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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折娇 橘生淮南兮 18310 字 4个月前

第31章 第31章下个猛药!

今日已经是章廷安昏迷的第四日,一大早太医便又来国公府看过了,说辞还是与前两日一样,只道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等世子自己醒来。

不过看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神色焦急,短短几日便像老了好几岁,太医心中也是不忍。

世子平日虽不务正业了一些,但品行却是不差的。

这位太医与章家本也相熟,来过府上几次,章廷安每次都笑眯眯地与他开玩笑,却不惹人厌,眉目间都是少年郎的肆意明朗。

想了想,太医还是与国公爷多说了一句:“若国公爷和夫人愿意冒险,老夫还有一帖猛药可试,但这帖药的药性极烈,若世子未能扛过,只怕会凶多吉少。”

这是猛药,一般人很难抗住,但若是能起效果,人很快便能醒,且醒后也就无大碍了。

太医之所以一直没说,还是因为怕有什么闪失,猛药一下,一个天上一个地狱,若不是现在世子已经昏迷了四日还未醒,他恐怕也不会将这个方子拿出来。

左右已经四日过去了,若明日世子再不醒,只怕也好不了了,用不用药也就是用钝刀子割肉还是快刀斩骨的区别。

他说完后便只等晋国公夫妇做决定,不再多言。

晋国公和夫人听了太医的话,一时有些举棋不定,都怕遇着那个最坏的结果,倒是在一旁的老国公爷,这时候站出来拍了板。

“用!”

老国公爷一锤定音。

他如今虽已从内阁退下,但魄力不减,只听老国公沉声道:“廷安自幼习武,身体素质向来比常人要好些,我相信他能将药效扛过去,况且如今已昏迷四日了,不能再拖了。”

太医早前也讲过,拖得越久对身子损伤越大,左右已是这样了,那便冒险一试吧。

国公爷和夫人听老国公这么说,最终也下了决心,点点头,太医遂将药方写了出来,很快就交由下人去抓药了。

乔蓁蓁便是在这个时候到国公府的。

管家一听说乔五小姐是来看章廷安的,直接便将人领着到了院里,对国公爷几人禀道:“老爷,夫人,蓁蓁小姐来了。”

乔蓁蓁正看着一个下人拿着药方从她身边走过,没等国公夫人说话便开口问道:“伯母,刚刚那可是新的方子?章廷安醒了吗?”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未醒,现在只看这张方子能不能有用了。”

乔蓁蓁一听,心里便沉了沉。

一般到了这时候才用上的方子,那定是猛药,用来搏一搏了。

她心里一揪,只觉鼻尖都酸了一下。

实在是昨日梦里的章廷安太英勇坚定,跟如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叫她看着难受。

“伯母,章廷安定能醒来的。”

乔蓁蓁握了握国公夫人的手,轻声道。

不然她的梦里怎会出现他呢。

国公夫人勉强笑了一下,也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怎的自己还没修养好就来了,不是昨日才醒?伯母都没来得及去瞧你……”

昨日乔蓁蓁一醒就来看章廷安的事国公夫人也知道了,只是那时她来的快走得也快,国公夫人未能过来瞧她,今日倒是正好看见了。

“我没事伯母,就是磕到头受了点小伤,已经休息过,无大碍了。”乔蓁蓁说完,又朝屋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伯母,我想进屋去看看章廷安。”

“好,去吧。”

国公夫人点点头,放开她的手。

等看着小姑娘走进了屋里,她才悠悠叹了口气,与身边的国公爷道:“蓁蓁丫头对廷安的态度好似变了些,若廷安能醒,那多好啊。”

她很喜欢乔蓁蓁,一直想让她做自己儿媳,只是一直也未成,原本已是不抱什么期望了,没想到乔蓁蓁这两日的态度又让她重新起了心思。

只是廷安现在这样……她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了,只要人能醒便是谢天谢地。

乔蓁蓁自是不知国公夫人看着她背影的复杂目光,她进了屋,又像昨日那样坐到了章廷安的床边。

夏日的艳阳依然透过窗户将她拢住,今日的乔蓁蓁已经比昨日镇定许多,就这样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忍不住喃喃自语:“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呢?梦里你没有这个意外啊……”

醒来前的那个梦很长,她只记得些断断续续的内容,但至少在章廷安身上,他在她梦里,从花神节开始,一直到乔家遭难,他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人一直好好的。

乔蓁蓁不知那个梦到底预示着未来,还是一种过去,就像佛学里所说的前世?

她昨日还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那好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若是预示未来,那章廷安为何会跟梦里不一样呢?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说明,梦里的一切是可以发生改变的。

那她做这个梦的意义,或许就是要改变乔家最后的结局。

乔蓁蓁托着腮,给床上的人拉了拉被子,看屋里没人,忍不住小声开始自言自语。

“可我要如何改变呢,我甚至连家里为何会遭难也不清楚。”

“还有你,你怎么会坠马呢,明明骑术很厉害的嘛……”

“你人也不醒,我都跟我娘说愿意与你议亲了……”

“我现在都还有些乱怎么办啊?”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的家族在未来的某一天就要覆灭,任谁都会有些手足无措。

但乔蓁蓁还是默默给自己鼓励,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总不会平白梦到这些,就像她梦到卫芸被掳,就能提前救下她一样,这个梦或许便是给她的预警。

