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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面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后者。

何玉珊自问没那个‘奉君’如意的本事,也想求个安稳,因而对于‘拜山头’的事一点都不排斥。

她甚至早早的就打听着启兰宫里的几个高位娘娘们的性情。

对于这宫里的妃嫔而言,一入宫待着的宫室,绝大多数一待就会是一辈子。

要想日子过得好些,讨好宫中的主位娘娘,才是要紧的。

在启兰宫,惠妃的面何玉珊是够不着了。

她干脆退而求其次,拜在孟婕妤的门下。

孟婕妤听惠妃的,何玉珊就听孟婕妤的。

慈宁宫的热闹,何玉珊那日没敢去看。

她老老实实的回宫等着了,结果等来的就是潘玉莲‘翻身“的消息。

入宫不到半年,就从区区八品的宝林成了从五品的庄嫔。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

确实极适合她。

虽然只是从五品,但是在宫里的后妃而言跨过这个槛——嫔位,已经能有银册了。

可以被宫里的人称为娘娘,在宫中行走时还能乘轿撵,从前宫中娘娘们不多的时候,甚至都勉强能作一宫主位

何玉珊被嘴里松软酥香的糕点给甜的眯了眯眼。

真快啊。

“何才人。”

听着有人叫她,何玉珊连忙将嘴里的糕点硬吞了下去,放下手里的半块点心就利索的站起了身,:“娘娘。”

这会儿殿内的众人想着潘玉莲,就忍不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何玉珊——

这容貌么,确实也算娇俏。

当然,到底沾着年岁小的便宜,自然也丑不到哪里去。

除此之外,你要说她还有个什么出众的‘风头’别说,嘿,那还真找不着。

要不是选秀的时候,她和潘玉莲有同住一屋的缘分,又是双双被太后娘娘看重选入宫里

在这宫里一抓一大把的才人堆里,她连被提起的价值都没有,更别说坐在这殿里听吩咐了。

孟婕妤端着盏茶轻轻的抿了抿。

这会儿她没说话,先开口问起何玉珊的是成贵人。

“听说你和潘你和庄嫔在选秀时同住一寝,甚是热闹?”

从前格外关心潘玉莲的,还只是一同参加选秀后入宫的妃嫔。

如今随着潘玉莲“一跃而起”,关注她的人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了。

当着众人的面,站着的何玉珊闻言脸色就是一苦,不见半点之前对着潘玉莲“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嚣张跋扈。

废话,两人现在差着一截呢,看起来潘玉莲要‘收拾’她也不费力。

于是,殿内的妃嫔就见何玉珊字斟句酌的道:“回贵人的话,嫔妾之前参选的时候确实和,和庄嫔娘娘同居一室。”

“庄嫔娘娘生的光华夺目,最是,最是天性烂漫”

何玉珊这般“前倨而后恭”,硬着头皮哼哧哼哧往外硬是挤着好话的模样,逗得殿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上首的孟婕妤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她瞥了一眼何玉珊,摇摇头,:“罢了,罢了,瞧你现如今也没那份胆气了。”

“这些话,你就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殿内,坐在下首,与成贵人相对而坐的是燕美人。

这会儿她仔细看了眼被嘲笑的脸色通红,低着头恨不能缩在角落里,叫人忘记她和潘玉莲有个什么瓜葛的何玉珊。

想了想,燕美人朝着孟婕妤道:“婕妤娘娘,这位庄嫔娘娘如今不仅有晋位之喜,马上还要迁宫了。”

“这两件事一道贺,合该隆重些,只是庄嫔娘娘还需养伤,只怕也不能出来走动。”

“宫中现如今难得双喜临门,若只是遣了宫人前去道贺,难免显

得太轻浅了些”

燕美人回头看了一眼何玉珊,言笑晏晏的道:“娘娘,正巧咱们宫里的何才人与庄嫔娘娘结‘缘’不浅。”

“不如就让何才人”

虽然燕美人的这话没说完,但宫里的人却抿出了意思。

啧啧啧,不说这两位选秀时‘纯恨’结下的梁子。

就说庄嫔还是潘才人那会儿落难的时候,这位何才人就一刻不等的登门‘羞辱’。

这仇可结的大了。

如今且是风水轮流转,这是让何玉珊‘体面’的自己送上门去啊。

一听这主意,何玉珊顿时心头大骂起了燕美人。

‘你个***,你***的,***。’

这宫里的人,果然眼睛一转,轻轻巧巧的就是一个‘一石二鸟’的阴毒馊主意。

当真是无时无刻都没个消停。

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给人添堵。

推她出去给潘玉莲赔罪,不叫这恩怨连累启兰宫虽然这事做的不地道也不仁义,但何玉珊也能理解。

可你就不能换个时候?

潘玉莲大好的日子,非要让她去上门添堵?

就潘玉莲对外的那个德行,她要是真对‘送上门的仇人’做出什么事来,没人觉得意外。

好么,你潘玉莲前脚才被封嫔,还给了个‘庄’的封号,结果后脚就对着其他上门道贺的宫妃刻薄羞辱,这,这岂不是打太后娘娘的脸?

只听“噗通”一声,何玉珊就对着孟婕妤跪下了。

众人瞧得清楚,这位何才人显然也对自己对庄嫔曾经做了什么心中有数。

这会儿她满脸都是慌慌惶惶的哀求,:“娘娘,嫔妾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

“往后,往后只要是庄嫔娘娘去的地方,嫔妾一定退避三舍,不,不,嫔妾从今往后都不会踏出启兰宫半步,婕妤娘娘,还求您”

“何才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好端端的你幽居宫中?”

“知道的,说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启兰宫无故苛待宫妃呢。”

在这宫里,随时随地都能搭起“戏台子”。

这不,有人唱红脸,自然就有人心有灵犀的唱起了白脸。

“何才人,你也不必如此惊慌,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从前,你也不过是不懂事,才闹出点‘误会’来”

放屁!

要是有人如潘玉莲一般在长街那般受辱断腿后被‘打上门’去落井下石,骑着脸欺负,呵呵,这仇扒了层皮都是轻的!

“是啊,何才人,如今潘贵人被封为庄嫔,这可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亲赐的封号足以说明咱们这位庄嫔娘娘的心性,你怕什么?”

好歹还记着惠妃,被撺掇的心思不定的孟婕妤也没当场敲定何玉珊去送礼的事。

惴惴不安的何玉珊回了自己的厢房。

还没能等午膳的时候,就等来了确定的消息——由她亲自去给庄嫔娘娘道贺

迁宫的事,随着潘玉莲的晋位诏书一同敲定了吉时。

长信宫,这处宫室一直没有宫妃居住,位置上左临乾和宫,右临景祥宫,离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不远

按现代的话来说,潘玉莲是一下从‘郊区公寓’干到了市中心的‘独栋别墅’。

甚至不光是宫室里的布置,明崇帝还给潘玉莲居住的侧殿亲自给提了匾——玉椒殿

听着信儿的昭妃手上的书册也不翻了,她神色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茫然。

昭妃向来都不在乎闻太后做了什么。

反正她老人家之前闹得就够多了。

这么些年,不还当‘宝贝’似的捧起个吃药吃的‘神神叨叨’的荣妃,搞得长春宫那里乌烟瘴气。

可昭妃在乎明崇帝。

在乎帝王对她这宫中独一无二的情感。

明崇帝是拉着徐灵容出‘深渊’的人。

他不在乎她曾经订过亲的身份,不顾世俗的‘千言所向,万人所指’,顶着所有的骂名,将她纳入羽翼下保护

从此没人再敢说徐灵容不祥,那些人连跪在她脚边奉承的资格都没有,徐家上上下下对着她也格外的依顺

若不是荣妃的‘前车之鉴’实在太过惨烈和深刻,徐灵容甚至都想不顾一切的给明崇帝诞育皇嗣

可现在——

“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

昭妃喃喃道:“独居长信宫,又赐玉椒名陛下这是当真要金屋藏娇不成?”

若说从前针对潘玉莲,单单是因着潘府背信弃义的缘故连诛,可现在昭妃的心里都空落落的像被风吹得透着沁骨的寒气

穿过一片香泥细草的广场,但见青木苍苍,遮掩着不远处的雕梁画栋,列华松兰。

略微走近,便见崇阁巍峨,宫殿辉煌,下有朱红漆木合抱,上有琉璃瓦泛着金光,金辉離面,瑞气朝朝,殿前还提着字——玉椒宫。

天家富贵,销金如土的场面,潘玉莲从前想不太出来。

就她的这水平,也就不会闹出皇帝用着‘金锄头’的笑话。

临华宫的宫室确实是偏了些,越偏于宫中的人而言,越是不得圣意,更不用说潘玉莲住着用来镇压风水的‘异形房’了。

或许临华宫的主殿会富丽堂皇些,但潘玉莲也没那个心情打量。

但长信宫的富丽堂皇,金焕巍峨就直观的摆了眼前了,殿内淡淡的香气轻溢,又有重重织花锦帘高悬,上头的边角处绣着如意祥云纹饰,各色珍珠帘随风而漾。

不是潘玉莲在偏殿内的小打小闹似的那一副珠帘,也不是捡了品相不好的凑个意趣,而是层层叠叠的璀璨,绕过屏风就有串出如意纹饰的贴着内寝的地方,还有花鸟鱼纹饰的。

殿内是长鸣鸟状的宫灯,里头的灯油烧着,半分烟气也没有,又因着珍珠的光芒不似其他刺眼,道道流光溢彩的光华温柔的映入眼帘。

潘玉莲的目光落在了屋内的装饰画上,上头的金鸾展翅欲飞,脚腕处和翅膀上却绘着锁链似的如意纹饰。

行吧,环视了一圈殿内,潘玉莲点点头。

还好,还好,明崇帝是个大方的人。

看起来不仅没有让她‘吃糠咽菜’的打算,也没有把她搞在狭窄憋屈的‘小黑屋’里虐身虐神的意思。

【“嘭!”】

在潘玉莲被扶着坐在主位,接受完宫人拜见的时候,又听见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恭喜娘娘晋升‘嫔位’,宫斗事业更进一步,距离‘宠冠六宫’更近,请娘娘前往‘凌云阁’查看当前位份。”】

【“恭喜娘娘迁居新宫室——长信宫。”】

【“该处宫室暂无主位妃嫔,经检测,娘娘您的位份最高,请问娘娘是否绑定长信宫作为‘家园’?】

废话,这长信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可不是只有她的位份最高吗?

潘玉莲戳了戳系统,:“绑定家园有什么好处?以后万一要是还得挪地方,这‘家园’还能不能改?”

【“福利小游戏,请娘娘自行探索游戏的乐趣。”】

【“另,初次绑定家园免费,若娘娘需要更改,可使用金叶子解除绑定,重新选定‘家园’地址。”】

【首次绑定‘家园’,免费赠送‘家园礼包’。】

自从那日中秋节的‘促膝长谈’和诚挚的‘心交心’后,这游戏系统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动静。

这会儿再出来,开口娘娘,闭口就是送免费礼包

“绑定吧。”

“要是往后需要改金叶子而已,再氪就是了。”

潘玉莲笑眯眯的应下了系统的建议。

她不仅绑定了家园,还重新又花了十张代金券让系统出了

新的设计图,将之前的‘梦幻家具’给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摆放。

【“滴——!”】

【“娘娘已使用家园礼包,该礼包特殊道具正在激活中,预计两个工作日内完成激活,请娘娘耐心等待。”】

待休息了一阵儿,长信宫里的人心照不宣的收拾起了东西,预备着今晚接圣驾的事。

按着宫里的潜规则,妃嫔晋位又迁新宫,一般当天晚上陛下都会亲去宫中看看。

这会儿宫里忙慌慌的,外人也不会上赶着添乱,待三日后,就是各宫来往走动,登门道贺的时候。

潘玉莲行动不便,在殿中坐着,随手抽出了放在格中的棋盘,自己跟自己下玩。

长顺则是将宫里的消息说给潘玉莲听。

这首要的热闹,就是关于长春宫的。

别的都不说,就凭长街的那一场羞辱和毒打,哪怕潘玉莲自始至终嘴上就没说过涂娴的半句不是,甚至连哭求个公道都没有

但你要说潘玉莲是‘佛陀’转世,挨了打还关心对方手疼不疼心头半点不恨?

