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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周新兴猛然抬头,没错过眼前男人那双浅灰色眼瞳中锐利的锋芒。

他眼神一凝,看得很分明,这种锐利是像猛兽地盘被侵犯的反应,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

他呼吸一滞,心头重重一落,许久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样……我知道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对方无形给他的威压,让周新兴狼狈得想要落荒而逃。

他刚才不知不觉说出了语意不明的心声,但,很明显对方懂了。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话也藏不住。

眼前的男人,他从喻书兰口中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大致的情况。

年龄和她相仿,而他,足足大了她十岁。

国内顶尖高校在读学生,而他,学历不值一提。

家世非凡,年纪轻轻就经济自由,而他,还在为下一部电影的投资发愁。

……

怎么比都没法比。

“聪明的人,不要做蠢事。”喻时说完,走到盛未夏跟前,把口袋里的东西交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盛未夏看着他递过来的照片

“乌彪的媳妇。史密斯今天才送来的照片,看起来他们俩成了。”

盛未夏看照片,和乌彪交颈而眠的是一只同样黑色的大型犬,毛发乌黑发亮。

可以想象,它们将来的孩子,一定也是威武非凡。

“它是什么狗狗?”

“德国牧羊犬。这是它第一次做妈妈。”

他自然而然地揽着她肩,两人一起看手里的照片。

相拥的背影,让人感觉没有任何缝隙留给别人。

周新兴收回视线,苦笑着收起剧本。

再早一点,也许他有孤注一掷追求的勇气,再晚一点,也许他有功成名就之后的底气。

人生最怕不是恰恰好。

她刚才那段台词的精华“直到错过,才追悔莫及”,并不是讲给他听的。

可是他代入了。

这就是才华的可怕之处。

“来吃饭!”喻书兰打破她所没看到的剑拔弩张,把周新兴推到桌前。

这张圆桌非常宽敞,坐下他们四人显得有些空。

喻书兰主动挨近周新兴:“我们北方的火锅肯定跟你们香港的不太一样,我来帮你涮。”

有喻书兰在场,这顿饭吃得没有冷场,周新兴慢慢放下了那点失落,融入进去。

“新兴哥,你这部剧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拍?”

周新兴赧然:“还在找投资,等筹到钱就拍。”

喻书兰大感兴趣:“那大概需要多少钱?”

成本,周新兴当然非常认真地算过。

这部电影是古装的,服化道都省不了,能省的就是他个人的薪酬,一个人顶主演,编剧和导演人三角。

可奇异的自尊让他不想在喻时面前谈费用,踌躇着没有开口。

喻书兰还在追问:“要不要一千万这么多?”

“不用。”

盛未夏大致知道这时期几部精良港片的成本,低的不过两三百万,最高也不过一千来万。

而这部因为没有大额投资,被同行反复诟病制作粗糙的《大话红楼》,前后投入不过两百万港币。

她粗略算了一下,问道:“如果要达到效果,至少需要五百万吧?”

五百万,正是周新兴理想的成本。

但就目前而言,他自己的全副身家,加上能拉来的钱,不过区区两百万。

听见这个准确的数字,周新兴感慨而尴尬地点了点头。

喻书兰大为意外。

她偶尔听家里那些大人餐桌上说起的生意,动不动几千几百万,而她认知中那样复杂的电影,却比她所知的生意投入要低得多。

“原来只要五百万?!那你够了吗?要是没够,你看我投点行吗?”她兴致勃勃地问。

“胡闹。”喻时放下筷子,整张桌子氛围一冷。

周新兴更尴尬了:“书兰你还小,投资电影不是什么小事。”

虽然他很需要投资,但接受喻家的钱?他的脊梁还没那么弯。

“可是我就是觉得这部电影一定会火啊,哥你不是也说,做生意眼光很重要吗?我相信我的眼光!再说了,我现在成年了,爷爷不是说,每个孙辈成年以后都有一百万吗?”

盛未夏也赞同地点头:“对,这部电影如果好好拍一定会引爆市场。我要是有一百万也想投,就怕周导看不上。”

这部电影即使制作粗糙,票房最后也有大几百万,如果好好拍的话,上限肯定更高。

得到“嫂子”的支持,喻书兰大为得意地扭头对喻时做了个鬼脸,但却看到他放下筷子,眉眼之间冷得吓人,像有什么风暴凝结其中,带来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她心里咯噔一跳,好多年了,没见过她哥露出这种表情。

上一次是什么事来着?好像是哪个不长眼的提起了他的亡母。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他缓缓擦了擦嘴,长身而起,面无表情地推开大门,径直地离开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

喻时离开后,周新兴也告辞了。

好好一个小年,就这样在尴尬中结束。

喻书兰惴惴不安地拉着盛未夏:“你说,我哥不至于对我生这么大气吧?”

“放心,不是生你的气。”

盛未夏摇头,她心里有隐约的猜测,只是,有点儿觉得荒诞。

“那是生什么气啊?我都多少年没见他这副表情了。”喻书兰委屈嘟哝,“你看他一走,周新兴也走了,我好好的小年派对,就这么毁了!”

“我去看看他。”盛未夏越想越不对劲,带乌彪上楼去。

回到楼上,人不在客厅,也不在书房,马特对她用夸张的唇语说:“在卧室!脸色很黑!”