还有章廷安这坠马,也有点蹊跷。

可他不醒,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想查都有点无从下手,更何况也没人能帮她查啊。

乔蓁蓁这时候突然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她作为一个世家千金,身边就两个丫鬟,也没有别的人可用,就连查个坠马都不好查,更遑论要救乔家了。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乔蓁蓁有些头疼,忍不住开始琢磨是不是要给自己买几个人呢?可买的人如何能知信不信的过?即便身契在手,也无法保证一个人百分百的忠诚。

还是说能够通过规避梦里的某一处关键节点,来改变事情的轨迹。

就像她救下卫芸一样。

她想着想着便出了神,眼睛看着章廷安,目光却没落在实处,自然也没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手轻轻动了动。

就在乔蓁蓁呆呆看着章廷安,脑海里时不时闪过梦里的一些片段和他迎着冬日的雨骑马冲到她面前将她护住的画面时,外头有人端了一碗药进来,是章廷安身边伺候的小厮,她记得好像是叫阿喜。

在阿喜的身后,太医和章家的一众人也进了屋来。

乔蓁蓁一看便知,这是要给章廷安喂这最后一副药了。

她赶紧起身站到了一旁,看着太医接过药碗,在大家注视下一点一点用勺将药喂进章廷安的嘴里。

随着那药汤渐渐见了底,众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这可是猛药啊。

乔蓁蓁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章廷安看,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抓着自己的裙摆,心里也在跟着紧张。

这一碗药下去,人可一定要醒啊。

太医在一屋子人的目光里将最后一勺药喂完,空碗放下,终于起身道:“接下来便是等了,若顺利,半个时辰至一个时辰,人便能醒。”

“辛苦了王太医,前院备了茶,老夫随你一同去吧。”

老国公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对国公爷夫妇道:“你们也先回院里吧,一家子人在这儿看着也无用,让几个孩子留在这便是。”

章家的小辈里几个年龄大一些的现在都在这儿,其实也就是二房的章明风和他哥章明达,还有章怜他们三个,另外年纪小些的都没让他们过来。

等长辈们一走,章怜便走到乔蓁蓁身边,看着她头上还缠着的纱布,小声问:“蓁蓁,你自己好些了吗?”

“我没事啦,你别担心。”

乔蓁蓁对她笑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

这两日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没事”,但其实心里却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只是她没法跟任何说那些事,只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叫她有些难受。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希望章廷安能快点醒来吧。

乔蓁蓁和章怜几人也没有继续在里间待着,怕影响到章廷安,都去了外头坐着小声说话。

她听着章怜说起自己晕倒之后的事,又听她说在自己晕过去之后章廷安这头就出事了,越听越觉得这未免也太巧。

乔蓁蓁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时不时就要往里间看一眼,那动作明显的章怜都忍不住问:“蓁蓁,你一直在看什么啊?”

“我想看看他醒没醒。”

说着,就又看了一眼。

章怜昨日是听章明风说蓁蓁好像对章廷安的态度有些奇怪,说是大转弯也不为过,那时她还将信将疑,以为是二堂兄夸张了。

没想到今日一看,竟是真的。

“太医说至少得等半个时辰呢,你先别急。”章怜安抚道。

乔蓁蓁却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知道这药凶险,所以心里那根弦绷着,总是担心。

只约莫过了一刻钟,她就站起来倒了杯水,小声道:“我进去给他喂点水吧,刚刚看着他嘴唇都干了。”

然后没等章怜说话,就又进了里间。

少年还是闭着眼,乔蓁蓁在床边坐下,从旁边拿过了刚刚太医给章廷安胃药的小勺,准备再给他喂些水。

刚把勺子送到他唇边,在床上躺了四天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

第32章 第32章乔蓁蓁转性了?

乔蓁蓁没料到太医说的猛药最少需得半个时辰,但章廷安一刻钟就醒了,她“啊”了一声,猛地瞪大眼睛,像是呆住了,开始跟床上的人大眼瞪小眼。

章廷安还有些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是落马晕过去了,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乔蓁蓁坐在床边,再一感受,唇边好像有点冰凉。

她这是在干嘛?

看着乔蓁蓁还维持着把勺子递到他唇边的动作,章廷安大惊,突然坐起身子,牵扯到骨折的一只手,还“嘶”了一声,但他依然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不敢置信道:“你竟然还想给我下毒??”

乔蓁蓁:……

我毒你个头!

她又想给他翻个白眼了,但想到梦里他那样冲过来护她,乔蓁蓁又自己忍住了。

唔,说了要对章廷安好一点的,以后说不定还要与他说亲的呢。

乔蓁蓁这两日想明白了一件事,她那日醒来后跟她娘说要与章廷安议亲不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

一个在乔家遭难之后还愿意来护她,而不是怕受牵连便敬而远之或嫌弃她的人,应当是能够托付终身的。

因为梦里乔家的境遇,让乔蓁蓁如今对章廷安多了一份信任。

从前她总觉得这人很是不靠谱,读书不行,只会玩乐,遇事定没什么担当,但现在看来,其实章廷安也不是那么差的。

也许只因一个梦就这么说还有些片面,但梦里章廷安在她孑然一身时将她护在身后的背影太深刻,足以让她对他的态度全然改变。

更何况,他还……亲了她呢?

一想到这个,乔蓁蓁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章廷安:??

她干嘛脸红??

他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现在不仅不知道乔蓁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脸红。

而且她刚刚……该不会是想给他喂水吧?

章廷安一想到这个可能,就马上开始否认自己,不可能,乔蓁蓁怎么可能对他做这种事。

看着他表情变幻莫测,然后兀自开始摇头,乔蓁蓁扁了扁嘴,没好气地将杯子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喝吧你!”