呵呵呵,这话说的,贤妃养的那条狗听了都不信。

长顺公公多灵性的人啊。

旁的他先往旁边放放,就专盯着长春宫降位的事。

这不,果然叫他等来了‘好消息’。

这会儿声情并茂的说给潘玉莲听——

要说这宫里,对潘玉莲晋升的事真心实意感到高兴的,恐怕宣妃就属头一个。

从前宣妃和荣妃虽说品阶一样。

**妃有闻太后明里看顾,又有薄皇后暗里护着宣妃少不得要忍气吞声。

可现在呢?

涂娴和潘玉莲结下的可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小怨。

这事,这辈子她们两都过不去。

如今一个晋位,一个降位,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心意还不明显吗?

“当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那日慈宁宫的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宣妃还勉强按捺着自己。

待懿旨一下,正式晓谕六宫后,宣妃一刻都等不得了,她登时就领着人直接往长春宫去了。

那会儿长春宫里堪称是愁云惨淡,宫人一个个的垂头丧气。

殿内,采青这个‘乌鸦嘴’又在挨打。

说真的,抱着头挨打的采青都有些茫然了。

她挑拨潘玉莲的借口确实有些浅陋。

细究起来甚至站都站不住脚,也就只有‘走火入魔’的荣妃听进去了几分。

可现在邪门的是,还真他*的应验了!!!

想想她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宣妃娘娘。”

一开宫门,就看见了领着乌泱泱一群宫人的宣妃,采秋都有些无措,:“您,您这是”

“你们荣妃,哦,不,现在是婕妤了,人呢?”

“在,在殿内,奴婢这就去禀报”

采秋的话没说完,云樱直接上前一步就推开了人,:“大胆奴婢!”

“宣妃娘娘都亲自登门了,还在这挡着门?!”

云樱动手就是一个信号,宣妃身后的宫人连忙上前按住了采秋,将人拖到了一边。

一进去,宣妃就看见了摆在宫院中间的神坛,上头还烧着香,烟气四散,就是那种叫宣妃深恶痛绝的味道。

“拆了,都给本宫拆了!”

这一路过去,长丽宫里的人见坛就拆,见香就灭。

上头乱七八糟的什么铜灯玉盏,金饰银器,铜锣青鼓,香烛青烟统统都给拆的七零八碎的堆在一边。

涂娴本就‘疯’,在长春宫里折腾的更是乌烟瘴气的癫。

能在这宫里留下的妃嫔都是格外能忍的。

气势汹汹的宣妃人多势众,堪称横行无忌。

瞧宣妃这幅模样,长春宫里生怕和潘玉莲似的吃了教训的宫妃都缩在自己的宫里,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横推’了长春宫的宣妃一路就到了主殿。

待看见里头毫无体面,披头散发的涂娴和倒在地上带着伤的采青,宣妃摇摇头,对着涂娴轻蔑的一笑,:“涂娴,你这动手打人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

“宫妃不够你打的,连身边伺候你多年的宫人都能下此毒手太后娘娘说你心性不正,看来说的半点不错。”

“卫于璐!”

扑过来的涂娴被宣妃身旁的宫人给拦住了。

看着外间被拆的乱七八糟的院子,涂娴心中恨得滴血,她红着眼瞪着宣妃,:“如今也是你这个贱人对着本宫来落井下石了。”

“本宫就知道,本宫就知道你们都见不得本宫好”

涂娴翻来覆去的开始念叨,:“一个个就知道盯着本宫的吉时算计,要坏了本宫的风水”

瞧着涂娴如今的模样,连宣妃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她原本格外神清气爽的痛快都打了个对折。

“涂娴,这宫里没人盯着你的风水。”

“你在这长春宫怎么折腾都没人管你,可你潘玉莲这人和你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动她,就为了一个名字?”

“说真的,涂娴,这事荒唐的我都没敢信。”

“就为了一个名字,你就对人下毒手,要她死在这宫里!”

“涂娴,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涂娴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模样,宣妃摇摇头,:“罢了,再说从前有什么意思,看着我们相识十数年的份上涂娴,你停了那些药,也不再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将养些”

“卫于璐!”

涂娴发恨得咬牙骂道:“不用你在这假惺惺的端着虚情假意害我!”

“你藐视宫规,无故闯入我的宫中!”

“四处打砸,拆我神坛,毁我风水,又刻意羞辱于我你现在仗势欺人,可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说着涂娴就激动了起来,:“我要去禀告皇后娘娘,你等着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宣妃不仅没拦着涂娴,反而对着她冷冷的一笑。

“去就去,当谁怕你不成?”

“正好,本宫也有事要禀告皇后娘娘!”

吵吵闹闹的两人这‘官司’直接就闹去了坤宁宫

这事之后是个什么处置,因着宣妃和涂娴还在坤宁宫没出来,长顺暂时还没听着信。

不过不光是长信宫,其他宫里的人也‘伸长脖子’瞧着这场热闹。

唯独慈宁宫,瞧着对这场‘闹剧’那是半点也不关心。

散了朝,明崇帝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第47章 城行不行?

对于潘玉莲那日在慈宁宫和太后娘娘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事,宫中就没有不好奇的。

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明崇帝。

可当他问起潘玉莲的时候,潘玉莲只是一味的笑眯眯撒娇卖乖。

顾左右而言它。

看潘玉莲昂着头直笑的样子,思及此事她也没吃亏,明崇帝便也没有逼问,由着潘玉莲去了。

再有,闻太后这几日病了。

这回病的是不同寻常,甚是严重,那是经也不念了,佛也不拜了

听着信的明崇帝匆忙挤出时间亲自到了慈宁宫一回,可他都没见着要静养的闻太后一面,直接被打发了。

那两日的闻太后,确实没做好见明崇帝的准备。

毕竟儿子不行这事做母亲的谁听谁不上火?

又要治,又想瞒将自己关在慈宁宫冷静好几

日的闻太后,好悬忍住了去张榜天下,遍求名医的冲动。

这会儿闻太后看着从殿外进来的明崇帝。

广袖长袍,腰衔美玉,身形修长,清冷端严,不徐不疾

从前杀伐果断的明崇帝眼神沉沉,只是看着人的时候就显得压迫性十足,如今却显得越发从容内敛。

于无声处静听风雨雷落。

她的皇儿风姿样貌、脾气秉性,什么都好,甚至好的完美,唯独

一想起这事,闻太后就觉得心中郁郁,如鲠在喉。

明崇帝给闻太后请安的时候,就瞧见了闻太后的脸色。

这次看起来可和之前闻太后装病闹腾的时候不一样了。

这是真的病了。

明崇帝离着闻太后近了一步,:“秋日寒凉,母后身上若觉得不适万不可拖延,可请了蒋御医来瞧过了?”

“御医是怎么说的?”

从前闻太后假借着头疼脑热的事,没少闹着明崇帝,可这会儿她却只是摆摆手,:“不碍事,不过是贪这夜景,吹了阵夜风而已。”

见明崇帝瞧过来时微微蹙着眉的模样,闻太后连忙避开了明崇帝的目光,又催着让人坐下。

“皇帝忙于朝政,都累了一天了咱们母子之间还用的着像外人似的客套,快坐下。”

说完,又命宫人奉了茶水点心来。

明崇帝在慈宁宫的时候,历来都是安稳的坐着,听闻太后说话。

可这回

明崇帝看着闻太后字斟句酌,甚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关心。

他的食指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

慈宁宫的晚膳今日用的早了些,甚至都不是叫御膳房送来饭菜,而是慈宁宫里的小厨房送来的。

看着混在汤里的肉苁蓉,还有摆在他就近处炖的软烂的干姜羊肉、还有和鹿茸在一起切的细细的不知名的条状物

明崇帝的筷子没动,只是抬头看了眼闻太后。

闻太后下意识的躲开了明崇帝的目光,随后定定神,若无其事的笑着给明崇帝添了碗汤。

“这些日子朝中秋收及赋税事忙,皇儿你劳心劳力数日啊,这汤今日的小厨房确实瞧得烧的不错,皇儿且趁热尝尝。”

许是闻太后自己都不知道,每当她心虚的时候,就开始喊着明崇帝皇儿。

明崇帝看了看送到面前的汤碗,淡定的朝着闻太后点点头,:“多谢母后。”

说完,很是自然的拿起汤匙在里面慢慢搅了搅。

见明崇帝神色如常,闻太后一直盯着人挺直的脊背也不由的弯了弯。

潘玉莲一直觉得明崇帝是个名副其实的‘控场王’。

或许是久居高位,也或许是人人都会下意识的捧着、顺着明崇帝的缘故。

当皇帝愿意的时候,即便他的话不多,神色依旧,但奇妙的是,气氛会是缓缓地又淡淡的慢下来,看起来很是和谐。

这会儿‘和谐’的氛围显然也蛊惑住了闻太后。

再加上明崇帝自始至终也没好奇的问过一句那日潘玉莲在慈宁宫的事,神色又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习惯‘输出’的闻太后话不由的习惯性多了起来。

“今日是玉莲晋位和迁宫的好日子,按说,皇帝你是应该去看看她。”

“只是”

说到这,闻太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她还伤着腿呢。”

“她膝盖上的伤,伤的有些重。”

“哀家已经问过御医了,说即便这些日子她恢复的很好,也还得静养至少三个月。”

“甚至外伤瞧着好了,往后能不能真的恢复如初,都还不知道呢”

明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闻太后的神情——

那日在临华宫,若不是明崇帝挡着,闻太后甚至能当场就叫人把潘玉莲拖出去治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是真心有些怜悯?

“皇帝,她年岁小,又是初入宫,经历的事不多。”

“甚至才入宫短短的几月里,还多在养伤。”

“虽然生的漂亮的太过,惹来颇多争端”

“但人的什么模样,也是老天爷给的。”

“她看着是心性张扬,其实为人并不坏。”

“生性烂漫,虽然太过天真了些,但也是赤子心诚。”

“玉莲这孩子是个实诚的人还是哀家一眼瞧上,选进宫里来的。”

“说来,这就是缘分。”

想起那日潘玉莲只是提起‘侍寝’之事,就脸色‘歘’白,又畏又惧间心有余悸,两眼盈泪的样子。

闻太后都忍不住委婉的的多劝了皇帝几句——

收着手点,别把人折腾坏了。

“对了,之前昭妃总是心悸”

“这病得细心将养只怕她夜里惊梦,睡得也不是很安稳,皇帝若是得空,也去多多看看她。”

说着这话的闻太后扫了眼这满桌子的菜,连忙转了口风,:“哀家知道皇帝念旧情。”

“只是这两日忙忙乱乱的,宣妃和涂娴闹腾,惹得宫里的旧人们也不静心皇帝不如去看看入宫的妃嫔们?”

