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一丝害怕,动动手指:去,尽管去。
两人正对峙着,斜对面的门被打开,顾盼从里边走出来,恰好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顾盼此时还一头雾水,她带着懵懂的表情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阿渔。”她本能站在李渔身旁,和她肩并肩,面向微微。
夏微微横眉怒目,指着李渔,冲着她道:“你的未婚妻,犯了**罪,你也脱不了干系。”
还不是因为顾盼,是她弄巧成拙,把局面变成这个模样。
顾盼望着她指着自己手指,看看李渔,又看看微微,再看看面前的门牌号,9号,静潋住的房间。
昨天晚上,她被李渔弄睡过去以后,没有在房间住下,而是和静潋住在了一起?
她嘴唇颤抖:“阿渔,你和申小姐……。”
李渔没有说话。
微微激动道:“就是她,的**犯。”
**犯?
不可能,顾盼摇摇头,昨晚,李渔是清醒的,静潋不是,谁**谁还不一定呢。
顾盼推测到李渔和静潋昨晚的事,还来不及伤心,便辩解:“是静潋勾引我的阿渔,不是什么**,对吧,阿渔。”
微微咬牙切齿:“顾小姐,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顾盼面目狰狞:“是你自己没有用,现在怪谁?”
外面吵吵闹闹,须臾,9号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静潋出现在门口,有些发蒙地望着她们。
她还未洗漱穿衣,只穿一条素色吊带,头发松散散在身后,胸前一片雪白肌肤,绽放三两朵红梅似的痕迹。
顾盼、微微一看、心中顿时了然。
“申小姐,你为什么勾引我未婚妻?”
“姐姐,你是不是被李渔欺负了?”
两人同时朝她发出疑问。
静潋一脸茫然,看向李渔。
须臾,李渔穿过中间两人身旁,将静潋挡在身后,目光凌厉:“你们不要贼喊捉贼了,我和静潋都是受害人,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悲剧已经酿成。所以,你们两个都消停一些。”
顾盼和微微相视一眼,心道,悲剧还未发生,也就是说……。
几人都安静下来,须臾,李渔叹口气:“我和静潋小姐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也都冷静一些,先回去洗漱换衣服,我们楼下再聊。”
顾盼,微微,听她这么一说,都冷静下来。
顾盼又听她话中意思,似乎早知道她们干的坏事,于是心中有鬼:“既然没发生什么,那就没别的事了,静潋小姐,对不起,误会了。”
微微心中的怒火却没有平息,因为李渔一会儿说她做了,一会儿又说她没做,分明是在故意搞她的情绪,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去,和顾盼一起离开。
李渔啧了一声,摇摇头,转身看向静潋:“你也回去梳洗打扮吧,我今天要回关内。”
刚转过身,静潋叫住了她:“阿鲜,你的眼睛和嗓音还好吗?”
李渔顿时立住脚,头微微一顿,没敢回头看她。
第55章 顾盼让李渔成为了植物人
曾几何时,江鲜在失去眼睛和嗓音的时候,也曾期盼过有人过来关心她,那个人最好就是静潋,她会关心蹲到她身旁,轻抚她面庞,视线温柔落在她脸上:“你的眼睛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受委屈了。”
如果能被人这样问一句,她想着,哪怕是万般委屈,也能瞬间消散。
而如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已自我疗愈,不再需要她的关心,她地在意,当别人再问起她时,她的心也不会再升起一丝涟漪。
甚至有一些,可笑。
可笑她来得太晚,太迟,一切都已经过去。
或许静潋已经猜到了什么,猜到了她妹妹对她做过的好事,可是那又如何呐。
她所经历的,遭遇的,就算报警了,也会让警方觉得匪夷所思。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再牵扯一个人进来,在她找到完美的复仇方式之前,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思绪渐渐回笼,她感觉到背后的人呼吸近在咫尺。
回过头,见静潋已经凑到她脖颈后,试图伸手触摸她。
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低头看着她:“静潋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雨早已经停了,她不需要别人再来撑伞。
静潋也不能确定微微的眼睛和嗓音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听她这么回答,愈发迷惑。
她知道不会得到肯定的答案,于是摇摇头:“没事。”
李渔笑着说道:“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她潇洒转身,前脚刚走出去两步,又说:“对了,三月三十日我的结婚典礼,还请静潋小姐赏脸,给我撑撑场面。”
话音一落,静潋便接上她的话:“你是因为我胸部太小,所以才没选我的吗?”