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章廷安这人脑子可能不太好使,不然在书院不能吊车尾这么多年,所以要多体谅他一下。

可能他就是话本子里写的那种空有武力,但没脑子的男人吧。

乔蓁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向章廷安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一点微妙的同情,想必他肯定也对自己脑子不好这事挺苦恼的,毕竟谁不想做个聪明人呢?

章廷安:??

她又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睁眼之后的一幕幕都让他有点懵,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昏迷太久,难道十天半个月了?还是乔蓁蓁性子突变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就看到乔蓁蓁的头上竟缠着纱布,刚刚也是因为一睁眼还不知今夕何夕,竟没注意到。

章廷安的注意力马上就放到了这里,不禁抬手摸了过去:“你头怎么了?”

他目光盯着那白纱布,觉得怎么看怎么有点刺眼,没发现往常一定会拍开他手的姑娘今日却没有躲,还老老实实回答了他的话:“唔,没什么事,摔跤摔的。”

章廷安微微蹙眉:“你是三岁小孩吗,怎么还给自己摔成这样了?”

乔蓁蓁瞪他:“你怎的话这么多,刚醒就别说话了,闭嘴休息!”

真是不怪自己以前总跟他斗嘴,这人这两日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个哑巴嘛?这样她心里头对他的感激还能维持的更久一点。

听了乔蓁蓁这话,少年在心里“咦”了一声,总觉得乔蓁蓁好像有哪里变了,还未等他细想,之前在外间的章明风和章怜他们已经进来了。

刚刚他们就听见里头有说话声,进来一看,章廷安果然醒了。

章怜松了口气,对章廷安道:“堂兄你终于醒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章明风也走了过来:“你确实该少说两句,还是先躺着吧,我哥去找太医他们了,今日给你用的药可不轻。”

章廷安被迫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其实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有些虚弱,身上也隐隐作痛,应该是摔下马时伤到了筋骨,但他在那一刻已经有意识地护了自己一下,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了。

只是那日落马,他却觉得不是偶然。

章廷安问道:“我昏迷几日了?”

章廷风给他比了四个手指:“四日有余,太医说你若是还不醒,只怕醒了也人也要有损,所以今日冒险给你用了猛药,没想到这药对你这么有效?”

章廷安闻言捏了捏眉心,一时没说话。

这么说来,难道乔蓁蓁是特意来看自己的?

这丫头自己头上还缠着纱布呢,难道真转性了?

他不禁又看了床边一眼,就见乔蓁蓁跟章怜站在一处,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章廷安确实觉得乔蓁蓁的眼神好像有些变了,但要说到底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那约莫只是一种微妙的直觉。

就像他跟她太熟悉,她一点小小的变化他都能察觉点不对劲。

就在章明风话说完没多久,晋国公夫妇便来了,连着太医一起匆匆进了屋里,应是都没想到用药之后章廷安会醒的这么快,连太医都有些难以置信。

待他上前仔细些给人检查过后,舒了口气,对晋国公夫妇道:“世子醒来便无大碍了,不过身上还有些挫伤,右手骨折,脚部肿胀,须得卧床修养一阵才好。”

晋国公夫妇闻言,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这才终于落下。

只要人没事,怎么都好。

太医开了几副药,有内服有外敷,让他们照着方子上写的做便是,然后就在国公府一大家子人的道谢中离开了。

章廷安靠在床上,看着作为屋里唯一一个外人的乔蓁蓁也站在一众章家人里头,竟然也挺和谐。

他突然愣了一下,心里冒出点奇怪的感觉。

在章廷安醒后,压抑了四五天的国公府气氛终于松快了一些,国公夫人忙着吩咐下人去买药煎药,还要给世子炖补品,国公爷在礼部告了好几天的假,一堆公务等着处理。

还有几个小辈,之前给书院请了假,现在都要回去读书了。

一时间国公府又重新忙碌起来。

乔蓁蓁见章廷安醒了,便也放心下来,准备回府,走之前她脚步还顿了顿,然后突然回头对着床上的人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章廷安一下就瞪大了眼。

真不是他的错觉,乔蓁蓁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似的!

不等他的反应,小姑娘已经走了,章廷安立刻看向正在一边看好戏的章明风:“你老实告诉我,乔蓁蓁这一跤是不是摔的挺严重的?”

摔的她性子都变了啊!

章明风摸摸下巴,眯起眼,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慢悠悠道:“那谁知道呢——”-

乔蓁蓁回到乔府后,先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她额头上的伤还得换药,是卫芸叮嘱过的,得勤抹药膏,疤痕才能消的快。

现在伤口已经有些结痂了,药膏抹在周边,凉凉的,还挺舒服。

她坐在妆台前,任由春杏和樱桃对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一通摆弄,心里想着事情。

梦里乔家遭难是在一个冬日,出事的人是她大哥乔景之,但她却没有梦到事发的前因,只知定是件大事,牵连了他们一整个乔家。

乔蓁蓁盯着铜镜出神,不管是什么事,她都得先确定梦里这段事发的时间,不然这就像一个随时会被点燃的火药,不知什么时候就炸了。

是在哪个冬日呢……

她眯着眼睛,忍着难受仔细回想梦里乔家落败的那些细节,不知不觉就有些出了神,直到屋外传来一声“五姐姐”的叫唤。

乔蓁蓁回神,眉头轻轻一皱,是乔霏霏来了。

她这七妹,在自己昏

迷躺在灵心寺的那两日随一家子人来看过她,这是她听季氏说的。

季氏还与她说,二房她二婶和七妹对她的担心,怕是也没几分真。

当初二哥高中时,乔蓁蓁听到赵氏和乔霏霏在花窗下说的那些话,没过两日便去告诉了她娘,那时季氏还没太在意,毕竟她也知道赵氏的性子,是个有些自私的人,想利用乔愉之的关系给自己女儿说亲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只是这次,赵氏和乔霏霏在乔蓁蓁出事之后那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叫季氏突然心生几分警惕。