一般情况下,卷王只有晚上睡觉才会回房。

看来这回气得不轻。

她敲了敲门:“是我。”

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进来。”

进门一看,他已经换了家居服,以一种很少在他身上出现的懒散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只酒杯。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

她没见过卷王喝酒,约莫是为了保持足够的清醒。

意识到他这会儿真情绪不好,盛未夏有些不安。

“你干嘛喝酒?”她上前从他手上接过酒杯,却被他反手握住拉着坐下。

看来是真喝了一些,手劲大得没数,她几乎是踉踉跄跄砸进沙发的,后脑勺砸在他肩上。

“你说话。”盛未夏坐起,仰头看向他。

喻时的视线沉滞地落在她脸上,慢慢描向下巴,脖子,然后凝视着她那一小片锁骨上。

好看。

想要。

最好打上标记,让别人不敢觊觎。

念头耸动。

带着酒精的力量。

他忽然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残酒,蓦地俯下来贴在她唇上。

红酒带着特殊的香味,从他口中哺进她的口里,还带着他的温度。

舌头被强势地裹挟、控制,那些酒液毫无障碍地顺着咽喉被咽下,他的骤然发作让她毫无准备,很快在这场掠夺中丢盔弃甲,被予取予夺地开始回应。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顺从,回应也取悦了他。

他动作慢下来,开始细致入微地品尝,沿着嘴唇,下巴,脖子。

盛未夏的后颈被大手牢牢控制,渐渐从脖子上传来麻麻痛痛的感觉,她睁开迷瞪的眼睛。

然后大惊失色地发现,某人的黑发在自己眼前,而他正以一种羞死人的角度在啃咬,紊乱的呼吸喷在脖子里,带来一丝丝痒意,中和了那点麻痛。

“喻时——我难受。”

他闻言顿住动作,调匀了呼吸才缓慢地抬起头,平日里冷淡的浅灰色眼眸里,此刻翻云覆雨,深浓成了另一种颜色。

两世为人,她能猜到这眼神里化不开的欲念,是属于男人的。

“你,你,你……”这种眼神像是能烫人,她低头撇开眼的瞬间,无意看到他的异状,吓得一下子坐远。

心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味刚才两人意乱情迷的时刻,那戳着自己腿的,该不会是……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懊恼。

虽然非常非常喜欢他,也觉得这一世如果尝试亲密关系也非他莫属。

可她居然敢独自进他卧室?

喻时深吸一口气,忍得有些发疼,长臂一揽把她捞回怀里,抱着她靠回沙发椅背。

盛未夏心跳如鼓,正在盘算怎么抽身,懵懵中听见他说:“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室内安静,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一轻一重一乱一沉的两道呼吸声。

盛未夏收敛起胡思乱想,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正色着问:“你刚刚是听我支持喻书兰投周新兴的电影不高兴吗?”

“嗯。”男人倒也不遮掩,“你欣赏他。”

“对。”盛未夏坦率地说,“我相信他的才华,而且确信这笔投资稳赚不赔。”

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呼吸一顿,她忽然噗嗤一笑,将自己荒谬的猜测说出来,“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嗯。”男人坦然承认,声音有些闷。

“你知不知道他比我们大多少?说难听点,我叫他一声叔叔也可以了,这种干醋你也吃?”

喻时看着她,把“你不懂男人”收回去。

周新兴的心思她察觉不到,那最好不过。

“还有,你不是说过,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她伸出手抵在他胸口,戳了戳硬邦邦的胸膛,微微后仰,好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我就是算出来,他这部电影一定会赚钱,而且现在他还没太大名气,趁这个机会开始合作,你不觉得是一本万利吗?”

盛未夏的眼睛黑白分明,当她认真的时候,从其中透出的神采非常动人。

喻时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幕幕过去掠过脑际,无论是大庭广众下大胆拒绝喻书兰的她,被养父胁迫时侃侃而谈的她,还是被人恶意追求时坦荡的她,甚至再早,从打了许多补丁的罩衫里掏出“仙草”,恋恋不舍递过来的她……

这双眼睛都没有变过。

他曾发誓愿意用一切去让这双眼睛的主人高兴,那么此刻,他愿意。

“好。”他哑着声,倾覆着吻她,“听你的。”

第92章 别撩我

黏黏糊糊亲了好久,他才万分不舍地放开。

盛未夏甫一获得自由,伸手捂着发烫的脸颊,羞愤地抱怨:“我难受……”

刚才什么都感觉到了,这人……也太吓人了!

一声“难受”让他挫了火气,才依依不舍地将手从她后颈移开。

“还有……另一只手……”她更羞愤地再次提醒。

喻时欲求不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将另一只手从她后臀的软肉上抽离,察觉到她紧张得整条后背都僵着,笨拙地移上去轻轻拍了怕,又被完全迥异于他自己的,柔嫩滑腻的手感吸引住,忍不住想象掌下的风光。

“你往哪碰!”盛未夏声音里都带上了颤巍巍的哭音。

平日里清冷的男人哪去了,她真是后悔死了自己送上门。

他炽热的掌心顿住,从她柳条似的后脊上抽回。

然后继续笨拙地隔着衣服轻抚她后背。

“门没锁,你再骂,马特就要来敲门了。”

听见这话,她才松了口气算数,可想想又不解气,顺手拧了他腰肉一下。

男人倏然一僵,哑声低语:“别撩我,忍得很难受。”

这是撩吗?

她咬牙把他推开,一下子弹得老远:“谁让你动手动脚!”

“过来,不碰你。”他伸手把人又捞进怀里,下巴蹭着她发顶。

盛未夏后背贴着他胸膛,感觉到他心跳缓缓平稳下来,轻舒了口气,却听他说:“等你毕业就结婚,行吗?”