李渔愣怔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她为何这么问,忽然想起昨天夜里说过的话,她一下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渔的笑声响彻别墅,她没有想到,静潋还在为此事烦扰。
她没打算解释,只说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大步朝前,头也不回往前走。
静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会去作美胸的,你等等我。”
这话她可没在意,只冲她挥挥手:“随你便。”
三天后。
深圳市某人民医院。
静潋和小玲一同出现在美容咨询部门。
接待的咨询医生穿着粉色制服,轻声细语地给她介绍医院和美胸项目的基本资料。
据她所说,外面的美容整形机构不如她们人民医院,这里汇聚了国内顶尖的整形科大夫。尤其在美胸这一版块,有着丰富的经验。
咨询医生掏出美胸各种不同的材质,放*在静潋面前,让她尝试手感。
硅胶的、天然乳胶的、海绵的各自有各自的特点与缺点。
静潋也不太懂,只问道:“哪一种比较受欢迎。”
咨询医生点了点海绵的:“这一款材质柔软,和身体部位的手感相差不大,若是你追求手感的话,建议你用海绵的,但是塑形效果不怎么好,这一块硅胶的呐,塑形就更好看一些,一般车模和艺人会更喜欢,因为穿礼服好看,能承托起来。”
静潋听得面红耳赤,江鲜喜欢什么样的?她应该喜欢手感好的吧,光是看着有什么用呐。
她指了指海绵的:“要这个。”
咨询医生笑着说:“好的,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手术呐。”
静潋笃定道:“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一周内。”
医生眼睛亮了亮:“我们整形医生这周五,也就是明天就有时间。”
那就明天。
静潋丝毫没有犹豫回答。
咨询又给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手术过程全麻,术前二十四小时不能进食饮水。
她一一记下。
咨询完毕后,两人从办公室出来。
她还恍恍惚惚的,小玲则贴在她身边:“申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做丰胸手术啊,依你目前身体状况,做吗大的手术是十分有风险的。”
她何尝不知道有风险,只是时间不等人,她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朝李渔展示她的变化,叫她回心转意。
小玲见她没有说话,但也猜得七七八八。
作为她的小助理,她虽然什么都不能劝,但她还是牵挂着她的身体的。
两人经过咨询台,听一旁的护士小姐姐正热烈讨论。
“听说了,三年前那个在我们医院醒来的植物人,李家第一继承人李渔,最近要结婚了。”
“听说了听说了,她的结婚对象就是照顾了她三年的人,叫作顾盼,两个人都长得盘亮条顺,可般配了。”
“顾盼也是命好,能搭上李渔这样的富贵人家,但她也足够狠,照顾了她三年,要换我,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我恐怕都坚持不下去。”
“不过有些奇怪,两人最开始被送进医院来的时候,分明顾盼更严重的,结果她没有昏迷,反而是李渔昏迷了。”
说到这里,几个人声音小一些了:“我听说阿,是顾盼单相思李渔,李渔不愿意,两人在路上发生了争执,导致车祸,车祸后面,顾盼担心李渔及时醒来,和她分开,所以,故意叫医生给她加中了药剂,导致她昏迷不醒,成植物人的。”
另外一个护士震惊:“还有这样的事?”
知道内情的人点点头:“当然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呐,可能当时顾盼只想抹去她的记忆,结果不想,导致她睡了三年,所以苦苦守候了三年,才终于抱得美人归。”
“我去,这手段,也太狠辣了吧。”
“嗯,当时还闹得挺大的,肇事医生都被开除了,至今不知道人在哪儿。但是院长把这件事压下去了,若是被外人知晓,对医院影响也不好。这种八卦,你知道我知道就好了。”
……
静潋立住脚,站在一旁,悄悄把几人对话听完整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几人的对话绝对并非臆想和八卦,一定是曾经发生了什么。
她冷静分析了片刻,转头道:“小玲,你去找查一下三年前李渔成为植物人的事,不是说被开除了一个医生吗?想办法把那个离开的医生找到,越快越好。”
此事,若是假的,那么她可以不计较。
此事,若是真的,那么顾盼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
她能因为李渔不和她结婚,故意将对方弄成植物人,也能在未来某一天,李渔不爱她了,故意把李渔送走……。
枕头边上的人如此危险,李渔如何安睡。
这件事交给小玲后,静潋便全心准备美胸手术。
交完费用,做完体检,静潋便回去等待通知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五点半,打算从这个时间开始禁止饮食。
屏幕刚刚熄灭,微微便打来了电话。
“姐姐,你在哪儿?晚上一起吃饭。”
静潋随口道:“不用了,我明天有手术,不能吃饭,你自己去吃吧。”
微微:“手术?什么手术。”
她意识到自己话过多,连忙敷衍:“没什么,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现如今,她对微微也没有了从前的信任,自然做什么都会防着她。
办完住院手续后,静潋换上病号服,回到vip病号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她就像等待手术的猫猫,躺在床上,最小限度地消耗体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传来响声。
静潋以为是护士或是医生,便起身开了门。
门一拉开,只见微微站在门前,她眉眼中带着几分愠怒,不等她反应,一把拽过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微微,你干什么。”
静潋见她来势汹汹,连忙往下蹲,另一只手抓着门,努力让自己不被她拽走。
微微生得比她高挑,自然力气比她大,她见她抓着门,便半蹲下来,用力把她拽着门的手也扒拉下来,双手拖着她,就像拖着一台小车车,往外面走。
“你放开,夏微微,你做什么?”
微微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姐姐,什么事情我都能听你的,但是这件事情不行,你为了那个女人,就见过几面的女人,居然想要去美胸,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很虚弱,知不知道这是大手术,知不知道,你打了麻药以后,很有可能醒不来,为了她,你竟做到如此地步,这样让我觉得,我是一个笑话。”
她边走边说,没有停下来。
走廊上的其他病人投来异样目光,像是在看热闹。
静潋被她拖拽着,双手挣扎不开,只能说:“我为了谁和你有什么干系,醒不醒来又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快放手,我交保安了。”
“她是谁?她是别人未婚妻,而你呐,你这样做是要干吗,这样自轻自贱,自讨苦吃,别人看你一眼了吗?”
“她看我不看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我不允许你身体受到伤害。”
微微说什么也不听,此时就像往前奔的九头牛。
静潋见她不听劝,才扯开嗓子吼:“保安,保安。”
这个时候,才有医生带着实习生,护士,保安,朝她们跑过来。
听完静潋的解释后,两名保安立即将微微架住。
微微头一次感觉气血上涌,她的脸腾一下红了,使出浑身的力气就要冲出去。
奈何医院的保安是见过世面的,他们什么医闹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两个人弄走一个小姑娘,还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在众人的联合下,她被人硬生生拽了出去。
她看见静潋被医生护士围起来,消失在眼前。
微微被人送出大门后,她独自站在医院门外,思索了许久许久。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静潋从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生出这样的心思。
她一向喜欢江鲜,现在见了李渔,看上去比喜欢江鲜还要多。
难道李渔就那么吸引她?