单纯的利用跟不想看着你好是天差地别的。

若二房对他们真从嫉妒变成嫉恨,不想他们大房任何人好,那便不是小事了。

只是如今这些都是她的感觉,自是不能去老夫人面前说,但如今季氏对赵氏这个弟妹,却已经有了几分提防。

从前还只是不那么热络,礼数上过得去就行了,现在季氏多了个心眼,再想到女儿当初跟自己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那时乔蓁蓁说觉得二婶不把他们当家人看待,季氏还觉得言重了,现在季氏的想法变了,所以才跟她说了那些话。

乔蓁蓁心里有数,七妹今日来怕也不是真的为了关心她。

搞不好只是做做样子,在祖母那边好过得去一点。

她轻轻抬眼,就见乔霏霏已经进了屋里来,正好看到春杏给她把纱布重新贴好,桌上的药膏都还未来得及收拾。

乔蓁蓁的目光扫过那瓶黑色的药膏,很快又收了回来,对乔蓁蓁笑了一下:“五姐姐可是刚刚换完药?我听说卫家姐姐这药很好,不会留疤呢。”

第33章 第33章她要来了我倒立洗头!……

乔蓁蓁摸了摸额角的伤处,示意春杏将药膏收好,然后起身对乔霏霏道:“嗯,芸姐姐给我的药应是不错的,说起来,七妹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她往桌边一坐,也没招呼乔霏霏,就见乔霏霏跟着坐到了她身边,还是那副笑脸:“五姐姐刚醒就往国公府跑了两趟,我都未能来探望,今日听说姐姐回来的早些,便过来了。”

“不过看五姐姐已经能出门,想来应是无大碍了,真是谢天谢地。”

乔霏霏一番装模作样,乔蓁蓁瞧着就觉得没趣,但也不能明着面赶人,她只敷衍道:“嗯,劳七妹惦记了,我没什么事,大夫也说了休息两日就能好。”

“那就好。”乔霏霏点点头,目光又定定看向她的额角,“幸亏这伤不会留疤,不然可要麻烦了。”

乔蓁蓁眼里神色微微一凝,这话不知怎么听着像是七妹怪想她留疤似的。

她在心里“呵”了一声,觉得乔霏霏未必没有这个想法。

知道自己没破相,她或许还挺失望呢。

剥了一颗樱桃刚刚送来的荔枝放进嘴里,乔蓁蓁眯了眯眼睛,一直等到嘴里清甜的味道微微散了,才轻轻软软地笑道:“是啊,幸好我认识芸姐姐,不然医馆的大夫可能还配不出这么好的药膏呢。”

乔霏霏看着她桌上新鲜的荔枝,又听了她的话,微微捏紧了帕子。

荔枝在金梁城可不多见,不仅量少,价格更是高昂,乔蓁蓁却每年都能吃上一些,是她爹专门给她买的,有时候圣上也会以荔枝做赏,这时她大伯才会给府里各院都送去一些尝尝。

但不管如何,乔霏霏是决计不能像乔蓁蓁这样想吃便吃的。

说到底,还是乔蓁蓁的运气太好了,好的叫人嫉妒。

若是她没认识卫芸,就用不上这药膏,额头上的疤不一定能消,毕竟多数大夫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哪会像女子这般在意这个,他们或许也会有些去疤痕的药,但定没有卫芸自己配的这个好。

乔蓁蓁的脸上要是留了疤,日后传出去定会在说亲一事上有所影响,乔霏霏乐意看到的就是这个。

可现在这些不仅落了空,她还听她娘说,乔蓁蓁竟然回心转意,愿意与章廷安议亲了。

想到这,乔霏霏微微垂眸,也拿了一颗荔枝在手里慢慢剥,对乔蓁蓁问道:“五姐姐,我听娘说你愿与章世子议亲了?”

这事是上午季氏去跟老夫人商量的时候,刚好在场的赵氏也听到了,回来便与女儿说起,只因乔蓁蓁的态度实在转变的突然。

乔蓁蓁听了她七妹的话,心下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她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嗯,愿意了,怎的,七妹好像十分关心我的亲事?”乔蓁蓁笑着反问。

乔霏霏似是娇羞的低下头,看着手里晶莹雪白的荔肉,说道:“五姐姐比我年长几岁,正巧又还在闺中,我便想着到时向五姐姐取取经,姐姐也知道,我这亲事只怕是要搁浅到明年了。”

这话说完,她抬头看了乔蓁蓁一眼,也不做什么天真烂漫的做派了,直接问道:“我还有些好奇,五姐姐怎么突然就愿意与世子议亲了呢?”

乔蓁蓁用樱桃递过来的湿帕子净了手,神色淡淡的:“哪有什么缘由,就是突然想开了呗,只是我与章廷安的议亲是爹娘一直惦记的,怕是也没有什么经验给七妹呀。”

她这话明显是敷衍,乔霏霏却忍不住追问:“五姐姐从前不是一直觉得世子纨绔,瞧不上吗?”

“嗯?七妹也说那是从前了。”乔蓁蓁摇着手里的扇子扇风,慢条斯理道,“看七妹这意思,怎的好像不是很想我与章廷安议亲呢?”

