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枕娇 温柿 21646 字 26天前

“大人,夫人已经睡下了。”

裴无微微颔首,他今日提早了许多,却不想还是有些晚。

他推开门,放慢脚步,向里走去。

隔着轻纱床幔,他看见,原先半倚在床头的人儿在听见声响时,突然缩进锦被里,翻身朝里背对着他。

她还没睡。

裴无脚下步伐渐快,他上前撩开床幔,坐在床沿,双眸静静地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的人儿,或许是因为着急,她一截雪白的腿脚还露在外,搭在锦被上,未来得及收回去。

身侧锦被微微凹陷,沉重的气息向她压迫来,谭清音闭上眼,想假装自己睡着了。

裴无知道她醒着,却是不肯搭理自己。以为这些天早出晚归,她对自己心生了怨言,便俯身过去,握住她纤瘦的肩膀,同她低语。

“我这几日太忙,等忙了完,就早些回来陪你睡觉。”

低低地笨拙道歉,语气极是温柔。

隔着衣物,他掌心的温度不断熨烫着她。谭清音眼睫动了下,知道自己是装不过去的。原以为他今日还会回来的很晚,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她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没有生你的气……”

还是背对着不肯面向他。

裴无眉头轻拧,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掌下收着力,稍稍用劲些,却被她挣扎躲开。

谭清音蜷在锦被里,遮住半张白皙的小脸,只露出乌亮的杏眸,目光躲闪,不敢正眼看他。

她这般反常,肯定是有事瞒他。

裴无顿了一顿,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入怀里,看见谭清音眸底顷刻惊愕,他更是坚定心中所想,抬手掀开被褥一角。

周围静默了下来。

谭清音见他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慌地掩袖捂脸,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他抬手锁住她细嫩的小臂,不让她遮掩,半边脸颊露出来,微微肿着,她眸底湿润,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怜。

“怎么回事?”

裴无眸光暗沉,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半边脸颊,她瑟缩了下。

谭清音见瞒不过去,只能嗫喏道:“牙疼。”

“怎么好端端的牙疼了。”

谭清音抬腕,握住他的小手臂,撒娇地晃了晃,“就只吃了几粒糖而已,你别担心,明日就消了。”

其实她今日吃了半罐子蜜糖,到了晚上,牙齿便开始隐隐作痛,没多久,便肿起了半边脸颊。

她怕裴无看见,更怕他会拿走自己的糖,往后再不给自己买糖吃。

她如今这副模样落在眼里,裴无蓦地想到檀柘寺里的松鼠,也是嘴里塞得鼓鼓,见了人便吓得窜到树枝上。

裴无漆黑暗沉的眸里突然浮现一丝清润的笑意。

“你在笑我吗?”谭清音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

见他摇头,谭清音更是恼的忍不住红了脸。他分明就是在笑,她看见了。

裴无眼眸里倒映自己的面容,谭清音知道自己现在模样肯定很滑稽,所以她先前才遮着不给他看。

“我没笑你。”裴无眼眸里恢复沉静,他伸手,指腹捏着她另半张脸,迫使她微微张口,“张嘴,我看看。”

闻言,谭清音不情不愿地张着唇,目光不解地看向他。

白净长指伸入檀口中,寻到后齿,触摸到微微肿起的一处。湿黏黏的,温热。

长指在口中摸寻探索,不时会曲指碰到她的舌尖,谭清音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被衾,指尖用力有些发白。

她感到空气越来越热,后背爬上密密麻麻地痒意,身子也隐隐发颤,是从未有过的异感。

他指腹向下轻轻按压,轻声问她:“是这里疼?”

突然一阵热流,谭清音身子一僵,下意识咬下去,“唔”一声。

唇齿间咬着一根手指,她慌忙后仰身体,吐出口中长指。

指节处小小的牙印,裴无见她呆怔着小脸,一脸愕然,他担心问:“弄疼你了?”

谭清音没有回答他,她起先一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推开被,坐起了身,锦被滑落到腰间,衣衫略皱,隐在衫下的细薄腰身若隐若现。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眸光垂落,落在身下被间,一抹红痕赫然印在床单上。

谭清音长久的沉默,落在裴无眼中,便是阵阵心慌。

他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便凝眉问她:“究竟怎么了?”

“你……我、我来癸水了。”她慌声。

她日子一向不准时,每次都是手忙脚乱的。

谭清音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裴无看着她一脸窘迫的模样,他起身走到屋外对盈月吩咐道:“取温水和帕子来。”

盈月很快将热水帕子找来,却是在门口便被裴无接过,他端着热水走到里屋小隔间。

谭清音局促地站在里面,见到裴无,她眼眸亮起,现在于她而言,裴无仿若救世神明一般。

只是神明过于耀眼,她不敢在他面前脱衣擦身,便推着他出去,小声道:“我自己就可以了。”

隔间里,谭清音褪下亵裤,绞了温热的巾帕,擦拭着腿上血迹。

如今真是雪上加霜,痛上加痛。

在谭清音收拾自己的同时,裴无掀起被子,被单上两团皱巴巴的揪痕,上面一处还有滴暗色。

他沉下身,换上干净的床单被衾。

等一切都收拾好,谭清音忽然发现,刚刚慌忙间她落了一样衣物,她踯躅半天,终于朝外轻轻喊了声:“大人,我忘记拿干净亵裤了,在衣柜左侧,你帮我取一条来行吗?”

隔间里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轻轻柔柔,能听出犹豫。

裴无起身走向衣柜,他打开柜门,淡淡熟悉清香扑面而来,衣柜里挂着各式罗裙,颜色鲜亮,他从左侧架上取下一条月白亵裤。

裴无手捏着亵裤,视线定住了,目及一侧堆叠的小衣,样式精巧,质地轻薄。他今早落下的衣袍正挂在一旁,衣袖一角垂落在小衣上,两者相贴,冷硬与绵软,亲密无间。

他屏住呼吸,握紧手中亵裤,生硬地移开视线,无声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向隔间外,声音暗哑地问道:“能进来吗?”

里头轻轻一声嗯。

他撩开隔帘,屋内情形乍然落入眼底。

染血的亵裤凌乱地堆叠在她的脚边,双腿毫无遮蔽地曝露在烛火下,豆黄光线氤氲,光裸的肌肤莹白如玉,发着柔色。

裴无心底发紧,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垂下眼眸,走到她身前,将手中衣物递给她,“你的衣裳。”

“谢谢大人。”谭清音抬手接过亵裤,道了声谢。

等一切都穿好时,谭清音越发觉得无地自容,简直比先前抱着他喊娘亲还要羞赧。

葵水本就是女儿家的私密事,谭清音因为身体受过凉,她比寻常女子来癸水的年龄都要晚。第一次来时,她惊慌失措,只觉得这东西又痛又脏。可是娘亲偏偏说好,这样她就长大成人了。

谭清音细眉蹙起,抬手轻轻推他胳膊,央着他:“你今晚回书房睡好不好?”