这男人第二次提结婚俩字了。

但联想到刚才他的强忍和膨胀,盛未夏没上次那么好糊弄,冷飕飕道:“你还是忍着吧。”

说完飞快跑到房门口,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衣服。

男人理亏地上前来帮她整理,却发现她脖子那片痕迹怎么遮也遮不住,索性从衣柜拿出根围巾绕上去:“走,去买几件高领的衣服吧。”

“都怪你!”盛未夏气不过地瞪他一眼。

男人无奈退让:“你要真看好周新兴的电影,也别投一百万了,投三百万,占最大的股。”

三百万?!

见她眼睛瞪得溜圆,男人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忍坏了我,以后吃亏是你。”

三句不离这件事……

盛未夏横他一眼:“你真的这么相信我眼光?”

“相信。”喻时已经给两人分别套好外衣,“就当给喻书兰一份嫁妆,省得她以后老来搜刮你这个做嫂嫂的。”

盛望说:“……”

晚上,喻书兰终于获准了上楼吃饭的资格,看见盛未夏身上格格不入的高领衬衫,颇为嫌弃:“你也不怕暖气热得慌!”

“过敏了。”

某人不太自在地别开眼,淡声说:“呱噪。吃完书兰到我书房来一下。”

“神神秘秘的!”喻书兰嘟哝着继续吃饭,借着饭碗对盛未夏挤眉弄眼:一百万大概要到手了!

盛未夏也不做声,抿嘴笑了笑。

一刻钟后。

喻时的书房。

“哥,哥,哥,你再说一遍?”喻书兰双手撑在桌上,噌的一下前倾。

男人向椅背一靠,语气平淡:“我喜欢说两遍?你记住,一百万算你的,两百万算她的。但我有个条件。”

一百万加两百万,是三百万!

喻书兰都快跪了,诚惶诚恐:“哥你说,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也一定照办!”

“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你全面负责,需要什么人找我要,但是不许找她。”喻时说完,递过来一张支票。

喻书兰支支吾吾:“这,哥,两百万也不少吧,这是彩礼……吗?”她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

“这点哪够彩礼?”喻时拍了下她脑袋,“就当给她准备的零花,所以别亏了懂不懂?”

喻书兰:“……”

神特么零花,怎么不给你妹妹点零花?

现在什么都还没定呢就花两百给媳妇当零花,那以后要是真结婚……得给多少啊?

喻书兰咽了口口水,再次感慨得亏自己跟未来嫂子关系好。

“这张支票只能在国内兑换,等你们谈好合作细节我再签字,公司已经让阿九去办注册了,合同可以先谈起来,另外……”

喻书兰心里七上八下,他每次的转折,都叫人心吊起,诚惶诚恐:“哥,你说……”

喻时脸一沉,不快地说:“既然她看好周新兴,那就把他后续的作品一起签了,懂吗?”

“……懂!”喻书兰看着支票,露出苦笑,“也不懂。”

“不懂就学会问。”喻时手背向外,挥了挥。

“嗻!”喻书兰见好就收,很清楚今天这样已经是破天荒了,她哥是懒得再多说什么。

可“把他后续作品一起签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让她骚扰盛未夏具体的工作,那就当咨询总没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签合同的时候,把后续的合作一起签了?”盛未夏问。

喻书兰点点头。

“那就是总体的框架合同,约定的只是某个创作者的合作唯一性,比如,看好某个演员,签下长期的经纪约,如果演员违约,需要支付大额的违约金,但经纪方也需要提供相应的合作好处。”

喻书兰听得懵懵懂懂:“那如果我以后开个公司,想运作某一个公司的影视作品在大陆的所有工作,这样行吗?”

“当然行,具体怎么签,你可以问问律师,怎么?你想拿到那一百万以后自己开公司?”她心里也有疑惑,不是说了三百万吗?

但又怕喻时有自己的打算,只好不提。

何止一百万。

喻书兰忍着激动点头。

“那刚好可以问问LongStar的律师。”盛未夏给出建议。

喻书兰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主动拿着词典去查一个个法律单词,掰扯着弄出一份合作框架来。

当她拿着重新誊写过的,中文版本的两份协议找上周新兴时,先递上一张暂时还没签名的支票。

“这支票还没签字,但我用人格保证它是真的,回国就能兑换。”

“我看出来它是真的。”周新兴看着三百万的数字,有些发懵,“你这是……”

“我成年了,我可以支配自己的钱,当然稍微多要了一点……”

三百万,可不是“稍微”多一点。

周新兴心跳加快,可一想到那男人冷淡又疏离的眉眼,和充满了威胁的警告,伸手往回推:“谢谢你的信任和欣赏,但我认为,这笔钱最后会有纠纷。”

他又算过成本,最低两百万也能拍出来了,就是各方面效果差点。

这一点,喻书兰早就想过了,她哥提过,也许周新兴根本不相信她有这能力和实力。

但她从小在喻家耳濡目染,生意怎么谈,看也看会了。

年轻,没关系,她哥十六岁开始就接了爸爸的生意,别人照样服气。她是没她哥有本事,但她胆子大,什么都敢试试。

钱,更没关系,她哥既然敢让她签这个框架协议,就有办法保证后续的资金。

她把思考过的合作条款拿出来:“不是心血来潮,我会在国内成立一家公司,除了这部电影的投资之外,后续你的影视作品在大陆的所有宣发和上映相关的工作,我想一起签下来。”

喻书兰说完,心狂跳,连手脚都有些发抖,原来手握资金谈生意是这种感觉!