乔霏霏一来就问她的亲事,翻来覆去都是在意她为何突然同意了议亲这事,从前府里几次三番撮合她与章廷安的时候没看见乔霏霏这么在意呢?

就见听了乔蓁蓁这话之后,乔霏霏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又被她掩过去,嘴上道:“怎么会,我就是有些好奇所以才问问,毕竟五姐姐从前对世子好像印象都不太好。”

“不知五姐姐这亲事何时开始准备起来?我也好给五姐姐准备添妆。”

乔霏霏私心想把乔蓁蓁的亲事打听清楚,面上却说的冠冕堂皇,是要给她准备添妆,乔蓁蓁差点听笑了。

这借口未免有些拙劣了,这都八字刚一瞥,就算定亲,前面还有六礼,哪用那么快就准备添妆?莫不是她还准备亲手做个什么?

她也不说破,心里好像对乔霏霏今日为何要来打听她与章廷安的亲事有了些猜测,于是便笑道:“这都要看我娘与章伯母的意思,自然是等定了日子章程再开始准备,现在还早呢。”

乔蓁蓁直接给了准信,她这么说,意思便是只要两家还有意,这门亲事就能成。

不说章廷安那儿怎么说,反正在她这是成了一半了。

听了这话,乔霏霏也知道两人这亲事恐怕确实要定了。

她暗暗攥紧了手,眼里神色沉了几分。

乔蓁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七妹一向想要在亲事上压她一头她是知道的,现在乔霏霏说亲一事搁置了,她反倒要与晋国公府议上亲,只怕这人心底又攀比嫉妒上了。

虽然乔霏霏也看不上章廷安这个纨绔世子,但她在意的却是晋国公府在金梁城里的家世地位。

乔蓁蓁若是与晋国公府说上亲,定会十分惹人瞩目,在这金梁城,除了风头正盛的薛家,便属晋国公府这个一品爵府地位最高。

而章廷安又是世子。

从前乔霏霏没有在意过两家人对她五姐与世子的撮合,完全是因为两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绝不可能答应议亲的。

是以她也一直以为乔蓁蓁不可能嫁入国公府,顶多是选个跟乔家差不多的世家嫡子说亲,那她便还有机会在这件事上压她一头。

乔霏霏根本没有想过,这两人的亲事竟然能成!

凭什么她乔蓁蓁可以一会说不嫁一会又说要嫁?

而她却连拒绝个卫家都要被祖母数落。

乔霏霏微微低下头,目光不经意又扫过了刚刚进门时看到的乔蓁蓁换药的桌边,刚刚春杏就是在那儿收拾药膏的。

她很快收回视线,嘴上又说了一句:

“真是羡慕五姐姐,也幸亏有了卫小姐的药膏,不然姐姐留了疤这亲事就麻烦了。”

世家贵女从小就在府里精细养着,身上都要避免磕碰留疤,更何况是脸。

乔蓁蓁没听出她这话里的半分真心实意,便也敷衍地浅浅笑了一下,懒得多说。

这天等乔霏霏走后,她便也没将她今日打听的事放在心上,左右是她说亲,乔霏霏不管是嫉妒也好不甘也罢,都不关她的事。

乔蓁蓁现在有很多事需要想。

她将这些时日做的那些特殊的梦都记了下来,最重要的便是在灵心寺昏迷时梦到的那些。

经过她的反复回忆,终于想起来,梦里乔家出事的那段时日,他大哥已经跟周御史家的女儿周晚成亲了,周晚成了她的嫂子,在大火那夜也未能幸免于难。

乔蓁蓁记得他说娘说过,大哥的亲事定在今年十二月,已是年末,那乔家遭难便是在这之后的事。

现如今是七月,不管大哥出事是在十二月之后的哪个冬天,至少她可以确定,接下来的五个月是安全的。

这也是她最有机会改变乔家结局的五个月。

乔蓁蓁觉得她瞬间便好像进入了一个倒计时,头顶悬着一柄剑,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缓落下,她须得在这柄剑彻底落下之前躲开,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

这天夜里她便想了许久,甚至希望还能再梦到些什么,因为总觉得梦里的很多东西都叫她忘了,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些事需得从长计议,她着急也没用,而且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也无从与他人说,只能靠她自己想法子。

翌日,乔蓁蓁被季氏叫到了院子里,只因着一件事。

季氏问道:“你可是真的愿意与廷安议亲了?昨日我已与你祖母说过此事,若你自己真的愿意,那娘今日就去国公府与你章伯母商议,正好廷安也醒了,我们于情于理也该去探望。”

乔蓁蓁昨日听了乔霏霏的话,也知她娘已经跟祖母说过了,现在只等她确认。

于是她也认真点头:“我愿意的娘,今日我也与你一同去国公府吧。”

章廷安昨日才醒,躺了这么几天,也不知道身子得虚成什么样,她准备让王大厨炖点滋补的药膳给他送过去。

乔府的王大厨可是从前御膳房出来的老御厨了,在全城都是数得上号的大厨,因着乔蓁蓁嘴挑,她爹特意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乔蓁蓁敢保证,国公府厨子肯定比不上王大厨。

季氏听了她这话,越发觉得惊奇。

从前哪敢想蓁蓁有一日竟然还能对廷安有好脸色看啊。

她心里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又问:“你那日醒来突然就愿意与廷安议亲了,到底是为何?跟娘说说?”