她生怕今晚两人同寝,污血会沾染到他衣物上,到时候更是难堪。

闻言裴无眉头皱起,目光紧紧凝视着她,开口问她:“你不要我帮你暖身子了?嗯?”

他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裴无头一次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是否真就是一个暖炉。

谭清音垂下眼眸,心底发虚,她竟然生生在他话里听出了哀怨。

她揪住他的衣袖,轻声解释:“不是的,我怕会弄脏你。”

裴无方知她在担心什么,他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捋至耳后,在她耳边道:“弄脏明日洗便行了。”

她还滞在原地,裴无看了她一眼,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向床榻间走去。

小腹隐隐作痛,谭清音蜷着身子,裴无从后将她揽在怀里,她整个后背都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谭清音仗着自己现在疼痛,企图他能可怜自己,便软着声调求他:“你能不能别把我的糖收走啊?”

裴无揉着她的小腹,片刻后轻嗯一声,答应她:“不拿走。”

她缓缓松下一口气,开始得寸进尺:“那、那你明日再给我买行不行?”

伤疤未好,她便开始忘了痛。

良久未听见身后答应,她困惑地伸着玉足,点了点他的小腿,催促他赶快回答。

未等收回,一双玉足便被他抬腿压制在身下,身后一声沉声。

“睡觉。”

谭清音闷闷一声哦,他手掌还贴在自己肚子上,她柔软手心渐渐下移,覆在他宽厚手背上,闭眼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6 18:44:56~2022-03-01 05:4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aJJngW 16瓶;Zinnia、46008528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 第三十七章(修错字)

◎在想你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入了冬, 天气是一日比一日严寒,那肃冷的寒风恨不得要钻入人们骨髓中,侵袭全身。

屋子里地龙烧得暖和, 谭清音身上只穿了件豆绿薄锦衫,细条的身子更显得弱柳扶风。乌浓浓的发髻, 松松的挽着,半边身子倚靠在在软塌边,像只慵懒的狸奴。

她面上神色浅浅,支颐着脑袋, 长睫弯弯翘翘, 正极为认真仔细地盯着盈月手上动作。

盈月坐在她的对面,手指间运针自如, 一会儿铺针,一会儿接针, 针线穿刺间,一朵折枝玉兰图样刺绣便慢慢浮现在绣面上。

玉兰淡雅素洁,周围绿枝点缀,看上去细腻逼真传神。

谭清音瞬间睁大眼眸,黑白乌亮的眸内藏着羡慕, 那股子懒散消失殆尽。

她当真是佩服盈月,这双手既舞得了刀剑, 也拿得起绣针。

从前因为怕疼, 这些刺绣和一些女儿家的掌家手艺她都是学了一半,便抛在脑后再未拾起过。

如今也就能堪堪能绣上些小字, 根本拿不出手。

谭清音看得心痒痒, 跃跃欲试地伸手, “我也想试一下。”

闻言, 盈月将绣绷递给她。见她针法笨拙,便轻声指导她排针走线。

谭清音抿了下唇,忽然细声问:“盈月,你往后能不能教教我这个?”

她记起在家时,娘亲会给父亲裁布缝衣,衣衫上纹绣青竹松柏,她也想给裴无绣上些,可是实在是丑,这回她肯定好好学。

轻轻柔柔的问语,盈月微微顿,面上羞赧,“奴婢这方面也就是半桶水,夫人别嫌弃。”

“肯定是比我厉害的。”谭清音眉眼染笑,身子微微后仰,看向手中绣绷。

针线团绕在一起,隐隐能看出是朵花的雏形,谭清音心底嫌弃,果然是很丑,真是糟蹋了一旁神韵生动的玉兰。

没坐一会,谭清音轻蹙眉头,伸手轻抚小腹。

因着来了葵水,身下黏黏的不爽利,腰肢也是酸软得厉害。

一旁盈月察言观色,瞧着夫人恹恹模样,旋即想到了什么。

昨夜里屋叫了水,那换下的被单搁置在一旁,织锦缎面被揉的皱皱巴巴,芙蓉刺绣上还沾着点点鲜红的印记。

早间收拾时,她便与云秋对了个眼色,二人心下生喜,盼了这么久,两位主子总算圆了房。

盈月问:“夫人,可要奴婢帮您揉揉腰?”

谭清音手下针线停顿一刻,有些心动,便点点头道:“要的。”

这次虽然不像往常那样疼,却是浑身酸乏,更为难受。

盈月坐在身旁轻揉她的腰肢,手下动作柔缓,直揉得谭清音眉目舒展。

适时,云秋将熬好的补汤端来,她见小姐低头认真模样,便递到她唇边喂她喝。

手中丝线缠绕在一起,针脚越发凌乱起来,谭清音有些慌乱,余光瞥见面前白瓷小碗,她便稍稍侧身,眼也未抬,就着云秋的手抿了一口。

汤水入口刹那,谭清音被呛得低低咳嗽两声,她抬了眼眸,眼中湿漉漉的。

她垂首望向碗中汤水,汤底清澄,微微泛着琥珀色,谭清音呆了呆,凝眉后缩脖子,撇嘴道:“这是什么?”

她还当是红糖姜水呢,一口闷下去,那浓烈的味道直窜上鼻腔,回味苦中稍带甘甜,一点都不好喝。

云秋欲言又止,解释道:“奴婢念着小姐昨夜初经人事,便让东厨熬了些阿胶山参水。”

这还是当初小姐出嫁时,那个宫里老嬷嬷告知她的方子,说是宫里的娘娘也会喝这个。只是没想到,今日才煮上。

初经人事……

谭清音大脑空白,思绪僵硬,听了半天,只听见了“初经人事”四个字。

她缓缓抬头,眼睛盯着两人。

反应过来后,她耳尖和面颊一点点红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昨夜只是来了月事啊。”

怪不得从早起时,她俩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便是一种苦尽甘来的滋味,直看得她身上发毛,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原来竟是闹了这么大个误会。

闻言,身前两个小侍女面容呆怔,噎了半天,继而一声同步惋惜叹息。

三人面上俱是刷的一红,云秋先声开口打破尴尬:“小姐,你、你热吗?要不稍稍支个窗子?”

这地龙烧得是挺热的,谭清音觉得身上滚烫一片,还是莫名从心底腾起的,话音刚落她便连连点头。

那股子汤水怪味还在嘴里,谭清音想吃颗蜜饯压下喉咙里的苦涩,顺便降降燥热。

她伸手在软塌下的屉盒里摸寻了一番,直至伸到里头也没摸到,她疑心地抽开,一些无用的绢帕首饰放在里面,根本不见琉璃小罐的踪影。

谭清音登时吃惊地看向她们。

“我的糖呢?”

