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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钨铁·时装]【命运的摆弄人】

“你喜欢命运一说,但你不喜欢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个黑色的人影占据了大副的卡面,身上穿着寥寥几笔描绘出的黑西装,他/她没有露出正脸,只是上半身呈露其中。一个金色的天平置于他/她的身前,天平是不平衡的,在其中一端,是形态各异的几人,他们有的抱着头哭嚎,有的跪倒在地蜷缩,有的面露思忖,有的大汗淋淋……而他则是用带着手套的一只手,将一个个的砝码添加进另外的一端,整个过程中,透露出一股极端至上无情的姿态。

“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定要打破。这不是为了日后的自由,而是你不能容忍,有人胆敢左右你的命运。这世间的黑白,唯有你才能裁定!”

裴真的心提了起来,他万分想要再抽取一张能用的上的[身份]卡,但往下看,他只剩下19.9的光液了。这一次的圆球已经被他彻底抽空了,下次的抽取,恐怕还要再积蓄一段时间。他心中有所预感,类似[伊莎贝尔]的这种情况,恐怕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了。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他还有另外的一个收获。

成就栏中,一个新的[白银]级成就正在闪闪发光。他点进去一看。

一张色彩格外浓烈的图片呈现在他眼前。

【变革与奇迹】[白银成就]

天空是昏暗的,建筑是倾斜的,无数的人拥挤在街道上,他们将手握成拳头,举过头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极度的愤怒。横幅如旗帜一般飘扬在空中,一簇簇的火将这座城市环绕,高楼中的人们面露恐惧,他们将窗户锁死,将窗帘拉紧,仿佛这样就不能看见外面的动荡。有士兵用狙击枪对准了人们,有人倒了下来,他面露安详,鲜血流淌了一地,但更多的人还在往前。

但唯有前进不可止歇!他们簇拥着一起往上,直到达到最高处,将一些矮小猥琐的人影,彻底从天上拉下!

一道身穿长裙的人就这样站在距离卡面最近的位置,没有正面,只有在风中飘荡起的裙摆,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是感叹,还是早有预料。武装侦探社的几人在下方救治人群,也有几人站到了她的身侧,江户川乱步的眼瞳很亮,他灼灼地看着她,太宰治似乎是想要制止,但形容中却没有那种焦迫的急切,有人用枪指着她,可手却是在不停的颤抖……黑与红占据了全部的画面,唯有这一点的金色,闪耀着格外不同的光。

[白银][升级卡]Get!

第56章一些后续

主体都已经离开, 伊莎贝尔也准备离去了。对于这一点,横滨中所有势力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被从密闭房子中放出的森鸥外, 他简直感激涕零了。

“收收味啊,林太郎,”他身边的爱丽丝简直没眼看:“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是什么被强取豪夺的小老板呢!”

“为什么是小老板啊?”森鸥外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

所以你是不否认被“强取豪夺”了是吧?周围的人额上都滴下了汗。

伊莎贝尔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有朵朵素色的花缀在她的裙摆, 这让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位单纯来横滨旅游的国外的游客, 一点也看不出她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多大的动荡。

小岛菜菜子双手提着来时带着的那个大皮箱,受了伤的脸上只余下一道淡淡的疤, 这也是时间太短了,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 连这道疤都会不见。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变身”异能者们恐怖的再生力。她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一直没有出场的芥川龙之介脸色十分复杂地站在森鸥外身后,他被“抛弃”在海上好几天,独自一人和那群尸体在一艘船上飘荡, 手机在打完那个电话后就没电了, 如果不是找到一些吃的, 恐怕他就要一直饿着肚子等了。在寂静的海平面上, 他都以为自己被彻底遗忘了,直到尾崎红叶派来直升机在这一大片海域搜寻, 才终于将他接回了陆地。

而一到陆地上, 他就知道了横滨这些天里发生的事。

心情很复杂,芥川龙之介心中的想法从“大胆, 居然敢对BOSS和BOSS的港口黑手党做出这种事”到“什么?复苏擂钵街,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 以为只是个满口谎言的国外女人,没想到听到最后,她居然真的成功了,这完全在芥川龙之介的理解之外。

他现在站在原地没有动,是不知道是要上前去道谢,毕竟他也是来自擂钵街的最底层,还是要斥责她对森首领和他的港口黑手党的利用,他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每一半都在试图操纵他的躯体。

没有人关注他的纠结,太宰治站在最前方的位置,风从他的身侧吹过,他一只手插在兜里,白色的绷带飘荡在空中,他眯起眼笑道:“王剑出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们一跳呢?既然是一位‘王’想要我们的‘书’页,为什么不早点说呢?说不定异能特务科知道后还会双手将之奉上,就不需要你如此筹谋了。”

他这话一出,现场伪装出来的祥和气氛顿时一冷,在一旁的种田山头火连忙道:“其实也不会这样……”

“因为是我想要的啊,”伊莎贝尔倒是不介意,她稍微梳拢了下头发,道:“他一开始并没有这样想,是我将想法打到‘书’身上的。”无视在场诸人复杂的眼神,她继续道:“既然是我的想法,那自然就该由我来做了。”

好了,现在有些人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位新的王权者是一位男性。

“你不是那位殿下的眷属吗?”种田山头火脱口而出。

伊莎贝尔笑了,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一种狡黠的语气说:“我和他是朋友哦。”

不是阶层暧昧的眷属,而是朋友。她也是为了朋友,才从自由的探险与冒险中,来到现代的城市中,握起手中的指挥棒,让一整座城市在她掌中起舞,再去摘取最终的胜利物。

也是,这样的人,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在谁的面前低下头来。

“不是很懂你口中的‘朋友’……”有人在后面嘀咕。

伊莎贝尔扫视过去。“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森鸥外依旧不死心:“港口黑手党还缺了一位继承者,组里的人都很崇拜你,若是知道你要离开,大家都会很伤心的。”若是知道了,恐怕整个码头都容不下那么多人来挽留。