周新兴逐条看完,脸上难掩惊讶,这份框架协议写得非常专业,条件算得上很公平公正,甚至可以说,是他能遇到的最为大方的金主。

“三百万的投资,我非常感恩,但至于后期的合作……”周新兴看着上面写的,后续每一部电影,对方将确保拍摄资金一半的投资,全面负责在大陆的宣发,并将合作利润均分。

以他的角度来说,他占了非常大的便宜。

“恕我直言,这需要非常专业的能力和资源,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但你毕竟年轻,况且以我了解的来看,喻家的业务并不涉及到影视娱乐行业。”

喻书兰神采飞扬:“你可能没去过大陆,所有行业都在高速发展中。”她站起来,双眼迸发热烈的情绪,“当你的电影有一百万人看,可以赚两千万,但如果有五千万人看呢?全世界搞影视的都想挤进京市占地皮,你不想感受一下真正的万人空巷吗?”

万人空巷四个字,一下子点燃了周新兴。

哪一个做影视的人不想呢?

“至于你说我年轻,你可能不知道,我哥哥十六岁就跟别人谈一千万的生意了。”喻书兰面有傲意,“作为他的妹妹,我当然也不差。而且有钱就能请到专业的人,你看到这份条款,难道没有一点动心吗?”

话都让她说尽了。

周新兴细想了想,自己的确没有任何损失。

只是……他不自觉地看向喻书兰的身侧,忍不住想,这次的合作里,有没有她的存在?

“盛小姐在电影创意方面很有见地,她……”

喻书兰脑中的警铃瞬间响起,她哥说了,盛未夏绝不掺和这摊业务。

她要是敢让她嫂子掺和进去,就死定了。

她指了指他的黑眼圈:“你以为一个九点就准备睡觉的人,能熬夜?”

“哦……”

喻书兰伸出手,挑眉:“痛快点!”

周新兴低眉哂笑了一下,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第93章 该不会是又在想生孩子必……

喻书兰跟周新兴谈合作的时候,喻时跟盛未夏一起去看乌彪的媳妇。

那是一只膘肥体壮的黑色德牧,或许因为怀孕的关系,凶悍的模样里多了一分温和。

乌彪在犬舍里东闻闻西闻闻,蹭着盛未夏的腿往前,仿佛在向她嘚瑟,展示自己的媳妇。

“它对象叫糖果甜心。”

盛未夏噗嗤一笑,这名字真的太娇了。

喻时握着她手坐下,两人看着乌彪过去趴坐在糖果甜心跟前,谄媚地凝视。

“做了B超,肚子里有三个胚胎,等回头生了,你想要公的还是母的?”

“要好看的。”盛未夏看着乌彪,左看右看,面带微笑,“只要像它们俩,应该都不难看吧。”

“嗯。”喻时的目光落在她的半边侧脸上,凝视着乌彪两口子的笑容让她此时格外明皙温和。

他心里微微一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喜欢孩子?”

盛未夏笑容一滞,他的思路可真跳跃,该不会是又在想生孩子必须做的运动吧???

“你问来干嘛?说了不要想那件事!”

喻时脸一黑。

他本来只是想到,生孩子有风险,像他妈妈身体虽然没受什么损伤,但产后缺乏关心,又哭不停显然是得了产后抑郁,以至于最后轻生。

他可以接受不要孩子,但不能没有她。

但被这么一撩——他咬牙道:“本来没想。”

盛未夏很快后悔了。

某人对这件事愈发娴熟,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吻得越来越欲。

好在他顾念着这是在外面,没往不该动的地方碰。

从犬舍离开的时候,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又心虚地看了眼乌彪。

好在狗子低眉顺眼地跟糖果甜心依依惜别,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举止。

很快到了农历新年,国内已经一片过年气氛。

这一年顾德胜过得跌宕起伏,临近年底两个月挣了一年的钱,跟蒋秀荷两人看着账本,心生感叹。

或许因为过年,两个女儿都不在眼前格外冷清,顾德胜感慨道:

“也不知道她们俩在英国怎么样,青葳还好,人灵活,要不想办法问问学校,给小夏再汇点儿钱过去,别省着,该花花。”

“好。就怕她跟我们客气,不好意思开口要。”蒋秀荷一想到闺女去了英国,给盛勇打过电话,却没给他们俩打,心里就有点难受。

这时离春晚还有一个小时,电视上正在播国际新闻。

顾德胜咪着五粮液,忽然顿住眼神:“等会儿……”

他立刻大声喊起来,“老太婆你快看!”

新闻内容是华英两国外交进展的主题,只见华国领导和英女王亲切会谈画面,后面切入了一张英国报纸的头版画面。

报纸截图上,英女王正低头看着小女孩捧在手心里的布老虎,旁边就是英女王将珍珠胸针别在一个华国女孩大衣上的画面。

“这是不是咱们闺女啊?”

“哎哟,我看像!”

电视主持人正在念新闻稿:“……正如英女王所表达的,华英两国的友谊如滔滔江水源远流长,英女王亲切地给我国留学生盛同学别上的这朵珠花,象征着友谊的地久天长……”

夫妻俩同事“啊”了一声。

“就是咱闺女!听见没,盛同学!”顾德胜两眼放光,“整个锦中,也就咱们闺女这么体面了吧?乖乖,英女王送的胸花!天大的运气啊!”

蒋秀荷已经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我没做梦吧,小夏上新闻了?”