昨日她吃完了,明明塞在这个屉盒里的。

云秋目光转向她,回道:“姑爷今早拿走了,说您要是再想吃,得从他那儿取。”

谭清音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气愤与委屈一点一点地爬上心头。裴无他昨夜信誓旦旦地答应她,他又骗她。

……

书房内灯烛通明,耳畔幽阒。

彼时谭清音正趴在桌案上睡得昏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她在困顿中睁开了眼睛,一双濛濛的清瞳望着俯身而来的男人。

灯影摇晃,眼前男人面如冠玉的清冷模样虚虚浮浮。

好似还在梦中,她迟疑地抬起了手臂,轻轻地环住他的脖子。

细嫩的手臂如同缠枝藤蔓一般,小心翼翼勾上,继而慢慢收拢,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两人换了位置,裴无坐在椅上,将她抱坐在怀里。

“怎么在书房睡了?”

他一回来便去了后院,没见到她的身影,便猜想肯定是在书房。甫一踏进书房,就看见她伏趴在桌案上,呼吸浅浅,睡得正酣。

谭清音身子软乏得厉害,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借以支撑。

听此问话,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要来书房等他。

心头怄了半天的气腾地又升起,她从他怀里坐起,控诉地看他:“你昨夜分明答应我,不收走的。”

许是刚睡醒,说话尾音拖的长,听起来软糯糯的,饶是一张小脸再如何正色,也是看着娇憨,一点威严力都没有。

裴无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望着谭清音,长指微顿,轻轻戳了下她昨夜肿起的腮畔,这会儿已经消了,触感柔嫩,他语气严肃直言问:“那你真的只吃了几粒?”

谭清音微愣,低下首来,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确实也骗了他。

裴无抬起谭清音的下巴,她轻咬红唇,还是目光哀怨地望着他。

两人视线相对,裴无眼中晦暗不明,良久他轻叹一声,缓缓地道:“我并非是不给你吃,可你一日便吃了半罐,牙齿受得了?”

他知道她嗜甜,前些日子每晚回来,都会买上一包蜜糖,再放进罐子里,因而对那罐子里还剩多少多少一清二楚,可今早打开一看,少了大半。

见她面色松动,裴无抬手将她睡乱的额发拢在耳后,又作出让步,“往后还是给你买的,只不过一日只能吃一粒。”

闻言,谭清音再憋不住,她抿了抿唇,还是弯起眉眼笑了。

一日一粒也是可以的,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长指并未收回,渐渐下移到她耳垂边,白嫩的耳垂上并未坠饰物,宛若上等的羊脂玉,还透着润。

指腹下细腻柔软的触感叫他眼神暗了暗,她的耳垂极为敏感,只是稍稍揉捏,便已红的鲜艳欲滴,像是夏日成熟樱桃,让人想咬上一口,细细品尝。

谭清音被他捏得耳朵隐隐发热,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耳垂是有多红。

只是裴无现下实在温柔,让人恨不得溺死在其中,她不忍打破,便由着他一直揉捏。

心一沉下,她便容易胡思乱想,脑海中浮现白日里云秋说的初经人事。

她与裴无两人同床共枕也有了些日子,但他还是不曾逾越半分,有时也会吻得她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却是从不与她提起圆房。

如今想想,真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她忽然想起,之前他受伤失血,自己给他煮了补血的汤药,那时他反常半夜来找她,第二日便说自身问题,喝不得。

谭清音早已神游天外,她思维跳跃的厉害。

自身问题,他该不会是……

谭清音心里咯噔一下,眸内震颤,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家夫君看着清风朗月,端方自持,怎么可能呢。

怀里小姑娘起先微微垂着眼,低头沉思,不时会抬眸打量他,漂亮的眸子里水波流转,最后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愕然地盯着他。

裴无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整日想得多,便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你身体是不是有问题,谭清音咽了下口水,没敢开口说。

谭清音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遮住眸内震惊,摇了摇头,温顺道:“我要回去泡汤浴了,你别捏我了。”

说罢,她便从他怀里跳下来,飞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指腹下柔软突地离去,裴无注视她纤瘦的背影离开视线,心头一阵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1 05:46:13~2022-03-03 01: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小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 第三十八章(修)

◎这种事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

天色昏沉, 月影暗淡。

寝房里银灯通明,一方案几上的熏炉缭绕生烟,满室盈香。

谭清音静坐在镜台前, 抬手轻轻地梳理长发,暖黄烛光如水一样淌过她的脸庞, 朦胧柔婉。她手伸到腰侧拢紧轻薄的蚕丝寝衣,胸前曲线若隐若现,腰肢纤细堪堪一握。

她自诩相貌不差,虽然身子抽条的晚, 不像其他女儿家那样丰神绰约, 但还是有的。

谭清音眸中水光轻漾,小小的眉头紧紧拧起, 脑海里千百种思绪杂糅在一起,最后心念一动。

她心下有些羞耻, 暗叹自己真是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想着诱引他确认一番。

男人总将这方面看得比面子还重,若裴无身体真的有问题,他肯定是耻于告诉她,为了照顾他的脸面, 自然也就不能当面问。

裴无进来时,就见她坐在梳妆台前, 手中拿了柄梳子在慢慢梳发, 雪白贝齿咬着红唇,还是那副若有所思模样。

他走到她身后, 从她手中接过梳子, 动作轻柔替她梳发, 乌发柔顺, 齿梳与发丝相缠,那股清香时不时传入裴无鼻端,撩人心弦。

谭清音望着镜中立于自己身后的长身男子,她垂下眼眸掩住心底想法,搭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手心湿润,一片清凉。

“时候不早了,我帮你更衣,我们就寝吧。”她突然说。

谭清音咬咬牙,横下心,伸手抽过他手中梳子,放在梳妆台上,她站起身,目光期期看着他。

裴无微微愣住,两人相处这么久,还是接不住她话题突然的转变。却是极为配合,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默默地看着谭清音为自己解衣。

外袍褪下之后,她垂首去解他腰间扣带,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替他宽衣解带,男子衣衫虽不像女子那样繁琐,但她手指轻颤不得章法,越解越乱。

腰上扣带不松反而阵阵收紧,裴无眼中含笑,无奈握住她在自己腰间摆弄的手,牵着她的手动作。

“这样解。”

谭清音耳垂泛起了红晕,面上有些不自在。锦衣褪去,指尖落在他雪白的中衣衣襟上时,手停住了,她语气中隐然透着心虚:“让我瞧瞧你肩上的伤好了没?”