中原中也同样神情很复杂,他一方面感激她给出的那个机会,一方面又为自己对首领的“背叛”感到惭愧,但他想了想,他并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在那座台上,对她说出那个词。

“BOSS。”

“还没有放弃你那痴心的妄想吗?”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讽刺道:“知道不可能还说出来,那就是自取其辱了。”他懒懒道:“还是去收拾一下你的黑手党组织吧,搞出这么大的事,小心闸刀已经到了你的头上。”

“什么,不要啊!”森鸥外抱头痛哭。

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确实很可怜,什么也没做,就兀自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但中岛敦一点也同情不上来,因为在与他一起被关押的那几天里,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位组织首领的两面性,这种搞笑的风格只是他的伪装,其真实的内在是格外冷血无情的。他的最优解,从来就不会考虑到一个单独的个体。

他原本是要被送去和“组合”交易的,那是一个来自英国的异能者组织,他们的目的也是“书”,并且,和想要将整座城市弄乱的伊莎贝尔不一样,他们的目标更侧重于他本身,当然,顺带毁灭一下横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事。正是因为他们的来势汹汹,异能特务科才会在愈发庞大的压力下,不得不向伊莎贝尔妥协。

这大概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吧?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她一个人用手掌覆压住了整座城市,自己和武装侦探社的同伴逃亡了一整夜的中岛敦打了个寒颤,脸色发青。

感谢太宰先生,他不知道用什么,将自己从这可怕的女人手里交换了回来,真是可靠啊,侦探社的前辈!

伊莎贝尔看到了江户川乱步,对方一扫之前的郑重,正双眼发亮的等待着她。见到她望过来,他十分兴奋道:“能给我签一个名吗?”

“嗯?”所有人都看过来,连之前还在相互嘲讽的太宰治与森鸥外也一起看了过来。

“因为实在是很厉害啊!”江户川乱步才不管那么多呢,他说:“能在成千上万人面前,这般自如地开口说话,还说出如此厉害的演讲。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不害怕那么多双眼睛呢?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心,每一个都不一样,你是怎么让他们都只发出一种声音呢?”

原来是这个吗?侦探社的社长有些无力。

“只用‘感同身受’就行了。”伊莎贝尔十分简洁地说。这回答让很多人不知道如何吐槽,如果可以这样简单地掀起动乱,那横滨也就不是现在的这副模样了。

泉镜花站在中岛敦的身边,这个女孩意外的在那场看守与监视的过程中和中岛敦结成了淡淡的友谊,她直视着伊莎贝尔,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如果想要离开,可以随时在之后的时间里联系我。”伊莎贝尔轻柔道:“不论那个时候我们在哪里,都会来接你走的。”

小岛菜菜子冲她点点头。泉镜花也十分慎重地点头。她们其实早在之前就说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时光,她和她很有可能会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不管是忌惮她们的,还是试图窥探那位王者的,都会一波波地上前来与她们交锋。泉镜花虽然有异能,但这样紧绷的生活还是她这种年龄应付不来的,杀人是她不喜的,这些危险其实也与她无关。

“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侦探社的社长承诺道。

泉镜花面色坚毅,她会一直等待,还会在等待中锻炼自己。因为她也和她们说好了,她们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去游历山川大陆,去走遍这个世界,认识到各种各样不同的人。这样的人生与未来……她十分喜欢!

都已经交代好了,伊莎贝尔冲着在场的所有人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转过身,朝着海岸边走去。阳光正好,飞翔的白鸥发出清脆的鸣声,一艘巨大的洋轮停靠在码头上,这个女人头也不回,就这样离开了她留下了深刻印记的城市。

小岛菜菜子也不管他们,提起那个沉重的行李箱,她急匆匆地追赶了上去。

洋轮发出启航的奏鸣声,水波划开,它渐渐驶远。

岸边一片沉默,良久,种田山头火才缓缓道:“政府已经启用了最高级的异能道具,会尽量将‘擂钵街复苏’的事从大众的记忆中模糊过去。”

“但亲身经历过的人,尤其是有亲人从这一次事件中复苏的,恐怕很难让他们彻底忘却。”他十分地想抽一根烟。

“这位女士在国际上的名头也被打响了,”太宰治一派慵懒,他调侃道:“‘伺妖的女人’,他们认为她的身边是有妖物纠缠,所以才能以口才摇动那么多人心;‘掌控棋盘的魔女’,形容她智慧超群,能够掌管全局,如魔女一般掀起动乱;还有‘无尽的旅者’,这是她在探险家协会中的朋友们给她取的外号,形容她永远不会迟疑,永远不会停下探索的脚步……”

“其实我倒是觉得她还算温柔,”江户川乱步在旁边丝毫不在意道:“她带来的大都是好的不是吗?”

“就如同一柄尖刀,锋利地插进来,却又如此委婉地抽出去。”他推了推眼镜:“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嗯,称她为‘魔女’也还行。”

已经乘上船的伊莎贝尔不知道他们在岸上的交流,她们才刚上船不久,物品都没有搁置好,伊莎贝尔身上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57章过往与日常

伊莎贝尔的手机中并没有多少朋友, 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特地来找她。她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号码,还是接通了。

听见对面传过来说话的声音,她的面上酝酿出了笑。过了一会, 也许是不久,她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好久不见呀,哥哥。”

对面絮叨的话顿时哑住, 但紧接着,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要回来吗, 伊莎贝尔?”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伊莎贝尔表现得很讶异, “你还记得我在逃跑那天说过的话吗?”

