肩上。吕宣慌慌张张去拍,指甲却不小心勾到她的头发。
“没关系的,你不愿意就算了,别生气嘛。不说了,咱们下棋。”
两人下棋博弈,吕宣闻着未央宫里的药材味,脑子晕晕的,几十局下来,棋枰渐满,南玉锦执白玉子的手忽地顿住,看着棋盘上拙劣模仿的布局
“你棋艺实在是太弱了,而且都是在模仿我下。”
对面的吕宣,难得坐没坐相,站没有站相,她死死盯着棋盘,左手掌心攒着一把黑棋子,过了半天右手才从掌心里扣出一个,悬在棋盘上,犹犹豫豫半天才落子。
“我没有学过下棋哎。我只知道规则,不懂下法。”她懊恼地挠了挠头。
“你真的很奇怪,吕宣。我也算识人无数了,我不理解。”
“为什么要理解我呢,我自己都理解不了我自己。他杀了我儿子的时候,我恨不得跟他一起死了算了,可是我现在不想这样。我想好好活着。至于孩子,我年纪大了,而且太子都这么大了……哦对了,说到太子,他最近又来看你吗?”
南玉锦嗤之以鼻,敲着棋子道:“不过前段日子来给我装装样子请安,如今早就不来了。他跟他那个父亲没有什么两样,一旦有权有势,就六亲不认,自己都把自己姑父送进监狱,给自己亲爹纳投名状了。你说要是太子知道了他马上有兄弟姐妹会怎么样?”
“别……别暂时先别告诉他。”
“哦,有脸面来跟我说,没脸跟我儿子知道吧。也是那穆卫祈对你好歹还有几分情谊。”
好巧不巧,怕什
么来什么,偏偏这时候太子来找母后,问她过年看什么戏。听到太子的脚步,心慌意乱,不小心打泼杯子里的奶茶,撒到自己胸前衣服上。攒在掌心的棋子也随手丢在桌子上。
“我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姐姐你借我一套衣服呗。”
“我衣服你不合适,笨死了,还有你现在穿袄子干什么,不也湿了,赶紧脱了回里头屋里躺着吧。等会儿叫你丫鬟来给你换。”
太子踏上楼梯,听到侍女们说吕宣在,不免加快了脚步,结果只看到自己母亲看着棋盘残局。
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装作无事道:“听说有人来了。”
“在里面睡呢。”
太子又赶忙行礼道:“母后可还好。”
“担不起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南玉锦讥讽道。
“是儿臣不孝,只是最近年关将近,实在是宫中事务杂多。父皇又生病了。”太子目光扫过鎏金炉边半湿的坐垫。
他走上前,替母亲收拾起棋盘残局。他拿起落在棋坪外的黑子,棋子上还带着另一个人掌心的温热。
南玉锦轻抿一口清茶不紧不慢道:“无妨,有你没你我都一样。我能理解你给你父亲献殷勤的心。可惜呢……”
第89章 第89章“可惜什么?”……
“可惜什么?”太子反问道
“没什么可惜的,就是你父皇给你添弟弟妹妹了。”南玉锦喝着清茶道,她只爱喝清茶汤,奶茶特地给吕宣煮得,听说她爱喝这个。
穆沧钧心一紧,捏着棋子,漫不经心问道:“父皇这是宠幸了哪个宫女,我竟然不知。”
南玉锦不语,只是落下一子,母子两人对弈着这盘残局,穆沧钧执黑子,又是十几个来回,便很快帮吕宣赢了回来。
“棋艺渐长。”她夸赞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寿安宫的那位。”
穆沧钧故作无事道:“那父亲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怎么知道。”她不屑道,一提到那个人,脸色便不悦。
吕宣在屏风后面听到南玉锦这么快就把自己抖出来,气得要死,也顾不上衣服湿不湿了,系着上的浅青斗篷,甩开珠玉帘子,从屏风后面钻出来,朝着楼下去。没给那对母子两人任何眼色。
南玉锦还在低头喝茶,未曾抬眸,只是太子的目光从她出来开始就一直不曾转移。他看到了她愠怒的脸,颤抖的嘴唇,打湿的衣服,脸上还有零散的碎发。明明就在他旁边走了个七八步,却把她看的一丝不差。
这般狼狈相,可不就是在母后这里受了欺负。
“父皇把太子之位给我,您有何担忧,母后,儿臣说得是吗?”他突然冷笑了一下,“母后”一字,落音落的格外沉重,那带着锋芒和威胁话,直直刺向南玉锦。
言罢,他起身盯着棋局道:“儿臣劝母后,竟然避世修仙,还是莫染着红尘是非,安心炼丹便是。您少什么炼材跟儿臣说就行。胎儿的一事,恐怕父皇还不知,儿臣自会禀报。将来去留一事,还得父皇做主。”
南玉锦听着儿子莫名其妙的话,怒而拍桌道:“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
“母后,南家不过是仰着天子鼻息,苟且偷生罢了。母亲是个聪明人,我点到为止就行。我们得步步小心。千万千万别触了父王的逆鳞。”他站起身,弯着腰,极尽谦卑道。
穆沧钧现在根本不在乎南玉锦现在的心情。
她根本不配他在乎。“母子”,她有尽到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吗?自己从小到大,她都未曾抱过他一次。穆沧钧内心反问自己道