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必须阻拦静潋做那个乱七八糟的丰胸手术。
她需要阻拦她,然而,此刻她已经被医院列为黑名单,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医院的,所以她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
她没有李渔的联系方式,只能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李渔的住所。
找到李渔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到了别墅后,她看见李渔和顾盼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扎气球。
打眼望去,两人被五颜六色的气球围满,场面十分和谐。
她站在爬满蔷薇花的栅栏外,透过花叶缝隙,死死盯着李渔。
阳光正好,落在李渔侧颜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脸。
李渔好像江鲜。
微微心头猛烈一跳,她正思索着,只见李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花园外的她。
第56章 她难道不管她了吗
微微身体一抖,抖得花枝乱颤,发出声音来。
她徐徐从花园旁走到大门口,面朝着李渔,对着她道:“李小姐,我找你有事。”
李渔半蹲在花园台阶上,看了她一眼,心知两人不和,但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拍拍手,站起身,走到花园门口,两人隔着花园。
“夏小姐有什么事。”
她不打算请她进来。
微微目光盯着她的脸:“我姐姐她为了你去丰胸,请你去劝劝她。”
李渔听了,目光中没什么波澜。
顾盼在远处听见两人对话,她也起身走上前来:“夏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静潋要去丰胸,和我家阿渔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亲昵地挽着李渔的肩:“是吧,阿渔。”
李渔朝顾盼看了眼,继而才望向微微:“我未婚妻说得对,你的姐姐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是劝不住她的。”
微微见她如此不在意,便伸出手,透过花园抓着她的胳膊:“怎么没关系,我姐姐因为你的一句话,才要去丰胸,你不劝她,谁去劝她。”
因为她第一句话就要丰胸,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今天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去丰胸,明天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去死。
静潋的内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稳定,她从前不是很清冷孤傲的吗,怎么行事作风越来越让人迷惑潋。
李渔哧声一笑:“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义务管她,她做什么事情,和我有什么相干。”
她抬起手,将微微的手从自己手臂上甩开,用力掸掸她抓握过的位置,似乎很嫌弃她留在她衣服上的汗。
顾盼见她如此坚定,便深知没有自己什么事,她缄默不言,静静地站在李渔身旁,和她一起看着微微。
对视片刻后,李渔做出请的手势,拉着顾盼的手,转身往别墅里边走。
微微双手握着花园铁门,将脸凑上前,试图和她们更近一些:“李小姐,麻烦你行行好,我姐姐身体不好,她不能做那么大的手术,这样的手术会要她性命的。三年前,她已经死过一会了,我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那救回来,医生说过,她以后不能做重大手术,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
死过一回?
什么意思?
李渔立住脚,没有前进,也没有回头。
她是想要知道,静潋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微微说道:“三年前她跳过一次海,身体受了重伤,所以才不能做手术。”
跳海?
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吗?
李渔平静的心顿时掀起阵阵波涛。
难道静潋也曾因为她的离开,而追寻她而去。
静潋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微微见她有所动容,便趁热打铁,继续说出恳求的话。
顾盼站在李渔身侧,见李渔频频出神,心中自然不满,她伸手拉了拉李渔的衣角,将她唤醒。
李渔侧头看她,嘴角勾起浅浅微笑:“没事。”
她转过身,面对着微微:“夏小姐,希望你知道,我和你姐姐只有几面之缘,她跳海和我没有关系,如今丰胸,想必也只是她想变美,和我也没有关系。所以,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说完,这一次,头也没回地进了别墅。
回到房间,李渔躺在床上,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黑色地说:“不要去,你上的当还不够多吗,管她生还是死,和你无关。”
一个白色地说:“去,不去的话静潋会出事的,她的身体经不起摧残。”
李渔这一夜都没睡好。
睡着时,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叫她名字。
她说,江鲜,我来陪你了。
紧接着看见一道白色影子,朝着幽深大海跳去。
砰的一声。
李渔惊醒了。
醒来时冷汗直冒,呼吸不畅。
身体是最诚实的。
她无法做到无视静潋。
无法看着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最后一次,她心道。
她最后一次与她纠缠,就此以后,不管对方再做什么,她都撂开手,不管了。
早八,前往人民医院路十分拥堵。
李渔坐在副驾驶上,见前方车辆塞得满满当当,心绪也跟着拥堵起来。
若是去晚了,她怕静潋已经进手术室,打了麻药,已经开始手术了。
就算她到了医院,也无济于事。
李渔开始坐立不安,手指甲在真皮座椅上刮来刮去,刺耳的声音反映着她心绪不宁:“还有什么时候到。”
司机小李擦了把冷汗,他头一次看见李渔这样毛躁,在他印象中,李渔一向沉稳淡定,就算是ufo忽然降落在她眼前,她也只会轻掀一下眼皮,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接到了密报,地球要爆炸了。
小李心虚道:“小姐,看这段路,恐怕还要堵上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她唇齿轻咬,一个小时以后,恐怕她已经开始手术了。
李渔屈起手敲敲门,声音清脆:“靠边停,我要下车。”
天空飘着细雨,李渔小心翼翼翻过绿化带,好几次险些滑倒,那着急的背影让人看上去莫名地心疼。
小李摇摇头,目送她跑出了视线。
气喘吁吁跑到医院,李渔浑身已经被雨淋湿,她的头发湿答答搭在脸上,来不及整理,就那么往医院医美大楼部前行。
询问前台后,她才得知静潋已经前往手术室,准备做手术了。
李渔又撒开步子,往手术室前奔去。
在跑到手术室外一百米处,李渔亲眼看见一个躺在床上的人被推了进去。
她一边奔跑,一边喊叫,期望有人回应她。
然而,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回应她的,仅有默默关闭的手术室大门,和一声冰冷的合门声。
李渔站在门口,感觉胸口一堵,绞痛感传来,她无奈地蹲下,近乎绝望。
“静潋。”
声音回荡在走廊上,所有人都朝她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举动,那些人稍微走神以后,又各自归位,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渔咽口唾沫,喉咙间有腥甜味道传来。
吞入腹中,却十分清苦。
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刚想着,只觉得身后有人叫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幻听,但见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回过头,看见某人后,她才知道,那不是幻听,而是真实。
静潋穿着一身蓝白条纹,一脸惊讶望着她。
“阿鲜,你怎么来了。”
第57章 一起用早餐吗
在看见静潋的那一刻,李渔心中有根紧绷的弦顿时松了,整个人也柔软下来。方才她所想的,见到静潋以后,一定狠狠给她一个巴掌,把她扇醒。然而此刻人出现在眼前,她瞬间将自己所想抛于九霄云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扣在身前。
“太好了,你还没进去。”
她是那么瘦小,抱在怀中,薄薄的一片,隔着病号服,她触摸到她的脊骨,瘦削如同利刃,要冲出皮肤来。
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只把她揉得更紧一些。
静潋踉跄着跌入她怀中,刚要抬头问她什么,却被她一把按入怀中,双臂环绕着她,温暖将她包围,她的脸贴着李渔胸膛,听见嘟嘟心跳传过来。
“阿鲜。”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李渔这才从自己的失态中清醒过来,她松开怀中的人,低头看她。
“阿鲜,你怎么来了?”