说着闻太后还让郑嬷嬷将那日潘玉莲吃的暖情酒给送了过来,:“秋日寒凉这酒喝了也能暖暖身子,只是不可贪杯,若是吃了三杯,只怕是要吃醉的”

明崇帝深深的看了眼闻太后,又看了看满桌‘不同寻常’的菜,再看了看桌上盛着酒的玉壶他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忍不住嘴角勾起,轻轻的笑了笑。

闻太后叫明崇帝笑的一愣。

随后就见明崇帝起身对着她行了一礼,:“母后的心意,儿臣明白了。”

“还请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这,这”

闻太后都愣了一下。

她看着明崇帝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满桌子的菜,想起刚刚明崇帝露出的笑听着殿门关上的声音,闻太后跟着一颤。

郑嬷嬷连忙扶住了闻太后,:“娘娘可是觉着冷着了?”

闻太后闻言攥紧了郑嬷嬷的手,:“青文,刚刚哀家,哀家有没有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啊?

至于说起妃嫔侍寝的事从前闻太后比这‘炸裂’的言语多了去了。

今晚的太后娘娘,瞧着对着陛下甚至很是慈和温柔呢。

这么想着的郑嬷嬷连连的摇着头,:“没有,没有,娘娘您也不过是记挂着陛下的龙体,关心了几句。”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这话的闻太后还觉着心虚,这会儿背后凉飕飕的和着了风似的。

她连忙起身朝着小佛堂走去。

“阿弥陀佛,哀家还是去拜拜菩萨吧。”

看明崇帝从慈宁宫出来,魏公公连忙上前,:“陛下,可要回含章殿?”

明崇帝是散朝的时候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以往这般突然到慈宁宫出来后,明崇帝都会去含章殿。

但今晚明崇帝笑了笑,:“去长信宫。”

“是。”

魏公公领命后半点也不耽搁,:“陛下起驾。”

长信宫外,待转过载着翠柏青木的院落,往前一路都点着明灯,两侧的小苗圃中是精心打点移栽来的花株,芬芳四溢。

宫人都跪在殿门口迎接圣驾,而明崇帝却没见着这座宫殿的主人。

殿门被推开了,一进去,却见重重的织金花帐落着,只有朦胧的光影透过帘幕若隐若现。

明崇帝站在原地看了两秒,随后笑了起来。

没急着往前走,明崇帝先摆了摆手。

原本跨过了门槛跟着进来的魏公公立即低着头,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殿门被关上了。

屋内无声的静谧却和这从手上掀起的锦帐一样,柔柔的从心头拂过。

一重重的掀开,一点点的走近。

越是靠近内殿,灯火的光芒越发的明亮,与珍珠光交相辉映——

“陛下!”

被高高掉起的希望没有落空。

红尘泛泛,深宫重重,锦绣未央,奇珍异宝,熠熠生辉中的万千光华,你却只能看见她眼里的光芒。

明崇帝眨了眨眼,脑海中甚至有片刻氤氲的飘幻。

他按了按心口。

‘咚咚咚——’快的有些失序了。

明崇帝缓缓的放下了手。

他没有靠近潘玉莲,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人,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一字一顿的慢慢道:“进了这长信宫。”

“潘玉莲。”

“从今往后,只会有你,也只能有你。”

废话,你这鸟笼子都这么费劲儿的精心造好了。

我不住进来,你能消停?

潘玉莲顷刻间笑的眉眼弯弯。

她含笑看着明崇帝,:“陛下在这。”

“把嫔妾的家也安在这。”

“嫔妾哪也不去。”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轻轻的笑着点点头——潘玉莲,你最好是。

潘玉莲不良于行,她这会儿没坐轮椅,就坐在榻上,因而是明崇帝自然的走了过去。

待站定的时候,明崇帝离着潘玉莲很近,偏他没说话,只是神色认真的打量着潘玉莲。

潘玉莲摸了摸了脸,好奇道:“陛下瞧什么呢?”

听潘玉莲问起,明崇帝神色清淡,一本正经的道:“哦,朕瞧瞧某个心性张扬,其实为人不坏,生性烂漫,虽然太过天真了些,但也是赤子心诚的实诚人生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话说的

潘玉莲自然的伸手紧紧搂住了明崇帝的腰,整个人笑的身子往后,使劲仰了仰头:“快,快,陛下再多看看。”

明崇帝眼里染上了笑意。

他伸手捏住了潘玉莲的脸拉了拉,:“朕其他的什么都没瞧见,哦,倒是有一个厚脸皮精。”

潘玉莲咯咯咯笑着往后仰,明崇帝顺着潘玉莲的力气,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榻上。

潘玉莲蹭了蹭明崇帝倒下时护着她头的手,歪着头对着明崇帝笑道,:“陛下累了一日了许是累的眼睛都花了,嗯,快,陛下再仔细看看。”

闻言明崇帝直接笑着倒在了潘玉莲的身上,:“你呀”

说起这张脸潘玉莲脸色有城墙那么厚,她才不会害臊呢。

明崇帝从一片温香中抬起头的时候,就见潘玉莲眼里噙着笑,垂下眸,眼底满是温柔的看着他。

明崇帝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他注视潘玉莲,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脸颊。

潘玉莲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

这种香气并不重。

离得远了,甚至都不明显。

可靠的近了,却一直都能嗅到。

它经久不散的香气霸道的刻在了明崇帝的骨子里,也侵入了潘玉莲的记忆里。

两人呼吸交缠的时候,潘玉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额头上被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耳边是明崇帝的声音,:“嗯,朕看清楚了。”

“果然是纯质可爱。”

潘玉莲不怕明崇帝搞她搞颜色,就怕明崇帝搞‘抽象’。

他又生了这么个昳丽的模样,平日里当着外人的面又清冷内敛居多,有那么一霎那,这情绪潘玉莲都没接住。

明崇帝伸手捂住了潘玉莲的眼睛。

“潘玉莲”

捂住了眼睛,听觉仿佛都灵敏了许多。

潘玉莲听着明崇帝这会儿喊自己的名字,仿佛都像是恨不能把她咬在嘴里嚼碎了般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果然,人不是机器。

想的再多,想的再好,做的准备再多,还是会出岔子

听着明崇帝的声音,潘玉俩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她伸手抱住了明崇帝,:“陛下”

“呵。”

而近距离清楚听着这冷笑的潘玉莲又是一颤。

明崇帝捂着潘玉莲眼睛的手没松开。

看着潘玉莲心虚的不敢乱动,由着他捂着眼,攥着腰竖起耳朵,竭力用全身的感官接收他情绪的模样,明崇帝嘴角微微上扬。

他慢条斯理的问道,:“说说吧,你在慈宁宫那日,给太后说什么了?”

想想今日明崇帝是先被火急火燎的请到了慈宁宫,随后才到的长信宫潘玉莲心头越发的虚了。

果然‘胡说八道’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不过那会儿实在太合适走这条‘捷径’了比潘玉莲哭着在闻太后面前求十场都有用。

因而潘玉莲没忍住。

想来这太后娘娘应该不会糊涂到强行贴脸开大——

直接当面问明崇帝行不行吧?

潘玉莲强忍镇定,一派‘天真’的道:“那日太后娘娘只是问了问嫔妾的伤啊,是还问起了陛下到临华宫的事。”

“陛下宅心仁厚,宽和慈悲,可怜嫔妾初入宫中,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里,因而来看了看嫔妾。”

手心里的睫毛一个劲儿的扫过明崇帝神色淡定的看着满嘴胡言乱语的潘玉莲。

待听完她捧过来的‘高帽’,明崇帝不急不慢的接过了话,:“于是太后娘娘就在今夜,为‘宅心仁厚,宽和慈悲’的皇帝陛下,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药膳汤。”

“嗯,像什么鹿茸虎鞭汤,肉苁蓉”

好啊,她没露馅,队友卖了。

这会儿潘玉莲都有些拿不准明崇帝的意思,毕竟说一个男人不行这事

她‘安静如鸡’的听着明崇帝的话,待察觉明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潘玉莲露出一个乖巧又天真的笑——

陛下说的什么,嫔妾听不懂呢。

明崇帝松开了捂着潘玉莲眼睛的手。

刚刚明崇帝的手只是虚虚的捂着,潘玉莲眨了眨眼,就看清了她身前的明崇帝。

背着光的明崇帝居高临下垂眸看过来的时候,宛若神祇。

‘神祇’朝着她‘慈悲’一笑,:“好好养伤。”

第二天,潘玉莲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甚至连签到的事都迟了。

梦里她做了一晚上的鸟,结果还没等飞呢,就被藏在树梢的蛇一口给吞了。

啧啧啧,就说睡觉前不能被‘恐吓’,看看,她的美梦果然被搅合了吧。

宫中从秋日开始就一日日的越发凉了。

潘玉莲坐在一堆柔软又温暖的锦被里。

香气伴着暖意弥漫,熟悉的气味会叫人觉得安神,潘玉莲就这么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随后戳开了系统的屏幕开始签到。

【“嘀——!”】

【“签到成功”】

【“已成功领取代金券*1”】

【“特殊道具已激活,正在赶往长信宫的路上,请娘娘注意查收。”】

“这么快。”

当初系统一说两个工作日,潘玉莲还以为会拖个两三天呢。

“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就听殿外一阵喧嚣声传来。

潘玉莲还隐约听得两声贵喜着急的声音,:“快,抓住。”

“快抓住它。”

“它进殿了!”

很快,一个白色的身影窜进了寝宫。

“喵。”

潘玉莲一抬头,就见一只波斯猫出现在眼前。

这只小猫通体纯白,柔软的长毛看起来极其富有光泽。

它的两只眼又圆又大,水润润、蓝汪汪的甚至比那些蓝宝石还要好看。

这会儿它就这么蹲在榻前,仰着头冲着潘玉莲细声细气的叫了一声,:“喵。”

哇,长得漂亮,声音甜度赛高,听得人心都要融化了。

【“家园里怎么能没有萌宠的陪伴呢?”】

【“深宫寂寞,娘娘可有爱宠陪伴身侧,家园出品,品质有保障,无需驱虫,不会生病,极通人性,是您陪伴的首选。”】

“系统,谢谢你,我很喜欢。”

潘玉莲朝着猫伸了伸手,:“咪咪,来。”

【“娘娘是否为爱宠命名为咪咪?”】

潘玉莲连忙摇了摇头,叫咪咪只是下意识招呼猫的反应,给猫起名

“她生的这么漂亮,叫她珍珠吧。”

猫进了玉椒殿,又蹿进了内寝,外头的宫人急的跳脚也不敢强闯进来。

今日守在外殿的是贵喜。

他没近身侍奉过潘玉莲,也不敢进去。

因而被寻来了的听梅匆匆进了内殿的时候,就见潘玉莲眼睛亮亮的撸着怀里的那只猫。

见听梅进来,潘玉莲笑着举起了猫的爪子对着她摇了摇,和猫一起对着听梅:“喵。”

十分漂亮的人抱着十分漂亮的猫,一人一猫一起‘喵’。

听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走近了潘玉莲:“娘娘,这是”

潘玉莲点点头,:“珍珠是它送来的,我很喜欢。”

听梅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只是要出殿对着外头的人吩咐留下这只猫的时候,听梅猛的想起了什么。

她转身看着潘玉莲,:“娘娘,陛下不喜狸奴,从前贞嫔娘娘身边就有只猫,后来也匆匆送走了”

看了两眼潘玉莲怀中的猫,听梅道:“看这狸奴的品相,应是番邦进贡之物,才留在御兽园里,由宫人照看。”

不喜欢猫?

好吧,喜不喜欢的这事儿是他的自由。

但皇帝不喜欢这谁还敢养?

