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是什么让上一世的轨迹变了【……
“我……”
乔蓁蓁刚刚是心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现在一时被章廷安问住,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但已经说出的话自是收不回来了,还好她刚刚急着追那姑娘,把章怜和章明风都落在了身后,只有章廷安跟过来了。
乔蓁蓁最后“哎呀”一声,瞪了他一眼:“你话那么多干嘛!”
害她耽误这会的功夫,人都找不见了!
乔蓁蓁不免又着急起来。
梦里这个长得极好看的姑娘被人掳走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那时她一直觉得当时的场景有些眼熟,刚刚那个被她撞到的一瞬,电光火石间,乔蓁蓁突然就想起来了,梦里不就是今日花神节的时候吗!
虽然她并不认识那位姑娘,也不确定这次的梦是不是也会成真,可万一呢?
若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做,明日真传出了这事,乔蓁蓁想,她定会万分后悔今晚没有追上去找着那位姑娘。
乔蓁蓁边想边四处张望。
街上人来人往,人多的摩肩接踵,她已经瞧不见刚刚那个姑娘了。
这时章怜和章明风也走了过来,问道:“蓁蓁,你怎么了?”
乔蓁蓁张了张嘴,更不知该如何说了。
她轻抿了下唇,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就看向了站在身边的章廷安。
少年微微垂眸,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瞬,便看懂了,他对章明风和章怜道:“她刚刚硬说那人提着的花灯好看,要追上去问,拉都拉不住。”
乔蓁蓁配合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就是好看!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刚都追上去问到了!”
说着她又不管不顾继续回头往刚刚的方向走:“我不管,我要回去找那个姑娘问她花灯哪里买的。”
她走的很快,章怜想跟过去,被章廷安叫住:“阿怜,你和二哥先去九曲灯会那儿吧,现在人开始多了,等下四人走散了不好找,我去把她拉回来。”
说完章廷安就快步跟在乔蓁蓁身后追了过去。
章怜和章明风互相看了一眼,只能继续往平隆大街前面走。
乔蓁蓁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想找人,同时还在回忆昨天晚上梦里的画面。
是在哪里呢……
她隐约也听见了章廷安跟章怜说的话,心里有点别扭的想,这时候他这个说辞倒是还挺机灵的。
很快,章廷安就追上了她。
他走在少女身边,看她一脸着急的边走边在人群里左顾右盼,眼里露出几分探究之色。
章廷安没说话,就这样静静跟在乔蓁蓁身边往前走了要一段路,最后见她脚步一停,有些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喃喃了一句:“找不到啊怎么办……”
“你刚刚是看见谁了?”
章廷安不再问她怎么知道人家有危险,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唔。”乔蓁蓁含混了一下,“就是一位先前在灵心寺里有过一面之缘认识的姑娘,长得极好看。”
梦里见过怎么不算一面之缘呢。
章廷安扬了一下眉,对她这番说辞不置可否,只吊儿郎当说了一句:“能有多好看,我刚刚都没看着。”
乔蓁蓁瞥她一眼,自动触发了呛声机制:“你眼睛都长脑门上了,能看到个什么啊。”
章廷安:……
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他忍不住捏了一下乔蓁蓁头上的小发髻,咬着牙道:“刚刚我可是帮你解围了,你就这么对我?你看看你这态度!”
乔蓁蓁想到刚才,别扭的哼了一声,忍住了再跟他拌嘴的冲动。
她想着自己谎话也说了,索性开始编全套,让章廷安也帮着她一起找人。
“你也帮我找找,那个姑娘左眼下有一颗红色小痣,是双桃花眼,面若芙蓉,眉如弯月,总之就是很美。”
“刚刚那她撞了我一下,好像没认出我,我是看到她神色惶急,身后似乎有人在追,才想跟过去看看的。”
乔蓁蓁给自己刚刚的行为编了一套瞎话勉强圆回来,章廷安就这么听着,末了“哦”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但乔蓁蓁才不管他,左右就算他不信她也不会说更多了。
话编到这份上,觉得能糊弄过去就行,她眼睛还在人群里逡巡,同时还不忘多瞧两眼街边,想看看有没有能跟梦里场景对上的。
其实她刚刚也没有完全说谎,那位姑娘撞到她时确实神色有些异样,所以乔蓁蓁才急着找她。
章廷安看她着急,跟在她身边也加快脚步,只是往周围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边留意四周边问乔蓁蓁:“人太多了,那姑娘穿什么衣裳你可看清了?或是追她的人呢?”
乔蓁蓁回忆了一下:“她穿了一身湖蓝的罩衫,裙子是牙白的,梳的双平髻。”
这些其实都是她昨夜梦到的,不然刚刚那一撞如何能看清。
其实乔蓁蓁还想跟章廷安说说梦里梦到出事的地方,问下他知不知道那是哪儿,若是能找到,他们去守株待兔就行。
但那便要暴露她的梦了,所以左思右想,乔蓁蓁还是先忍住了。
章廷安听后微微点头,在乔蓁蓁找人的时候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给的信息太具体了。
乔蓁蓁忙着找人,没注意到章廷安那略带深意的眼神,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刚刚过来的地方走了有一段距离,她都觉得今晚是不是就找不到了。
突然余光闪过一个人影,乔蓁蓁连忙看了过去,下一瞬便抓住了章廷安的手,下意识凑过去压低声音:“那、那个好像是追她的人!”
不远处一个穿灰色麻衣的瘦高男人正在人群张望,乔蓁蓁记得梦里他右侧下颚的那道疤。
章廷安的目光立刻看过去,然后眼神微微一凝,他一眼便看出那人习过武,不是普通的打手。
乔蓁蓁要找的姑娘是得罪了谁?
没等他说话,身边的人已经拉住他的袖子想往刀疤男那儿走了,章廷安将人一把拉住:“你这样过去两步就会被他发现。”
乔蓁蓁急了:“那怎么办?他们肯定在找她!”