这张[身份]卡的过去设计得很俗套也很有意思,起头是一个类似传统小说中贵族少女逃婚的桥段, 而和小说不同的是, 她在逃跑的过程中, 没有人来接应她,也没有一个暗中的情人跋山涉水地来帮她。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父亲和兄长带着人来追捕她,他们的爪牙那么多, 紧紧地咬在她的身后。

“快跟我回去, 伊莎贝尔。”兄长先找到了她, 他在河的对岸小心翼翼地说:“你如果不想成婚, 可以先不谈,或者换一个人谈。不要这样任性, 伊莎贝尔, 你知道外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

伊莎贝尔笑了,她那个时候是第一次策划的一场逃家记, 面对着格外湍急的河流,她也毫不畏惧地趟过去了, 她道:“不要用这些话糊弄我了,我知道我回去后是怎么样的,你们既然从来不将我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我这次的逃跑改变你们的决定,你们只会将我看得更牢,嫁得更快!对你们抱有希望,才是对我自己的葬送!”

“够了!”他的兄长大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记得你是怎样长这么大的吗?家里给了你舒适的生活,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你就不知道感恩吗?”

伊莎贝尔笑了,她大笑,河水也掩盖不了她的笑声,她道:“如果你们只是要将我当做一个道具来使用,那么将这道具维护得格外昂贵,那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如果因为享受了一些舒适的生活,就要用一生来回报,你们的买卖做得还真是划算。哥哥,为什么他们不要求你那样做呢?”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十分古怪。

她的兄长脸色格外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到了他,他道:“只是要你成婚,婚后你依旧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不是毁掉了你的‘一生’。更何况,家族中的每个人都要为家族付出,我也是为了家族的壮大,付出了很多努力……”

“你指的是为了掌管家族权力,日复一日地学习和工作吗?”伊莎贝尔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在为了家族努力,你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在努力。哥哥,如果你还要用这样的话来说服我,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她一笑:“那个家族的那个人,他其实喜爱的是同性,相比较于我,他或许更喜爱哥哥也说不定。你要去与他配对么?”

“这也是为了家族牺牲啊。”伊莎贝尔恳切地说。

她的兄长神情更难看了,他声色俱厉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她只是道:“如果富贵的生活是权利,我不应该连放弃掉这些的权力都没有,”她抬头望向天空,天色很阴沉:“若只是一个道具,那么谁都可以。难道只因为一点血缘的关系,所以我这个道具就显得特殊一些吗?不,你们从来都不曾看到我身上。”

她的哥哥缓和了下语气,轻哄道:“伊莎贝尔,外面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你没有生活的经验,会受到欺骗,他们中有很多坏人,会做出一些残忍到不可思议的事。还有金钱,没有钱财,你连吃的和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对外面的生活了解太少了。”

“哥哥,”伊莎贝尔幽幽地与他说话:“这些我都知道。”

“我还知道,”她说:“普通人也是这样生活下来的。而这世上,最多的就是这样的普通人。用工作去换去金钱,用双手来养育家人,日复一日地生活。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苦难,那么我实在很庆幸这样的苦难我能承受。繁华与人上人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人生没有对错。”

“哥哥,我的手并非拿不起工具,我的脚也并非不能丈量土地,我远非一个工具,但你们都看不到,你们一开始就否定了我的价值。哥哥,”她又唤他,眼瞳中是一种格外透彻的光:“不要夸大了某些事,那样只会显出你的胆怯和软弱。”

她的兄长尤为愤怒起来,也许是每一次都被伊莎贝尔怼了回来,他大声道:“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那些底下的人发疯都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他们生活的很好吗?受到了欺负就会有人为他们讨回来吗?连生病都住不起院的家伙们,你也想有一天成为他们那样吗?”

“你要是走了,就不要想回来!别有一天回来求我们!”他大吼。

伊莎贝尔却没有被激怒,她转了转手中的伞,目露叹息:“为什么不愿意联姻,就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她话语一转道:“若是哥哥你,做了一个错误的方案,让家族的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父亲他们会将你从家里驱逐吗?”

她的哥哥愣住了。

“不会的,”伊莎贝尔有些怅惘:“因为那个家族和公司都是你的。可是……那个家,就不是我的吗?”

“哥哥,放我离开吧,”她转过头来:“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还是知道我的才能的。还是说,你想要我留下,然后……去与你争夺家族的产业呢?”

她的哥哥嘴唇嗫喏了几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问过她的问题。

圈养的鸟儿如何在外面生存呢?

那就是我的事了,哥哥。

“你疯了,伊莎贝尔。”最后,他也只是喃喃说。

而现在,他却是在电话里劝告:“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国家部门带走了很多你的东西。伊莎贝尔,真的不回来吗?爸爸妈妈其实也很思念你,这些年里,他们很后悔早期对你的忽视,还有对你的逼迫。这一次,如果你不想谈婚嫁,不会再有人在你面前说这些,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补偿你好吗?”他哽咽道。

“哥哥,”伊莎贝尔的声音冷静到不可思议:“笼子已经被打破了,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们还要徘徊在笼子旁多久?”

说完这句话,她就将电话挂掉了。海风吹来,她的心中一片澄澈。她想,那些人从来不了解的是,她并非因为缺少他们的爱而离开那个家,而是为了自己的理想离开的。

所以,不要和我说会补偿我,不要道歉,因为你们不是真的感到抱歉,你们只是无路可走了,看到我走出了一条新的路,所以才求到我这边,让我回去。

我不会回去。因为我要奔自己的理想而去。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小松鼠,要去森林里寻找自己的松果。”她转了下手中的伞,对着小岛菜菜子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二人一齐向着船舱内部走去,“我走过风雨,穿过空旷的原野,一直向前行走,只是为了抵达梦中的彼端。”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洋轮的深处,直至随之一起前行在这片广阔的大海上。

这就是追寻自己人生的伊莎贝尔的故事了。她即将要开启她的下一趟航程。

===这是分卷的界线===

裴真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宝石”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这只灰色的猫终于在这些时日后,适应了一些侦探社中的生活,在有客人到来后,也不会一个起跳,就躲入家具里面,但它也不会和裴真分开,越是有外人,它就贴他贴得越紧。

“是一只十个月大的布偶猫是吗?”他用笔记下一些特征:“嗯,毛发是云朵一般的洁白,眼睛是蓝色的,叫声也很好听,嗯……”

“哦,我可怜的宝宝,”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她抽泣地抹着眼泪,道:“妈妈只是转了个身,它就消失不见了,平日里可乖了,从来不会这样,一定是被人带走了,天哪,他要是不给它吃的怎么办,我可怜的小星子……”

裴真微笑道:“放心,我们家的‘宝石’对搜寻同类很有经验,迄今为止,它已经找回了五六只走失的宠物……”

贵夫人淡淡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什么,十万日元!”裴真一瞬间睁大眼,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短线,但很快,他就咳嗽道:“咳,您放心,我也会亲自去将这一片区域搜寻干净的,最迟两三天内,就会将您家的宝贝送回到您的手里,不用担心,就算有人阻拦,我也会让他知道伤害别人的猫狗,是错误的……”

贵夫人在又聊了一会后,才有些意犹未尽地离开。柯南在门口看完了这一幕,他斜着眼望过来道:“你就在做这些事吗?”