潘玉莲看了看猫,又看了看听梅。

再低头看着怀里小可爱那对“蓝汪汪”里清晰映出她的模样

“陛下又不会一直待在长信宫。”

“他来的时候,珍珠暂时先去旁的地方睡一觉。”

“等他走了,珍珠就出来撒欢。”

既然见都见不着珍珠,他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要紧的?

看潘玉莲实在喜欢,又是那个地方送来的猫,不怕野性难驯听梅想了想,也没有多劝。

待出了殿,听梅就对着焦急候着外间的御兽园宫人说庄嫔娘娘要留下这只猫。

贵喜闻言悄悄拉了拉听梅的衣角,:“听梅姐姐,陛下宫中的娘娘们都没养狸奴的。”

听梅点点头,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

“这事我刚才也给娘娘说了,只是娘娘如今行动不便,更不爱坐着出去,想想有个消遣也好。”

“更何况陛下身边都有宫人随侍到时候,咱们警醒着上些心。”

贵喜听明白了听梅的意思。

他点点头,带着两个领了赏钱的御兽园宫人出去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嘱咐着什么。

御兽园的两个宫人连连的点着头

前朝事忙,明崇帝也有两日没踏进后宫了,潘玉莲也悠悠闲闲的撸了两天猫。

待各宫开始送贺礼上门的时候,潘玉莲的长信宫顷刻间就热闹了起来。

坤宁宫、琼华宫,甘泉宫,长丽宫一波波的宫人进进出出。

潘玉莲才缓了口气,就听见宫人前来禀报,:“娘娘,启兰宫的何才人在外求见。”

第48章 首想打烂潘老爷的屁股

长信宫

“嫔妾给庄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如意。”

被宫人引着进来的何玉珊一进来,那是丝毫犹豫都没有的就给潘玉莲行了个大礼。

这一幕落在外人的眼里,当真是十分的识时务。

看潘玉莲没应声,何玉珊躬身行礼的身形僵硬,但脸上的笑却依旧灿烂。

嗯,瞧着就和粘在脸上去似的。

略等了等,何玉珊便微微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举的高了些,“喜气洋洋”的高声道:“嫔妾是奉命来给娘娘送贺礼的。”

“恭贺娘娘晋升嫔位。”

“再贺娘娘迁居新宫,荣岁长青。”

许是瞧着何玉珊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有点趣,潘玉莲才肯懒洋洋的点点头,十分轻慢的摆摆手,叫人起身。

待何玉珊起身后,潘玉莲挑着眉,一脸刻薄劲儿的正想说什么,忽而又朝着左右宫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直待其他的宫人都出去了,何玉珊绷紧的身子才微微放松了些。

只是想一想之前她哭哭啼啼的上门去‘放狠话’,大言不惭的许着老死不相往来,结果现在一扭头就得登门‘赔笑’何玉珊心头别提多尴尬了。

这会儿她甚至连抬头看向潘玉莲的勇气都没有。

其他的宫人都退出去了,听梅倒是还在,她还轻轻的搬了个绣墩给何玉珊。

这种无言的默契让何玉珊的尴尬消退了不少。

待坐下后,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潘玉莲。

富丽堂皇的锦绣玉殿内,那片杏色和蔷薇红热烈的撞在一起,配着那副春花晓月般的容貌,轰轰烈烈的绚烂漂亮。

暖光透过明亮的窗纸进来都显得格外的温柔。

光影中,她就这么半倚在紫檀木的连云案桌上,垂下的手腕上透着抹莹润的粉彩。

她的手腕也粉粉的,像剥了壳的荔枝。

这么静静地看过来胜过千言万语。

潘玉莲被养的很好。

当这个念头清晰的出现了何玉珊的脑海里时,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甚至忽然没来由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何玉珊不肯叫眼泪落下,只是强自镇定的垂下眼。

大抵,大抵百感交集就是如此吧。

此刻的玉椒殿内,很安静。

曾经碰在一起就会‘横眉冷竖’,吵吵闹闹的两人,现如今却是‘相顾无言’。

“在启兰宫,还过得安稳吗?”

听着潘玉莲的声音,何玉珊霎时挺直了背,她点点头,:“挺好的。”

像是生怕潘玉莲下一刻就‘感性’的说上一句,要是过得不好就搬来长信宫之类的话。

何玉珊不停气的道:“我一入宫跟着孟婕妤,宫里也没人敢对我不客气。”

“我还挺喜欢启兰宫的只要不沾着你的事,没人会特意提我。”

何玉珊说话的时候一直不曾看潘玉莲。

“从选秀开始,瞧着你身边就不安稳,现如今想来果然没错。”

“潘玉莲,待这次你打发了我,我们再没其他的交集往后,我就在这宫中安安稳稳的待着。”

其实想想在这宫里,她们从一开始的泾渭分明,竟然就是最好的相安无事。

潘玉莲之后还要搞事最好是离她远点。

看着绷着一股劲儿的何玉珊,潘玉莲笑了笑,整个人也挑起了股傲慢劲,:“行啊,你放心,往后我不会扰了你的清净。”

话说完,潘玉莲就看了眼一旁的听梅。

听梅点点头,朝着何玉珊走过去。

潘玉莲的脑回路,何玉珊是想不明白的。

她甚至还觉着潘玉莲这个胆大包天的‘疯子’,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因而看着‘气势汹汹’朝着她过来的听梅,何玉珊被唬的身子直往后移。

她略带惊恐的道:“你要干什么?”

听梅来回交错的拉了拉手指,:“小主,得罪了!”

见听梅扬起了手,何玉珊浑身一僵,随后她抿着唇紧紧的闭上了眼,不闪不躲的停在原地。

“啪——!”

何玉珊听着声音就是一个激灵,结果脸上传来的不是痛感,而是像被揉面团似的搓开的劲儿。

“啪——!”

这次何玉珊忍不住睁开了眼。

她寻着声音望去,就见潘玉莲正两只手相击,面无表情的拍着巴掌。

“”

你看,她就说吧,潘玉莲想的什么,一般人都想不到吧?

何玉珊闭上了眼,嘴里发出了短促的一声惊叫和闷哼声

殿外候着的宫人隐约听见了巴掌声。

其他宫里暂时还没走的宫人们挤眉弄眼的打着眉眼官司。

半晌,就见低着头捂着脸的何才人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

她刚往外走了两步,殿内传来了庄嫔的声音,:“何才人。”

“往后,不要踏入长信宫半步。”

“若是在宫里其他地方见着本宫了,就识趣的离得远些,免得本宫看见你就觉着心烦。”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两行泪顺着何玉珊的眼睛上滚了下来,划过她红彤彤瞧着像被扇的有些肿的脸颊。

偏偏她愣是站在原地硬挤

出了笑。

转身对着玉椒殿连连躬身应道:“是,是,庄嫔娘娘放心,嫔妾一切谨记,一定。”

没人知道何玉珊那日在长信宫里遭遇了什么,只是旁的人在她跟前提起潘玉莲时,她都是强颜欢笑的挤出一堆好话。

连民间都讲究‘民不举官不究‘。

因而即便何玉珊看起来在长信宫里吃了苦头,还挨了打,但她自己不言语,甚至被人一问,咬着牙就说‘庄嫔娘娘’宽厚大度诸如此类的话旁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潘玉莲痛快出气,何玉珊干脆认怂。

因而这两人从选秀开始的争端,像是倏地就画上了句号

黄昏的时候,长信宫里正清点着满宫贺礼。

旁的东西宫人都收录入库,唯独潘府送来的东西,没人敢乱动,交到了潘玉莲的手上。

那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木匣,瞧着那匣子的模样也装不下什么‘稀世奇珍’。

而潘玉莲心里也有数——

她进宫的时候,将潘府给掏的有点狠。

潘府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拿出什么更体面的东西来。

甚至指不定里头还能翻出一堆潘老爷情深意切,‘肉麻’到掉渣的话来。

想想潘老爷的这份“感人肺腑”的心意——

潘玉莲就手塞进了小案桌旁边的暗柜里。

待用过晚膳,懒洋洋和珍珠窝在一起打了会儿盹的潘玉莲才想起这匣子。

闲着无聊,东西送都送了,潘玉莲准备品鉴一下潘老爷的文化造诣。

看看有没有能挑出来“麻一麻”明崇帝的。

打开柜子,取出匣子,撕开红封,潘玉莲随意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最上面放着的,好像是一张银票?

潘玉莲来了点兴致,她伸手去拿,一边拿还一边忍不住笑了笑。

府上这是钉死了她‘死要钱’的名头。

甚至开匣见钱。

看着匣子的厚度,这要是都叠着银票,那得有多少钱啊

笑着笑着,潘玉莲很快就笑出不出来。

她一脸惊色的看着手里的木匣。

翻了翻。

不死心又数了数——

多少?

你告诉她这是多少?

整整八千两!!!

这会儿潘玉莲握着钱的手都有点抖。

潘玉莲之前进宫的时候,死皮赖脸的撒泼般朝着潘老爷和林夫人使劲要钱。

林夫人抽调府里账上攒下的银子事,潘玉莲隐约也知道一点。

当初凑过这一茬,潘玉莲就没想着再朝潘府伸手可你瞧瞧,现在府中送来的贺礼,里头竟然有这么多钱!

潘府家业单薄。

潘老爷又要打点上官,这可不是空口白牙一张嘴,人家就会买账的。

这些年,府上其实大半靠着的是林夫人。

林夫人出自林府。

林府是有钱,但再有钱,关林夫人一个外嫁女有多少事?

现在忽然送来了这么多钱

潘老爷疯了?

这是整个潘府都被打包卖了?

这日子不过了?!

“听梅,听梅。”

听着声的听梅连忙走到了近前。

“娘娘。”

潘玉莲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听梅。

见潘玉莲神色凝重的模样,听梅没有多言,接过匣子定睛一看——都是银票!

这么多的钱

听梅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她左右翻翻,没看见其他的东西。

“娘娘,府上可送了书信来?”

“呵。”潘玉莲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一口气送来这么多钱,却连个只字片语的都没有,我都”

这确实像是潘老爷能干出来的事。

不为别的,就是为彰显他心诚!

美名其曰,攒情分。

待往后有事,他才好张嘴

只怕这会儿他还在府中洋洋得意的幻想着潘玉莲爱不释手的捧着匣子,感激涕零,激动落泪的场景

当然,这也确实符合旁人眼中潘玉莲一贯头脑简单,张扬浅薄的形象。

潘玉莲神色幽幽的看着听梅,:“听梅,你看我像是个脑子被钱蛀空了,看不见其他东西的蠢货吗?”

“娘娘。”

听梅安抚的拍了拍潘玉莲的手,:“娘娘您心中自有沟壑,只是从前不得已,只能自污保身如今您入宫还不到半年,旁的人哪里能知道您铅华尽洗的模样呢?”