章廷安想了想,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一直看着刀疤男的方向,低声道:“跟我来。”
他自幼习武,知道习武之人会锻炼耳目的敏锐性,就这样跟上去那人定会有所察觉,所以章廷安便用了些法子目测着距离在人群中拉着乔蓁蓁穿来穿去。
乔蓁蓁
起初还一头雾水,但当发现距离越来越近,那人却毫无所觉时,她忍不住又看了章廷安一眼。
这时候她就不得不短暂的承认一下,这人好像还是有点用处的。
等他们走到一定距离,章廷安就不再靠近,他只问乔蓁蓁:“你想怎么做?”
乔蓁蓁偷偷往那人的方向看,因为怕被发现,还不敢看的太明显,她小声道:“我们就跟着他吧,他现在肯定也在找那姑娘呢。”
章廷安垂眸看她:“你怎知他就一定会找到人?”
乔蓁蓁……
这时候你开始敏锐了?平日里在书院没看见这么多问题呢!
她又开始在心里腹诽,嘴上只继续胡说八道:“我不知道啊,这不是想着万一嘛。”
章廷安“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在人潮里跟着高瘦的刀疤男往前走,约莫又走了一刻钟,乔蓁蓁突然看了一眼周围,目光在一个茶肆门口挂着的鲤鱼灯上停留片刻,脚步不自觉停下。
是这里。
昨夜梦里那姑娘就是被三个人打晕掳到这个茶肆旁边的小巷,从小巷里偷摸走了。
但现在显然刀疤男还没找到人,那姑娘也没出现在附近,只可能是被另外两个人找到带来的。
乔蓁蓁抓住章廷安的手,刚准备找个借口在这里停下守株待兔,就见不远处的刀疤男也不走了,直接在那条巷子口坐下,目光扫过人群。
乔蓁蓁赶紧扭头不再看,跟章廷安小声道:“他不走了,肯定就在这里,他们要做坏事!”
章廷安“嗯”了一声,不再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只把人拉进了茶肆对面的一个干果铺子,说了一句:“逛吧,逛自然点。”
不然她这一身往街上一站半天不走,鬼才注意不到。
乔蓁蓁也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了一句:“那你帮我盯着,要是人没了我拿你是问,听到没?”
章廷安随口应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劲儿又上来了:“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给别人操的哪门子心。”
乔蓁蓁瞪他,但又想到一会若是那姑娘真发生什么意外还要靠这人去救呢,她只能轻哼一声,不与他计较。
其实这时候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事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奇怪。
明明只是昨夜的一个梦,她也不认识那姑娘,现在却弄的这般紧张,还干上跟踪的活计了……
乔蓁蓁说不清心底有哪里怪异,就是莫名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推着她走。
几次三番地做梦也好,今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自己的反常也好,都怪怪的。
她看着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干果,眼睛却在出神,直到老板来询问要买些什么,才将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乔蓁蓁随意挑了几样章怜和章明风爱吃的,又想起身边还有章廷安这人,大发慈悲地给他买了一袋琥珀核桃。
章廷安最爱吃这个。
等老板刚把她买的东西包好,章廷安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来了。”
乔蓁蓁赶紧往对面看过去,就见有两人扛着个麻袋出现在了巷子口,正在与刀疤男说话。
他们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不知是从哪边来的,路旁的行人也没注意这么个黑漆漆的地方。
就是这三个人!
乔蓁蓁一下抓住章廷安的手,还没说话,少年就一把按住她,俯身凑到她耳边:“你就在这儿待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过下一瞬又不放心的回头再次强调:“哪儿都别去,知道了吗?”
乔蓁蓁本还想跟着,却被他这一刻正经肃然的神色给看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好吧,知道了!”
章廷安这才出了干果铺的门。
那条巷口,三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看样子是要从巷子里穿行过去,乔蓁蓁一颗心提着,频频往对面张望,又要担心干果铺的老板是不是会觉出什么异常。
好在铺子里陆续又来了几位客人在挑选,老板忙着做生意,也没在意这姑娘还在铺子里待着没走。
乔蓁蓁抱着刚刚买的那些干果,眼巴巴看着章廷安已经进了对面那条巷子,心里竟有几分紧张。
她虽知道章廷安习武,但到底什么水平却是不知。
一打三他能不能打得过啊……
平日里乔蓁蓁对他虽多有嫌弃,但大家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她也没有那么狠心就不顾章廷安死活了。
想到这,乔蓁蓁便又有些后悔。
今晚是不是太冲动了。
她时不时伸长脖子看两眼,莫名觉得时间好像都变得漫长起来。
明明才过没多久,乔蓁蓁却错觉已经好一阵了,章廷安还没有出来。
街上也没有任何异常,不知是他们已经拐去了巷子深处还是哪儿,半点没听到什么动静,行人还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看着花灯,逛着街,热闹的气氛与乔蓁蓁心里的紧张格格不入。
就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对面的那条巷子口,少年高挑挺拔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乔蓁蓁在看清章廷安那张脸的时候,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样看起来,章廷安至少没破相。
虽然他人不行,但那张脸还是很好的。
乔蓁蓁抱着满怀的干果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看着对面的少年,就见他朝自己轻轻招了招手。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穿过鼎沸的人群,姑娘小心翼翼的抱着几包零嘴跑到了少年面前。
她莹白的脸被街边的灯笼勾勒出姣好的轮廓,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抹去的担忧。
“你怎么样?没有给你打的太惨吧?要是缺胳膊少腿了我回去不好跟伯父伯母交代啊。”
章廷安:……
乔蓁蓁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
他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什么叫被打的太惨?我是谁啊我会被打?还有,注意你对哥哥我说话的态度,我这是在帮你忙。”
乔蓁蓁跟着翻了一个白眼。
还能计较这个,证明确实没被打。
她懒得理他这话,知道这人没大事就行了,于是她又关心起那个姑娘来:“人呢?”