裴无按住那只手,不想让她看见,“好了,会丑。”

伤疤狰狞可怖,他怕会吓到她。

谭清音摇了摇头,坚持要看。她替他解了衣襟,手指挑开中衣,紧实挺阔的胸膛显露。

谭清音一怔,别过眼,目光在他伤口处逡巡。

裴无的眼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屏住呼吸。

在他肩胛上,那寸箭伤已经长出新肉,边缘增生凸起,红红一片。

指腹柔软,一道一道划过微微起伏的线条纹理,谭清音眷恋这手感,在他那道蜿蜒的伤疤处停下,轻声问:“那这道疤呢?”

之前他发高热时谭清音替他擦汗就发现了,伤疤横亘半个胸腹,长长一道,看着触目惊心。

裴无垂眸看着谭清音鸦青的乌发,雪白的指尖点在伤疤上,清冷的面上浮现几分羞意:“记不清了,不疼。”

他身上刀疤遍布,大大小小,时间之久,早已忘了是在何处受的。

谭清音很心疼,她轻轻吻了下他肩胛那处伤疤。

这道疤是因为她。

肩胛处稍纵即逝的柔软触感,裴无诧然,他狠狠吸了口气,猛地退后半步。

谭清音见他突然的后退之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晚要做什么。她旋即上前依偎进他的怀里,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扶上裴无后腰处劲肌。

她仰脸看他,那眉目宛转流动,无限情意微漾,娇喃地说:“夫君……”

她平日里都是“大人,大人”的叫他,除了那回在檀柘寺,这还是她第二次唤他夫君。

他上身中衣半敞,隔着她一层薄如蝉翼的寝衣,那具玉软微凉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

裴无忍得浑身肌肉僵硬,喉咙里甚至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味道,他眼睫微微垂着,伸手捉住谭清音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拽下。

“你先去睡,我很快回来陪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暗哑而低沉,带着欲念。

说话间,他便慌乱系紧中衣系带,扯过外袍披上,转身走了出去。

谭清音愣怔在原地,张口结舌,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反应过来后嘴角立马耷拉下来。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她都这般主动了,他仍然不为所动。

……

冷水兜头浇下,水珠顺着下颚滴落,淌过虬结的壁垒曲线,木质地砖上一片深沉水痕。裴无微微后仰头,喉结随着水珠滑落动作,上下滚动。

冬日冷水渗骨,可他丝毫未察,甚至全身还是烈烈一片滚烫。

足足淋了三四遍,脑海与身体里的情绪才都压下,他怔忪许久,动作僵硬地换下湿衣。

谭清音日日在他崩溃边缘试探。

他何尝看不出她是在诱他,手段笨拙又稚嫩,可他偏偏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情生爱-欲,若不是念着她身上月事不便,他今晚恐真会要了她。

裴无闭了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平缓着呼吸。

他知道女子在这样的日子里不能接触生冷,便烘干了全身才从净房出来。

一来二去,早已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再回到寝屋时,谭清音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窝在锦被下,抠着手指,幽幽叹了口气,内心自顾自劝说——不行就不行吧,谁让她那么喜欢他,夫妻间只要情投意合,不圆房也是可以的。

谭清音这样安慰自己,方才那股失落之感,很快就消失了。

又想到他这些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没准身体就是这样受了伤,更是心头一阵怜惜心痛,只剩满腔爱意。

床榻旁的灯火有些微弱,裴无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眼睛,在见到自己时,瞬间亮晶晶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藏匿其中。

裴无被她看得略略不自在起来,他掀被躺在她身侧,喉头再次滚动了一下。

“我身上有些凉,你等我缓缓。”

谭清音“哦”了声,她知道揭人伤疤不好,可她还是要同裴无说清楚,免得日后再提起这件事,他便避着她。

谭清音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尽量委婉隐晦。

“这也不碍事的,你别有压力,这种事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谭清音抿了抿唇,“就是咱们这辈子不会有孩子罢了。”

小娃娃多可爱啊,白白嫩嫩的,长得像她亦或是像裴无,养起来肯定有趣。谭清音脑海里一番畅想,可在想到裴无自身情况时,她垂下眼眸,轻叹一声,终究是自己儿女缘分浅薄了。

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裴无蹙眉,直到听见孩子时,他微微一怔,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

顷刻间,裴无眉宇间阴郁弥漫,眼底掠过沉沉暗色,他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谭清音懊恼的小脸。

他顾忌谭清音年纪小,身子柔弱,晚上拥她睡觉时,手下那蝴蝶骨伶仃凸起,腰肢不盈一握,他生怕稍稍用力就会折断。

他怕她承受不住,便想着再等等,等将她身体养得稍稍好些,自己再同她行房。

可她竟然猜测是他身体有障碍。

谭清音见他脸上线条冷硬,知晓自己大抵是触到他心底伤处了,她捧起裴无的脸,怜爱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安慰他,“往后你别躲着我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就——”

倏地天旋地转,谭清音话未说完便被摁在被褥间,她一脸茫然地望向俯身压来的俊容。

裴无咬牙切齿,带了些发狠的意味,在她嫣红的唇上狠狠咬上一口,却还是极力的克制着,怕咬疼她。

唇上一痛,谭清音猝然回神,对上他眸底浓重翻滚的漆色,她一时不解抬手推了推他。

却换来更猛烈的攻势,裴无将她圈紧在怀中,紧紧贴着自己。见她透不过气,便松开让她喘上几口,继而抬起她的下巴,又磨人的亲起来。

如此反复,裴无存了心的不让她开口说话。

嫣红似血的唇瓣泛起水光,薄唇离开,床前交错的烛光映在谭清音脸上,像是熟透了的石榴,红籽外露,一双迷离的杏眸,秋水盈盈。

裴无欲念顿起,指腹带着一丝怒气,按了按她软绵的唇,他声音暗哑:“我身体没有问题!”

谭清音迷惘的杏眸里总算清明了些,她长睫颤动,狐疑地看向他,还是有些不信,“那你为何……不同、我圆房。”

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他沉声道:“我怕你疼,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

谭清音啊了一声,愣怔下才似懂非懂明白他的意思。

裴无见她依旧神情怀疑,未有悔改之意,他手掌抚过她微仰的玉颈,渐渐覆在徐隆渐起那一处,停顿片刻,继而移至腰处,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腰上又掐又揉。

谭清音噗嗤笑了,她最怕别人挠她痒痒,她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扭动身子,避开那只大手,不住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挠我。”

腰上并未有停歇之意,谭清音躲不开,只能呜咽一声,伸臂揽住他的脖子,张口咬在他脖颈上。

裴无停了手上动作,手掌伸到她脊背后,安抚似地将她按向自己,让她咬得更方便些。

他附在她耳边解释道:“更何况,你如今身上不便,就是再急,我也不能同你现在就圆房。”