“喵。”

怀里的珍珠也适时的软绵绵叫了一声。

潘玉莲被听梅顺着毛撸的烦躁炸起的刺消了消。

她伸手撸了撸猫,珍珠也被摸的‘呼噜’。

潘玉莲从前的希望,都全数寄托在潘文珺的身上,她压根就没指望过潘老爷有个什么好事拉拔她一下。

潘文珺是女主原著里也没癫到男主‘六亲不认’,两人还能顺利HE的地步。

因而除了潘玉莲这个安抚男主的‘祭品’,其他人的日子过得都还算不错。

还是那句话,潘玉莲自己去博自己的‘好日子’,潘府不拖后腿就行了

记着这一茬,再加上之前位份低,打探消息也不方便,潘玉莲都没怎么关注过潘府。

他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宫斗’上。

但现在

潘玉莲慢慢的揉着手里的珍珠的头,:“我差点忘了,如今我也是个人物了。”

“连连晋位,太后赐封号。”

“陛下赐居长信宫,赐名玉椒殿眼瞧着都能当陛下的‘宠妃’了。”

说穿了,宫里的手段来来回回就那么多。

再加上还连个怀孕的人都没有,宫斗一大‘杀器’直接停摆。

更何况之前连荣妃都没能弄死潘玉莲,她现在甚至还榜上了‘太后’在这宫里,如今靠着寻常的手段是斗不倒潘玉莲了。

“原以为只是争宠而已。”

“我的性子扎眼的不讨喜。”

“看我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荣妃又疯”

荣妃做事这么狠,后来扒出来就为着改命和撞风水的事潘玉莲其实确实是信的。

再加上,头前夜里吉时被抢的事一刺激——

一个吃药吃了十几年愣是把自己‘吃疯’了的人,性子偏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荣妃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可怜人。

当然,她可怜归可怜,潘玉莲却没有半点用自己的“命”去安抚和温暖荣妃的宽容。

“搞不死我,就去搞潘府。”

潘同典幼时靠着县令爹,前半生靠林家,后半生靠潘文珺。

在这举全世界之力‘托举’男人‘飞升’的规矩里,他基本上没怎么吃过大苦。

再加上他格外弯得下腰,又舍得费力气下本钱讨好人,因而没人去专门挑过他的事

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相反,潘大老爷浑身都是小精明里扎出的窟窿眼。”

“一戳一个准。”

钱不是万能的,但钱财的分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价值的最直观体现。

“一开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这事不会就这么了结的。”

潘玉莲盯着那叠银票,喃喃的道:“这不是贺礼这是买命钱啊。”

“这甚至已经不是奔着普通争宠去的了。”

“谁会这么恨我?”

“甚至是想从潘府开始,连根撅断所有人的命?”

听着潘玉俩的喃喃自语,听梅心头越来越凉的时候,渐渐冒出一个人来。

“娘娘”

潘玉莲看着听梅,听梅也看向了潘玉莲。

想一想,别说,还真有这么个人——

“信王世子。”

没错,中秋节过后,慕容烨的身份也换了新的。

想起那盏黑的发亮的宫灯,潘玉莲几乎都要将人给钉在‘生死大仇’的敌人上了。

但到现在为止,慕容烨明面上还没有针对过潘府的半点,仿佛和潘府的仇怨一点都不存在似的。

原著现在是靠不住了,但人设、剧情却确实还有辅助价值——

男主不是个慈悲的好性。

这段时日,潘玉莲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琢磨明崇帝了。

慕容烨的事离得远,还有潘文珺缓冲,潘玉莲便暂时没去管。

哪曾想一转头,他已经暗里筹谋着要她的命了。

患有一定程度‘被害妄想症’的潘

玉莲甚至觉得宫里都有人正‘磨刀霍霍’,举着刀要冲着她来。

暗箭伤人,才是真的防不胜防。

甚至就连之前荣妃针对她的事,潘玉莲现在都忍不住画上了个问号,扒拉着‘吹毛求疵’的挑起了忽略过的小问题——

荣妃觉得她抢了吉时,恨她,潘玉莲哪怕觉着这事操蛋的无处说去也得认。

但无缘无故的,惦记着给她改名做什么?

荣妃是有点偏执的‘疯’,但她不是白痴。

哦,她就这么一拍脑子,说必须给潘玉莲改名?

“听梅。”

潘玉莲抱紧了怀里的猫。

暖呼呼的猫紧紧贴着潘玉莲,呼噜噜的压着潘玉莲心头冒出的寒气。

“你说这宫里其实是不是有人已经再给他帮忙了?”

“荣妃的缺点那么明显。”

“挑拨她,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想想,慕容烨最后还做了皇帝——

端看明崇帝的那股子‘阴戳戳’癫癫的难搞劲儿,光在朝里朝外下功夫指定是不够了。

在后宫里使劲,让陪伴十几年的人想法子刺激他,说不定效果更好一些。

潘玉莲太知道一个‘精神病’的威力了。

“还有信王府的事。”

说到这,潘玉莲认真的看着听梅。

“我说信王世子想做皇帝,甚至还有可能成功,听梅你信不信?”

听梅看着潘玉莲沉肃的脸色,慢慢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奴婢信。”

“娘娘,若说信王爷,奴婢还真听善嬷嬷提过。”

听梅跟着善嬷嬷的时候很长。

善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又爱喝酒,也没怎么防备着那会儿年纪还小的听梅。

到底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听梅记忆里很好。

她仔细的想了想,慢慢的道:“信老王爷戎马半生,打仗是一把好手,早早的被封了亲王。”

“当年先帝的几位皇子里,信老王爷就最支持陛下,这事后来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陛下登基后,待信王府也格外的优容信任,不仅连连加官进爵,加封食邑,甚至连兵权都没收回”

“只是当年信王孙走丢后,信王妃自责不已,郁郁成疾,不久就去了,信王世子也没能撑多久。”

“世子一去,老王妃也没撑住。”

短短数月,发妻亡故,儿媳儿子相继离世,孙子走丢

这般挖心掏肺的痛,铁打的人都遭不住。

“信老王爷一夜白头,最后更是病的起不来身,回了封地修养交出了兵权。”

交出兵权——

听到这,潘玉莲一个激灵。

她甚至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往人性最恶毒和最不堪上去想了。

看着潘玉莲的神色,听梅点点头,:“娘娘,当年之事,确实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冷静了些的潘玉莲摇摇头。

“太过了行事不会这么明显的。”

“更何况,若当真是他做的,信老王爷现在不会活着。”

“善嬷嬷也说不是,当年为着这事,军中猜忌四起,边关不稳,朝堂上闹了好一阵子。”

“现在信老王爷好不容易才寻回了信王孙”

该说不愧是男主么。

信王府这么惨,还是在明崇帝登基之初,和信老王爷没来得及发生龌龊的时候。

就明崇帝的这个性子

“其他的世子已经输了,甚至直接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潘玉莲一下下的摸着怀里的猫,:“没有其他‘惊天动地’的事,谁也动不了这位信王孙了,甚至陛下天然的就会偏向他。”

“听梅,从现在开始,想办法盯着潘府,不吝钱财。”

听梅点点头,:“是,奴婢明白。”

“还有,我们明日一早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薄皇后是潘玉莲第一个目标。

明崇帝信任她。

太后挑刺,却也信赖薄皇后。

闻言,听梅下意识的看向了潘玉莲的腿。

按着御医的嘱咐,潘玉莲这伤,至少还得静养两月。

潘玉莲笑了笑,:“到底还算是开挂,这伤不碍事,有钱就行。”

“更何况,躲是躲不过去了。”

“现在是有人想弄死我。”

“我不会在这长信宫坐以待毙的。”

“先下手为强。”

“我爬都要爬出去把人给找出来”

潘玉莲从没想着明崇帝这个神经病对她有什么‘真情’。

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教训,潘玉莲已经吃的够多了。

潘玉莲的目光落在了系统里的‘团圆丹’上。

这玩意是礼包开出来的限定版的道具。

反正潘玉莲从没见过礼包里的道具有重复的。

说不得,最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都出来——

潘玉莲只有一个想法。

管他黑的,白的,有的,没的,趁着这个机会都给刺激的跳出来。

想搞她,那就来。

到时候统统都送去给她的‘孩子’陪葬。

正冷笑的潘玉莲扭头一看桌上的钱匣子,笑意顿时一僵。

她肩膀缩着塌了塌,安慰自己道:“罢了,钓鱼哪能没有鱼饵呢,只希望这鱼饵被吞下去的时候,我还能拉紧鱼竿站在岸边。”

可想了想,潘玉莲又实在不放心潘老爷。

她现在当真是对潘老爷半点都不抱希望了。

甚至总觉得这人能给她捅出一个天大的娄子来。

拜他所赐,‘钱多咬手’是个什么滋味,潘玉莲有一天竟然能尝到。

别问,问就是痛苦,贼拉痛苦。

潘玉莲一脸难受的合上了钱匣子。

她扭头看向了听梅,:“听梅,陛下今夜可还歇在含章殿?”

听梅点点头,:“是,陛下今夜没有翻牌子。”

“诸位大人可出宫了?”

“晚膳前就已经出宫了。”

闻言潘玉莲长叹了口气。

连个推脱的借口都没了啊。

按着潘玉莲和明崇帝的默契——

长信宫是她的‘地盘’,可含章殿

那是明崇帝的地盘啊啊啊啊!!!

“算了,这事不能隔夜,隔夜了‘味道’就变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甚至这事潘玉莲现在潜意识里都在想,明崇帝到底知不知道?

说实话,潘玉莲拿不准。

尽管潘玉莲在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不要“神化”敌人,也不要过分“神化”皇帝给自己压力。

但明崇帝那个疯子

唉,他咋就不能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呢。

潘玉莲无力的将钱匣子给了听梅,:“装在食盒里带着吧。”

“我们现在就去含章殿。”

动身前,潘玉莲想起了什么,:“对了,先推我去院中,拿上剪刀。”

“是。”

第49章 发他人莫睹,王览其状

秋月当空,水华似镜。

因着陛下今晚没有召见妃嫔,各宫落钥的也早,黑沉的夜色里,长街上都格外安静。

可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行抬着撵轿的宫人,这会儿就出现在去往含章殿的路上该说不说,在这宫里,你是当真能切切实实尝到权势的甜头。

潘玉莲刚入宫就扭伤了脚腕,挤在临华宫的偏殿修养的那段时日,内尚监、司珍房这几处送去的东西都没法看。

不过是将将踩在了不吃罪的底线上。

也亏得听梅认识御膳房的人,又使了些银子打点,潘玉莲吃的东西才算不错。

但自从潘玉莲‘咸鱼翻身’后,在这宫里那真是“天高海阔”,就连内尚监都上赶着孝敬她。

像潘玉莲今晚乘的撵轿——

长信宫都还没开口呢,内尚监的人早早的就改造了一副撵轿备着。

不用潘玉莲来回挪动,是直接推着轮椅就坐上去的那种。

别说,宫里的人手艺还真是顶。

这般赶着日子,紧巴紧改造出来的撵轿和潘玉莲坐着的轮椅卡的严丝合缝。

高度也调节的正好。

她坐上去很是稳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因是在宫中星夜出行,又盘算着高调‘钓鱼’的事,潘玉莲没搞轻装简行那一套,前拥后呼的出发了。

估计她才出门,这动静就已经传遍了宫中

宫中自从秋风起后,是一日寒过一日了。

夜里出行的潘玉莲身上还披着件绣了粉蜀锦葵的薄披风。

怕潘玉莲膝上的伤口吹着风,听梅又在她腿上盖了层小毯子。

待下了撵轿,坐着轮椅被推着到含章殿外的台阶处,她就没再动。

旁的宫妃都是能直接走到殿前的,但潘玉莲显然不行。

倒是魏公公隔着老远看见潘玉莲过来,主动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走近后的魏公公一直躬着身。

因着潘玉莲坐着轮椅更显着矮的缘故,他的腰比寻常更弯的低了些,满脸含笑的道:“奴才见过庄嫔娘娘,娘娘您吉祥。”

潘玉莲也笑着对魏公公颔首,随后她偏头看向了听梅手里提着食盒,:“魏公公,今个儿长信宫里的小厨房炖了些淮山沙参玉竹汤。”

“这汤最是补气生津,就想着给陛下送来。”

说完,潘玉莲朝着含章殿看了一眼,:“只是不知方不方便。”

魏公公一听这话,便应道,:“还请庄嫔娘娘您稍候,奴才去御前通禀一声。”

“劳烦魏公公了。”

魏公公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脸上带着笑再一次跑下了台阶,:“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看着潘玉莲的轮椅,魏公公看向殿门口的宫人,:“来呀。”

“送庄嫔娘娘进殿。”

话音刚落,就有四个太监跑了过来。

他们前后左右一搭手,利索的抬起轮椅就平稳的送到含章殿门口。

潘玉莲被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高居御座的明崇帝。

细数起来,不过三日不见而已。

但如今,满宫灯烛轻晃,宫人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雕塑,沉默又安静的伫立在边侧,一封封的奏折堆叠在御前,他隐在身后的阴影里,凝沉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望过来,仿佛不带一丝情绪的审视。

当轮椅慢慢的停下后,殿内愈发的安静了。

这气氛潘玉莲的心头都跳的有些失衡。

但好就好在她坐在轮椅上,就算是腿软了也不至于出丑。

*的!