李渔扫过她的眼,匆匆离开:“我来,是阻止你做什么隆胸手术的。”
静潋起初迟疑,她为何要阻拦她做隆胸手术,她不是喜欢胸大的吗?她就随她的意思,把胸变大就好。
旋即她明白过来,难道是阿鲜想通了,要和她在一起,就算不做隆胸手术,也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黯淡的眼神立即放出星星来:“阿鲜,你想通了?”
李渔一看她那炽热目光,就知道又要坏事,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从地上站起,背对着她:“想通什么?”
静潋追到她身后:“想通了,不和顾盼在一起,要和我在一起。”
她不由嗤笑一声,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做隆胸手术,和顾盼没有什么关系。”
些是听见她如此言语,静潋又开始患得患失,她的情绪随着她的言行不停变化,就像变幻莫测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她知道,静潋心中也不好受。
“那……那你为何阻拦我,你既然不和我在一起,我便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能阻拦我。”
说着说着,静潋激动起来,她故意走到她身侧,拿一只眼倔强地望着她。
好奇怪啊,从前,静潋便是用这样眼神,排斥她,厌弃她,阻隔她靠近,如今她又用同样眼神强迫她,乞求她,纠缠她别离去。
同样的人,同样眼神,诉求却天渊之别。
一个人的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她还无所适从,对方就像洪水猛兽蔓延过来,要将她席卷,吞并。
“请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李渔余光瞥过去,硬生生道。
静潋往前两步,正面直视着她:“我没有逼你,李小姐,我只是告诉你,你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你是没有资格管我的,至于我丰胸与否,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垂着眸,知道她说斗气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劝她。
过了一会儿,静潋才说:“我要去术前准备了,李小姐,告辞。”
她脚尖转个方向,亦步亦趋,眼神余光却瞥着李渔,走得恋恋不舍。
李渔垂首丧气,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静潋数着步子往前,脚尖抵着脚背,一步,两步,生怕走得快了。
在她走出七步后,身后传来声音:“我答应你。”
声音如箜篌入耳,十分动听。
静潋立住脚,原地转个圈,双手背在背后:“答应我什么?”
李渔也转过身来,侧脸对着她:“答应你,和顾盼退婚。”
这句话就像有力的指拨弄琴弦,在静潋心底荡起余音,欢快而轻盈。
她努力压制着嘴角,故作镇定:“和她退婚,然后呢?”
李渔迎着她的目光:“和她退婚,还你不去做丰胸手术。”
静潋在背后压着手指,嘴里哼哼:“说得好像,是我在要挟你。”
对方不给她面子:“你本来就是在要挟我。”
拿性命在要挟她。
这是李渔做的最后的退步,她要是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便回去了。”
静潋见好就收:“愿意。”
她轻盈地走上前,伸手挽着她手腕:“愿意的,只要你不和她结婚,我什么都愿意的。”
李渔唇角抿平:“那你去把手术预约取消吧。”
静潋忙点头答应,转身就联系咨询医生,赔一大笔违约金后,取消了隆胸手术。
雨停了。
李渔站在医院大门口,阳光倾泻在脸上,她眨了眨眼,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都说人的身体最为诚实。
她本以为,自己预备和顾盼取消婚约后,会内疚,会自责,然而,她的心却如同雨后晴空,变得格外空旷。
压抑已久的心也在片刻得到喘息,她终于松口气。
原来,她的身体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她还是不可救药地原谅了那个人。
过了一盏茶功夫,静潋换好常服从大门走出来。
她容颜依旧清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快步走到跟前,她很自然挽起她的手腕,仰头望着她:“阿鲜,我们走吧。”
李渔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她移动着胳膊肘,将她的手轻轻移开:“申小姐自重,我虽然答应了和顾盼退婚,但是我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我现在是单身。”
静潋嘴角抿住,欲言又止,心道,眼下跟她进潋一步,可不能着急推进,于是抬起的手又放下:“我知道,刚刚挽着你,也只是把你当作朋友的,你不喜欢,我就不挽你了。”
手握着小挎包铁链,几根嫩葱似的手指紧了紧。
李渔听她这么说,心也放松些,但又有些怪异:“嗯,你明白就好。”
静潋红唇微启:“那么,这位朋友,我能请你吃饭吗?从昨天到现在,我一口水都还没有喝……。”
吃饭这件事,她自然不会拒绝,因为不是和她一起吃,就是和别人一起吃。
她点点头:“我知道有家早茶,离这里不远。”
说着,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大门停下,李渔拉开车门,示意静潋先上车。
就在此时,后面的一辆车按下喇叭,李渔举目望过去,透过玻璃窗,看见正在副驾驶的顾盼。
她潋潋眸,深吸一口气。
顾盼自然下了车,径直朝两个人走过来。
她脸上挂着微笑,很明显,她已经看见了她和静潋在一起。
但是她强忍着不满,依旧带着笑容走到李渔跟前,伸手挽住她:“阿渔,一大清早就走了,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说完,看向静潋:“静潋小姐也在,和我们一起吧。”