乔蓁蓁低头,细白的手指轻轻交握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章廷安还……挺好的。”

女儿这样,那便是不愿细说了,季氏也不勉强。

蓁蓁从不勉强自己什么,从前那般撮合她和廷安她都不乐意,现在改了主意也定是心里真的愿意了。

只要是她想,那做娘的就没有二话。

于是乔蓁蓁就这样带着王大厨的秘制药膳滋补汤跟着她娘一起去了国公府。

刚一走到章廷安的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

“乔蓁蓁今日怎可能还来看我?她要来了我倒立洗头!”

第34章 第34章都过上二人世界了?

乔蓁蓁提着食盒站在门外,听着章廷安在屋里大放厥词,明明说话都没有以前中气足了,但内容依然很嚣张。

说来也奇怪,若是从前她听到这人说这种话,少不得要翻一个白眼,然后气势汹汹冲进去怼他,心里还要嫌弃好几句:章廷安真是幼稚!

但现在,听着他有气无力但还要放狠话的样子,乔蓁蓁竟会觉得有几分可爱。

连她自己都惊讶,怎的以前就从没这样觉得过呢?

是不是因为救命恩人的光环太大了……

梦里的少年骑着马跑向她时就好像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能帮她挡下一切伤害。

乔蓁蓁眨了眨眼,唇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在章廷安这句话说完后,当即就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她轻提裙摆,扬着眉,笑眯眯地高声道:“谁说要倒立洗头?”

躺在床上都还要说狠话的某章姓世子:??

章廷安看着进来乔蓁蓁愣住,他确实没想到今天她还会来国公府,而且还提着个食盒。

难不成真是来看他的?

乔蓁蓁是良心发现了吗?

他靠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手还吊着,脚也肿着,看着就是个大病号,除了床哪儿都去不了,但嘴上没闲着:“你怎么来了,提的什么啊?”

乔蓁蓁下意识就要与他斗嘴:“也没怎么,就是特意来看你倒立洗头的。”

章廷安:……

看到他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乔蓁蓁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在心里“哎”了一声,有些事真就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但她是真心想对章廷安好一点的,于是特别真诚地在床边将食盒打开,端出了药膳汤,再特别真诚地看向章廷安:“喏,我让王大厨特意做的药膳汤,给你补补身子。”

章廷安原本看着她端出一盅汤还在诧异,不敢相信乔蓁蓁竟然真会这么好心来给他送汤,结果听到后面“补补身子”几个字,也不知是戳到了他哪根筋,突然一下就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什么补补身子,我的身子好得很,根本不虚!”

乔蓁蓁:??

这人干嘛突然这么激动。

她一脸莫名其妙,从头到脚把人看了一遍,然后发出疑问:“你这样还不虚吗?”

脸上都还没什么气色,身上各种“补丁”,还不虚?

章廷安见她还反问,差点就要跳脚,好在屋里还有个章明风,赶紧给他按住,然后轻咳两声道:“蓁蓁儿你别理他,他现在就剩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了。”

比如男人不能说自己虚。

虽然乔蓁蓁不是很明白章明风这话的意思,但看见章廷安一张俊脸有点微微胀红,显然是被说中的模样,她嘀嘀咕咕了一句:“好吧好吧。”

姑且就当是有理的吧。

乔蓁蓁没在意这个,她把瓷盅的盖子打开,端到章廷安面前,突然意识到他没手喝。

章廷安的右手在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骨折了,现在正吊着呢,左手喝只怕要洒的一身都是。

她想了想,从食盒里又拿出小勺,往床边一坐,一边舀汤一边道:“你手不方便,我直接喂你好了。”

说着,她就把刚舀起来的一勺汤直接递到了章廷安的嘴边,就像那日他睁眼时看到她在给他喂水一样。

章廷安:??!

他再次惊恐地瞪大了眼,呆愣当场。

“你、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乔蓁蓁突然一下对他态度大变!

他真的很难不怀疑这丫头在憋什么坏想害他。

乔蓁蓁:……

她轻轻抬眼,无语地看着章廷安:“你能把你看话本的精力放三分之一在学业上,至少能被你爹少打五顿。”

章廷安轻呵一声,觉得这话有点像乔蓁蓁的风格了,他熟练地开腔:“你还说我,自己的话本字都买一书架了吧!”

若是往日,他说完这句话,乔蓁蓁定要挥着小拳头给他来句更狠的,直到怼得他哑口无言,可今天,却见这姑娘没有再搭话,而是定定看着他,问:“你到底要不要喝啊,我的手都举酸啦。”

她圆圆的杏眸干净清澈,好像一眼就看到底的山间清泉,加之小姑娘的声音本就软糯,说这话时尾音微微扬起,像带了一个小钩子,轻轻划过章廷安的心尖。

他莫名心跳漏了一拍,这一瞬竟有些无法与乔蓁蓁对

视。

少年将视线轻轻移开,偏着头不自在道:“当、当然要喝了,不喝白不喝。”

说着他就张开了嘴,一口把递到嘴边的汤喝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噗!”

章廷安烫的把那口汤全喷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吐着舌尖,睁大眼睛瞪着乔蓁蓁,大着舌头道:“好啊你个条扽扽!尼果兰想害我!”

他的舌头没给烫起泡吧??

乔蓁蓁都被他这一喷给弄懵了:“怎么了啊你,这、这么烫吗?”

章廷安捂住嘴,感觉自己舌尖都麻了,说话持续口齿不清:“尼嗦呢!”