就说火候没到,换地盘见面不是什么好事都怪潘老爷!

骂骂咧咧,心头恨恨的潘玉莲来了精神,她一直藏在披风里的手这会儿终于取了出来。

一捧娇艳欲滴的月季里错落的夹杂着木芙蓉的鲜花,倏地挡在了潘玉莲的脸上。

但挡住了不到片刻,潘玉莲左右看看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连忙放下花丛,正儿八经的道,:“嫔妾给陛下请安。”

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紧接着身旁的宫人沉默又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看着这动静的潘玉莲难为情一般,垂下了头,举着手里的花束慢慢的遮住了脸。

含章殿,殿内也有御阶,偏偏潘玉莲不良于行。

若要靠近,她上不得。

那便只能有人亲自下来。

随着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站在潘玉莲的身前。

明崇帝刚靠近,就见眼前的人忽然放下遮住了脸的花束——

娇艳欲滴的一束“深浅红妆”后,猛地露出一张更加靡丽清艳的美人面。

“陛下,这些花都是嫔妾今夜亲手采的。”

说着话,那束芳蕊丽色就被捧到了他面前。

捧着花的人笑的烂漫热烈。

“不管东风留且去,芳心常得四时春。”

是说花还是说人?

哦,你看她弯弯的笑眼里亮晶晶的藏着愉悦的狡黠和欢喜——

原来是骗的‘心上人’到了面前

说起来,潘玉莲一直觉得明崇帝有点奇特的特性——

当你对着他猛烈的输入什么情感的时候。

他像是会带着模仿性质的反馈出来一点相似的情感。

这事得好坏,潘玉莲也说不上。

但此刻,她就这么认真的捧着花,含笑看着明崇帝。

她只有一个念头,浪漫至死不渝。

潘玉莲眼睁睁的看着明崇帝眉眼处慢慢的染上了笑意。

他垂眸看着花束,伸手时垂下的广袖拂过潘玉莲的膝盖。

待轻轻点了点潘玉莲捧着的花束最中心开的最盛的月季花花蕊,他含笑道:“独汝天恩偏受尽,占他二十四番风。”

没防备这一下的潘玉莲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潘玉莲送花的时候,明崇帝只是浅浅的笑。

她脸一红,明崇帝却当真笑了起来。

明崇帝笑着捏了捏潘玉莲红的发烫的耳垂,:“你呀”

又揉了揉潘玉莲的头,明崇帝便笑着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往御阶上走去。

潘玉莲被放在了御前的案桌上。

她伤着腿不能站,因而直接坐在了上面。

这处案桌上放着一堆半裹着红绸的匣子,要比其他地方都高一些。

这么坐着,潘玉莲同明崇帝的脸自然离得更近了些。

潘玉莲很少脸红。

宫里的人总是在嘲讽她不守规矩的时候,也没少捎带着骂她没脸没皮,潘玉莲又挂着一副尖酸的刻薄样,看起来着实没心没肺。

但如此刻般面色绯红的潘玉莲,天生的就带出了缠绵的欲气。

她抬起眼,又很快的垂下眼,眼里水润润的一片。

欲说还休。

一贯在临华宫或是长信宫中,对着潘玉莲时总噙着点笑意,端着一副温润模样的明崇帝看起来侵略性一点都不强。

他甚至和个‘清心寡欲’的泥菩萨似的,抱着潘玉莲这片软玉温香岿然不动,最多就是抱得紧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潘玉莲一直很主动,也敢在慈宁宫‘编排’明崇帝

偏这会儿明崇帝没有笑。

他盯着潘玉莲的眼睛里,黑压压的一片。

伸手取过潘玉莲手里的花束,放在了一旁。

“秋日夜里凉。”

他慢慢的摸着潘玉莲的膝盖,声音有些哑,:“过来的时候这里吹着风没有?”

潘玉莲摇了摇头。

“没有,听梅盖了条毯子给嫔妾。”

刚刚明崇帝抱着潘玉莲过来的时候小毯子就掉了下来。

这会儿正被缩在轮椅后低着头装‘木头人’的听梅抱着。

听梅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可她手里提着食盒

寻常的妃嫔怕坏了规矩,很少来含章殿,送汤送水的也一般都是宫人。

即便是妃嫔另有要事请见,进殿后也会先奉了汤羹点心,与明崇帝寒暄一阵子。

哪像潘玉莲这个‘恋爱脑’似的,三两句的话还没说完,就和皇帝黏糊到一起去了。

顺着潘玉莲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明崇帝就看见了听梅和她手里的食盒。

明崇帝转过头看了看潘玉莲,随即摇着头笑了起来,:“哦,原来有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潘玉莲一下就瞪大了眼。

她把自己的脸挤到了明崇帝的面前,:“陛下,陛下您瞧瞧。”

明崇帝倒是真的随着潘玉莲的话瞧了。

左看右看,只瞧见了一张眼尾带红,两颊粉润,裹着靡丽欲色直叫人心猿意马的芙蓉面。

看的人真想狠狠咬一口,叫她颤着身,哆嗦着轻哼,红着眼掉一掉小珍珠。

“陛下也瞧见了,嫔妾生的这般模样”

潘玉莲煞有其事,忧心忡忡的道,:“若是嫔妾日日都到这含章殿来歪缠陛下,那得被人说成什么样啊。”

“陛下本就政务繁忙,夙兴夜寐,片刻都不得闲”

潘玉莲说着说着,忍不住满眼心疼的摸了摸明崇帝越发清晰的下颌线,:“若是再叫他们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成日里嘴上瞎嚷嚷的胡说八道冤枉人,岂不闷气?”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

他脸上的神情像是笑,又像是参杂了点别的这种绝无仅有的神情快的一闪而逝。

还没等潘玉莲瞧明白,就被明崇帝抓住了手——

他在她的指尖咬了一口。

不疼,却惊得潘玉莲下意识瞪圆了眼。

眼圆乎乎的,和只狸奴似的

想到狸奴,明崇帝眯着眼打量了眼潘玉莲。

眼前的这个可不就悄摸的藏了一个么。

这是含章殿,觑着明崇帝的脸色,出于对于未知‘领域’的谨慎,潘玉莲止住了‘探索’的脚步。

这会儿她拉住明崇帝捏她的手,有些懊恼的道:“诶呀,嫔妾一瞧见陛下,竟然就把其他的事都给忘了。”

闻言明崇帝哼笑着捏了捏潘玉莲的脸,却到底还是应了她,叫听梅送了食盒上来。

明崇帝左右看了看,听梅正想去将轮椅给搬上来的时候,他却摆摆手没叫她去搬。

“怕不怕?”

明崇帝忽而贴近了潘玉莲,没头没脑似的问了一句。

潘玉莲什么也没问,她摇摇头,真心实意的道:“有陛下在,嫔妾什么都不怕。”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明崇帝笑着点点头,潘玉莲自然的伸手环住了明崇帝的脖颈。

抱着人,明崇帝丝毫没有犹豫的直接往御座去。

眼睁睁瞧着明崇帝和潘玉莲一起坐在了御座上,听梅整个人哆嗦了一下,随后她死死的抿着嘴低下了头。

御座很是宽敞,潘玉莲蜷缩着都能躺下的那种,因而两个人坐着一点也不显拥挤。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不仅没有推拒,还和个‘傻大胆’似的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

“怎么样?”

潘玉莲略显兴奋的神情这会儿却有点垮了。

她摇摇头,小声道:“又冷又硬,咯的人屁股疼。”

说着潘玉莲的腰还往后靠了靠,显然她靠了个寂寞,:“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依靠都没有。”

明崇帝伸手揉了揉潘玉莲的头,:“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这样的。”

潘玉莲看着明崇帝,她眨眨眼,:“陛下威仪四海,深受千千万万人敬仰,平日里已足够辛苦,若一人处理政务的时,还这般苛待自身,岂不更叫人心疼?”

说着,潘玉莲左右看了看,:“不如夜里的时候就铺上软榻靠枕,陛下也能舒服一些。”

明崇帝颇感新奇的看了两眼角度刁钻的潘玉莲。

就见她说完这话后就去掀开了食盒,伸手朝着里头的汤盅摸去,随后有些庆幸的道:“还好,还好,还是温的。”

这汤潘玉莲可没敷衍。

她早早的就给系统充钱解锁了汤品,今晚上又坐着轮椅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半天。

汤不多,只有两碗的量。

潘玉莲给她和皇帝一人倒了一碗。

或许是真的好喝,也或许是心情不错的明崇帝给面子,碗里的汤他都喝完了。

喝完汤,潘玉莲取出了下层的匣子,:“陛下刚刚喝的是淮山玉竹汤,这道是金银满堂。”

这是今晚的‘主菜’了。

见潘玉莲已经取出了匣子,听梅收了汤盅和碗筷,提着食盒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会儿殿内,只有明崇帝和潘玉莲。

明崇帝接过了匣子,打开,朝着里头看了一眼。

满匣子的银票和金锭,潘玉莲分文未动,全数在此了。

不过明崇帝显然和‘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潘玉莲不一样。

他笑着朝潘玉莲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调侃道:“今晚费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拿这个‘贿赂’朕?”

‘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

啊呸,串台了。

潘玉莲连忙甩出去那句记忆深刻的台词。

她双手合十朝着明崇帝拜了拜,:“是啊,嫔妾就是想‘贿赂贿赂’陛下,有事好张口求求陛下。”

“这样啊”

明崇帝挑了挑眉,随后将匣子在手里随意的敲了敲。

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潘玉莲,极有暗示性的道:“嗯,就这些东西好像不够啊。”

闻言潘玉莲垂下了眼,像模像样的紧张捏紧了衣领,:“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抹眼睛,挤着声音细声细气的道:“小女子身无长物,若是,若是您不嫌弃”

话没说完,潘玉莲自己先没忍住恶心,笑着倒在了明崇帝的身上。

明崇帝也笑着扶住了潘玉莲,:“好了,好了,朕应了你,说说吧。”

潘玉莲点点头,随后一五一十的将东西是打哪来的,什么时候收到的,说的一清二楚。

“陛下,嫔妾入宫的时候,从家中带来的家财颇为,颇为丰厚。”

“这些年,府上本就本就一直靠着嫡母带来的私产供养。”

“若是送来了五百两,甚至是一千两,这些府中咬咬牙,或者卖了庄子也能凑一凑嫔妾厚着脸皮也就收了。”

“可这是整整八千两。”

这是什么概念?