章廷安往巷子里看了一眼:“那姑娘应该是被迷晕了,躺那呢,掳人的那三人跑了。”
其实那三人里只有刀疤男是正经习武的,另外两个看身手充其量也就是府卫,所以他解决起来才能这么快。
乔蓁蓁往巷子里仔细看了看,这才看到有个人被放在了墙边靠着,头歪着看起来都要倒了。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章廷安一眼。
这么好看的姑娘,他是真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不过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位姑娘送到医馆去。
今晚街上人太多,于是他们顺势就走了这条小巷,等好不容易把人带到医馆,大夫看了两眼说无大碍,过会应当就能醒,连药都无需用。
乔蓁蓁看着躺在医馆小床上的姑娘,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犯了难。
那现在怎么办呢?
这姑娘还没醒,但若是在这儿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阿怜和章二哥还在九曲灯会等着呢,要是太久没等到他们,到时候肯定要问的。
但若是放这姑娘一个人在这,她也担心万一坏人打道回府又开始找她怎么办?
乔蓁蓁犹豫了一下,问旁边的章廷安:“要不你先去找阿怜他们,我在这儿等她醒来?”
章廷安翘着腿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听了这话,眉头快扬到天上去了:“你?万一那三人再找到这儿,你来对付?”
乔蓁蓁:……
不过打一架,还给这人得意上了,阴阳怪气什么!
她哼了一声,但也没话反驳,又陷入纠结之中。
章廷安看她这模样,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嘀嘀咕咕:“多大点事,现在把她弄醒不就行了。”
说着他就直接上手,也不知是掐了这姑娘哪里一下,躺着的人突然就眉头一皱,痛的睁开了眼,脸上还有片刻的迷茫。
乔蓁蓁:……章廷安是不是没有审美?这都下得去手?
那姑娘醒了之后似是一时半会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扭头看向乔蓁蓁和章廷安的目光都透着疑惑:“我……”
“你先休息一会,不着急。”
乔蓁蓁打断她的话,怕她下一句就要问他们是谁,那自己刚刚扯的谎可就要穿帮了。
看了身边的章廷安一眼,她把他人往外推,小声道:“我要与她说话,你在这里不方便,先出去等着。”
章廷安莫名其妙:“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被乔蓁蓁很是霸道地瞪了一眼:“我说不方便就不方便!”
说完小姑娘就将人推了出去,因为是在医馆,这处放着矮床的地方与前头抓药的厅堂也就隔了薄薄的一扇窄门,虽然不知道隔音好不好,但乔蓁蓁还是过去将门掩上了。
章廷安看着他一脸提防的样子,“切”了一声,臭着张脸站到门外去了。
他本以为乔蓁蓁得在里头待上好一阵,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出来了,是扶着那位姑娘一起的。
乔蓁蓁看了章廷安一眼,对他道:“这位是卫芸卫姑娘,我与她是去岁有一次去灵心寺祈福认识的,当时她来金梁探亲,我们之后便没能再联系,没想到今日还能再遇见。”
卫芸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乔蓁蓁说的话,然后又认真对章廷安福了福身子:“刚刚我都听乔小姐说了,多谢世子相救。”
她眼眸微垂,因本就生的极美,这个姿态更是有种我见犹怜之色,但章廷安只是随意的扫了她一眼,便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他又催促乔蓁蓁:“赶紧走吧,再晚点九曲灯会就该赶不上了。”
今日在平隆大街的正中会有一个灯阵,由彩门、灯阵、中心旗杆组成,饶九曲连环状,名为九曲灯会。
这是一个祈福的彩头,游人从彩门进入,依次穿过九曲灯阵,在抵达中心旗杆时摸一摸杆,同时心中许下所愿,便算祈福成功了。
这也是平隆大街今晚最热闹的地方。
乔蓁蓁没理他,只与卫芸说话:“你与我们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卫芸确实是受了惊,却仅仅是过了这么一会,便恢复了神色,她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
她的反应让章廷安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一眼。
这个卫小姐一身绫罗绸缎,家境不会差,身边却没个丫鬟,而且她情绪恢复的很快。
章廷安跟在乔蓁蓁的后面离开医馆,走在她身侧错开几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他能看清卫芸的一举一动,是对乔蓁蓁微微保护的姿态。
乔蓁蓁毫无所觉,把刚刚在干果铺子里买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后,就继续拉着卫芸往前走了。
三人紧赶慢赶,总算在九曲灯会结束前回到了平隆大街,章怜和章明风都已经逛完一圈在这等了好一阵了。
章怜提着一盏祥云灯,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章明风则抱着一小袋花生在剥了往嘴里扔。
看到他们终于来了,两人纷纷抱怨:“你们干嘛去了,这么久,我们半条街都逛完了。”
章廷安准备用上走之前的那套说辞,谁知章明风又“咦”了一声,露出一个纨绔满分的笑容:“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大美人?”
乔蓁蓁看他这副好像被按到什么开关突然不正经的样子,无奈道:“章二哥哥,你好好说话。”
章明风耸耸肩:“好吧,冒犯了这位小姐。”
卫芸刚刚袖里的手都要握成拳了,心里下意识的厌恶差点不受控制地又涌上来,却见这纨绔公子下一句就干脆地道了歉,微微有些诧异。
神色变的倒是挺快。
而且刚刚的调笑好像真的只是他随口一言,没有带任何其他让人不舒服的隐晦暗示。
卫芸看着今日遇见的这两位公子,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大部分男人都不同,她轻轻抿了下唇,心里松了口气。
她微微对章怜和章明风点了点头,温声道:“我姓卫,单名一个芸,芸芸众生的芸。”
卫芸不仅生的极美,说话的声音也婉转好听,不似少女甜软的嗓音,而是有些清冷,乔蓁蓁很是羡慕这样的声音,总觉得说起话来很有韵味,不像自己,即便生起气来也没什么气势。
章怜和章明风自是也道了自己的姓名,又听乔蓁蓁说了与卫芸的“相识”,对今晚一起同行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有章怜稍微疑惑了一瞬。
蓁蓁不是不爱去灵心寺嘛,这是什么时候又去了?
