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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181 毒解啦!

谢珩将药喝下。

小六忍不住问道,“感觉如何?”

其他人也紧紧盯着他,见谢珩仔细感觉,叶岐失笑,“哪儿有那么快,真要见效也要到晚上了。”

于是众人只能度日如年般等到晚上。

谢珩果然开始退烧,身体的疼痛也开始减轻,甚至能勉强自己靠在床头。

穆婉给他把脉,小六谢天都紧紧盯着她。

半晌后,穆婉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他们点点头,“毒素在减少。”

小六愣了一瞬后,猛的一把抱住谢天使劲摇晃,“太好了,太好了!侯爷没事了!!!”

后面语气不受控制的开始哽咽,谢天也红了眼,这个折磨了侯爷四年,也叫他们担惊受怕了四年的毒,终于要解了!

叶岐也上前摸了下谢珩的脉,笑道,“确实在解,明后日再喝一次解药,再辅以固本培元的方子,四天后就差不多了,以后就好好调养,再有个一两年就可以同正常人一样康健了。”

小六和谢天满脸激动,穆婉也紧紧握着谢珩的手,眼前陡然模糊。

他们成功了,她和他有了白头偕老的机会。

谢天看着自家侯爷一眨不眨盯着夫人的模样,抹了把脸,拉着同样抹泪的小六道,“那今晚还要辛苦夫人照顾侯爷,我们就先出去了。”

叶岐离开的时候,云苓也拽着木霜退下。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的一瞬间,穆婉刚刚扭头,手臂就猛然传来一股大力,紧接着猝不及防的跌在谢珩身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脑就被大掌压下,唇被噙住,而后便是恣意的火热。

穆婉眼底发酸,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短兵相接,摧城拔寨。

这次再没有小心翼翼,再不需要隐忍克制,甚至手掌下剧烈起伏的胸膛都让人觉得如此珍贵美好。

不过也就一会儿,穆婉睁开眼睛,看着虚弱无力的谢珩,忍不住笑,“力气用完了?”

谢珩一脸的生无可恋。

穆婉笑,“解药才刚刚发挥作用,今天也只是能减轻你的痛苦,明日后日还要再喝一次,要恢复正常得四天后了。”

谢珩看着她,有气无力道,“度日如年。”

穆婉大笑,“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吃完饭,谢珩轻轻握着穆婉缠着纱布的手腕摩挲,“疼吗?”

“疼啊,怎么不疼。都要疼掉半条命了,”穆婉睨他,“所以侯爷打算怎么补偿我?”

谢珩轻叹一声,一本正经道,“救命之恩,自然要以身相许。”说到这里,他垂眸侧头,轻声道,“只要夫人看得上。”

最后的那句话里仿佛带着小勾子,邀请着穆婉采撷。

穆婉的目光就跟着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他的脸色还很苍白,此时虚弱的靠在床头,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轻薄的里衣领口微微敞着,隐约可以看到漂亮的锁骨,她只要稍微伸手,就能将那衣服拽下来,任意施为。

谢珩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眼底幽深,嗓音微哑,“不知本侯能入夫人的眼吗?”

穆婉眼波一勾,舔了舔唇欺身而上,笑道,“自然入得。”

然后穆婉就明白了前两次谢珩为什么会在她哭的时候反而变本加厉。

那时的谢珩是绝对的掌控者,但如今他动弹不得,角色互换。

穆婉抚着他的胸口,轻咬他的喉结,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紧抿着唇隐忍喘息,一双凤眸意乱神迷的看着她时,她就更想狠狠地欺负他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太过,毕竟谢珩还病着,而且她也不太好受。

之前没解毒之前他的命吊在眼前,她只能忍耐,如今解禁,觊觎多时的人就在眼前,光看着不让吃就很折磨人,尤其对方在她耳边难耐轻喘的时候,真的很要命。

所以稍微解了解馋后,穆婉便规规矩矩的照看他。

好在一切顺利,第二碗药喝下去后,谢珩的身体好转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一天后就能从床上起身,第三天喝完第三碗药,他就只有一点低烧,力气也恢复了大半。

最后一晚,喝过固本培元的药,穆婉给他把脉,指尖下明显变得强劲的脉搏让人心情愉悦,“今天好好睡一觉,明日差不多就能好了。”

谢珩揽了她躺在床上,“你也好好休息一晚。”

四年的奇毒解起来并没有那么快,这几日他的症状虽然在快速减轻,但晚上依旧有反复的发烧和疼痛,穆婉躺在他旁边,他稍有不适就会被惊醒,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穆婉确实也累了,打了个呵欠道,“那今晚就养精蓄锐吧。”

“这几日你中了碧落引的事情,该知道的人怕是都知道了,再露面要处理的事情肯定不少。”她想起什么,笑道,“我猜最先来拜访的可能是南阳王府的二公子。他可愧疚坏了。”

谢珩也想到那天的情形,失笑,“多亏夫人戏演的好。”

穆婉骄傲的扬了扬下巴,“那是,侯爷记得跟他把大炮都要过来,反正他们留着也用不了。”

谢珩顺势吻了吻她的额头,“知道了,睡吧。”

穆婉靠在他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很快进入梦乡,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身体发软。

睁眼就看到面前放大的俊脸,天色还早,蒙蒙微光透过床帐的缝隙照进来,谢珩的脸色终于退去了苍白,此刻耐心的吻着她,不同于之前的霸道强势,这个吻带着温柔安抚的意味,但若说他全然温柔也并不是。

衣襟里的大手就很不规矩。穆婉被他揉的浑身酥软,迷迷糊糊伸手抱住他,“谢珩……”

结果谢珩却突然停下来,只紧紧的抱着她平复呼吸。

穆婉疑惑,“怎么了?”