在除过绫罗绸缎,冰炭火耗之类的隐形福利上,潘老爷的正经年俸,折算下来约摸是二百五十两。

若是按着贪污受贿罪论处,潘大老爷都能被当庭杖责至死

从头至尾,所有人都没想过潘玉莲会这么干脆的就把这事戳到皇帝的跟前。

毕竟人都是贪婪又经不起诱惑的。

这么多钱谁能不动心?

若是一贯“要钱不要脸”潘玉莲动心,不管不顾的收了这银钱也就罢了。

即便她不收——

在这个讲究连坐,亲亲相隐的时代,看见这么多的钱,她必定先和潘府通气。

待打听清楚事情后,潘玉莲再想脱身也出不来了,必定会被一并拖下水,帮着隐瞒

钱少了还能说的清,不痛不痒的挨个训斥也就罢了。

钱多了实实在在的买命啊。

来的路上,潘玉莲还琢磨过来点味道——

潘老爷只怕也有些心虚,又实在是叫人装到局里,脱不了身,这才一句话都没有,送来大把金银,愣是要拖着她一起下水

明崇帝看着伏在他身上的潘玉莲,挑过了她垂落鬓边的发丝,:“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朕治你爹的罪?”

这不是为了扔掉“坑爹”扔过来的黑锅吗?

“陛下,我爹只是一个五品的京官,他没那么大的本事谁愿意给他这么多钱?”

“若是他自己贪心作祟,被治罪也是罪有应得,只是”

说到这,潘玉莲颇为难堪的咬了咬唇。

她噙着泪抱着明崇帝,埋头在他怀里轻声道,:“故而,故而嫔妾深夜至此,搅扰陛下就是为求陛下高抬贵手。”

“可此事若不是为他”潘玉莲抬头看着明崇帝,:“眼下陛下不仅赐居嫔妾长信宫,还亲赐名玉椒殿,若是为着嫔妾累的陛下名声受损,嫔妾往后都无颜面君。”

说来说去,明崇帝在潘玉莲这的分量,听起来比天都大。

谁能挡得住一个漂亮的叫人眼晕的小娇气伏在怀里,满眼都是你偏偏又眼泪汪汪的模样呢。

不管是真情假意。

由此刻的她泪眼婆娑,柔声细语的来做,简直迷得人头晕眼花,心神摇曳。

明崇帝擦去了潘玉莲眼角的泪,轻叹了一声。

潘玉莲握住了明崇帝的手。

这会儿她的‘小珍珠’还挤在眼眶里看人,:“陛下

陛下,可是嫔妾让陛下为难了?”

明崇帝用另一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叹息间感慨道:“须臾之间,美貌横生”

“近之既妖,远之有望,骨法多奇,应君之相,视之盈目,孰者克尚。”

“私心独悦,乐之无量;交希恩疏,不可尽畅”

听到这的潘玉莲伸手取下了明崇帝虚虚捂着眼睛的手。

“陛下。”

迎着明崇帝的目光,潘玉莲偏头蹭着他的手,轻声道:“他人莫睹,王览其状。”

明崇帝微愣之后转而闷闷的笑了一声。

他眼神温软的伸手摸着潘玉莲的头,:“潘玉莲朕若是真成了昏君,你必定就是朕身边那个‘蛊惑圣心’的‘妖妃’。”

“嗯。”

潘玉莲点点头,无所畏惧的应着声:“陪着陛下。”

装满金银的匣子早就丢在了地上,里头的银票散了出来,金银也滚在了地上,此刻却无人相顾。

深夜里像团轻飘艳气的小漂亮,走进了一个积攒着深深权欲的地方——

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

腿使不上劲,被扶着抵在御座上的潘玉莲嘴里咬着根手指。

她昏昏沉沉间想——

这地方刺激是刺激,只是这座椅实在硬邦邦的,果然难受。

嗯,明崇帝垫在下面的时候,倒是还行

夜风刮碎了殿内的动静,裹挟着支离破碎的轻喘飘了出来。

殿外的魏公公惊的瞪大了眼看向了听梅。

而‘弱小无力’的听梅抱紧了怀里的食盒,被魏公公看的低下了头。

一言不发。

站在原地的魏公公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最后他干脆围着宫殿走了一圈,将这会儿候在殿外的宫人挨个都嘱咐了个遍。

平日了笑眯眯的魏公公沉着脸的时候,脸上像是裹了层霜冻的寒气,:“御前伺候,便是人不伶俐,手脚慢些也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分寸!”

“这人失了分寸,也就一道跟着没了命。”

“宫里宫外的,多少人盯着呢。”

“若是叫咱家耳朵里听着一点从这传出去的风声不问缘由,一律禀明御前,拔了舌头拖出去乱棍打死!”

说完这些,魏公公转头看向了听梅。

他温声道:“夜里风凉,娘娘如今身边又离不得人听梅姑娘且去歇歇,待娘娘有什么吩咐了,姑娘再过来伺候?”

听梅没拂了魏公公的好意。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魏公公引路的干儿子小松子去了耳房休息

长信宫的那位自进了含章殿就没出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坐着轮椅被送上了撵轿

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后宫都炸了!

第50章 感和谐你我他

慈宁宫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格外的浅眠,特别是惦记着患有‘难言之隐’明崇帝的闻太后。

一个男人‘行不行’这事,寻常时候哪里仅凭一双肉眼就能瞧明白的?

闻太后借着‘头疼’的事传召了数位御医,旁敲侧击的问起了此事。

但偏偏她的话又不能说的明白,因而得到的答案也很是模糊。

甚至听得御医们口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患者本人将身体状态和行房事时的具体问题给列出来

这,这,这你让闻太后怎么说?

在慈宁宫翻来覆去犹豫了好几日,闻太后最后也没能定下个什么想法,只是愈发的上火,起的也越早。

这会儿闻太后正为了压制满心的躁郁念经呢,郑嬷嬷就一脸凝重,神色匆匆的进了小佛堂。

“太后娘娘。”

闻太后先是不紧不慢的双手合十朝着菩萨又拜了拜。

这才看向了郑嬷嬷,:“一大早的,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挨了训的郑嬷嬷很是麻溜的低头,:“奴婢有错,惊扰太后娘娘”

“行了,行了。”

闻太后如今不耐烦听这些话。

她被郑嬷嬷扶着往榻上去的时候,问道:“说说吧,宫里又有什么事闹腾?”

这两年明崇帝的后宫里很是安稳。

毕竟妃嫔‘阶级’固化,得宠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碍着面子和规矩,上头又有薄皇后压着,除了习惯性四处求神拜佛求子的妃嫔

当然,之前宫中‘求药’之事也很是疯狂。

但之后出来个‘嗑药嗑疯了’的荣妃作例,也没人敢怎么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求子’药。

除过不死心还为‘皇嗣’折腾的,其他的人不过就是拌拌嘴皮子的功夫像明崇帝刚登基那会儿的‘前两届’宫斗赛那么拼命的事已经没发生过了。

“太后娘娘,昨夜,昨夜庄嫔留宿含章殿了!”

“留宿含章殿?!”

已然做好迎接太后娘娘雷霆大怒的郑嬷嬷看着闻太后先是一惊,整个人更是豁然起身。

可随后那点怒气又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怒气戛然而止——

甚至闻太后还慢慢的坐了回去。

这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闻太后反倒是吓着了郑嬷嬷。

闻太后若是发了脾气,郑嬷嬷还不担心。

可闻太后这般‘诡异’的平静,倒叫郑嬷嬷心头不安。

她小心的扶着闻太后,:“太后娘娘,陛下,陛下这些年夙兴夜寐,最是于政事上勤勉,可自从庄嫔”

天子是不会有错的。

郑嬷嬷这话里话外的风头,自然是朝着潘玉莲去了。

但闻太后这会儿听着郑嬷嬷的话却越发的不得劲之前选潘玉莲进宫的时候,还怕她惹出风波来,但现在,闻太后巴不得潘玉莲能让皇帝对着她能行。

毕竟哪怕潘玉莲真的想成为‘妖妃’,也得皇帝能做点什么啊!

看闻太后的脸色有些发怔,透着些灰白抑郁之气,却又浑然不是生气的模样,这会儿摸不着脉门的郑嬷嬷渐渐的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皇帝”

闻太后喃喃的念了一句。

只觉得心头‘五苦’杂陈。

有一个‘不行’,但是又想表现的自己‘很行’的儿子。

甚至这个儿子还是个皇帝。

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念着‘无德之君,天降罚惩,无嗣绝祭’的皇帝。

想来他之前无法,只得守着昭妃这个病秧子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才出来个‘不谙世事’、‘浅薄纯稚’、‘天真烂漫’美貌近妖的潘玉莲。

她还正巧能严丝合缝的挡住那些揣测。

闻太后甚至想着——

她要是再出手,万一这人‘折’了,她还能从哪弄来一个这样的‘潘玉莲’赔给皇帝?

更何况,潘玉莲这‘小可怜’还是个命运多舛的‘倒霉蛋’,进宫后不到短短半年的时候,就伤这伤那的。

或许是知道皇帝‘不太行’之后,闻太后才能更客观的看待这次‘夜宿含章殿’的事——

要是旁的妃嫔用些手段取悦帝王还能说的过去。

可潘玉莲还伤着腿坐着轮椅呢,她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哦,就她这样的,还能一路爬到皇帝的身上去献媚勾引?

简直笑话!

还不是皇帝

“就说哀家病了,要静养,谁来了都打发走。”

闻太后阻拦不了皇帝的心意,也不敢掀开皇帝瞒了这么些年的‘遮羞布’刺激他。

但这回,闻太后也不愿意碍着什么‘规矩’再去做主惩罚‘不守规矩’的潘玉莲。

说真的,闻太后到现在都能记起那日潘玉莲握着她的手,乖乖的,眼里含泪却又对着她笑起来的模样。

闻太后轻叹了口气,:“再去挑些上好的血燕叫御膳房炖了,日日给庄嫔送去,这事不要声张。”

郑嬷嬷:???

自从那位庄嫔娘娘来过慈宁宫走了之后,她们太后娘娘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来。

但看闻太后此刻那般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神情,郑嬷嬷又不敢多问什么。

“是,奴婢马上去办。”

长信宫

昨晚潘玉莲就没宫,一早回来又要去坤宁宫请安,这会儿整个长信宫的人进进出出的忙着。

“我承认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对不起,我有错。”

“统儿啊,你这玩意儿还能进化不?”

“或者你能不能给我一些**药之类的东西?”

之前还嘲笑着系统‘不正经’的潘玉莲着实是换了副嘴脸。

这会儿她正趴在榻上由着听梅擦拭身上,自己指着屏幕里显示已穿戴不可移除的‘阆苑海棠’套装问着系统。

他*的,就说送上门去没好事。

潘玉莲愤愤的咬着牙,翻来覆去的骂着所有人。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想着搞事,就是因为她现在养着伤。

为了防止她冲动之下又不管不顾的崩裂伤口,潘玉莲给系统氪金养伤的时候,还额外交了一笔钱——

让她的腿使不上劲,更不会情绪‘上头’的时候冲动间又站起来。

这就保证潘玉莲不能仗着有系统兜底就‘作死’,不会在这大晋朝当个活体的‘医学奇迹’,能像个正常人似的安心养伤。

可昨晚

他**的,**!

潘玉莲心头连连骂了几句脏话。

她站不起来,甚至腿都没法使劲撑住自己,被抱着的时候,才发现更恐怖好么!

潘玉莲倒是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之前除了嫌弃龙椅太硬咯的人有些疼以外,其他的还算凑合。

可之后椅子倒是不硬了,可‘哗’**‘哗’*他***!!!