裴真有些疑惑:“什么这些事?侦探不就应该做这些的吗?”

柯南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是说破案,破案!上次的案件中,你也不是没有助力,为什么不趁机将名头打出去,这样就会有一些其它的案子来找你了。”

“你是说杀人案吗?”裴真同样斜视看他。“你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名号出名的吗?”柯南则是问。裴真想了下,试探道:“‘找猫小能手’?”

“你也知道啊,”柯南都快笑了:“毛利叔叔最近都在抱怨,没有人来找他寻猫了,少了这一大侦探社的进项,他啤酒都少喝了两瓶。”

“这不挺好的吗?”裴真道:“喝酒也不是好事。更何况,”他伸出手,让“宝石”跳到他的怀里,“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破案。”

柯南讶异地看过来。

“因为没有那个才能。”他面不改色地说。近期发生的一些案件,都是原著中发生过的,如果利用自己对于剧情的熟悉,去强行将破案的功劳按在自己的头上,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些。

柯南思考了一下,良久,他有些不确定道:“你该不会……是懒的去推理吧?”他绝不相信他没有那个才能,因为之前的事已经向他表明了这一点。

“怎么可能?”裴真淡淡道,他拿过来遥控器,将电视打开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有关横滨的新闻,之前因为罪案出场的日本的首相再一次出现了,他深深地弯下腰,额头扣下,向着诸多民众,大声道歉起来。

第58章新的身份

柯南看了眼电视, 右手托起下巴:“最近这个人出场率好高啊。”

裴真稍微试探了下:“你对于横滨的事怎么看?”

柯南思索了下,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日本很少出现这种大游行,应该是国家在这座城市的策略出了问题吧。听说那边有黑手党横行……唔, 可能是地方自有其特情?”

他看样子有些迷惑,大概是对某些情况不能理解。而且,他似乎并不知道异能力的事——过去的那场大战终是没有将这种力量公开。

这就是几个动漫组合在一起后的结果吗?

裴真也陷入了沉思。柯南多看了他两眼, 他回望过去:“怎么了?”

“不,没什么, ”自从立了“神童”标签后,柯南就在他面前彻底不伪装了, “听说你在那次事件后,也开始尝试着去写小说了?”

裴真有些讶异:“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吗?”

柯南滴落下汗:“你不是只在小兰姐姐面前提起过吗?她也只是告诉了我一个人而已。”

“是吗?”裴真表现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柯南像是想起什么, 他狐疑道:“你该不会……嗯, 你现在写了多少?”

“……”裴真眼神游移。

见他的样子, 柯南不敢置信道:“该不会只有一个名字吧?”

裴真连忙道:“还是有一个开头的。”

柯南默默地看着他。但裴真很快就不在意了,他道:“已经有了故事的梗概,只需要继续补充一些, 再加上后期的调整, 应该就可以了。”

“反正也没准备做出一个好成绩, ”裴真叹了口气:“之前没有经验, 第一次就成功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只要我把心态放好, 后面的事就不算什么了。”

柯南张了张口, 他艰难道:“看来你是不需要我开导了。”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望了他一眼:“我现在觉得我已经大致了解你这个人了。”

他踮起脚,拍了拍坐在沙发上裴真的肩膀:“天野君, 做年轻人么,还是要尽量闯一闯, 成功了就高兴,失败了就伤心,要热情地去面对所有的事,大喜大悲也没什么,因为到了老年你就不能体会这些了,毕竟会伤身。要努力去做一些事啊!”

裴真也沉默了下来,他就这样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很奇怪。这样的目光让柯南无所适从,他也察觉到了,以自己的年龄和阅历,实在不该说这些话,他连忙打了个哈哈,尴尬笑道:“这是阿笠博士和他的一位朋友说的,我觉得有道理就记下来了……哎呀,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小兰姐姐一定在找我了!天野哥哥,我就先回去了!”

裴真看着他跑远。

躲入拐角弯处后,柯南背靠着墙,松了口气。一个茶色头发的小脑袋伸了过来,而后是清冷的询问声:“看出什么来了吗?”

柯南擦了擦汗:“我觉得你完全想多了,这家伙虽然有些地方与其他人不同,但他应该和那个组织没有关系。”

说完这些,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天野鹤是一个不喜欢与人交际的人,他惯于沉默,不表露自己,虽然继承了一家侦探社,但对侦探的事业却不怎么上心。他说自己是从乡下来到米花市的,可除开以上之外,他并没有那种来到新都市的惴惴不安与自卑感。而且尤为奇怪的是,他现在应该是读书的年龄,可迄今为止,也没有见他去哪一所学校报道。”

“这都不奇怪吗?”灰原哀问。

柯南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谎,更是没有伪装。我觉得他的头脑很清醒,能够看出罗织幸子隐藏的事,并在最后组织救下了稻田真司的人,不可能是个蠢人。灰原,你觉得,一个人要去读书,是为了什么?”