静潋有些慌神,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渔思索片刻,转而朝顾盼道:“不用,盼儿,我正巧有事找你说。”
又朝静潋说:“静潋,我还有事,暂时不能陪你了。”
听李渔这个口气,静潋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点点头:“好,你去忙。”
这下轮到顾盼诧异了,她感觉李渔和静潋都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
女人的第六感十分准,当顾盼感觉到不对劲,那就是真的不对劲。
李渔没有和她一起去吃早饭,她叫司机把车开到海边安静角落,和顾盼一起下了车。
微风和煦,天蓝海阔。
李背靠在一棵椰子树下,头微微沉着,海风往她衬衫里灌风,两个衣袖都鼓起来,发出呼呼声音。
她安静了许久,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十分低迷。
顾盼浑身感觉到不自在,她拢了拢披肩,伸手拂开脸颊上头发,想要去拉李渔。
李渔甩开膀子,没叫她拉住。
“盼儿,我们退婚吧。”
语气宛若一抔冰水,从她头浇灌下去,她打了冷战,上牙咬着下牙发出咯咯响声,说话也含糊起来:“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李渔语气僵硬,面朝大海:“对,退婚,我想好了,我们不能结婚。”
阳光落在她脸上,衬托得她眉眼锋利。
顾盼还有些缓不过神,她绕到她跟前:“是因为申静潋吗?因为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才出现不过几次,而她已经和她相识十多年,十多年的感情难道比不过一个见了几面的女人?
顾盼不由疑惑。
李渔回答:“不是,这事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喜欢不上你。”
顾盼愕然:“你喜欢静潋。”
李渔没有否认,她继续说:“有的事情说起来十分残忍,但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看一眼就感觉对了,而有人看一辈子也不会有感觉,感情是需要一点感觉的,盼儿,我对你没有那点感觉,所以,我无法想象婚后的我们会怎么过日子。我想我坚持不下去的。”
这话她从前也说过,只是顾盼并不介意。
然而这一次,就算对方不介意,她也需要明白自己的内心。
顾盼几乎错愕:“可是,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我父母和你父母都十分满意,亲朋好友也十分支持。”
李渔叹一口气:“感情是你我两个人的事,那些亲友会和我们一起过日子吗?过日子的是你和我,你明不明白,就算是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没有一丝冲动,这就是现实,这样的日子你能过下去吗?”
说到激动处,顾盼连忙捂着自己耳朵,她双目呆滞,摇头道,她听不见,听不见,李渔的话太过残忍,就像冰冷的判词,单方面宣判她死刑。
从小天之骄子的她,哪里能承受这样大的打击。
论外貌,她比申静潋高,身材也比她丰满,论家境,她尚且能与她打个平手,论个性,她不像申静潋那样清冷寡淡,她不明白,在她眼中提不上号的申静潋,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赢得了李渔的心。
她疯狂地质问她,哪一点比不上,哪一点?
李渔听完她的话,陷入无奈中。
她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点?
但是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盼儿,或许你我从小都是被家中宠爱长大,所有人都围着我们转,我们自然会以自己为中心,认为全世界都要给我们让步,然而世界并不是这样的,世界不会以我们的转动而转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你的世界是你的,我的世界是我的,我们都要接受,自己不被喜欢的事实,哪怕自己再优秀,对于别人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成长的代价就是,发现自己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首选,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
顾盼之所以执着,不过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魅力不能得到认可而已。
倘若真的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成全。
“盼儿,你应该成全我。”
顾盼迎风落下眼泪,视线模模糊糊的,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笑话:“成全你?那你为什么不成全我?早知道,你就应该永远沉睡下去,不应该醒来!”
说完这一句话,她立即后悔了。
李渔的眼眸也从平淡,变得稍显凌厉:“你说什么?”
唇齿咬紧,语气森然。
第58章 绑也要绑你到婚礼上
李渔曾听静潋提及过,当初她和顾盼出车祸时,两个人都昏迷过去,为什么偏偏她成为植物人,而顾盼却清醒了过来。
想必是顾盼从中做了什么。
那时她以为静潋以己度人,把人想得太坏了些,如今看来,似乎是她错怪静潋。
上次顾盼能做出下迷药的事,保不齐她曾经对她也做过更过分的事。
比如,让她成为植物人。
所以,她刚刚的话,似乎在暴露真实的自己。
但是李渔没有证据,她也不可能直接询问对方,这样过于打草惊蛇。
顾盼听她质疑后,神色转变奇怪,她不敢看她,眼眸中蕴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李渔想要继续追问,却被对方倒打一耙:“李渔,我不可能和你退婚,婚礼当天,你必须到现场,就算没有到现场,我也会举行完婚礼,你若是不到,彼时李家的企业,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你就等着你家股票下跌吧!”