“上了!”顾德胜给自己满上一杯,“咱们今年挣了钱,闺女挣了脸面,要我说啊,再给她买点房子吧,我看她喜欢。”

夫妻俩讨论半天,又打电话到蒋明智那商量。

蒋明智听完夫妻俩说的新闻,也大吃一惊:“这可,这可意义重大了啊!你俩要想买她喜欢的房子,我看不如把那间大杂院想办法一间间买下来,我看啊,她还是喜欢那边,上回买的福利房,她也没说要自己住,还就那几间老房子她喜欢,常去住呢。”

“那行,大哥你帮忙留意着,就算比行情价贵点我们都给她买。”

“哼,给她买应当应分的,你以为你上回那件事那么容易翻篇儿?我后来打听到了,上次工作组那领导姓罗没错吧?人姑娘是师大的老师,你说说这里啥弯弯绕绕?”

“哟!”顾德胜捧着电话听筒差点跪下。

“小夏给你俩打电话拜年没?”

“还,还没。”

“那青葳呢?”

“也还……没,”

蒋明智:“该,让你眼瞎。”

“啪”一声电话挂了。

“嘿,你哥说我眼瞎。”顾德胜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桌子。

但不自觉地瞟着电话机,心里不是滋味。

他自己养大的闺女,不该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大过年的冷落他们老夫妻俩啊!

好在这份失落没有持续太久,春晚开始的时候,来电显示器上英国数字代码的电话响了。

“来了来了!”

顾德胜按下免提,心里说不上来希望是哪一个闺女的电话。

“爸,妈,过年好啊。”是顾青葳。

顾德胜和蒋秀荷相视看了一眼,眼里各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青葳啊,好好好,你在那边怎么过年呢?”

顾青葳抬眼看了看冷清的屋子,又看向落地玻璃窗外。

梅菲尔街区没有丝毫年味,看不到一点热闹。

她淡淡说:“挺热闹的,好些一起出来的留学生一块儿吃饭,爸,妈,你们吃过饭了?”

“等着吃饺子呢!”

“哦,真好,我想我妈和赵婶一起做的饺子了。”

提到赵婶,顾德胜夫妻俩一阵尴尬。

他们都没跟她提上回的事,赵会计没等到他们后来转危为安,跳去了其他煤老板那,赵婶自然也没留下来。

现在家里没请佣人。

夫妻俩同出同进,一天三顿都在矿上解决,家里自然不开火,就连今天的年夜饭和饺子,都是夫妻俩自己做的,倒是像回到十多年前还年轻的时候,自给自足准备年夜饭。

“今天妈做了牛肉饺子,你最爱吃的。”蒋秀荷说,“青葳,今天多吃点知道么?生活费不够跟家里说。”

顾青葳心里忽然被堵了一样,嘴唇颤了颤:“谢谢妈。那,那我去跟他们玩了,再见!”

她慌忙地挂掉电话,生怕下一句自己就要掉眼泪。

电话那一头,顾德胜皱了皱眉:“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劲?”

“怎么呢?”

顾德胜啧道:“往常青葳不该多问一句,小夏有没有打过电话回家?今儿这电话挂得倒是快。”

“你要这么一说,还真是。”蒋秀荷思索半天,“回头我们给小夏买房子的事,你还是别在电话里说吧,别让她多心了。”

“知道,你以为就你懂?”

可夫妻俩很清楚,一碗水是始终端不平的。

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注定了会有今天这样的尴尬。

沉闷了没多久,客厅的电话机又响了,看着是个陌生号码,顾德胜喂了一声。

那一头隐隐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盛勇扯着嗓子喊:“顾叔,我是盛勇。”

“嘿,你小子回乡了?”

“对,给你和婶子拜年!我想着小妹多半没法打电话回来,你们那冷清。”

实则前几天他从京市回来之前,还和盛未夏通过电话,把厂子的近况跟她汇报了一下。

知道她那不记日子的性子,能猜到她过年懒得打电话回顾家。

“嗐,可不怎么的?不过想着以后她要有了婆家也不在家过年,想想也就算了。对了,刚刚新闻看了吗?”

“没呢,村里让我帮忙放鞭炮。待会儿回去看!”今年他给家里换了大彩电,可以痛痛快快看节目了。

“那你可错过了,我们刚看到英女王给咱们小夏送了件首饰!”

“是珠花!”蒋秀荷在一旁补充。

“英……英女王?”盛勇声音一抖,心里则想,小妹也没说啊?

“可不?还上了中央台新闻呢!”顾德胜得意洋洋,“这下咱家也出个跟皇室打过交道的人了,这可是大出息啊!”

“小妹真厉害!”盛勇喃喃感叹,随即又警铃大作,“你可别拿着这件事到处宣扬,小妹最不喜欢这样!”

“行啦,知道知道!你当我傻吗?”顾德胜大概被盛勇呛惯了,也没生气,他守了一晚上电话机,这会儿谈兴最浓,“你小子在京市忙啥呢?我们在那会儿你不是找工作么?”

“我弄了个铺子卖衣服,瞎忙。”盛勇低调地说。

顾德胜拍大腿:“你小子挺有闯劲儿啊,行,有啥困难跟我说,你顾叔好歹比你多吃点饭,见过的生意也多。”

“谢谢顾叔,那你们吃着喝着!”

挂完电话,盛勇更坚定了想法:千万别透露盛未夏在英国的电话号码。

中央台新闻那是好上的?别是看错了到时候给他小妹丢脸!

盛勇摸出电话本,给食品厂家属院的公话拨了个号,麻烦他们去敲一下小春家的门,喊小春听电话。

他回乡之前,在西久胡同的杂货店和家属院各多放了一百块,对方果然很痛快喊了人来。

照例电话里拜完年后,盛勇问张小春今天总该休息吧?