见他好像确实被烫的不轻,乔蓁蓁也有些慌了,赶紧叫人去倒了杯茶过来,这次她还摸着杯壁试了试温度,是凉的,才递给章廷安,道:“那个,要不你先喝口水吧。”

章廷安不客气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舌尖的痛麻之感才稍有缓解。

他一脸“错付了”的表情看向乔蓁蓁,痛心疾首的指责:“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一口就喝了,这么烫你都不吹啊!好悬没给我烫死,等下进了肚里,胃都烫穿。”

乔蓁蓁也有点不好意思,扁了扁嘴,觉得自己好像是有几分理亏,但想着她难得对章廷安一番示好,还要被他数落,她又觉得有点忿忿和委屈。

梦里的章廷安才不是这样的。

她低头搅着瓷盅里的汤,兀自嘟嘟囔囔:“我又没有喂过别人,哪里知道会这么烫啊,算了,让你的小厮喂你吧……”

姑娘垂眸的模样落在章廷安的眼里,他突然抿了一下唇,舌尖还有些麻,开口却道:“那……那你这一勺吹吹不就好了。”

乔蓁蓁抬眼看他,神色一时有些微妙。

这人还要让她喂?

章廷安是不是在仗着生病占她便宜啊?

“这下不怕我烫死你了。”乔蓁蓁又舀了一勺汤,这回记得要吹一吹了,又一勺递过去,“喏,喝吧,这回我可吹了,烫不死你了。”

章廷安犹豫了一瞬,看到乔蓁蓁微微眯了眼,赶紧又是一口将汤喝了。

还好还好,这回的可以下肚了。

章明风一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旁边看热闹,发现这两人谁都没顾得上他,就兀自跟对方说话,好想当他不存在。

他在心里啧啧两声。

怎么的,还没议亲这都过上二人世界了?

显得他在这还挺多余。

于是等热闹瞧完了,他也没再待着,悄悄离开房间去了院子里。

隐约还能听见几句屋里的说话声,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题,尽是些一来一回的斗嘴,但章明风听得出来,乔蓁蓁已然是放让好些了。

即便不说这个,就是她今日特意炖了药膳来给章廷安,还亲自喂他,若是放在几天前有人跟他说这个,他只会觉得那人可能有点大病。

章明风用扇子遮着头顶往天上看了看。

怎么回事儿呢,这两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再这样下去,只怕这两人真能定亲了。

他边想边抬脚走出了院子回自己屋,没想到事情还真叫他料中了。

国公府的后院花厅里,国公夫人和季氏正在说话。

就见国公夫人满脸的笑,与季氏道:“我就说这两个孩子还是有缘的,如今蓁蓁答应了,改明儿我就着人去乔府提亲。”

季氏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要不要也先问过廷安?蓁蓁这头虽是应了,但还不知廷安能不能愿意呢。”

国公夫人一摆手:“不管他,让他就在床上躺着吧,蓁蓁这么好的姑娘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到时我与他去说便是,定把这事说成了。”

乔蓁蓁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是个善良聪明又讨喜的孩子,国公夫人很喜欢她,一直当半个女儿在看待。

早前还打算若是这门亲事实在是说不成,那她便认乔蓁蓁做干女儿算了,谁让自己儿子不争气呢。

现在这门亲事有了眉目,国公夫人自然是高兴,这天上午已经与季氏一起商量着都快把日子订完了,再快点,只怕两人日后生的孩子要取个什么名儿都写纸上了。

两家都想结亲,自然是一拍即合,至于季氏担心的章廷安是个什么意思,国公夫人在将她和乔蓁蓁送出府后,径直就去了章廷安的院里。

彼时章廷安靠在床上,正神采飞扬地指挥着小厮坐床边给他念话本子,国公夫人一进屋看见他这模样,还有点惊讶。

早晨的时候还没什么精神呢,半个上午就好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笑着问道:“怎么精神头这么好了,早上看你还蔫着。”

章廷安听他娘这么问,不知怎么的轻咳了一声,貌似不经意道:“没什么啊,可能休息一阵好了些吧。”

他贴身伺候的小厮阿喜看着自家世子装模作样的,捂着嘴偷笑了一下,然后给他戳穿了,道:“夫人,是因为刚刚乔五小姐来给世子送了药膳汤,还喂世子喝了,他大补!”

章廷安一见被戳穿,轻轻“嘶”了一声,瞪过去,低声训斥道:“就你有嘴了是吧!”

国公夫人美眸睁大,片刻后掩唇轻笑一声:“既如此,我倒不用多费嘴皮子了,你与蓁蓁的亲事刚刚我跟你季姨已经定下了。”

第35章 第35章他的亲事现在都改成直接通知……

章廷安靠在床上,听见他娘的话,猛地直起身子,瞪大眼睛:“娘你说什么?”

“我说刚刚与你季姨将你跟蓁蓁的亲事定下了。”

国公夫人无视儿子震惊的神色,淡定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章廷安都听懵了:“定下了?怎么没人问过我?而且乔蓁蓁能同意?”

两家一直想给他们两个说亲,但几次三番都没成,章廷安还以为他娘该放弃了,结果现在突然来这一遭?

而且,这种事不是该跟他这个当事人先商量过吗?

国公夫人掀起眼看了看他,依然神色淡定:“我不是跟你商量,是来通知你的,蓁蓁都已经同意了,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乔蓁蓁同意了?”章廷安不信,“娘你唬人的吧,乔蓁蓁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她能同意不早就同意了,还用得着等到这时候?