说罢,顾盼哭喊着,大步离开。
李渔知道,顾盼在故意隐藏什么。
人在做错事后,并不会及时认错,而是会故意用强势的态度掩饰自己的错误,给自己底气。目的就是为隐藏被揭穿之后的怯懦情绪。
李渔无奈叹息,比起李家股票下跌,她更害怕,自己身边的人,是一个阴险恶毒的人。
早茶期间,李渔还是找静潋去了。
静潋找了一处80年代港式装修风格的茶餐厅,红绿相间的装修风格,将人一下拉到过去的时刻。
她点了一桌子早茶点心,还有各种广式靓汤。
李渔坐在她对面,吃了几口,就觉得没胃口了,她用汤勺搅动着面前那碗排骨粥,发出刺耳的瓷器声,看着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静潋吃到一半,才问她:“怎么了,你和她没有谈妥。”
李渔摇摇头:“没妥,她自然不愿意。”
不愿意?
静潋放下勺子,双手托腮:“结婚这件事情,你若是不去现场,她还能强求不成?”
李渔的手点着桌面:“她说,即使是当面受到我的拒绝,也要举办婚礼,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是我李渔辜负了她,辜负她的一片真心,辜负她六年青春,辜负她美好人生,以此来抹黑我,从而降低李家上市公司股票。”
这么狠毒,静潋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能下得去手?”
李渔点点头:“从前我以为她是个善良体贴的人,现如今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她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刷新我的三观,是我识人不明,终究是被人使了绊子。”
听李渔这么一说,静潋心中也摸了个底。
她本想等小玲查出顾盼做坏事的证据后,将事情和盘托出,现如今,她已经迫不及待了:“阿鲜,其实,我有一点怀疑,你当初之所以成为植物人,都是因为顾盼的关系。”
说话时,她小心翼翼瞥着李渔,观察她表情,看她是维护对方,还是怎样,以便随时调整说话风向。
李渔表现十分淡然,她先是叹口气,接着道:“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静潋搅动着手中柠檬水:“对吧,其实,我已经派人去查你当年的事了,你不会介意吧。”
李渔眉头跳了跳,介意?
其实不会。
静潋居然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看来,是真的对她好。
她摇摇头:“有进展吗?”
对方刚想否认,只见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静潋接通电话,和小玲沟通之后,眼睛亮了起来:“你找到当年的主治医生了?”
据说,当年医疗出现事故后,全院都将此事压了下来,并且将主治医生李昆开除。
据说,他现在偷摸跑到了一个小渔村,隐姓埋名,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静潋从小玲那儿要到地址后,便将此事与李渔说了。
两人用完早茶后,便收拾准备,马不停蹄往小渔村赶去。
距离婚礼就剩下几天时间,她需要尽快找到证据才是。
第59章 我都可以
小渔村位于城南一座孤岛上,前往目的地需要开三个小时车,再转半个小时船。
两人从中午出发,到了小渔村后,已是暮色沉沉。
停船的码头横七竖八塞满各色破旧渔船,有的渔民正在收获捕捞上岸的海货,笑声穿过昏昏暗暗的码头,落入两人耳中。
海边不乏搁浅着沉浮的臭鱼烂虾,又加上新鲜海货的加持,可谓是腥臭熏天。
岸边湿答答的,来来回回全是渔民胶鞋水印,一汪汪水把石子路打得滑溜溜的,稍不注意,走上去能摔一个大逼兜。
这种环境李渔都难以忍受,*更何况静潋。
下船时,她小心翼翼牵着她葱根似的手,移步上岸,见她一脸不适,做出呕吐状,才知道她是晕船了。
李渔忙从荷包里掏出一蚕丝白手绢,折成条状,捂在她脸上。
闻这个能隔绝海边腥臭味。
静潋原本胃中反酸,加上海边风冷,腥臭扑鼻,她险些就要晕倒,谁知一截滚烫柔软的手帕罩住她的脸,鼻腔中灌进来一股淡淡的橘子味香水,叫她顿时舒服许多。
耳边传来那人关切声音:“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由她搀着走离岸边。
眼眸时不时朝李渔投去爱意目光,这样的阿鲜,心细如发,体贴温和,叫她如何不动容。
李渔被她炙热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将她扶上岸边,见她惨白脸色有所缓和,便寻了一处平缓之地叫她站稳,缓缓将手抽出来。
她不想给对方太多暧昧的感觉。
静潋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刻意疏离,没有怪她,只乖乖站稳,一双泛红的双眼朝她一盯:“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李渔翻开手机:“镇上”。
用地图导航李氏诊所,目的地距离这不到两千米,走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便说:“不知道诊所有没有关门,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小渔村道路狭窄,仅有三轮车能在路上通行,这个时候了,天色已暗,连一辆三轮车也没有。环海公路上路灯散发零星光晕,将两人身影拉得老长。走了一千多米,前方豁然开朗,只见狭窄的路立即变成宽敞大道,两边耸立的小屋灯火可亲。虽然现在是晚上,不少门户都已经歇业,但是居住在此地的人们拖出凉椅坐在门外,正热热闹闹说着家长里短。
李渔和静潋这一身装扮和渔村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她们穿得宽松,皮肤晒得黝黑,说起话来带着浓厚的广东口音。
见了两个人来,立即围在一起蛐蛐,是从哪儿来的人?更有甚者,热情上前拉着李渔和静潋,问她们两人吃不吃饭,住不住店。
静潋吓得缩在李渔身后,李渔护着她,朝众人摆摆手,又寒暄两句,询问了李医生的诊所,才继续往前去。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千米左右,终于来到一处印着蓝字白底的招牌门面前:李氏诊所。
可惜卷帘门已经关闭,也不见屋内亮着灯,看样子是已经回家休息了。
李渔眉头锁了锁,叹口气。
静潋站在她身后:“要不问问周围的人,他家住在哪里?”