你**的不行,还长得那么凶。

他**的一步到*!

【“很抱歉,系统属于正规游戏公司。”】

【“目前,全世界展开‘和谐’活动。”】

【“为贯彻落实**精神,更是从源头治理‘和谐’问题,进一步推动健康绿色环境,现需要积极配合”】

“呵。”潘玉莲都愣是被气笑了。

你给这么个道具还冠冕堂皇的假正经。

在这个世界,旁的人看不见潘玉莲在做什么,潘玉莲和系统对话的时候,旁的人也听不见。

但听梅却是例外。

这会儿她看潘玉莲冷笑着和系统来回较劲的样子,不免轻声劝道:“娘娘,您若是觉着不舒服不如先休息两日,等好一些了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看着听梅关切的模样,潘玉莲搓了搓脸,轻声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那会儿潘玉莲确实是眼泪汪汪的,但系统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

“现在我就是有点腰酸”

当然,还习惯性的想掰扯点系统的便宜。

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潘玉莲脸色飞快的正经了下来。

“都说打草惊蛇,昨晚上我都代价我都付了,哪能猫在这长信宫里等着?”

“宫里就这么点资源,人多粥少,现在我要插进去吃上一大口,你当她们愿意?”

还有潘同典

潘玉莲昨晚上已经从明崇帝那儿知道了她这‘活爹’到底干了个什么好差事。

换个现代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他负责‘承包’了修缮宫室的‘工程’。

哪怕是现代了解过一点的都知道这里头的油水有多大。

更何况,潘老爷现在是‘官’,亲自负责的‘朝廷工程’。

“他的胆子那么大,胃口那么大,贪了那么多这宫殿修缮好的那一天若是塌了,只怕砸下来都能压死他!”

潘老爷要是死了,一了百了。

但背着个‘父罪’的潘玉莲能活的痛快吗?

原著里将潘玉莲卖给‘男主’,现在潘玉莲又‘卖到’了明崇帝的龙榻上。

这事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时候潘玉莲一再暗示潘老爷志大才疏,坏事易,成事难。

他最好是不掌权,被人压着来回办事,办的事还是那种能直接问责他的那种

但明崇帝那个‘神经病’的想法,潘玉莲拿捏不准,但不怕,现在她有自己的办法。

“你瞧瞧,这前后左右都没一个好东西。”

原著里的情节到底没发生,毕竟潘玉莲已经入宫了。

但这次潘老爷是实实在在的恨不能拖下水淹死她。

潘玉莲对着潘老爷压根就没什么‘削骨还肉’的想法和不舍、愧疚之情,她只要自己心里过意的去就行。

“他不仁就休怪我无义。”

“都攒起来正好给一锅烩了。”

冷笑的潘玉莲撑着手正要起身时笑容倏地就僵了脸上。

看着气势汹汹的潘玉莲忽而卡顿,继而龇牙咧嘴的模样,听梅连忙扶着潘玉莲的腰,将人挪到了轮椅上。

看着哼哼唧唧的潘玉莲,听梅强忍笑意,蹲下身又给潘玉莲揉了揉腰,随后才推着潘玉莲往外去。

缓过劲儿的潘玉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轮椅,感慨道:“还好我今天一直能坐着。”

外间候着的杜鹃,看见潘玉莲被推出来,连忙上前道,:“娘娘,您吩咐的衣裳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咱们走。”

坤宁宫

今日宫中的妃嫔来的出奇的早。

只怕昨个夜里一夜没睡的都大有人在。

至于说为什么众人对潘玉莲昨晚在含章殿的这事这么激动,就是因为潘玉莲眼看着有个挡不住起来的‘势头’。

留宿含章殿的,她是第一个。

就连昭妃从前再得宠,都没干过这么出格又不要脸的事。

在这宫里

呵。

你问问,谁甘心瞧着别人独一无二的风头无量?

端看现在社会里只是眼热旁人日子过的好,就恨不能叨叨着编排‘死’对方的‘好邻居’。

在网上喷天恨地,恨不能人人都活的惨,最后活不下去都去死的‘恨活喷子’。

仅仅七八个人就能组‘一百八十个’群聊、为了涨一分工资、为了晋升个什么组长,有个什么职位就能上演出‘宫斗计’勾心斗角‘的同事

更何况,是在睡着同一个男人,在这前朝、家族息息相关,利益关系更加复杂,更加‘庞大’到吃人的后宫里了?

在这里,你还能‘真心实意’的为旁人春风得意,独得盛宠而高兴?

呸!

你没睡醒吧?

做的什么叫人恶心的梦?

这份恩宠,给狗都不能给‘她’!

昨个夜里就收到信儿的薄皇后没往心上去,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结果今天早上知道潘玉莲在含章殿的事,薄皇后都难得的在内寝多磨蹭了一会儿。

说真的,这次就连薄皇后都想去见见明崇帝说说这个事了。

要是想宠幸妃嫔,哪里不行?

就算嫌长信宫远,也能带着人去延英殿更何况,潘玉莲现在都还站都站不起来。

他们陛下有多久没这么荒唐了?

薄皇后摸着手腕上的佛珠。

从前这种事,还是落在徐灵容的身上。

那些时日宫里的人背后嘀咕那位昭妃娘娘‘犯心疾’争宠的事,但薄皇后看的很清楚,那是他们陛下自己对着徐灵容有着一种出格的偏宠

甚至徐灵容自己都因

自知身份有异,因而格外的‘懂事’,时时不忘规劝陛下,颇有‘却辇之德’太后娘娘也勉强才能容得下她。

但现在的潘玉莲,属实是‘肤浅’又‘张狂’的人,她是半点没沾着这些‘贤惠’。

陛下但凡给,不管好的,坏的,她就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接。

至于薄皇后头疼的地方潘玉莲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但你和皇帝这种‘生物’,还是带着点‘精神不稳定’内核的皇帝讲什么道德?

系统的话还真没错,皇帝这种人,还他*的要的是‘偏爱’。

他要的是无底线,无节制的偏爱。

甚至还需要不停的证明这点。

而他要,潘玉莲就敢给。

潘玉莲时刻保持追求刺激的‘良好’精神状态,而且和明崇帝相互成就感情刺激。

不然在这狗屎的破世界,迟早都得‘疯’

‘肤浅张狂’,时不时在这宫里搞个‘头条消息’的潘玉莲在半道上碰见了宣妃。

只一瞧宣妃的精神状态,就知道她昨晚睡得十分好,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见潘玉莲停了轿撵,一副要下来见礼的模样,宣妃连连道:“甭多礼了。”

“你这上下都不方便,且安稳坐着吧,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别在这耽搁了。”

这会儿的宣妃看着潘玉莲,整个人眼里都是止不住的亲近——

宣妃不是自来熟,她之前也和潘玉莲没什么多余的交集

但是!

你知道对于一个被隔壁‘疯子’折磨了数年,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的人来说,这段安安静静的日子能有多美妙吗?

就为了这事,宣妃硬生生看潘玉莲看的很是顺眼。

昨晚上潘玉莲在含章殿的事,宣妃问一句的想法都没有,她只笑着同潘玉莲道:“长春宫里的那位如今禁足了。”

“本宫就住在长丽宫,和长春宫仅有一街之隔,她闹得那点动静,旁的人不清楚,本宫还能不清楚。”

“说来,就凭她这些年闹出来的事,早早的就够她喝一壶了,要不是太后娘娘慈爱,皇后娘娘宽宏仁德”

说到这,宣妃看了眼潘玉莲的腿,:“如今皇后娘娘下了谕令——”

“撤了长春宫内的所有祭祀,也停了涂婕妤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又派了太医精心治疗想来,在她痊愈之前,是不会跳出来惹人厌烦了。”

潘玉莲受了这么大的罪,偏偏她嘴上一句荣妃的不是都没有?

你说她不恨?

呵,谁信?

因而宣妃这是在提点潘玉莲呢——

荣妃之前的靠山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如今闻太后这个墙角被潘玉莲撬过来了。

下令降位治罪就是证明。

可到这会儿皇后娘娘还护着人呢,哪怕有些别的想法还是不做为妙。

‘心性肤浅’的潘玉莲一听这话,脸色没绷住‘刷拉’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干巴巴的道:“是么,婕妤,婕妤娘娘要静养”

宣妃点点头。

看着潘玉莲心不甘情不愿的脸色,她又重复了一遍:“是啊,要静养。”

说完,宣妃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昨晚的动静本宫一早就听着了。”

“今日且有的麻烦呢”

“庄嫔,你才入宫,人年轻还有劲儿。”

“倒是本宫上了年纪,在宫里折腾了这么些年确实倦了,如今只求日子清净”

“少陪了。”

潘玉莲有些愣愣的看着宣妃,下意识的道:“是,宣妃娘娘慢走。”

宣妃朝着潘玉莲点点头,抬着撵轿的宫人脚步加快,转个弯儿的功夫就将潘玉莲给甩在了后面。

看着宣妃离去的身影,靠在椅背上的潘玉莲面色淡淡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要想干涂娴,还有个皇后娘娘护着

虽然潘玉莲压根就没想着靠一点小事来搞涂娴,不过宣妃这次也给潘玉莲提了个醒。

她这么‘张狂’的一个人,怎么会默不作声的不对着涂娴闹出点什么事来?

只怕是个人都知道,她‘怀恨在心’想干点什么了。

也好,那就先收点利息

“庄嫔娘娘到——”

其他人到的早,倒显得潘玉莲来的迟了。

坤宁宫内出现了一瞬的静默。

所有人的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看去,被吵得头疼的薄皇后都不由得趁着这个难得的空档揉了揉眉心。

潘玉莲今日的装备很是齐全。

穿着身一身珊瑚红的半臂衫,配着绣缠枝绿芍药的襦裙,披帛上也绣着掐金线的云纹,淡淡的金红二色相撞,偏人生的粉态鲜妍,靡丽多芳,端是光彩夺目。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吉祥。”

潘玉莲已经坐着了,薄皇后都不用让她起身,只是让人免礼。

结果潘玉莲还在中间都还没被推下去呢,贤妃对着薄皇后就道,:“娘娘,臣妾听得昨个夜里庄嫔是在含章殿伺候的陛下?”

贤妃这话没说完,孟婕妤就接过了话,:“是啊,这事嫔妾也有所耳闻,听说庄嫔昨个夜里还在含章殿歇下了?”

有这两位娘娘打头,坤宁宫内的声音顷刻间就大了起来。

“不止呢,这宫里谁不知道之前庄嫔不按规矩,是走着去侍寝的”

潘玉莲因着断腿的事一直待在临华宫和长信宫,缺席了所有的‘批斗’大会。

这会儿叫翻出来,那是恨不能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对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潘玉莲压根都不上心。

她只昂着头,左右看了看,挑着点一脸不以为耻的不屑和得意来。

这模样确实讨厌,殿内声讨她的声音都被激的大了起来。

其他人越激动,潘玉莲的头昂的越高,张狂的不得了。

颇有一种——嘿,我就是气死你的‘无赖’脸。

潘玉莲的目光四处挑衅,实则来回多看了几眼昭妃。

对于这位叠满‘buff’的白月光,潘玉莲现在那是想不好奇都不行。

哦豁,就明崇帝那个‘发癫’的‘美丽’精神状态,他还真能有真情实感?

至于这会儿殿内的语言伤害

嗯,对于‘道德感’高的人来说,确实能形成巨幅伤害。

但对‘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的潘玉莲来说,她甚至都不觉得吵。

行不行啊?

一个个文绉绉的,连点强度都没有。

倒是上首的薄皇后已经忍不住了,:“够了,一大早的在这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