灰原哀想了想道:“学习知识,增强自我,认识同类,获得……社会的标签,还有,阶级的认同感。”

“是的,”柯南镜片后的眼光一闪,他总结了一句:“不让自己成为异类。”

“可我没觉得他有表现出异常的样子啊。”灰原哀说。

“那是因为他在很平静地生活。”柯南道:“他的身上有一种强烈的矛盾感,我还不能立刻为他下定义。”

灰原哀却是无所谓:“只要他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他想怎么生活,那是他的自由。”

但看柯南仍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了。

裴真坐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电视已经换了一个台,里面是一位男歌手在演唱一首歌曲,他听得很认真。[伊莎贝尔]的事已经结束,但她却没有回去英国,因为英国的异能者机构给她发来了招揽的信息,被她给回绝了。她也没有去关注她的那个家族的情况,因为要断开,就彻底断开,犹犹豫豫对自己不是好事。

很糟糕的是,在很多国家,她都被限制入境,有些国家就算容许她进入,也会从头到脚一直监视着她,就像太宰治说的,她在整个世界的异能界中已经完全出名了,就算后来知道她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人放下警惕心。这当然在[伊莎贝尔]的预料之内。但很意外的是,日本并没有对她发起通缉令,哪怕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了动乱,它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沉默暧昧的姿态,没有对这件事立刻发表声明。

这并不奇怪,裴真只要一想,就知道了原因——“无色之王”。

在没有超越者的情况下,德累斯顿石板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依仗,甚至比在K中更重要,因为别人有的他们没有,对于这个民族来说,就会造成他们畸形的渴盼。王者的影响力比他想象中的更大,裴真摆弄了下手机,心中思忖。

左下角的圆球又被填满了数次,[伊莎贝尔]的声名仍在不断地扩散,一些从没有见过的人也在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关注力,裴真随手一抽——

[青铜·技能]【开锁术】

“在你日复一日的努力下,你的技术愈发精进,现今已经没有多少锁能够阻拦住你了。”

卡面上是一只手正在将工具往锁眼里捅,不知为何,总觉得偷感有些重。

[伊莎贝尔]离开了横滨,但[她]给他留下的,不止这些源源没有断流的光点,还有一些需要他处理的人与事。他的主体不能轻易出动,可马甲却是能有动作的。他心念一动,一条消息就被发送到了一部手机上。

“立即追查!”暗中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远在横滨的西尾粧拿出手机看了下后,愣了愣。

“队长,怎么了?”他身边和他一起出来的人问。

“是那位女士的消息吗?”有人忐忑不安道:“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对我们不管不问?”

有人气急了,他大声道:“就算我们是背叛者,不也是被她说动的吗?队长你说她能够给人异能力,所以我们才跟着你出来,现在这样一走了之……”

“住口!”西尾粧大声喝道:“女士自有其决断!还有,她没有不管我们,这就是她让人给我们发过来的消息。”

“另外,谁说她承诺过要给你们赐下异能力了?”西尾粧眼神锐利:“不是你们看见我有了异能力,主动要求加入我们的吗?你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她,有什么胆子这么说。”

有人回想了一下,脸色瞬时难看起来,西尾粧确实不曾对他们这样说过。可当时,他的哪一个动作和表情,不都是在这样暗示吗?

“她准备要怎么安顿我们?”有人知道再纠缠也无用,冷静道:“港口黑手党现在没有处理我们,不代表以后不会处理。如果她真的完全抛下我们,我们最好想办法立刻离开这里。”

西尾粧脸色平静,他晃了晃手机,道:“我们去另一个城市。”

“是女士的吩咐么?”有人问。

“不,”西尾粧深沉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是一位王者。”

[望川涉]放下了手中的手机,那条以“无色”之名发出的消息在点开查看后,十秒内就会自己销毁,无论多少人通过网络追寻而来,都不会找到这里。这是他身为暗夜情报商的基础技能,也是他能逃开黑衣组织追捕的一部分依仗。他笑了起来:“快了,组织,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裴真又是简单一抽。

[青铜·技能]【跑酷】

“年轻挑战极限,人生追求卓越!”

“赢得更多喝彩吧,唯有这一瞬,世界将灯光照在你的身上。”

画面是一个人在跨越沟壑的身影。裴真将之收下,并抓住了一颗新的星星。

“我们现在去哪里?”跟着[伊莎贝尔]下了船的小岛菜菜子问。

[伊莎贝尔]笑了下,[她]转过头道:“我们现在很多地方都去不了。不过没关系,人类并不是统治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很可能会在所有人眼中消失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会很辛苦,你愿意么?”

小岛菜菜子翻了个白眼:“女士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在我跟着你之后,你去哪里我没有跟去?再说了,这段时期你这么危险,要是没有我,你遇到困难怎么办?”

[伊莎贝尔]宽容道:“好吧,是我想岔了。我们去准备物资吧,这一次要准备的东西可能有些多。”

“好的!”小岛菜菜子立刻就笑了起来,并蹦跳着跟随前进。

裴真将视线移回,将注意力放在新的卡牌上。

[灰石·技能]【抓】

“给一些有锋利爪子小动物的技能,能够有效威胁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类,阻止蹭过来贴贴贴。”

三道血色的抓痕尽显其威力。裴真心绪不动,又一颗星星被他摘落。

[灰石·杂物]【一封情书】、[灰石·杂物]【长夹克】

过!