她摇摇头:“这么晚了,贸然去打扰他也不好,更何况他家中或许还有妻儿老小,一会儿闹起来,一定不好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说罢,李渔拉着她往回走。
夜里巷子深,静潋紧紧贴在她身侧,呼吸时吹出一团棉花一样的雾气:“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去的船应该停了。”
意思是,两人只能住在这座岛上。
居民岛和旅游岛不同,上面没有豪华的别墅和酒店,有的只是廉价民宿。
李渔抬头往上一看,见窄巷子之间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破败的字体透出年代和陈旧感来,不由赞叹:“看来今晚,就只能委屈申小姐了。”
静潋先是望着她,紧接着顺着她视线往上看去,看见宾馆两个字,噎了口唾沫。
两人都是大小姐出身,第一次来到宾馆,显得十分新奇。
渔村的老板非常实在,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穿着而大肆要价,依旧按照原价收费。
不过,和所有狗血电视剧情节一样的是,只有一间房子了。
李渔和静潋相互看了一眼,本想说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热情的老板娘立即拉着她们的手,好说歹说:“别去其他地方了,其他的都没有我这干净,也没有我这宽敞,你们两个女孩子住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来来,房卡这就给你们,上了二楼往右走,最里边那一间就是。”
说完,强行把房卡塞在李渔手里,转身打麻将去了。
就这样,两人拿着房卡进了屋。
房间不算宽敞,仅有十平方米左右,大白墙,地板还是老式的瓷砖,床品也都是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白棉花褥子,窗户敞开着,飘着一块绿色薄帘子,风一吹,透着一股清凉气息。
李渔见静潋来到这样简陋的屋子,稍显拘谨,就像降临贫民窟的贵公主。但是公主并没有散发厌弃的气息,而是用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
“还挺干净。”静潋转了一圈说道。
李渔将包放在一旁猪肝色的圆木桌上,坐下来道:“你先去洗澡吧,我点一些外卖,等你洗完了出来一起吃。”
她跷着二郎腿,掏出手机认真翻看着外卖平台。
静潋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简陋,只有简单的冲凉莲蓬和几块一次性香皂。
她飞速地冲了冲澡,穿上一次性浴巾,便走了出来。
前后时间不过五分钟。
李渔刚好点齐外面,抬头就见静潋穿着衣服出来,穿着雪白一次性浴巾,腰间系得松松的,头发没洗,发尾沾湿了水,正一股一股往胸口下滑,她白皙的肌肤泛着红,呼吸时此起彼伏。
尤其那一双眼,清冷中带着娇怜,直勾勾望着她,唇红齿白,唇汁欲滴:“我洗好了。”
她声音柔软击在耳边。
李渔脑袋一瞬间停滞了,落在她胸口的眼神慌忙错开,转过头,见外面窗户打开,窗帘被风吹起来,一点隐私都没有,她立即站起身,把窗帘拉上,一边说:“这么快就洗好了。”
静潋走到她身侧,身上散发着微微热气,还有香皂的清香:“嗯,冲干净就出来了,你也快去洗吧,我来等外卖。”
静潋主动扶着她的肩,把她往浴室里推。
黏黏糊糊的肢体接触,有一种小两口正在暧昧,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
李渔被她塞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她背靠在浴室门上,脑海里回想起静潋刚刚出浴的画面,微微泛红的肌肤,泛着星星眼的目光,脑子一下乱了。
洗完澡后,李渔才感觉理智回来了一些。
出浴室后,静潋正站在圆桌上,摆着刚刚到的外卖。
见她出来,她才一盒一盒打开,烤得吱吱响的蒜蓉鲍鱼、白灼虾,辣炒兰花蟹……还有两只巴掌大的烤牛排,香气四溢。
她热络地拉开凳子,示意李渔过去坐。
李渔坐下后,调了一个喜欢的海鲜汁儿,两人慢条斯理吃起来。
静潋小口小口吃着鲍鱼,时不时看向窗外:“下雨了。”
外面发出淅淅沥沥声音,是细雨滴落在破砖旧瓦上的声音,风带着雨透了一丝进来,沁人心脾。
此时此刻,十分安静,无人打扰,李渔感觉心态都平和不少。
静潋也感应到什么,说道:“好安静啊,要是日子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一间破败的房子,一个餐桌,一张床,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填饱肚子,洗漱干净后,她就能与爱人躺在一起,说一些亲密的话。
只是眼下,她还不能肆无忌惮说一些亲密的话。
因为对方依旧没有从心底原谅她。
静潋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暗暗试探。
“阿鲜,你喜欢这样吗。”静潋搅动着汤汁,拿眼瞥她。
李渔吃着饭,想道:“不,一点也不,我没有想到,静潋小姐会喜欢这样的生活,这里条件简陋,和你的出身并不相符。”
静潋微笑:“这和居住环境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只要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不论待在哪里,都是幸福的。”
李渔读懂了她的暗语,她并不接话,良久,才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就算有,也不会让她住在这里,这里太过简陋,我怕未来的她吃不消。”
静潋瘪瘪嘴:“你找的什么枕头公主,那么脆弱。”
江鲜刚喝了一口草莓啤酒,便被她的话给震惊了,静潋一个乖乖的女孩子,口里怎么说出来这样的话的,她从哪儿学的?
“你,你别乱说,什么枕头公主不公主的。”
静潋看她脸被鼓得通红,语无伦次,于是凑上前,低声道:“阿鲜,你喜欢枕头公主,还是,喜欢和你互压的。”
她双手撑在桌上,托腮,半俯着身,身前浴巾空荡荡地往下坠着,透过低v领口,往里一瞧,风情无限。
李渔感觉脑子又在走神了,脑海里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本能地想要压制。
谁知静潋凑到她发烫的耳根,轻轻吐息:“我都可以的。”
第60章 你过敏了呀
李渔避开视线,匆匆塞了两块鲍鱼,连同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的欲望吞入腹中。
静潋见她毫不接招,徐徐退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吃完这一餐。
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房子太过潮湿的原因,用过晚餐后,洗漱已毕,静潋躺在床上,感觉到皮肤传来阵阵瘙痒。
起初,她以为这样的不适只会持续一小会儿,可是没过多久,那种瘙痒从局部蔓延到手臂,大腿,后背,小腹处。
房间早已关了灯,李渔睡在她身旁,早听见她传来的不适声音:“怎么了?”