但也就是这么一点疑问,很快她就没放在心上了,九曲灯会已经开始,周围的人群都往这处涌来,大家都在排队进彩门。
他们一行人便也赶紧排上,跟着人群在里头转了几个弯,到了中心旗杆,便挨个摸了一把。
乔蓁蓁在心里给家人们祈福,又絮絮叨叨默念自己的小愿望,希望花神娘娘能听见-
花神娘娘保佑我能多吃不胖,皮肤细腻,有用不完的香膏,还能说门好亲事,也不用太好,出嫁后也能日日睡到自然醒便好了,当然夫君的品行也不能差,样貌身材都得上乘,待我也需好……
“喂,乔蓁蓁。”
“你是在祈愿还是做梦呢?这么久还不睁眼?”
心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讨厌的声音打断,乔蓁蓁转头瞪了章廷安一眼:“要你管!”
章廷安翻个白眼:“我是怕你再祈下去,后头人都排不开了。”
乔蓁蓁这才赶紧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实有好些人已经在她身后开始排队了。
她窘了一下,连忙往旁边走,让身后的人上前,但还是不高兴的用手肘偷偷撞了章廷安一下,咬着牙低声道:“你小声点说话能死?”
刚刚他这一说,大家都在看她,让她多不好意思啊!
章廷安对她这一撞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什么感觉,他垂眸看着姑娘说完话就挽住好友的手走了,就给他留一个无情背影。
他“呵”了一声,找身边的章明风说理:“你看看她这什么个态度,简直把我好心当驴肝肺!”
章明风揽着他的肩把人带走,嘴上无所谓道:“多大点事啊,你下回小点声不就好了,人家小姑娘面子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脸皮城墙厚。”
章廷安:……好好好,都不站他这边!
章世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哼了好几声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等绕过九曲弯,从灯阵的另一头出来,乔蓁蓁大大舒了口气:“呼,外头没那么多人,好多了,里面好挤啊,叫我闷得慌。”
章怜也深有同感的点头:“我也是,都有点头晕了。”
走在旁边的卫芸见两个姑娘苦着张小脸,遂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葫芦,给她们递了过去。
“若是觉得头晕憋闷可以闻一下这个,里面有些提神醒脑的药材,会舒服些。”
乔蓁蓁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刚想伸手去接,却见章廷安抢先一步先拿过那个小瓷瓶,自己闻了一下。
“诶,章廷安你干嘛?”乔蓁蓁瞪他。
章廷安只闻了那么一下,就把小瓶子重新塞回乔蓁蓁的手里,吊儿郎当道:“我也头晕,闻闻不行啊?”
乔蓁蓁:“你头晕个鬼,刚刚在里面就你转的最起劲。”
“这有什么问题,转的起劲才会头晕,你跟阿怜纯粹就是身子弱不禁风。”章廷安说着又看了卫芸一眼,“你们看卫小姐,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卫芸迎上他的目光,却十分坦然:“其实我的身子才是自幼不好,不过久病
成医,后来还跟了个师父开始学习医理,不敢说如何厉害,但也小有所成,自己给自己调理了些。”
“哇,卫姐姐你这么厉害啊!”
乔蓁蓁和章怜眼睛发亮,看着卫芸的目光都要有几分崇拜了。
女子行医在少数,她们平日里都没怎么见过的。
现在听卫芸一说,自是越发好奇起来。
又因为卫芸比乔蓁蓁和章怜都要年长几岁,今年十九,跟章明风一样大,所以两人对她都有一种看厉害姐姐的感觉。
乔蓁蓁更是对她为何会遭遇贼人掳劫好奇起来。
刚刚在医馆她没有问,毕竟那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只约定了等过两日她到乔府来,两人再好好叙话。
卫芸感激乔蓁蓁和章廷安的相救,对此也并没有想隐瞒什么,自是答应了下来。
两个小姑娘围在卫芸身边,好奇地问这问那,尤其在闻过那个小瓷瓶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效果立竿见影,更是缠着想要卫芸给她们也做一小瓶。
章廷安和章明风走在三人身后几步,章明风看了身边的堂弟一眼,低声问:“怕那瓶子里的东西有问题?这姑娘你们到底怎么带过来的?”
章怜是闺阁小姐,心思单纯,容易被糊弄过去,他可不是。
章廷安却依然没说,只道:“这你就别管了,不过她的东西没问题,里面应该是薄荷茯苓一类,确实是真懂些医理的。”
章明风见他话不说全,倒也没有追问,甚至还兴致勃勃想着:好好好,这俩冤家现在竟然还有共同的小秘密了,他心甚慰。
几人又在街上逛了会,乔蓁蓁要玩套圈,章廷安硬要跟她比,结果他百发百中,把乔蓁蓁逼急了,差点把圈砸他头上。
乔蓁蓁:“章廷安你还有没有点君子风度??”
章廷安:“套圈还要什么风度?你羡慕我得的彩头就直说,我要是心情好了或许能大发慈悲让给你。”
乔蓁蓁狠狠踩了他一脚:“让你个头!”
刚刚在干果铺子她真是多余给他买那袋琥珀核桃!