“你怎的那么多话,她若是没同意你季姨会来跟我说?”国公夫人给他拉了拉被角,嘴里又道,“而且蓁蓁今日不是还亲自来给你送药膳了?你该惊讶也惊讶完了。”

说完,她开始给章廷安数日子:“我跟你季姨已经看过日子,这月二十三就让媒婆去乔府提亲,接下来就是过六礼,你现在动不了,就在床上好生养着,争取早日痊愈,到时候下聘可得你亲自去。”

在大梁有习俗,在嫁娶一事上,若是男方足够重视,在下聘这日是要准新郎亲自带着聘礼去未婚妻府上的。

章廷安现在伤了脚,太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章廷安是个习武的,身体底子好,这时候也得好生养一段时日,免得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

床上躺着的章姓世子被他娘的一番话给说的更加目瞪口呆。

不是,这合理吗?

他的亲事现在都改成直接通知了?

国公夫人瞧他一副被雷打了似的无言表情,柳眉一扬,又问了一句:“怎么?你是还不愿意?”

章廷安动了动唇,片刻后才将目光移开,嘀嘀咕咕道:“乔蓁蓁都愿意,我还能不如她?我都行。”

国公夫人在心里“呵呵”一声,她儿子这嘴跟铁打的似的,真硬啊!

愿意就愿意,还都行?

她将章廷安的别扭看在眼里,为了照顾他的嘴硬,也不说穿,又叮嘱了两句让他好生休息,没待太久便走了。

章廷安现在话本子也没心情听了,他想了想,对阿喜道:“你去我二堂兄院子里看看他从书院回来没有,回来了就将人找来。”

之前章明风跟他说在他昏迷时乔蓁蓁便来

过,还看着他流了眼泪,那时候章廷安对他堂兄的话半句都不信。

章明风当时便气道:“你现在不信,到时有你来抓着我问的时候。”

真是没想到,这时候这么快就来了!-

乔蓁蓁跟着季氏回府的路上便听她娘说了刚刚跟国公夫人商议的定亲事宜。

季氏道:“你章伯母的意思是,若你自己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到时候成亲那日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唔,”乔蓁蓁想了想,“我倒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就是想到时找绫罗坊的绣娘来看看我的嫁衣。”

女子出嫁,自然是想在那日打扮的最漂亮,嫁衣和头冠都是要提前许久就开始准备的。

乔蓁蓁一直有在绣自己的嫁衣,哪怕亲事没定,多数姑娘也会提前给自己准备起来,到时候再找绣娘看看哪里可以改进,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娘,你是说这事还完全没跟章廷安说的?”

乔蓁蓁杏眼圆睁,刚刚她娘是这么说的吧?

“是啊,你章伯母说她去通知一下就行了。”季氏也有点无奈。

“噗。”

乔蓁蓁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知怎的,突然一下还有点想看看章廷安听见这事之后的表情呢。

想来定是一副呆若木鸡的傻样吧。

她想着想着便弯着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叫季氏看到,捏了一下她的脸:“怎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廷安这一晕,还让你这态度也跟着变了?”

“也没有啦娘,就是突然觉得你之前说的对,跟章廷安成亲也挺好的,大家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章伯母待我也好。”

乔蓁蓁拿早前季氏用来说服她的话又给她娘敷衍了回去,毕竟总不能告诉她娘是因为梦里梦到的那些事。

等回了乔府,季氏去与老夫人说话,要将今日跟国公夫人商议的告诉她,乔蓁蓁便回了院里,又让樱桃去跟王大厨说,明日也要准备药膳汤。

她看章廷安那模样,病怏怏的,少不得得连补三四天才行。

春杏给她换了身衣裳,开始拆她额头上盖着的纱布准备换药,边问道:“小姐明日也去国公府吗?”

乔蓁蓁点头:“嗯,王大厨说药膳头几日得连着吃,不然效果就不好了。”

春杏应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小姐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对待世子的态度也变太多了。

不过她也就是个下人,自然是站在乔蓁蓁这边的,想来定是小姐突然发现了世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给乔蓁蓁额头上的伤口抹好药膏后,重新将伤口贴上,春杏照例是把药膏放在了铜镜旁边的小架子上,方便随时取用。

乔蓁蓁看了一眼那药膏,想着这几日给章廷安送完药膳之后,便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卫府,毕竟芸姐姐在她昏迷时尽心尽力帮了许多忙的。

而且她有些在意花神节前夜做的那个梦,梦里关于芸姐姐的事也是在第二日便发生了的,却被她改变了,那这个梦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注意到的。

或许所有的梦都不是空穴来风。

接下来的几日,乔蓁蓁确实如她跟春杏说的一样,每日都带着王大厨做的药膳去了国公府,等章廷安把汤喝了,再回去。

她就是想着让他的身子快些好起来,却发现章廷安现在每回看她,目光里总是有几分复杂。

有一日她甚至听见他在跟章明风说:“你说乔蓁蓁到底要做什么?她不能给我个痛快吗?还是说她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先成亲然后慢慢折磨我,所以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当时的乔蓁蓁在门口都要被气笑了。

章廷安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自己之前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乔蓁蓁提着食盒走进去,眼睛往床上一瞥,慢条斯理道:“看来你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话都中气十足,那今日这药膳章二哥哥你带回院里吧。”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精神头十足地跟章明风说话的人,这时候已经歪回了床头,咳嗽几声:“什么中气十足,你听错了,阿喜,还不赶紧去把汤端过来,没看见你家公子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这短短的人生里能得几次乔蓁蓁这待遇啊,可得抓紧机会,谁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又性子突变了呢。

章廷安决定趁着自己还是个病患,乔蓁蓁还在良心发现的时候,好好享受一下。

乔蓁蓁看他这副装模作样就觉好笑,她直接将汤往阿喜手里一递,也不亲自喂了,就坐在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