她啪嗒一下打开灯,见静潋坐在身旁,手双手伸进浴袍中,去挠小腹和胸口,胸前雪白肌肤被磨出一痕手指印。
李渔看了一眼,忙跪过身去看。
静潋起的是风疹团子,一团团像红色痘痘冒起来,接连成一片,这种团子她也曾长过,知道该怎么做。
“是风疹,或许是环境不好,刚刚又吹了冷风,加上空气潮湿,你抵抗力低,才会长这样的样子。”
静潋哼声哼气,声音难忍:“应该怎么办呐。”
“好难受,感觉嗓子眼都开始冒团子了。”
李渔抓着她的手,阻止她挠着皮肤:“别抓了,皮肤会破的,会留下痕迹,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她打开外卖app,点了抗过敏的内服药和外敷药膏,静静等待药送过来。
等待过程中,她始终抓着静潋的手腕。
静潋难受起来,十分不听话,她把背贴着墙壁,双腿蹭着,用来降低风疹团子地带来的瘙痒。
“呜呜,别拉着我了,让我挠一挠。”
难受的时候,人的神智也变得不清晰,静潋烦躁着,一双眼睛带着乞怜:“你还不放开我。”
李渔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满眼泪光,甚是觉得可怜,于是退一步:“你哪里痒,我帮你挠。”
静潋呜呜呜两声,哪里都痒。
说完,挣脱开她的手腕,朝她扑过来,在她身前蹭痒痒,头,肩,双臂,和腿,恨不得像是胶水和她紧紧相贴。
“你的身体好冰,好舒服。”
静潋抱着她,滚烫的荨麻疹肌肤贴着她的肌肤还有柔软的布料,恋恋不舍:“好舒服,让我贴贴。”
李渔见她迷迷糊糊的,只好任由她贴着。
静潋抱着她后,安静了许多,她将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匀速呼吸着,十分乖甜,唯一不好的是,她一直在扯自己身上的浴袍。
没一会儿,浴袍滑落,露出一截香肩,年轻的肌肤娇嫩滑腻,锁骨深凹,散发迷人的气息。
李渔垂眸看了一会儿,默默地伸手将她浴袍拉起来,遮盖住肩膀。
静潋哼的一声,十分不满,再次将浴袍扯下去。
她拉起来,对方拉下去。
就这样,来回好几次。
静潋含着唇,睁眼看着她,表情尽是委屈:“干吗?”
李渔不知道她是不是趁火打劫,说道:“会着凉的。”
静潋屏住呼吸,从她身前撕开,往后一坐,左右手唰唰两下将浴袍扯掉,倏地一下抱住了她。
刹那间,她浑身气血涌上头顶,在脑海掀起阵阵蝉鸣,冗长而尖锐。
一时间头脑昏沉,心突突地跳起,手脚酥软,没了力气。
她用力抓了抓手,让自己清醒些。
奈何身前温香拥抱,软玉热帖,让她也痴迷起来。
静潋抬起头,与她脸贴得很近:“你的脸,怎么红了。”
小手勾着她的头发,一捋一捋顺下。
“我,有吗?”
静潋手指蹭过脸颊,落在她鼻尖,轻轻点着,传来淡淡香气,她吐出香气:“有,很红,我帮你冰一冰。”
说完,双手贴着她的脸颊,仰起唇来,朝她凑近。
李渔太阳穴突突直跳,险些着了她的道,好在她及时错开唇,低声说:“你不难受吗?”
静潋:“难受,亲亲就不难受了。”
她表示无语:“你这是换着法索要我的吻。”
静潋不说话了,却依旧挂在她身上。
不一会儿,外卖到了。
李渔站起身,目不斜视从她身前移开,没有去看她的**,她捡了件衣服,随手扔过去,盖住她的衣面。
这才绕到门口去拿外卖。
静潋静静地望着她,看她拿药走回来,一瞬间像没了力气,倒了下去:“我不能动了,你帮我上药。”
说罢,侧过身,将身上的衣服捡起来,单手一抛,露出光洁的背。
她又翻身过去,趴在床上,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后背就像一块染了红梅的羊脂玉,温润细腻,背脊微微蜿蜒,到腰腹时沉下去,到臀部又徐徐升起,腰臀比线条勾出女人味来。
静潋虽然没有胸,但是屁股还是有的。
又翘又圆。
她半侧过身,伸手拍了拍腿,雪白的肌肤晃动,晃得人心惶惶的。
“过来,帮我擦背。”
李渔咽口唾沫,走上前去,将塑料纸袋搁在一旁,拿出药管,挤出白色药膏,朝她后背的红疹处涂抹。
药膏刚一接触她,静潋背脊一躬,浑身肌肉紧绷,口里嗯哼一声,发出低声:“啊,好凉。”
她手指颤了颤,就像触摸到电,半条手臂已经酥麻。
于是她用半条酥麻的手臂麻木替她上药,一边压低嗓音:“你可不可以,不要发出这样的声音。”
静潋侧着脸,一脸为什么望着她,须臾,她似乎会意过来,才咬着唇,点点头,表示尽量不会发出声音。
李渔开始给她大面积上药。
静潋半窝着拳,用嘴咬住,药物上上去时,她便用力,把手指咬得发白。
李渔于心不忍:“好了,你愿意发声就发声,我不制止你了。”
静潋放下手,转过头看她,冲她得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