谭清音闻言松开了牙,面上更红,她忘了月事还未干净,自己在他眼中肯定是一副急色模样。

谭清音的脸在他颈窝里埋得死死,不肯抬头。

刚刚闹了一番,她那轻盈水滑的寝衣褪至肩头,露出里头白瓷一样的肌肤,月白小衣系带松散,颤巍巍地挂在后颈。

裴无目光沉沉地看着一片雪肌,手搭在那根绳上,似要解开,停顿许久终究还是替她拢好寝衣。

温热的吐息喷拂在脖颈间,一声低低闷语,“那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他回来时身上一片凉气,连带着她好不容易捂暖的被窝又冷意森森。

“去净房泡了凉水。”

都是冬天了,凉水澡该有多冷啊,谭清音心疼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软乎乎的大腿上硌了什么,让人不容忽视。谭清音忽然有所顿悟,整个人顿时就尴尬了。

往日两人相拥,裴无会有意避让不去碰到她,如今几乎毫无掩饰地向她展露着自己的感觉。

谭清音忽地推开他,看着他隐隐担忧,“那你别抱着我,快下去,反正我现在不能和你圆房,洗凉水澡还是你。”

裴无低笑一声,将她卷在锦被里,抱在臂弯之中,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谭清音想到那避火图的小册子,登时脸色绯红,抬手捂住他的唇,心底崩塌,他怎么能顶着这张清贵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真的没干啥,求放过o(╥﹏╥)o

感谢在2022-03-03 01:24:20~2022-03-05 12:2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舊時微風拂曉城゛ 10瓶;辛七七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 第三十九章(捉虫)

◎“我轻些。”◎

一夜过去, 晨光微熹。

天牢甬道阴暗冗长,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血腥味,两侧甬道囚室里传来阵阵重犯凄厉而绝望的哀嚎。

这里与诏狱不同, 进了诏狱没准还能留有一丝气儿,可天牢堪称阴曹地府般的存在, 只能等着处死。

狱卒带着裴无走进天牢,在甬道尽头一处囚室停下,里面关押着周宗符。

各种血腥残酷的刑罚之下,早已将原先意气风发的得势之人挫的眼窝深陷, 唇色如纸。

周宗符披散着头发锁镣加身, 白色囚衣褴褛,上面血迹斑斑, 整个人如同风中摇曳的枯枝,苍老干瘪。

狱卒打开牢门, 昏暗囚室透进微弱光线,周宗符抬起空洞的眼睛,望向不远处居高临下的年轻男子,良久,他发出嘶哑濒死的声音:“所有的罪状我都供认了。”

这半月来他仿若置身炼狱, 周宗符半生机关算尽,也不曾想临了会被裴无出头弹劾, 殃及满门。

这时, 狱卒连忙恭敬地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周宗符正对处。

裴无身子靠在椅背上, 左手随意地搭在了圈椅的扶手上, 将视线落在周宗符的身上, 眸底不易察觉地冷厉了几分。

“十九年前, 詹士府梁远昭一家灭门是你主使?”

冷沉的声音在密闭的天牢里回荡,话语虽疑问,却是无可置疑的强硬。

周宗符只觉头脑“嗡——”地一声,他压根没有料到,这件陈年旧事会被翻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审视般地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周宗符心中鬼使神差地想到梁远昭的小女儿,旋即否定,他曾经怀疑过裴无是梁家余孽,几番调查,他就是长在和尚庙无父无母的孤儿,毫无任何背景。

更何况,当初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周宗符收回思绪,念及自身处境,忽地冷笑,意味深长地道:“是又如何,你能替他翻案吗?你当真以为我当年一人便能做到,且不说你就算找到了证据,你能杀了我,可你杀得了他吗?”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周宗符也再无顾忌,他仰天嘲笑,渐渐疯言疯语,手指向裴无,目眦欲裂。

“就算他委以你重权,赐以你高爵,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一条走狗罢了,你和我一样罪恶满盈,是不会有好下场!”

“梁家七十余口人都是我杀的,你快将我杀了!”

脚下的镣铐一绊,生生将他扯跪在地上,周宗符痛苦得浑身抽搐,如同疯子一般。天牢守卫重重,日日刑具折磨,他甚至连自了都不能。

裴无依旧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冰山,他面容看似平淡,周身气场却寒意森森。

他缓缓起身,瞥了眼地上宛若蝼蚁的周宗符,平声道:“急什么,七十三口人,你就要受完七十三遍酷刑才能死。”

死太容易了,对于周宗符这种人来说,最好的下场就是死不能自择,寸筋寸骨尽数敲断。

———

出了天牢,柔和的曙光已在天际边升起,朝阳肆意地铺陈下来,笼在他深沉眉宇上,裴无微微闭眼,才觉得呼吸畅快起来。

长街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群熙攘穿行中,裴无身姿威然,远远看去,繁闹人烟喧嚣里,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行至一处糖饼摊前,他忽然停下脚步。

摊主忙碌间抬起脸注意到摊前立着的熟悉男子,顿时笑道:“公子今日可还要给您夫人捎上两块?”

他记得这位相貌英俊的公子,只要是路过这片街,都会停下买他家两块芋糖饼。

念起今晨起身时,臂弯中酣睡的那团人儿,裴无心口那块沉压的巨石轰然倾塌,碎成一片。

他眉眼间染上温意,嗓音清润:“嗯,再拿上两块。”

——

熏炉吐了一夜沉香,今晨屋内只剩淡淡余香。

裴无走进里间,他撩开床帐,眸光落在床榻上鼓起的一团。

谭清音侧蜷在床榻边,脸朝外,闭着眼睛还在呼呼大睡。

裴无坐在床沿,默默看了片刻,心底柔软一片。他忍不住伸手压在她的面颊上,触感莹润细腻,脸颊嫩肉在他指间搓揉中微微红了一片。

他见谭清音依旧未有转醒之意,又屈指捏住她小巧挺翘的鼻子。

睡梦中,谭清音感觉呼吸困难,似要透不过气来。她嘤咛一声,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看清床前人影,一只玉藕似的胳膊从锦被下伸出来,怒地抬手挥掉他作乱的手指。

“你好烦呐……”起床气上来,她皱眉抱怨。

他昨夜不让她睡觉,今晨居然连懒觉也不许她睡。

裴无看着手背上红痕一愣,然后失笑,他低声哄着她:“再不起身早膳就要和午膳一起用了。”

谭清音翻过身子,扯起锦被蒙住脑袋,不想搭理他。

见此情形,他眼中笑意加深,再道:“芋糖饼也要凉了。”

果然,锦被下窸窸窣窣声响,她手指扒开半边被角,露出毛茸茸的发顶,眸光漾了下,盈盈望向他。

见裴无不像是在诓她,谭清音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爬起来,扑倒他怀里,伸臂环住他的脖子,能屈能伸地轻声:“那我起来。”

她对裴无底线甚低,吃完了糖饼在同他继续生气也不迟。

温香软玉投怀送抱,裴无自然心安理得接住,他手搭在她肩上,抱着她下了床榻。

谭清音被他抱着,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忽然耸耸鼻子,在他脖颈处嗅了嗅,疑惑问:“你早上去哪里了?”