谁知张小春腼腆地说:“就是过年才有时间,我多学点,学快点,争取下学期我就能试试。”

“反正你别有压力,小妹又没说你必须稳赚不赔!”盛勇嘀咕,“她要敢那样逼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听对面不吱声,盛勇黑黑的脸颊有点红,“天冷,你要不赶紧回吧,替我问张叔张婶好。”

“嗯。”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挂电话,盛勇正想鼓起勇气再说两句,村委办公室的门被“咣”地推开,隔壁家的小孙子亮着嗓门喊:“盛勇哥,你妈喊你回家相媳妇呢!”

“小春,我不是,我没有相亲!你可千万别信,我回去看看咋回事!”

盛勇气急败坏挂了电话,朝门口小孩大吼,“说啥呢?你说啥呢?!小孩子家家不学好!”

小孩可怜巴巴地捏着口袋里刚得的奶糖,哇一声哭出来:“我没骗人,你家坐了好几个媒婆!”

第94章 我不是幸运,是努力……

盛勇风风火火赶回家,从院门口看进去,果然坐了一排陌生女性。

他咬着牙往里冲,他妈唰的一下站起来,冲对面这些人说:“看,这就是我家小子,今年21,在京市开店,看我家今年新添的大彩电,都是他挣钱添置的!你们还说我眼光高,现在见到人,总没话说了吧?”

“小伙子块头不错,挺结实!”

“面相老实,又能挣钱,我看这条件也算是甜枣村头茬了!”

“这是挣大钱了吧?瞅瞅这大棉袄我电视上才看到过,镇上可买不到。”

“……”

“妈!你整啥?”盛勇低吼,怒目盯着她。

盛大娘下意识被儿子的气势吓得退了一小步,低声解释:“就,就想给你说个媳妇……”

儿子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

虽然不是每月定时给家里汇钱,但平摊下来差不多能每月给他们老两口一千块。

一千块!

甜枣村谁家都没这个收入。

她就有点儿飘了。

想着趁他回来过年,把对象相了。

因为盛大年家的那档子事,盛家在村里很抬不起头来。

盛妈好不容易盼到儿子过年衣锦还乡,恨不得立刻张罗好婚事,好叫村里重新高看他们一眼。

可现在看着儿子凶巴巴的样子,盛妈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

几个媒人也懵了,傻眼地互相看了看,吃不准这是哪出戏。

盛勇扫了眼屋里的人,硬声说:“不劳各位大娘操心,我就不送了。”

竟然直接下逐客令!

等人走了,盛勇在爹妈面前一坐:“我现在工作刚有点起色,不找对象。”

“儿啊,你过年都22了,别人家孩子都有了,爸妈只是替你着急……”

“着什么急?不瞒你们说,我有看中的对象,对方年岁还小,还在读书。”盛勇一口气说完,“所以别瞎张罗!”

“好好好,妈知道了。妈只是想你在外面得有个知冷知热的,这日子过得才有味儿,你看,就连你叔不也想有媳妇吗?”

“我叔?他怎么了?”

盛妈指了指隔壁:“你叔说了个媳妇,要不然我也想不到这茬事……”

他叔找新媳妇了?

盛勇想到件事,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连忙回房拿了件东西,然后推开两家中间的门,进了盛大年的院子。

远远就听有个女声在闹:“你就说你是不是没这打算吧?大过年的我也不怕人听见笑话!有你这样的吗?亲提了,人睡了,你现在不跟我领结婚证?”

盛大年对吼:“老子敢作敢当,不就是等过完年补上户口本儿的事么,多大点事?哪就说我白睡你这么难听!”

“你拿不出户口本儿还说啥?谁知道你是不是背地里干了什么!”

糟了,还真就是这件事!

盛勇疾步上前,敲了敲门:“叔,我是阿勇。”

“小声点!”盛大年哄完人,出来开门,看见自家侄儿有些臊眉耷眼的。

“阿勇回来了?听你爸说在京市干得不错。”屋里的事被人听见,还是侄儿,盛大年再莽也有点害臊。

“还行。”盛勇看向屋里饭桌旁的陌生女人,“这是我婶吧?听我妈说了,婶子好。”

那女人之前两任丈夫都死得早,在村里名声并不好听,连带着盛妈和盛爸对这新弟媳并不多么热情。

如今被盛勇礼貌地喊婶婶,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阿勇吧,听你叔说在京市干得挺有出息,坐会儿吧,婶,婶子给你拿副碗筷。”

女人离开后,盛勇明知故问:“叔,婶是在怪你不开结婚证吗?”

“哪是我不想开,这不是找不到户口本儿了嘛,派出所那说补本子得等过完年,她就闹上了。”

盛勇一点头:“叔,你当时腿伤了,村里有些手续是我帮着办的,户口本儿我亲眼见过,我给你找找?”

盛大年有些疑惑:“我房里都找过了,你要有印象……那就帮着再找找。”

“哎!”盛勇二话不说,推开了隔壁的小房间。

那间房原先是给盛未夏睡的,如今堆满了杂物。

他装模作样把户口本从怀里掏出来,又弄出一顿声响,把盛未夏那页上户籍手写的“迁出”两字抠破,然后高喊:“叔,找到了!”

“找到了?”盛大年也推门进来,见盛勇手里真举着一本猪肝色的户口本,嘿了一声,“嘿,我就说肯定在家,我想起来了,当时这白眼狼丫头说大学要用是问我要过。”

“白眼狼”三个字让盛勇眉眼一冷,随即抛到他怀里:“叔,回头还是重新办一本儿吧,跟新婶婶好好过日子。”

想到肖翠那一页上有个碍眼的黑戳,盛大年微愣后点点头。

两人回到前屋,女人已经拿来碗筷,盛大年板着脸举起户口本:“你瞧,我骗你是王八蛋!”