裴真已经是无情的抽卡机器人了,不将[伊莎贝尔]从码头离开,和在世界范围内扩散后获得的声名消耗完,他是不会结束这一场没有感情的抽卡的。

电视里的男明星已经唱完了歌,柯南与灰原哀也回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金发黑皮的小哥,小哥身上系着围裙,像是在打工的途中,他蹲下身来,似是要向他们问话……

裴真瞥了眼融液球,进行了最后一抽——

星星是青色的,它拖着条长长的尾巴,落在他的身前。

[青铜·身份]【风祭野见(哥连士)】

嗯?裴真不由将心神凝注其中,之前的无情一扫而空。

第59章【命运的黑白牌】

命运有很多张牌, 而我只是恰好选到了黑色的那张。

——风祭野见

最近的异能界很不平静,一个普通的女人在横滨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拿走了所谓“书”的书页, 这让后来去的“组合”在当地发了很大的脾气,横滨市异能界的人花费了更多的代价,才让那次的事件平息下来。

而一般人不知道的是, 那位黄金的王者在御柱塔中特意下达了命令,彻底对横滨擂钵街一事中的人进行处理, 哪怕事情的源头是十四年前,也要对当初事件中的所有人进行追责, 不论你现在是什么职位,是上升还是退隐。政治界陷入了一片混乱。

当然, 这件事对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是没什么影响的。

牛马么, 总有很多事不知道, 但也总能浑浑噩噩地活着。一旦这火烧到了他们身上,就代表着这世界真的乱了。

当然,也有些牛马根本不关注这些, 因为平常的生活就已经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精力。他们也对自己有着基本的认知, 知道日常生活虽累, 但也已是他们最平稳无波的选择了。

就比如我。

是的, 大家好,我叫风祭野见, 今年29岁, 是一位快30岁的老大叔了,虽然活了这么些年, 可事业依旧是一事无成。职业是在一家小银行做个小组长,薪水也刚好能够维持普通的生活, 不穿名牌,不开豪车,出行是一辆咬咬牙买下的小电驴,平日里最多只参加一些职员间的聚会,因为要有最起码的社交。看见别人出门去旅行,心中也会生出羡慕,可看看自己空旷的钱包,只能回头转入到工作中去。

没有女孩子喜欢我,也没有男孩子喜欢我,单身一人住在租来的公寓中,每天除了上下班,不会有任何偏离路线的举动。也不善于打扮自己,有人说我平日里总是邋里邋遢的,一件长款的大衣可以穿好多年,可我只觉得奇怪,衣服能穿就继续穿好了,为什么要对这一点进行挑剔,那人就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试图改造我了。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变化的东西,他们追求自我,聪颖独立,对事物有着自己特有的评价。而我,从小时候起就是这么平凡普通,不是不想成为光鲜亮丽的人,可每一次尝试总是失败。我很羡慕那些万众瞩目者,他们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无缺,可我每一次追赶,都无法追逐上“时尚”。后来我也认命了,大概,我就是这样一个迟钝的孩子吧……

糟糕,吐槽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快过去了,再磨磨蹭蹭,今日份的考勤就别想要了。慌慌张张叼起一片吐司,“哐”的一声关上大门,又匆匆忙忙地骑上自己的小车,向着银行的方向飞速驶去。幸好今日的人流量不多,交警也很尽责,恰好让我能在最后一秒中打上卡,瘫倒在地上时,我长长地舒出口气。

路过的女职员美月小鸟端着咖啡路过,见到我的模样,她笑着打趣道:“早啊,风祭前辈,也就在每天的这个时候,能看到你活力满满的样子了。”

我苦笑起来:“没办法,我也想要改变,可现在看来,这习惯是大概融入了骨子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要说丧气话啊!”刚走到工作的地方,一个比我年轻一点的男子就凑了过来,他带来了一些今日要办公的文件,矫健的动作下是青春健康的身躯,他满面笑容道:“我觉得前辈其实很有能力,我进公司也是前辈带的我,每次将事务交给前辈我都很放心,前辈总有一天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

我瞳孔剧震,好奇怪啊,三轮未海君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是我的哪一点,不在表明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社畜大叔?为什么要这样崇拜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日常的工作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完成,难道说日本现在已经这样了,对于成年的男性前辈,恭维夸赞都已经需要上升到违心的地步了?听说明年里公司有人要晋升职位,能够将职场经营到这种地步,你一定就是最佳的人选吧!

我还是赶紧离他远一点吧,奋斗的人和懒散的人还是不要凑在一起好了,只要隔得远了,他一定就能够洗清眼睛,看清楚我是一个多么不可救药的人吧?

我和另一位同事交换了下事物,去前台做一些招待和文书的工作。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这家小银行开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也就是说,我还可以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休息和摸鱼……

额,已经有客人等在这里了吗?

我细细地观察,来的是两个穿着一身黑的奇怪的男人,怎么说呢,他们身上有着那种年轻人很欣赏的“酷”气质,领头的是一个有着一头顺直长银发的很冷的男人,他头上戴着一顶圆形的黑色礼帽,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双眼正望向银行的玻璃门外。另一个则是有些魁梧凶狠的男子,看到我过来,他将手里的银色手提箱往案上一放,冷声道:“存钱!”

不好,这两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个领头的银发男将视线转移了回来,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我的周身。他身上恍似有一种格外冷冽的气质,就如同是狩猎的食肉动物,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扯,咬断人的咽喉。

我赶紧低下头,连工作时间还没到都不敢说,只想将事情尽快办完,早点将这两个煞星送走。幸好他们没有催促,否则我只怕会越忙越乱,在这一刻,我十分后悔刚才与同事进行业务交换了。

“呵。”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银发男在打量了我一会后,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语声,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有些慌了,只觉得已经有一把枪抵在我的脑袋上了,我战战兢兢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头也不敢抬地将手中的存单递了过去。

矮一点的壮男接过,他恭敬地对着银发男子道:“大哥,已经办好了。”

“嗯。”男人只是低声回应了一句。良久,我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前的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我长长地呼出口气,只觉得汗都冒出来了。

“前辈,”美月小鸟在后面悄悄打招呼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我连忙斥责:“管他们是什么人,不要去打探客人的隐私!”