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凑近了才能闻到。

裴无脚步一顿,他还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过来的,没想到她鼻子这么灵。

裴无摸她的头:“去给你买糖饼了,街上有卖牲畜的,可能沾了些血气。”

他不想告诉她那些肮脏事,怕沾污了她的耳朵。

裴无唤了人进来替她梳洗,云秋和盈月手上动作麻利,生怕耽误两位主子独处时光。

不消一刻钟,便收拾妥当。

谭清音早已饥肠辘辘,她坐在他身前,低头小口咬着芋糖饼,熟悉的甜意涌上舌尖,黛眉微扬,一脸满足。

她生了疑问:“大人,你为何今日突然对我这么好?”

居然给她买糖饼吃了。

先前说是一日一粒糖,可这两天他根本就是半点甜都不让她沾。

裴无被她逗笑,却没有回答她。她口中的好,无非就是自己晚上当个暖炉,白日给她买甜食吃。

糖饼里的蜜糖流出来,手指浸上糖渍,谭清音目露惋惜,想起方才是净了手的,她便将指尖放在唇边吮了下。

纤白的手指在眼前轻晃,裴无蓦地想起昨夜,自己缠着她给他纾解,他眸底晦暗,沙哑着声音:“你要何时才能好?”

谭清音嘴里叼着饼子顿住,明白他说的是何意后,脸微红一下,脊背腾升起麻麻的热意,她支支吾吾:“后、后日。”

裴无揽臂将她抱坐在膝上,见她还呆怔着,握着她的手腕,将另一块糖饼往她唇边递了递,好心道:“吃吧。”

谭清音咽了下口水,她还哪里吃得下。

——

两日一晃而过。

这日细雨濛濛,天空云雨翻滚,正如她此刻心境一般,微湿焦虑,十分古怪。

她好似要行刑上架,坐立难安,再没有比等待天色将黑的时辰再难熬了。

谭清音是怕的,往日她有多主动,多想和裴无圆房,今时就有多怕。

男子与女子生来不同,那夜虽未见,只是慌乱中大概丈量了一番,谭清音是真相信裴无说的会怕她痛。

酒壮怂人胆,她端起酒盏,烈酒入口,余光瞥到推门而入的男人,谭清音猛地呛了一口,捂着心口咳嗽。

裴无面色一凝,大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拍着。

谭清音咳得面红耳赤,眸底水光涟涟,她悄悄觑了裴无一眼,忽然开口道:“我还没沐浴……”

鼻端盈着淡淡浴后皂角清香,几绺乌发贴在玉颈上,裴无伸手拨了拨她的长发,还是湿的。

他目光紧紧凝视她,不言而喻。

谭清音见谎话被当面拆穿,她垂下脑袋,袖内的手微攥。

裴无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着,眸底欲念浓重,他贴着沾了酒的红唇低笑一声,像是调侃:“你紧张什么?”

往日不是胆子大得很,今日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谭清音抬起眸,眼尾泛红,潋滟的杏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别这样看我。

裴无声音陡然低沉,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抬手遮住那双眸子,薄唇重重研磨警告。

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唇上温热侵袭,她被迫微微后仰身子,突地被腾空抱起。

裴无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锦被柔软,她陷在其中,或是酒意作祟,谭清音慌地扯住裴无衣袖,脱口而出央求他。

“我、我们换个日子好不好,今晚外面落雨了,天气不好,怎么能是良辰吉日呢?”

“再后日行不行?”

好不好?行不行?

裴无喉间哽了下,沉声拒绝:“不好,不行。”

身前男人不容置喙,谭清音生了临阵脱逃之意,她挪着身子想从床榻上溜下去。

裴无将她所有的神态都览在眼底,他薄唇紧抿,面容愈发黑沉,伸手桎梏住她纤细的脚踝,拖至身下。

谭清音呜咽一声,抱着软枕死活不肯撒手。

裴无压着自己的情绪,将她搂在怀中,安抚似的顺着她轻颤的身子,另一只手寻到锦被下,骨节分明的长指掰开她紧握成拳的小手,十指交握。

指缝间不容忽视的存在,谭清音恍惚觉得自己手心好像生了汗,她想抽手离开,却被更紧的攫住。

他低头抵着她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最后覆在她唇上,极尽温柔:“我轻些。”

屋外风声簌簌,夜雨寒凉,檐角雨如溪流哗啦,滴滴答答落在青石砖上。

夜至深更,细细雨丝忽地变成了暴雨淋漓,卷着狂风拍打窗棂,声声作响,一刻不肯停歇。

屋内灯烛摇曳,薄纱清透的帐幔上,倒映着覆缠成双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5 12:21:55~2022-03-07 03:0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家老外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辛七七 3瓶;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 第四十章

◎他的确是个混蛋。◎

天色漆黑, 雨声沥沥。

门外值夜的云秋和盈月在听到动静时,僵了片刻,两人面孔发红, 想到大概是发生了什么,立马就去东厨备上热水。

直至子时末, 里头才渐渐平息。

待听见屋内要了水,她们赶忙端着热水送到里屋隔间。

屋内淡淡木质松香弥漫,床幔轻遮半掩,银烛之下光线明亮, 照出床榻上的光景。

床尾挂着衫裙, 浅藕色的小衣皱成一团,要掉不掉的垂落在床沿, 细绳系带与深色外袍相绕。

被褥间猫儿似的蜷着一团,锦被包裹住身子, 堪堪遮住半边,那瓷白如温玉的肌肤上触目至极。如冬日枝头的红梅,掉落在皑皑雪上,生生透着一股摧折之美。

裴无立在床榻边,半披了件干净外袍, 他看了眼还候着的两个丫鬟,沉声道:“你们出去吧。”

他知道自己私心很重, 他不想任何人看见谭清音如今模样, 哪怕是她身边近侍丫鬟。

云秋与盈月两人低着首,根本不敢乱看, 听见吩咐后, 二人应下, 转身出了房门。

她们也知道大人不喜人近身伺候, 于是连带着夫人的起居梳洗,有时甚至都不需要她们伺候。平日里两位主子共处一室时,根本不敢进去打扰。

谭清音此刻倦到了极点,她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半分,身子无力地缩在松软的被褥间,恨不得闭眼立马睡过去。

可是就算他离她而出,那股痛意还不时会蛰上来,钻进她的四肢百骸,惹得她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腰上熟悉的手臂桎梏感袭来,谭清音如惊鹿一般睁开双眸,偏头警惕地望向床前面容清俊隽永的男人,怕他又要做那类事。

裴无看在眼里,心口一颤,方才自己确实没有控制好。

他心疼地俯身,吻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珠,柔声:“现在还不能睡,抱你去擦擦身子好不好?”