他把户口本抛到女人怀里,“等过完年,换一本新的咱俩开结婚证去!”

女人翻开看果然是真的,当下喜滋滋又有点难为情:“你说你在孩子面前说着些干嘛?”

说完邀盛勇坐下,盛勇从怀里摸了一叠钞票数也不数递给女人:“婶子,你俩的喜酒我不一定来得及回来,就当我的心意,祝您俩和和美美!”

“你……”女人感受到这一叠钱的厚度,惊喜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也太多了。”

“你俩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盛勇头也不回地走了。

赶紧结婚,最好快点再要个孩子,别让盛大年有丁点儿功夫找他小妹麻烦!

在甜枣村待到年初五后,盛勇马不停蹄地启程去了粤省。

这段时间跟庄铁生只电话联系,但盛未夏跟他说的那些想法,比如先把加工做好,重要的是尽快有自己的设计和订单来源,这些还得当面聊。

而同一天,阿九把新注册的公司材料,传真到了英国。

经LongStar律师协助,喻书兰跟周新兴签署了两份合作协议。

一份是《大话红楼》的拍摄投资和运营合作协议,另一份是这家名为“夏书”的影视文化公司,将全面代理周新兴电影在华国大陆地区的经营权。

周新兴看着协议上甲方的公司名,目光微闪:“这个公司名,有什么意义吗?”

喻书兰谨记金主哥哥的警告,笑嘻嘻:“请大师结合我生辰八字算的,很吉利很吉利,也很旺周老师哦!”

周新兴摇头淡笑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下公司印章。

至此,双方的合作正式成立,喻书兰递上喻时签过字的支票:“那就先祝我们开机大吉!”

“谢谢!”周新兴推回支票,“我一定不让‘夏书’亏本,今后也年年让‘夏书’赚钱。但支票我想跟令兄长谈完之后再拿,可以吗?”

听他这样保证,喻书兰高兴得拍手:“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哥那边,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哈。”

她跑到外面电话亭,拨给盛未夏:“我哥今天在吗?”

“不在,一早就出去了。”

盛未夏懒洋洋地伸了个腰。

课程的新鲜期过去后,她上课又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今天是理论课讲用镜的,她不感兴趣就翘课了,这会儿刚小睡完。

“哦,那我打电话给他。”喻书兰有些失望,随即不满,“你不会刚起吧?”

“是啊。”盛未夏大方承认,“等会儿带乌彪去犬舍看狗妈妈,你来吗?”

“我没你这种富贵闲人的命。”喻书兰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忍不住叨叨,“好啊,我哥这也太偏心了,自己对象可以懒,可以啥也不干,我就得给他对象挣钱?”

这是什么惊天大算盘?

打到她头上了!

可谁让她看到手上的合同,就激动得想立刻干起来呢?

懂了,她就是劳碌命!

但没办法,她还是替周新兴给喻时打了电话。

“哥,我们今天签完合同了,周新兴说拿支票前,想跟你谈点事。”

喻时淡声:“倒是不笨,也算有骨气,让他来我这里。”

他说了一个地址。

半个小时后,周新兴站在了LongStar位于剑桥的分公司大楼底下。

这是LongStar规模排不进前五的分公司,但即便如此,写字楼恢弘而气派得令人自惭形秽。

周新兴想起自己拉投资的很多个时刻。

他拿着自己的影视创意材料,敲开或高档,或奢华,或低调的办公室,但没有一个时刻,像此时此刻一样,生出自卑。

才华在财富面前,好像不堪一击。

他哂笑着摇了摇头,走向前台,报出喻时的名字。

前台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把他带上楼。

今天喻时没课,在公司参加会议,穿了比较正式商务的衬衫西裤,是周新兴认知中的精英模样。

秘书为周新兴推开门,喻时正在电话上,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邀他坐下。

结束电话后,他看着周新兴:“有事?”

“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不必。你谢喻书兰就可以。”喻时淡淡地说。

“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点头,就没有这次的合作。我来是想出了谢谢之外,想说,请你放心。”他已经将盛未夏放下。

“我从没担心过什么。”喻时微抿着唇,神色很淡,背向后靠着,仿佛随时可以终止这场谈话。

“你是可以有这种傲气和自信,你是个幸运的人。”周新兴哂笑着深吸了口气,随即缓缓叹出,“就像你说的,我会做聪明人该做的事,守好该有的分寸,只努力赚钱。”

但喻时长身而起:“你错了。我不是幸运,是努力。”

第95章 设计师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算不上竞争,只是碍眼。”

周新兴看着对面表情冷淡,气势隐隐压人的男人,眼里一片静默,起身微微弯腰:“我懂了,谢谢。”

“不送。”

门打开,周新兴深吸一口气走出去,将门在自己身后掩上。

喻时轻轻摸了摸表盘,坐回桌前,继续看案头的文件。

如果阿九在旁边,这时多半会给他准备好一壶好茶,来配合此时的愉悦。

不一会儿,案头的电话又响起。

他接起来听到史密斯的声音:“喻先生,今天接到皇室秘书处的一封转达传真,是关于盛小姐的,您要先看看吗?”

“拿来。”

不多时,史密斯难掩激动,双手亲自捧着了一份传真送来。

喻时扫了一眼,见是圣马丁艺术学院一个学生的请求,想请求秘书处代为转达希望能看看那个女王在福利院所见的,那个“虎头玩偶”,想复刻一只,满足其弥留之际长辈的心愿。

史密斯非常激动:“喻先生,您可能不知道皇室秘书处意味着什么,我们LongStar成立这么多年,也只跟对方打过一次交道,我们高端日用品牌想打上‘皇室专用’的宣传,都没办法。这次还是对方主动联系,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您理解这个传真的意义。”

喻时抬手截住史密斯滔滔不绝的感慨:“也就是说,这个学生想从我未婚妻那里得到个布老虎?”