章廷安叫她这一踩,痛的“嗷”了一声,抱着脚跳到一边,乔蓁蓁顺势就把老板递过来的百发百中彩头,一个小小的玉白菜给拿走了。
乔蓁蓁还理直气壮道:“这个我拿走了,我可是好心帮你,你看,老板给个玉白菜,意思是说你菜呢,所以你还是别要了,不用谢我。”
老板:……
章廷安:……
乔蓁蓁就这样顺走了章廷安的玉白菜,心情勉强好了点。
虽然这玉白菜的用料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才,老板也就是应个景而已,但只要是薅走章廷安的东西,都会让她觉得很愉快。
卫芸在旁边瞧着,眼里也有明显的笑意,忍不住对乔蓁蓁道:“乔小姐与章世子的感情好像很好。”
乔蓁蓁闻言立刻瞪大了眼:“我们能有什么感情?不过就是一块儿长大罢了,我对这人可是嫌弃得很。”
卫芸看她忙着反驳,依然只是浅笑。
这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好像是对冤家,谁也看不顺眼谁,其实正是因为感情好,才能这般放松的口无遮拦斗嘴。:
不过她与他们只是初识,这些私事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卫芸只觉得乔小姐这人极好,不仅在救了自己,还因为担心放她一人不安全,所以便带和她与朋友一道儿逛灯。
这是卫芸这十九年来为数不多的体验。
几人在街上一直逛到亥时,各家街铺和街边小贩都要关门收摊了,今日因为花神节,他们已经是多营业了半个时辰,况且这时候街上的人也已经少了许多,生意也就没那么好了。
乔蓁蓁和章怜下午都没坐马车出来,晓得这天外头肯定人多,马车走不开道,连丫鬟都先打发回去了。
左右有章明风和章廷安会护她们的安全。
现在要回去了,自然还是得让这两人给送回去。
因着还有卫芸,乔蓁蓁便想先把她平安送到家。
她问起卫芸家中住址,便听她道:“我住在鹭水东巷,卫府。”
章明风“咦”了一声:“鹭水东巷卫府……那不是礼部郎中卫大人的府邸吗?”
卫芸微微点头:“那是家父。”
乔蓁蓁和章怜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听她这么说,终于意识到了一点,既然是城中官家的女眷,礼部郎中还是乔大哥的上峰,她们竟然一面都没见过?
尤其是乔蓁蓁,心里咯噔一下,直道坏了,她先前跟章廷安说的是卫姑娘来城里探亲叫她认识的,现在岂不是要穿帮了!
卫芸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因着一些原因,我并不住在金梁,是今岁才回府中的。”
乔蓁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穿帮,探亲的说辞刚刚好。
她与卫芸在医馆也没将这些对的很仔细,乔蓁蓁这时偷偷看了章廷安一眼,就怕他觉出什么来。
好在章廷安好像根本没在意这个,神色随意道:“既然如此,那便二哥送卫小姐回去吧,那边你不是熟吗?”
章明风有朋友住鹭水巷,他确实比较熟,于是也没推辞,还顺便把章怜薅了过来:“那我送了卫小姐之后就直接带阿怜从另一条路回府了,你送蓁蓁儿回去吧。”
说完他就带着章怜和卫芸走了,都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于是乔蓁蓁和章廷安只能在互相嫌弃中一起走上回乔府的路。
乔蓁蓁本以为章廷安会在这个时候多问她几句关于卫芸的事,谁知道他什么也没问,尽在说今晚的一些鸡毛蒜皮了。
什么她挑的花灯不好看,套圈不行还要抢他的玉白菜,猜词猜不出来还悟他嘴也不准他说,在章廷安看来,乔蓁蓁今晚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相比之下,今晚卫芸的事好像在他这儿都不算什么事了。
乔蓁蓁见他没问,反倒轻松,不然她已经想不出什么词来糊弄章廷安了。
但对于章廷安的种种指控,她也毫不客气地说了回去。
“你的一个**花灯还好意思来说我的小蝴蝶?”
“今晚给你买了那袋琥珀核桃就是我最大的错误!你把钱给我!”
“还说我猜词捂你的嘴,你怎么不说自己投壶的时候恨不得把我挤街上去呢?”
章廷安絮絮叨叨,她比他说的还多,于是很快对面就败下阵来。
通常在这个时候,章廷安会被气的龇牙咧嘴,义愤填膺,但今天,他突然来了一招以退为进,耸耸肩道:“是是是,你说的对,谁让某人之前喝醉了抓着我的手哭呢,我让让你。”
乔蓁蓁:……
你还没完了!
她咬着牙斜斜看向章廷安,阴测测道:“你要是还想手上添个新牙印,你就尽管说。”
嘶……
章廷安对乔蓁蓁那口雪白贝齿有点阴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上现在还留下的一点疤,啧啧两声,暗自嘀咕:“你也就只会对我逞凶,我这人还是太宽宏大量了。”
乔蓁蓁听他这说辞都要听笑了。
这人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插着腰,刚准备再给章廷安一点“颜色”瞧瞧,乔府已经到了。
乔蓁蓁叫了侧门的门房来开门,对章廷安哼了一声,一脸“我到家了放你一马”的态度,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门房见是章廷安将人送回来的,又见自家小姐那态度,虽知道他二人的相处贯是这样的,但他还是赶紧的对章廷安躬了躬身子:“多谢世子送五小姐回府,世子慢走。”
“嗯。”
章廷安随意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乔蓁蓁已经走远的身影,也哼了哼,这才转身走了。
街上的人潮已散,就
这么一会的功夫,重归夜晚的寂静。
少年踩着泠泠月光,脸上的神色终于淡了下来,今晚的事他虽没问,但乔蓁蓁那套糊弄的说辞明显站不住脚。
章廷安沉吟着回了府。
深重夜色中,并不是处处太平。
城郊一处清幽府邸内,刀疤男领着另外两人正跪在地上告罪:“属下无能,卫芸被人救走,未能找回,请主子责罚。”
坐在上首的男人脸隐没在烛光的暗色里,闻言倏地抬眼,神色阴戾:“你说什么?是谁救走的?”
这不可能!
刀疤男低头:“是晋国公府的世子爷。”
“章廷安?”
男人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沉着声道:“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一遍,我要事无巨细。”
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
上一世,卫芸就是在今夜被他的人掳走,以此为要挟,礼部郎中才成了他的人,按理说,他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只要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就能……
但这次为何不一样了?
还是说,这次有了变数,是什么让上一世的轨迹变了?
第24章 第24章世子不是挺好的嘛
花神节过去没两日,卫芸如约来了乔府。
乔蓁蓁将人迎进屋里,却听她落座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刚刚路上好像遇见五小姐的妹妹了,她问我是谁,我如实说了,可会有何不妥?”