他在皇宫呆得越久,跟从前那个少年郎就相差越远,以前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他会乐此不疲的向母亲表达爱意,哪怕南玉锦一次未回应过,那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他还是会不顾一切拿着剑挡在母亲面前,保护着她。
现在他有了父亲,父亲给了他九州天下,让他拥有天下最大自由的权利。他还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娇媚又温婉到极致的女人,一个爱自己孩子的女人。他还记得三弟对自己说过,“他母亲对他很好,就是很傻,所以讨厌她。”
他真的好羡慕二弟和三弟,他到长安大半年,不知听到多少人说过曾经的那位太子殿下有多么温柔良善,他们说都是吕宣教得好。
至于自己那个母亲,太子觉得现在没有必要了,天下母亲都会爱儿女,不爱儿女的母亲,就是妖女蛇蝎。他何苦对一个蛇蝎妖女掏心掏肺的。
半夜,寿安宫内床榻上,太子紧紧抱住吕宣质问道:“孩子,孩子是谁的……”
“自然是夫君的……”她本来想着肚子大了给他一个惊吓,只是没有能瞒住,那边既来之则安之。吕宣无力的瘫软在他的胸膛上。
“你难不成忘记了秋猎之时,父皇走后,我和你也干了夫妻一事。看看父亲前几天那痨病鬼的模样,宣娘你肚子里面这绝对是我的孩子。”
“我是女人,肚子里是谁的孩子,我难道不清楚。太子殿下,您做出这等奸/淫之事,不怕被你父皇知道吗?”
“宣娘,那你敢告诉父皇吗?”他轻咬着她脖子的肉道
吕宣娇滴滴,噙着眼泪,带着哭腔道:“我还要点脸面,求太子殿下不要强迫妾身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臂抱着他,轻轻拍着背,轻柔得频率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他泪眼婆娑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让我抱,是不是也爱我?”
第90章 第90章夜晚的东宫书房……
夜晚的东宫书房内檀香雾霭在鎏金博山炉中翻涌,将太子玄色蟒袍浸润得沉甸甸的,散去了寿安宫里的佛手柑橘香
他执笔的手悬在奏疏上方,朱砂墨点滴落在“准”字最后一勾,殷红如血。
“殿下三思!”李厉膝行半步,太子妃送给他的玉佩在青砖上敲出清响,“就是加给吕娘娘的分例,也不该由东宫出面,实在有些僭越了”他窥见太子眉峰微动,又压低嗓音:“不若让太子妃”
狼毫突然折断在砚台边沿,惊得李厉咽下后半句话。太子凝视着掌心墨痕,忽然想起方才寿安宫窗棂下两个人缠绵难分的相拥。
“我是我的,太子妃是太子妃妃,也是,我是见不得人的。”说完他自嘲一声,李厉听此,伏得更低,额头紧贴地面,等太子拂袖而去,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心思最是敏感,最会察言观色,早就推断出太子对废后有不一样的情愫,只是他从未伸张。
除夕夜的摘星楼上,穆卫祈难得看到南玉锦,他甚至不敢看向她的脸,只是看着她的身影,低声说了一句,“最近可好。”
南玉锦听此不曾回头,只是笑道:“我的世界无你更好。”
“底下的人给我进献了几本道经。他们说很好,但是我看不懂,也不知真的好还是假的好,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已经差人送到你宫里了。”
“不必劳烦陛下。”
吕宣很高兴皇后能够出来玩玩,毕竟她一天待在未央宫里真的很闷,很无趣。她上前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咱们下去看去,马上有打铁花看。”
“不合适吧,你还怀着孕呢。”
“没事儿,反正烫不死人。我都不怕。”便不由分说拽过南玉锦就往戏楼下跑。穆卫祈伸手欲拦,却见两个华服美人已如双色锦鲤般游入人海。捧着热羹的宫人们慌忙跪成路障,穆卫祈一个男子,不如女子身躯灵巧,竟被挡在上面
穆卫祈在楼上攥紧着雕花栏杆,死死盯着两个人,心思却放在吕宣身上,他害怕吕宣一个不小心,伤了身子,没了孩子。
他太懂了,这两个女人,没一个稳重的。穿明黄色凤袍的外位能亲手舀起一勺铁水,穿深绿色竹纹裙的女孩,干得出在落星如雨的铁花下,提起裙摆,学着胡姬,不停转圈跳舞。
这个年,只有两个男人过得没什么滋味,太子忙着各种事宜,还要去当值处理事宜。毕竟皇帝去休憩了。吕宣和南玉锦又不带穆卫祈玩。
后宫里的两位娘娘倒是过的有滋有味的。年一过,吕宣娇小柔弱的身躯已经有了显怀的痕迹,虽然皇上没对外说,但是众人都心照不宣。
她一怀孕,穆卫祈这期间又频频来看望她,一时间脑子又昏了头。养胎的日子,当然无趣,她便又想戏弄一番太子。
这天的傍晚,天阴森森的似乎有一场雪即将到来,吕宣一身素装,坐在一棵梅花树下,弹着琴。风声萧瑟,琴声幽鸣。她虽然只会画画,其他才艺靠着自学成才,倒也能学个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