“是这样!”史密斯不死心地依然加上后缀,“皇室秘书住的转达,请您务必记住这一点。”

“知道了。”他把传真收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史密斯一脸便秘表情,“您不现在打电话给盛小姐确认吗?”

“她应该还在午睡。”喻时敛下眉,已经是逐客的意思。

但史密斯还不放弃:“说不定盛小姐听到这个消息,不午睡了呢,对方也的确很像早点得到盛小姐的答复……”

“出去。”喻时不悦地直接下逐客令。

他的声音很淡,但其中的强势不容置喙,不史密斯额头不自觉冒了汗出来:“抱歉。”

欲言又止地虾着腰,退了出去。

盛未夏看到这页传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圣马丁设计学院,她忽然心里一动。

“皇室秘书处那么空吗?这个学生的请求看起来并不特别。”

喻时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在看,闻言抬头:“应该是最近两边走动多,这明显又是媒体可以拿来做后续文章的一件事。你不用想这些,只看你自己是否感兴趣。”

她自己当然并不感兴趣,况且布老虎已经给了凯特,再要只能联系国内寄。

但是……圣马丁设计学院,倒是对盛勇的生意有用。

“行吧。但我想先见这个学生。”盛未夏思考后说。

“好。”喻时二话不说叫来马特,交代他去联系史密斯。

聊到学生,喻时想起了某个明晃晃的电灯泡,蹙眉:“喻书兰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吧。应该会和周新兴一起回国。”

盛未夏听周新兴说,后续的课程他打算不听了,现在有了资金,剧本也改完了,《大话红楼》想赶上暑期档的话,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喻时嗯了一声:“让她快点走。”

上楼来准备蹭饭的喻书兰听到这句话,脚步顿在门口:“哥……我也没碍着你们什么吧?”

“碍没碍着自己没数?”

喻书兰心里咯噔了一下,算算也就是拉着盛未夏逛了一次街,逛了一次剑桥校园,出去拍照若干,去伦敦浪了两次……

怎么了?

在她是他对象之前,她先是自己的小姐妹好吧?

但这句牢骚,喻书兰也只敢自己心里蛐蛐。

她哥已经升级为她的头号金主,在金钱的压力面前,喻书兰悲愤地咬牙:“好好好,我回,那回去的机票你给报销一下吧?”

“明天走商务舱,三天后走经济舱,超过三天自己回。”喻时看都没看她。

喻书兰:“……我要坐商务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的有了个公司后,那些报表看起来就像朝她伸手要钱的碎钞机。

喻书兰不光给自己混了张商务舱的机票,还替周新兴讹了一张。

现在她懂了,她跟周新兴花的钱,属于公司表内支出,把这些钱省下来就相当于挣的!

喻时打包送走两个碍眼的人后,盛未夏见着了圣马丁的女学生诺拉。

她在湾省长大,但爷爷奶奶都是地地道道京市人,因此能讲一口洋泾浜普通话。

诺拉从小由老人带大,爷爷奶奶都是老派文化人,因此她得以浸淫在华国传统文化中,从小到大的绘画和长大之后的创作,都带有很浓郁的东方色彩。

“盛小姐,这布老虎,你能否帮忙从国内寄一只过来呢?不瞒你说,这配色和手工都跟我奶奶带的一件老式的‘一口钟’很像很像,我想用布老虎作为创意,给奶奶做最后一件新衣服。”

说到最后,女孩眼睛红了。

盛未夏没有立刻答应:“我能看看你的设计作品吗?”

“哦,我带来了。”皇室秘书处的工作人员转达的时候,就提过一句说盛小姐对她的专业感兴趣。

因此,她特意带了作品集过来。

她的作品集厚厚一叠,其中一部分还是草稿。

盛未夏不懂设计,但以她的眼光看,这些设计非常漂亮。

从日常装到礼服,能看出一脉相承的风格,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极致的时髦,简洁,和年轻。

她很快在心里过了一下未来几年会流行的港剧和日剧,非常确信诺拉的设计在国内将很有市场。

这一点,从喻书兰带来的消息已经得到证明。

盛勇从工厂拉来的日牌毁单,在八面铺一炮而红,一个月就赚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翻着翻着,翻到了后面的几页草稿。

看得出来是礼服,但跟之前都不同的是,带有非常浓郁的中式风格。

“啊,这是新尝试!”诺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很漂亮!”盛未夏看着那几页设计稿,抬头说,“布老虎我答应了,需要一点时间从国内寄过来,可以吗?”

“谢谢您!”诺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扑上来抱住盛未夏,“我知道这是手工制作,非常耗费时间,而且看到女王手里那个是非常非常精致的一种。”

盛未夏笑了下,问她今后有什么工作的想法。

“工作,啊……现在找工作很难,能自立就很好了。”

“你的设计很好,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她由衷地说。

被夸奖,诺拉有些羞涩:“我身边的人都很优秀,有的已经拿到LongStar的邀请了,相比之下,我真的很普通。”

哦,原来LongStar也有服装的业务。

盛未夏答应了诺拉,便打电话回京市,直接找张小春说了这件事。

张小春当然应下不提,两人自然而然谈起盛勇在粤省的厂子,张小春发愁:“厂是别人的时候,看不出什么门道,现在拿到自己手上了,才知道得开工,得投资,估计你哥头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