也许是从来没被我这样说过,美月小鸟一时有些讶异也有些委屈,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我要后悔的前一刻轻声道:“抱歉,公司有规章制度,是我冒犯了。”

我也赶紧去安慰她,将话题从那两人身上移开,美月小鸟很快就忘了这件事,重新恢复了快乐。

下午的工作出乎意料的很繁忙,一直到最后,还接了个外出商谈的业务,作为银行的一位小组长,我也在外出陪酒的名单上。对方是一家会社的社长,对于金钱有着一种贪婪的执着,谈了很久才将这笔业务谈下来,感觉整个人比连续工作了两三天都累。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电驴也被放在公司里,我是蹭同事的车回来的,距离租住的房屋还有一小段的距离,没办法,只能靠脚走了,希望便利店里还有醒酒的东西卖,不至于第二天没办法早起。这就是打工人牛马的一天啊,就纯累,希望这次的加班费能多一些。

这样想着的我,刚转过一个拐弯口,就见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

“大哥,”伏特加在对着琴酒说:“就是这个人了,和组织做交易,还敢从中克扣油水。上一次的组织泄密,说不定就是从这些人手中发出的。”

琴酒这一次将烟点燃了,森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烟嘴,他露出一抹冷寒的笑:“组织来找你,你居然敢跑?”

被制住的是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他泪涕横流地连连摇头,嘴里支吾着想要说些什么,但伏特加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琴酒蹲下了身,他狰狞道:“和组织一起售卖禁药,这已经足够你赚的了。居然还贪心不足,想要将手伸到上线,和另一个帮派拉拉扯扯。看来,你还是吃的太饱了!”

胖子预料到了什么,他双眼睁得老大,整个身躯在地上摩擦,想要往后退。

但,“砰”,一声轻微的枪响,庞大的身躯倒了下去,鲜血的腥味散开。

“还有另一个,”伏特加跃跃欲试:“这家伙是这个死掉人的副手,就是他提议,要将手里的走私路线卖给那群韩国人,让他们去做粉的生意。”

他看样子想要亲自动手,但琴酒嘴边忽而露出一抹冷笑,他突然将手中的枪往黑暗里一指,厉声道:“出来!”

伏特加大惊:“大哥有不长眼的来了吗?”还是有误入的人?

琴酒不耐烦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的食指弯曲,就要扣下扳机。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叹,终于有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还是同样的那身衣服,但人的精气神已与白日里的完全不同。看到这幅凶杀案的现场,他也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就算是被枪指着,他也只是微微敛下眉眼,眼中一片淡漠。

“呵,”琴酒又极嘲讽地笑了:“是你啊,哥连士。这么晚了,你出来是做什么呢?”

第60章少年的你我

刚想问要不要将其解决的伏特加大吃一惊, 他将话咽回了喉咙里,看了这人几眼,不知为何, 觉得有些熟悉,但仔细一想,又没在组织中见过他。

“好久不见了, 琴酒,”白日里还是一位普通社畜员工的风祭野见静静道:“我们已经有快十年没碰过面了吧?”

琴酒仔细地瞧了他一会, 将手中的枪放下后,他道:“居然能够容许你活到现在, 看来组织这些年里的作风还是太温柔了,什么人该筛选出去都不知道。”

风祭野见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什么波动, 他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生活用品的袋子, 往前走出几步, 在伏特加警惕的目光中,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看了眼尸体和尸体下流出的浓稠鲜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 琴酒你办事的手段还是这样粗糙。迟早有一天, 你会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的, 还有, ”他转向琴酒:“组织要怎么安排组里的员工,是由BOSS来决定的, 轮不到你来置喙。”

“哈哈哈, ”琴酒大笑起来,他一边笑, 一边散发出森然的杀气,他阴冷地看着他:“你还是这样, 对自己的定位身份看不清楚,但凡有一分的差距,你现在就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风祭野见想了想道:“但我还是过了不是吗?不论怎样,我都成功地取得了组织代号,在我没有犯出重大错误之前,琴酒你也没有资格对我私下里做出处罚吧。”

伏特加的冷汗都快要出来了,因为琴酒周身的气质愈发的冰冷了,他冷冷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组织的代号成员已经沦落到去做一个银行的小职员了,你的手真的还能拿的动枪吗?”

风祭野见瞅了瞅他,良久,他极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做些什么,他是不可能无伤地从这里走出去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手一抖,一把黑色的手枪就出现在他手上,再然后,一连三声枪响,每一响,都在还活着的那个贩毒走私犯的额头上开出一朵血花,他还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就这样闷不吭声地倒了下去。

伏特加身体紧绷,他一只手插在怀里,差点就将自己的枪也掏了出来,他瞅了下琴酒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比之前更难看了。风祭野见道:“这样我足够证明自己了吗?”他说得很认真,就好像真的是那样想的。

“另外,”他提着那个塑料袋,从鲜血中走出:“今天的事我会报告给朗姆的,毕竟我是情报组的人,贸然沾血可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走远,无视了琴酒针刺一样落在他背上的眼神。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伏特加才敢轻声问:“大哥,他是谁呀,为什么我在组织里好像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

琴酒掏出根烟,伏特加很有眼色地上前去点燃。琴酒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冷哼道:“不过是组织留下来的一些残次品……”

他的记忆返回到十多年前。那是在组织数十个基地中的一处。

时值盛夏,每一丝虫鸣都能激起人心底里最剧烈的波涛,数十位的少年人正穿着极薄的背心笔直地站在空地上。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的,是一个身材如熊一般高大的俄国壮汉,他用狼一样的眼神扫视着这些还未长成的少年人,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是死神敲击在他们心头的鸣钟。

他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他一边踱步,一边念出几个名字。被叫出名字的人,都往前踏出一步,向他行礼。

“以上,”壮汉又特意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满意地看到他们就算到了现在,也依旧十分规整的形态,但下一瞬,他便露出了一抹残酷嗜血的笑,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抛到了地狱:“均不合格,将他们带下去吧。”

“什么?”“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不服,你凭什么这样评判?”……

生死的压力下,先前被训练到脱去了几层皮的少年人终究还是反抗了起来。壮汉生出了怒火,他掏出手枪,对着叫嚣最大声的那个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少年软倒在地上,身下流出黄色的液体。