被褥上褶皱纹痕,睡在上很不舒适。

谭清音动了下身子,却发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由着裴无抱她去清洗。

裴无将人抱到怀里,扶着她的脑袋靠在肩上,他脚下步伐稳缓,绕过屏风没走几步,来到小隔间里。

他伸手试了下水温,热度合适,便带着她跨入浴桶。

热水漫过酸软的身体,享受着巾帕细致又温柔地擦拭,谭清音昏昏呼呼的意识总算恢复了几分。

她双臂软软地勾在他的脖颈上,脸颊伏在他肩侧,忆起方才那些起伏场景,面色倏得发白。

他这人言行不一。

起先嘴上说着让她缓缓,可到了后面,根本就是不肯放过她。

果然那些话本写的都对,平日里再端方自持、清正冷漠的男子到了床榻间,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谭清音吸了吸鼻子,使着半点力气控诉他,“我都说了我很痛。”

她越想越气不过,抬手掐着他臂膀上的皮肉,可他身上硬邦邦的,根本掐不动半分。

她这点力气,使在他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裴无手下擦拭的动作一顿,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渐渐藏了暗色。

他垂下眼,眸色渐近深沉,隔着氤氲的水雾,水底情形一览无余,裴无挪开视线,紧了紧手掌,不忍再碰她。

许是臂膀上的肉实在掐不动,她又伸手想去捏他耳垂,裴无顺势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心口处,低头吻了吻她细碎的鬓发,在她耳边低声道歉:“是我不好。”

饶他平日再克制耐心,可一沾上她,食髓知味,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耳畔拂过温热,嫩白的耳尖染上淡淡红润。谭清音心头轻颤,渐渐柔软下来。

她安安分分的窝在他怀里,许久,裴无慢慢地吁了一口气,再次应允她,带了些诱哄,“下回一定不会痛的。”

谭清音别过小脸,轻哼了一声,他还想有下回。

裴无怕她冻着,没敢洗太久便抱着她出来了。

谭清音抱膝坐在软塌上,她哈欠连连,静静地看着床前忙碌的男人。

虽然裴无刚刚弄疼了她,可是出力的人是他,收拾事后的人也是他。

谭清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她又累又困,眼皮子上下打架,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时,裴无回身,就见谭清音早已歪在软塌上,一脸倦意浓浓,闭上眼睡过去了。

他轻手轻脚将她抱回到床上,从后拥住她,滚烫的胸膛和她贴到一起。

灯烛泣泪,一寸寸地塌落,屋内已不复先前明亮,渐渐昏暗。

这一刻,四下寂静中,只能听到怀中女孩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乌黑发丝堆在他胸前,他伸手勾起一绺,与自己的缠绕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裴无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在他这么多年孤寂荒芜的心底深处,今夜,都被她严丝无缝的填满。

他抱着怀中身子的手臂又紧了紧,在她嫩白的后颈处轻轻一吻,随后便将脸埋在了她的颈侧。

昏暗里,裴无睁着双眼,久久未眠。脑海里遐思不断,他清心寡欲惯了,可是忆及方才夫妻之事,颅内一片空白。

哪怕两人并不契合。

身体里情绪渐又抬头,裴无眉头紧皱,极力忽略怀中沉睡的娇软。良久,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艰难地抽出她枕着的手臂,轻声掀被下床。

她身子骨吃不消,再待下去只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

他扯过锦被,紧紧将她裹住,端详了会儿她的睡容,随后自己披袍走向书案。

他倒了杯茶水,凉水入喉,身体里的波澜慢慢恢复一片平静。

书案上堆满了账册,裴无眉间浮现一抹无奈笑意,他坐到书案前,点了盏灯,执着笔替她翻看着账册。

府内账册他从未过问,前些日子管家又告老还乡,这些账册就全堆到了她这。

不爱做的事,她惯会拖沓,账册自然也越堆越高。

裴无目下十行,不消一会儿,大半账册就已过了一遍。

最后一簿账册底下,压了一封和离书,平整崭新,静静地躺在那儿。

白底黑字触在眼底,裴无眉轻轻地跳了一下,忆起当初她板着小脸,威胁他再瞒她任何事,便要休了他。

他拿起那纸和离书,慢慢展开,白纸上熟悉的圆润秀气小字。

裴无眉眼沉沉,一目扫去,眸底变色。

落书底下两个人偶小画——罗裙小人跺着脚,满脸怒色,两手扯着对面黑袍小人的脸,那黑袍小人僵着脸,脑门上印着“混蛋”两字。

人偶生动形象,看到最后,裴无目中含了笑,笑得肩膀颤抖,他甚至能想象到谭清音当初坐在书案前,一手撑着脑袋,鼓着腮,气愤愤地一笔一笔画下来。

他的确是个混蛋。

他将这纸和离书折好,又重新压回账册下。

账册整齐堆叠,好似从未动过一样。

———

翌日,天光大亮时,谭清音才悠悠转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未彻底清醒,便察觉到两腿光嗖嗖的。

她微抬着酸软的身子,怔怔望去,瞬时瞪大眼睛,脑子清明了几分。

裴无垂首挨在她腿侧,向她弯下腰,手中拿了个小瓷盒,另一手轻缓地贴近。

腿弯曲起,她如今就同昨晚一样。

谭清音心中羞赧,呼吸微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在做什么?”

裴无抬起头,与她对视一瞬,许是她眸中太过于震惊,他耳尖竟冒上微微薄红,解释道:“不动你,只是抹些凉药。”

裴无今早才发现有些不对,他感到懊恼,并且自责,昨夜实在是过了头。

手肘支撑不住酸胀的身子,谭清音软绵绵地又倒下去,任由着他擦药。

清清凉凉,还挺舒服的,她闭着眼,渐渐竟又生了一丝困意。

倏地,谭清音心口“轰”地炸了一声,呼吸就快停滞。

微砺的指腹碾了一道,滑软的清凉药膏消融。

长睫狠狠抖了一抖,她忍不住咬住唇,顿时面红耳赤,抬起白皙光腿踢向男人。

“骗子!”

可还未踢到,她的腿便因疼痛生生顿在半空,只能挂在他臂弯处。

谭清音泫然欲泣,再也受不住了,她哼哼唧唧地用玉足推他臂弯,让他拿开。

裴无顿了顿,声音暗哑:“可是昨夜流血了,万一是破了呢?”