“妹妹?”
那应该是乔霏霏了。
整个府里她就两个妹妹,一个乔霏霏一个乔朵,乔朵胆子小,就算遇着了也不会主动上前与陌生人搭话。
乔蓁蓁让人上了茶,便道:“那应该是我七妹,无妨。”
卫芸的身份又不是个假的,毕竟昨夜都叫章明风送到家门口了。
见她不在意,卫芸便也点点头,只是还是多说了一句:“我是见你妹妹似乎是心情不好,在路上与下人发脾气,在我说了来找你之后她就更冷淡了……”
卫芸也不好说太多,怕冒犯,就是觉着乔蓁蓁这个妹妹好像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不知姐妹俩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乔蓁蓁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与七妹的关系本就不怎么热络,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说说你吧,昨晚你回去应当没什么事吧?”
虽然人是救了,但乔蓁蓁最怕的还是传出流言蜚语,她记得梦里卫芸便是因为被找回来后名声受损,才郁郁而终的。
卫芸对昨晚的是心里十分感激,她摇摇头,再次对乔蓁蓁道了谢:“昨晚真的多亏了你和世子,我回去后父亲还不知晓此事,只以为我一直与你们几个在一起,他还很高兴我在城中总算是有了几个相熟的朋友。”
昨晚卫芸说过,她其实此前不住在金梁城,是今岁才回来的。
乔蓁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缘由,末了又怕唐突,赶紧道:“若是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
卫芸笑了一下:“没什么不方便的。”
乔蓁蓁眨巴着眼睛,开始静静听她讲话,听着听着就有点入迷了。
原来卫芸两岁多的时候就被送去了淮南舅舅家,据她舅舅说是因为她的八字太轻,刚出生便身子不好,体弱多病,几次都差点活不过来。
她是卫大人的第一个孩子,夫妻俩自是每日忧心,后来找了个道观中的老道士给批了八字,与他们道:“这孩子若想平安长大,得送走,去多水之地慢慢养着,或许能好。”
在那之后卫芸又生了一次大病,几位大夫都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孩子太小,许多猛药都用不得。
夫妻俩尽管舍不得,还是决定依着老道士的话将孩子送走,正好卫夫人娘家在淮南,淮南也多水,卫芸便被送去了舅舅家。
不过她舅舅在淮南并无一官半职,就是普通人家,顶多家中有些银两,算家境尚可,卫大人每年也会定时给送些银子过去,作为卫芸的日常开销。
她就这样在淮南长大,刚到时身子虽然还是很弱,但危及性命的时候竟然真的没有了,也就是些小病小痛,但已是万幸。
后来卫芸自己久病成医,起了想要学医理的念头,便机缘巧合拜了位师父。
“我师父很是厉害,我只不过习得一些他的皮毛,待我及笄后,他便不再如何教我了,只给了我一本手书让我自己研究,我回金梁之前,他就去外游历了。”
卫芸说着便叹了口气:“其实若不是师父走了,我是不会回来的。”
她不喜金梁,皇城脚下,名利之场,太浮华。
尤其是她这番样貌,怕会给自己惹麻烦。
在淮南时,卫芸这般相貌就给她招惹过不少浪荡子,他们看他的眼神和说的话都让她觉得恶心。
而其余人,即便没有冒犯,她却知道他们钟情自己也更多是因为这幅皮囊。
就像她情窦初开时也喜欢过一位小郎君,那郎君瞧着温文尔雅,君子做派,那时的卫芸还以为,他与旁人是不同的。
可谁知,在某一日她偶然听得了他与朋友的交谈,那些人对她多有调笑,那郎君却没半句维护,只道她这姿容娶回去有面子,等人到手了,也就不新鲜了。
“那时我便想,男人当真是没有好东西。”卫芸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淡淡道,“我也与父亲说过,若是要我回金梁,便莫要我嫁人,我反正是谁都不会嫁的。”
面对男人还不如让她日日与医书作伴。
卫大人听女儿这么说,也着实头痛了好一阵,但他后来也想开了,她如今不想嫁便不嫁吧,这可是当初好不容易长大的孩子,他们夫妻两人总觉得对她多有亏欠。
本是该在府中千娇万宠的千金,最后却只能在淮南当个普通姑娘,卫芸身边甚至没丫鬟,她也一个人惯了,是以就算回了金梁有了两个贴身的小丫鬟,她却不常带出门,不然昨夜她也不会孤身一人。
卫芸的性子很淡,有什么喜欢藏在心里,除了师父其实没什么亲近的人,又因着模样过于出挑,也没有几个同龄的好友,但她有很多事情可以自得其乐,有时候在屋里看书制药便能过一整天。
所以一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乔蓁蓁像在听故事似的,一双杏眼慢慢睁大,莫名就是觉得卫芸是一个好有故事的姐姐啊。
难怪昨夜见到她便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她穿的衣裳看得出是很好的料子,发簪也不是路边小摊贩上买的便宜东西,但却没有金梁城里世家姑娘那种娇气,而是十分淡然。
若说乔蓁蓁认识的那些贵女们,包括她自己是花园里各式各样娇贵的兰花,那她便是在山上雪白素雅又肆意美丽的野蔷薇。
乔蓁蓁突然便有些羡慕卫芸。
其实她从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过,她知道自己娇气,平日里吃穿用度都要紧好的来,褥子少垫一层都会觉得硌得慌,这样优渥的生活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养于闺阁。
其实乔家已然算是对姑娘们管的宽泛,并不拘束的了,但也不妨碍她听着卫芸说自己小时候会跟师父去漫山遍野识草辩药时忍不住心生向往。
这样的生活,虽然她没有过,但想来也是极有意思的。
而且卫芸还说她不想成亲。
“真好呀。”乔蓁蓁捧着脸感叹了一句。
卫芸惊讶,笑着看她:“怎么好了,难道乔小姐也不想成亲?”