壮汉也皱紧了眉,很快就有人上前来将他带走。“我以为,连续三年的训练已经足够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敬畏,”他生气地挥舞着手臂:“但现在看来,有些人还是没能认清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角斗所,是囚笼,是决出生死的绞肉场,”他大声道:“从你们的亲人将你们送到这里来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被放弃了。我在第一天就同你们说过,没有从这里爬出去的人,他们的下场,都只会是在组织的实验室中。这里,可是地狱啊!”他意犹未尽道。

被选出的人仿佛看到了他们即将迎来的悲惨的下场,做出什么反应的都有。壮汉面色冷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另一个站在他身后的身影说:“再进行一次测试吧。”

这是一个只比这些人高出约摸半个头的银色长发的少年,虽然他的年龄只比他们大几岁,但面上却是成熟冷静不少。他现在正在看的是这些人在过去三年里的训练成绩报表,他头也不抬道:“人不需要那么多,让淘汰者中的前几位,与最末位的几人进行一场比试吧,赢下来的才能活。”

壮汉教官想了想,没有反驳他的提议,这人是前几届训练场中的成绩最佳者,据说这几年任务完成得也很好,得到了那位先生的关注和欣赏,有成为其心腹的趋势。他念出了五个名字。

走出来的是四男一女,少年们脸色绷得很紧,有表情管理不好的,望向银发少年的眼中流出愤恨,银发少年丝毫不在意这些。相反的是那几个从淘汰者中选出,他们简直感激涕零了,但银发少年同样不在意这些。

后来走出的及格的几人中,有一位亚麻色短发的少年人,他的身材不高不矮,神色是这其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的眸色是棕色的,里面是毫无波澜的一汪泉,丝毫看不出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极为凶险的对决。他的体术成绩并不好,是所有人中的中下等。

他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感慨变数总是在事情真正发生时来临。

他是第三个上场的,对手是一位黑色短发的少女。他们似乎相识,在开始前还说了几句话。但紧接着的对决情况,让所有人都不由为之侧目。

看到他被少女的一连串踢技打得后退,教官连忙将一些信息透露给银发少年听。“33789号擅长的是情报搜集能力,他的枪法还不错,就是体能糟糕了一些。当然,他很会找准时机,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这不是对他的维护,场中的局势确实在不久后发生了变化,好似是少年说了些什么,女孩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然后男孩找准时候,顶着被打的青紫的脸,一个膝撞,顶进了她的腹部,在她干呕时,扭断她的手,夺走她的枪,再将其击晕。

银发少年微微眯起眼睛:“这就是他糟糕的体术?”

“是啊,”教官有些惋惜:“如果不是他在情报收集方面确实有天赋,其它能力虽然平庸,但也没有过缺的短板,恐怕淘汰的人中还要多他一个。就算这样,综合评分,他也是刚好过及格线,是最差的一个。”

场上的情况过得不慢,知道这场比斗关乎了自己的性命,每个人都拼了全力去搏斗,前几位大都保住了他们的名次,直到第四位……

那位原本在名次中的女孩摔倒在地上,她面露惊恐地看着对手,她的对手已然疯狂,被枪打中了身躯也毫不在意,他就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一样,死死地咬住女孩的鼻子,恐怖的面容距离她只有几毫米,她痛的大叫起来。对手瞬间往她胸口处突袭,她下意识地闪了闪,而这一闪,就将她奠定的优势献了出去。

亚麻发色的少年移开目光,他知道这次胜负已分了。

很快,就有人来拖走四具尸体,两人同归于尽,两人被对手打死,还有三人失去了一部分躯体,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位幸存者。这一次筛选才算是结束了。

剩下的人也终于能从这里走出,接下来他们会去为这个庞大的组织做事,有人会活下去,获得之前父母辈留下来的代号,也有人会死去,他们的生息熄灭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风一吹,便杳杳无踪迹。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是一出生就定好的命运。

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当晚,亚麻发色的少年就收到了调遣。“去行动部?”他躺在床上,伸出手举起那封调遣信,看着上面的文字。

“这和我料想的不一样。”他只稍微思索了一下,银发少年那张冷漠的脸就出现了在他的脑海,“应该是他吧,”他默默想到:“改动成员分配计划表。”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大麻烦啊。”他想起了本该能活下来的那个少女,心念一转,就做下了某个决定。

“呵呵,你是说,”第二日,那位银发的少年瞪着眼道:“他拒绝了我。情报部的人点名了要将他带走,还是朗姆吩咐下来的?”

“是的,”教官擦了擦汗,感到自己似乎卷入到了组织中的某个漩涡里,他道:“你是知道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组织成员的孩子,之前还好说,没有通过测试的,想怎么处理都行。但一旦通过测试了,从前的一些人脉也就可以重新启用了,这本就不为组织禁止。更何况,他确实在情报处理上有天赋,朗姆带走他是合情合理的。”

银发少年人冷笑起来:“天赋?就他那干什么都不行的样子吗?”

“呃,”教官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挽尊一下:“他好歹也算是通过了测试……”

“哼!”银发少年人不爽离去。

当然,成年后的琴酒并没有将这些告诉伏特加,大哥哪有向小弟解释的?只是后来,他在搜索新晋“哥连士”酒的情报时,才稍稍想起来这段过去的事,“风祭野见”这个名字,也是在过了很多年后,才再次撞入他的记忆。他后来之所以看他不顺眼,除开和朗姆立场相对外,就是这些年里他的情况了。

怎么说呢,除了没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他做下的事,都是在完成与未完成的边缘晃荡。你不能说他没完成,他确实很努力了,好几次还负了伤,但结果总是不大好,要么就是拖出了意外,要么就是完成了还不如不完成,给组织带来的成果还不如不做。这纯粹就是个人能力的问题。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便是对他最好的评价了。

结果么,大家自然也看到了,就是这瓶酒被越来越边缘化,一个代号成员,居然混到了去做一个小银行的职工,尽管还是组织的产业,但也足够让人贻笑大方的了。

伏特加还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跟在琴酒身后,不断地在问:“为什么‘哥连士’酒这个名字我在组织中从未听说过?它是从上一辈继承下来的,那岂不是说,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对组织有很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