他知道女子初次一般会有落红,可是谭清音昨夜太过紧张,他生怕自己扯破了她,留下伤。

因而他一早便出去买了药。

“那还不都怪你!我要大夫来看。”谭清音小声地呜呜啜泣,央求他。

闻言,裴无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沉声低哄:“就快好了,这药也是我找大夫开的,难不成你要大夫替你上药?”

就是女大夫也不行。

谭清音抿了抿唇,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口,确实这是夫妻之间私密事。

可是那种异样,就如同昨夜那种钝痛中夹杂的轻微异感,只是这会儿更甚,让她如湍急河流中的一叶小舟,渐渐控制不住。

良久,里里外外抹上药,裴无收回手。谭清音悄悄觑了眼,他的手很好看,手骨修长,指节匀称,半截长指微微亮着,晃眼得很。

她又羞又窘,偏头将脸埋在软枕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裴无去净了手,拿着帕子擦去手上水珠,又坐回床沿边。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半侧玉颈,细皮嫩肉上点点红痕,白的肤色被衬得更加剔透。

屋外光线照进来,尘埃漂浮,裴无眸色越发幽暗,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问她:“饿不饿,我让人送些粥进来?”

她往被子下缩了缩,躲开他的手,连忙摇头:“我要起来吃。”

再躺下去她就要长在床上了。

谭清音掀开锦被,趿上软鞋,刚要直起身就被人抱了过去,她很有默契,双臂立马紧紧搂住男人肩背。

谭清音如今早已习惯了裴无替自己穿衣系带,除了不会挽发,他真是哪哪都好。

盐水漱口净面后,裴无抱着她坐在梳妆台前。

他手指蘸了一点口脂,想在她唇上描绘。

谭清音忆起方才他做了什么,立马嫌弃地推拒他的手腕,不让他碰。

裴无笑道:“我净了手的。”

谭清音脸燥热,脊背微微地僵硬,她手指搭在他衣襟上,随他去了。

原本淡粉的唇色沾上口脂,霎时嫣红欲滴,似牡丹出绽,千娇百媚。

裴无静默看她一会,喉头滚了滚,他将她搂得愈发紧,低头去吻她。

谭清音头往后仰,蹙着细眉,有些心疼可惜,“这个口脂很贵的。”

“再给你买。”

裴无将她唇上口脂吻去,温柔又缱绻。

细细的胳膊还挂在他脖子上,谭清音被他勾的脑袋晕乎乎,忍不住回应他,整个人像是泡在蜜罐里。

她想,还是亲亲抱抱舒服。

怀中美人云鬓松挽,唇上朱红晕开,她喘着气,眸里已经蒙上一层湿雾。

裴无手伸到她背后,轻一下重一下拍着,替她顺气。

谭清音又啄了他唇角两下,盯着他看,“我们以后能不能只这样,不行房了。”

真的很疼……

她不喜欢,也不懂那种互相折磨的事有什么好做的。

“你不是想要孩子?不行房我们怎么会有孩子。”

裴无其实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也舍不得让她生。只是夫妻床笫之事他不能退让,又怕语气强硬会吓到她,只能扯出这个理由来哄她。

谭清音后让半步,轻声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想要孩子再做好不好?”

裴无半晌不答,他敛眉望向她,目中情绪不明。

谭清音见状,垂下眼,小心翼翼地用小指勾住他的指头,拇指指腹互按。

“说好了哦。”

他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

裴无这几日倒是很清闲,有空时便会给她揉着腰舒缓,晚上睡觉时也果真没再动她。

身上那酸疼来得快,消得也快。谭清音休息了几天,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精神。

这月已过了大半,临近年关,书案上堆压的那些账册要是再不看,就要拖到明年了。

谭清音苦着脸,叹口气坐到书案前。

她取过一旁的账册,万分艰难地打开,在目及账册内容时,谭清音细长的黛眉忽然轻扬,讶了一下,因她看到每页上都用笔做了标记。

是裴无的字迹。

她一册一册翻过,十几来册居然都是如此。

谭清音唇角翘起,笑意加深,可在拿起最后一册时,顿时僵住。

当初写的那封和离书被她随意压在底下,既然他看了所有账册,那岂不是他也看见了!

纸张上有被指腹大力捏皱的痕迹,和离书内容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当初随手在底下涂画了一些小人,以此来泄愤。

谭清音面容霎时红透,何其羞耻。她知道裴无今日在家,便转身跑去书房找他。

庭院深深,回廊相绕。

冬日长风呼啸,谭清音裹紧身上袄衣,她抬手叩了一下门,便推门而入。

房门“吱呀”一声,屋外光线顺着门缝争相涌入,裴无一僵,抬头望向谭清音,眼中暗芒翻涌,他镇定自若地将手中书册压在公文下。

谭清音走到他身前,狐疑地盯着他,又偏头看向桌案上公文,问他:“你藏了什么?”

裴无抬手捧起她的脸,面向自己,不让她再去探寻。

谭清音凝眸看着他,有些不满,“你都看了我的和离书,为什么不能让我瞧瞧你在看什么?”

裴无正了神色,他轻咳一声:“朝中要事,你看不懂。”

她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忽地眨了眨,声音柔婉又俏皮:“咦,你的脸怎么有些红?”

说完,裴无的耳根子越来越红。

谭清音伸手想摸摸他的脸,试探一番。

裴无只好手攥住她的手,深深地叹口气,转了话题:“今晚临街有灯会,带你去?”

闻言,谭清音旋即乖巧地点着头,眼前人波澜不惊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瞬然期待的面容。

大晋快到岁首时,街庙上便会有大大小小的花灯会,那时十里长街一片灯影婆娑,流光溢彩。

天色将浓时,谭清音才收拾好。她里头穿着姣月软缎的袄裙,外面还披着一件精致的大红缀狐绒披风,巴掌大的小脸藏在暖脖的围绒里,看上去暖烘烘的。

这俏丽的装扮在冬夜里格外醒目。

裴无蓦地腾起一股熟悉之感,她当初也是如此,披了件厚厚的红色披风,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觑着自己。

她扯了扯身前男人的衣袖,晃晃脑袋,从围绒里挣起下巴,声音雀跃:“我们走吧。”

犹豫了一下,裴无还是想解掉她披风系带,他面容沉肃,低头认真地说:“再穿一件,外面冷。”

前些日一场雨水落下,整个京城仿若被冻结,愈发冰寒。

谭清音连忙摇头,抗拒道:“不要,再穿走不动路了。”

她已经穿得够多了,如今就连动动胳膊都有些艰难。屋内地龙又烧得热,蒸起阵阵热气,熏得她脸颊满是红晕,只恨不得现在赶忙离开这件屋子。

裴无轻叹一口气,他找了个小手炉塞在她怀里暖着,随后将她整个小手握在手掌里,才带着她出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7 03:00:05~2022-03-09 16:0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袅袅青衣 6瓶;瑛酱、辛七七 5瓶;Liar_so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