“啊,那倒不是。”乔蓁蓁倒是也没这么想过,她扁扁嘴,“就是家中老想让我跟章廷安议亲,烦人。”
都不知道为何爹娘还未死心,章伯母竟然也没替章廷安着急。
卫芸一听她这么说,便想起昨天晚上乔蓁蓁和章廷安的互不相让,她的笑意更深了些:“世子不是挺好的吗?”
乔蓁蓁猛猛摇头:“那
是你不知道他,整日里不务正业差点没把他爹气死,芸姐姐你可不能因为昨夜他救了你就帮他说话。”
卫芸被她的模样逗笑,顺着点了点头:“好,我不帮他说话了。”
乔蓁蓁满意了,又想起正事,问道:“昨夜你怎么会被那几人盯上啊?”
“我不知。”卫芸收敛笑容,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原本听说昨日是金梁城的花神节,城中会布置的很美,便想出来看看。”
她来金梁这几个月都不怎么出门,也没认识什么人,成日里只研究师父留下的手札,父母都有些担心,卫芸便想着趁过节这日出个门,免得他们总是忧心忡忡的。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她没带丫鬟出门,也没准备逛多久,就打算看看灯便回了,谁知走着走着便觉身后有人在跟着。
卫芸当时便有些警惕起来。
从前跟着师父学医时她偶尔会自己去山里找找药材,那时候师父总是叮嘱她要格外警惕四周的动静,所以卫芸警惕心一直不差的。
她察觉有人跟着,心里便紧张起来,想要将人甩了,于是开始往人多的平隆大街走,只是那几人紧追不放。
“人多的时候他们好像不敢做什么,只是一直跟着我,我越走越急,脚步也快了,撞到你时确实是没注意前头有人。”
“我对金梁城很不熟悉,后来走出了平隆大街都不知道,只是感觉身后好像没人跟了,我还松了口气,便打算直接回府。”
没想到便是在这疏忽大意的时候,被人在街角一个没开门的店铺旁给打晕了。
卫芸想起昨晚还心有余悸,日后只怕是再也不敢不带人出门了,今日来乔府她是坐马车来的,走的大道,甚至还带上了一个护院。
她原本觉得金梁城是天子脚下,治安能差到哪儿去?
谁成想竟还有这种掳人的事。
乔蓁蓁听了她说的,略微思忖片刻,嘟嘟囔囔道:“城中治安一向是好的,极少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我昨夜看他们那样也不像是见色起意,倒像是有意为之。”
在梦里,卫芸是被带走了的,至于带到了哪里去,她不知道。
卫芸:“可我来金梁才这么些时日,与人无冤无仇,我实在想不出到谁会掳我这么个弱女子,掳了又做什么呢?”
“唔。”乔蓁蓁回忆了一下梦里,突然道,“卫大人很疼芸姐姐你吧?”
在梦里卫芸香消玉殒后,灵堂之上,哭的最伤心的是她的父亲,一个七尺男儿,跪在棺材旁痛哭流涕,那模样梦里的乔蓁蓁看着都心酸。
想来,卫大人虽然不能伴着卫芸长大,但心底是十分看重她的。
不然也不会纵着她想不成亲便不成亲。
卫芸点点头:“父亲确实疼爱我,过去没回金梁之时,他若是得了假便定要亲自来淮南看我,信也不断,我在舅舅家的一应开销用度都是他给的银子。”
乔蓁蓁心里冒出个念头:“那会不会是因为卫大人?”
说起来,这个卫大人还是她大哥的上官。
第25章 第25章比章廷安靠谱
乔蓁蓁的大哥乔景之在礼部供职,今年擢升为礼部员外郎,又定下了跟御史周大人家嫡女周晚的亲事,下半年就要成亲了,可谓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在乔家大房这一家里,两个儿子都十分出息,乔老爷子也很是满意,虽说二房的小六乔盛之如今在书院成绩也名列前茅,但他年岁尚小,加之二房除了他,另外几个孩子都有些资质平平。
也不怪乔老爷子对大房看重几分。
乔蓁蓁对父亲和哥哥的官场之事了解不多,但现在她倒是想起来,礼部这位卫大人之前还来过他们府上一次。
但也仅仅只是那次而已,估摸着就是客气的拜访一番,不是太深交的关系。
听乔蓁蓁提起自己父亲,卫芸并不显惊讶,反而也点点头:“我昨夜回去后想了半晌,最后也想到了这个上头。”
毕竟她在金梁城本就没认识过什么人,谁会特意大费周章来掳她?
“可是我父亲为官不说多大建树,但一向兢兢业业,脾气也很好,从不红脸,我实在想不到他会与什么人结怨,而且我一直不在金梁,可能都少有人知我父亲还有这么个女儿。”
乔蓁蓁抿着唇想了想,喃喃道:“我们身在闺中,对这些事只怕也未能窥得全貌……对了,你与卫大人说了这事吗?”
“还未曾。”卫芸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怕他担心。”
乔蓁蓁虽然能理解她不说的缘由,但她又觉得,若此事真的另有隐情,那还是该与家人如实说来比较好,以免日后再遇见什么意外。
于是她便跟卫芸说了自己的想法,卫芸倒也赞同,想着今日回去后便跟父亲好好说说,这段时日她也不准备出门了。
卫芸拉住乔蓁蓁的手道:“原本还很开心能认识你们几个朋友,只是因着这事我也不敢随意出门了,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和世子救我一命。”
乔蓁蓁弯着眉眼笑起来:“这有什么的,芸姐姐不好出来,我若是得空了便去卫府找你便是,芸姐姐可不要嫌我烦呀。”
“哪里会。”
卫芸浅浅笑了一下,本就艳丽的脸更加娇美动人。
这天两人在屋里说了好些话,乔蓁蓁是认真想交这个朋友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梦。
她在金梁长大,周围都是些千金贵女,她却只与章怜一人格外交好,其余都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只因乔蓁蓁交朋友其实十分挑剔,她天生有一种直觉,只与纯粹想跟她结交的人做朋友,而不是因着家世背景,掺杂利益好处。
虽说在其他人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在这个圈子中,谁没点自己的小心思?
况且也不说这样便是个坏人了。
但乔蓁蓁就是不喜欢,在她看来,朋友不在多,能真心交付的才是重要的。
跟卫芸相处时给她的感觉很舒服,让她愿意去结交和了解。
等看着时间不早了,乔蓁蓁特意又让管家找了一个府中有些身手的下人送她到家,虽然她自己也带了府卫出来,但乔蓁蓁还是不怎么放心。
送走卫芸后,她回屋想着休息一会,顺道考虑考虑今日与卫芸一起猜测的要不要跟章廷安说。
虽然乔蓁蓁觉着说了也没用,章廷安那纨绔能顶什么事?说不定还不如她想得多。
但那天晚上的事就他们三人知晓,除了他好像也没人能说了。
一想到这乔蓁蓁又开始嫌弃起来。
怎么就跟章廷安一道儿了呢!
她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一边嫌弃一边打算小憩一会。
结果没过多久,樱桃就跑了进来,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小姐,小姐,别睡啦,奴婢刚听他们说二爷院里七小姐正跟二夫人闹呢!”
乔蓁蓁一听,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梦里的事终于来了?
她连忙问了一句:“他们是在闹什么?”
樱桃却摇摇头:“奴婢不知,就是刚刚出去的时候遇见冯妈,她提了这么一嘴。”
乔蓁蓁回忆了一下,梦里乔霏霏还把这事闹到了祖母跟前去,若这是真的,那她这个时候便只要等着就好了,到时候祖母院里若有动静,那多半就是跟梦里一样,七妹不满赵氏给她相中的亲。
她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还让乔霏霏嫌弃上了。
想来定不是那薛家的儿郎们。
乔蓁蓁让樱桃去了祖母的院子旁等着,看看乔霏霏会不会过去。
果不其然,樱桃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面守了一会,然后就跑回来与乔蓁蓁道:“小姐,看到啦看到啦,七小姐当真去了老夫人的院里,二夫人也一起去了。”
乔蓁蓁心下了然,她想要验证一下梦里的事,便带着丫鬟也去了祖母的院里。
刚一进院门,就听见正厅里传来乔霏霏说话的声音。
“祖母,我不想与那卫家的公子说亲!”
乔蓁蓁脚步微微一顿。
卫家?城中还有哪个卫家?
她想起没多久才送走的卫芸,眉头皱了一下,芸姐姐是说她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七,年龄刚好与乔霏霏相配。
越
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卫家,乔蓁蓁在心里“哎呀”一声,她这七妹还嫌上了,自己还不想让芸姐姐与她做妯娌呢。
她提着裙走上台阶,装作没听见的叫了老夫人一声:“祖母,王大厨今日炖了鸽子汤,我给您送一盅过来。”
说完她才看向乔霏霏和赵氏,“咦”了一声,眯着眼睛笑:“好巧,七妹和婶婶也在呀。”
乔霏霏一见到她进来就闭了嘴,面色不善地看着她,那神情明显觉得她就是特意来看热闹的。
乔蓁蓁虽说是特意来的,但还真不是看什么热闹。
其实原本乔霏霏到底与谁说亲她才不关心,但那个梦的后半截好像跳跃了时间,让她有些在意。
她现在总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梦到这些。
乔老夫人见她端了盅汤来,朝她招招手:“蓁儿有心了,过来坐吧。”
她没有要避着乔蓁蓁的意思,反而道:“既然你来了,那便将你娘也叫过来吧,正好今日我们一家人便说说霏儿的亲事。”
在老夫人看来,府中现在就这么三个女孩儿,大家都是一家人,既然乔霏霏对赵氏选的人不喜,那便让季氏也一起来参考参考,看看城中还有哪些儿郎合适。
其实她早前也与赵氏商议过,这卫家的公子也是她看好的,倒是不知道这丫头怎的就不满意了。
乔霏霏和赵氏也是没想到老夫人会把大房的人也叫上,赵氏不禁瞪了乔霏霏一眼,那意思便是气她在这时候使性子,偏要把事情闹到老夫人这来。
现在好了,一会岂不是平白让大房看笑话?
乔霏霏脸色也不好,她怎么知道乔蓁蓁会突然过来!
她咬着唇,坐在一旁揪着帕子,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已然是有些后悔让娘亲早早给她相看人家了。
没多久季氏便来了。
路上她已经知晓今日老夫人叫她来的缘由,进屋给老夫人问了安后便也在一旁坐下,等着老夫人开口。
乔老夫人让人重新上了茶,开门见山道:“七丫头是为何不想与卫家的公子说亲?”
卫家如今主事的卫大人虽然只是个礼部郎中,但他的上官是晋国公府的国公爷,如今任礼部侍郎的章临山,若是二房与卫家结亲,日后章临山擢升礼部尚书,自然会提拔卫大人到侍郎的位置上。
有了这么层关系,乔霏霏嫁过去便会得卫家礼待,日子不会差。
再说卫家这位公子是独子,上头听说只有个姐姐,虽还未参加科举,但在万山书院乃至金梁都算得上颇有才名,日后拿个一甲也未尝不可。
况且他才十七,前途广阔。
乔老夫人和赵氏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结亲对象,更要紧的是卫家的后院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卫大人待发妻极好,不曾纳妾,在城中也是有名的恩爱夫妻。
这种种加起来,卫家这位公子其实还是城中说亲的香饽饽呢。
只是早前听闻卫夫人的意思,她这儿子不急着成亲,说想等高中后再考虑这些。
乔蓁蓁虽对这位卫公子了解不多,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但一听十七岁,跟章廷安是一个年纪,她便觉得……
嗯,这样一想,好像这位公子当真十分不错,反正肯定是比章廷安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