谢珩吻了吻她的额头,“乖,时间不够,云苓他们快过来了。”

穆婉脑子还混沌,抱着他蹭了蹭,“还有半个时辰呢,足够了。”

谢珩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女子第一次会痛,得小心对待。”

穆婉吻着他的胸口含混道,“可是男子第一次很快啊。”

谢珩:……????

穆婉终于清醒过来。

谢珩眯起眼睛,“你刚说什么?”

穆婉脑筋急转,男女体力悬殊,还是不要这种事情上招惹他,干脆直接抱住他,先发制人,气呼呼道,“是谁一大早把我弄醒的,你到底来不来?”

谢珩:……

穆婉:……

咦?好像还是说他会快??

就在谢珩准备暂时先收拾她一顿,今天晚上回镇北侯府再来正餐的时候,小六匆匆赶来,凝重禀报,“侯爷,不好了,边军来报,赤翎正在集结大军!”

谢珩和穆婉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第182章 182 大战前夕

谢珩匆匆进宫,到了门口就碰上了同样赶来的徐首辅和贺兰晫。

两人不约而同的打量他,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贺兰晫忍不住道,“侯爷来的好快。”

谢珩淡淡道,“托二公子的福。”

“八百里加急军情,五十万大军,赤翎这次准备的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充分。”他扫过二人,“此事怕还要请首辅和南阳王府鼎力支持了。”

两人同时道,“这是自然。”

他们在御书房等了一会儿,太后和皇上才姗姗来迟,太后身后还跟着承恩侯,大抵是找来给她壮胆撑腰的。

上京封城两个月,她又被打回了原形,不,甚至不如原形。

原来好歹还有徐首辅支持她,现在却不知为何,把持了所有的朝政和兵权后却改为扶持皇上。

这一个月她不仅承受来自百姓的谩骂,还渐渐被迫让渡了许多权利……想到这里,她不由哀怨的看了徐首辅一眼。

徐首辅仿佛没看见,只朝着皇上拱了拱手,“臣参见皇上。”

贺兰景连忙扶住他,而后看到了旁边的贺兰晫,有些意外,“怎么二公子怎么也在。”

显然有了徐首辅撑腰后,他胆子大了不少,竟也有了几分皇帝的威仪。

贺兰晫朝他拱拱手,“赤翎入侵事关重大,微臣也来听一听朝廷的计划,回去好禀告父王,若需要我们南阳王府配合,定然义不容辞。”

他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无诏入宫,还是参与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不合规矩,贺兰景不由看向徐首辅。

谢珩实在不耐烦他这种时候还摆架子,直接拱了拱手问道,“具体怎么回事?急报呢?”

吕公公将急报呈上,徐首辅看过后递给谢珩,沉声道,“赤翎集结五十万大军,说计划两个月内攻下大郢。”

皇上闻言冷笑,“好大的口气!”

谢珩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不由一僵,求助的看向徐首辅。

徐首辅叹了口气,“皇上,若他们真有五十万大军,这个计划很合理。”

皇上大惊,“怎么可能?我们岚城边军有多少?”

徐首辅皱眉,“满打满算二十万。”

谢珩嘲讽一笑,“可用的有十万吗?”

徐首辅沉默,吴太后和那些蛀虫们不懂,但他前两个月里为收拢权柄,将各地情况都捋过一遍,这四年他们为了争权,对军队多有忽视甚至打压,所以军中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贺兰晫见状都不由心头发紧,“十万?真这么点?那边关能守住吗?”

谢珩也神色凝重,“现在也许就开始攻城了,边关三城,十万兵力,我们必须得抓紧,否则叫他们突破边城,接下来只会会势如破竹,两个月打到上京并非无稽之谈。”

对此一直没有实感的太后闻言也急起来,“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打过来。”

承恩侯想到自己边城的生意,忍不住抱怨,不过他并不敢说穆婉,只拿女官说事,“是不是当初那几个女官态度不好惹怒了赤翎使团才招至此祸?要不就同意他们的上次提的条件?”

谢珩冷冷的盯住他,“承恩侯是觉得,此事乃是我夫人挑起的?”

“若真是如此,那我觉得,倒用不着我夫人,只要把太后送去为质,也一样能解决问题,至少拖个一两年,让我们有个准备。”

吴太后心头一紧,连忙道,“赤翎进犯大郢怎么可能是女人的原因,不过是借口而已,他们一直对我们心怀不轨,这仗是迟早要打的。”

贺兰景竟然思索起来,“我们应战确实太过仓促了,”他看着徐首辅,“若真有法子拖个一两年……”

吴太后脸色微变,贺兰晫都被气笑了。

他们早知道大郢如今的朝廷一言难尽,但也没想到会离谱到这种程度,人家大部队都打到门口了,他们竟然觉得给个馒头就能将人打发走。

他嗤笑,“皇上还是别想了,便是傻子,也会选择这个时候进犯。”

“前段时间赤翎使团进京,一看大郢的朝臣都是软骨头,只要打进来,都不用费什么功夫就都乖乖跪下了,换谁谁不打?”

谢珩补充道,“大郢连年天灾人祸元气大伤,又因为前朝宝库之事内耗,各方势力拉锯,正是最大郢最混乱的时候。”

“而且如今正值粮食丰收,只要他们一攻破边城,沿途百姓们的粮食就是他们现成的粮草。”他拧眉,“必须在三日内调兵出征。”

皇上再次看向徐首辅,徐首辅脸色也不好,“侯爷说的是,如今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迎战,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皇上急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首辅朝谢珩拱了拱手,“如今还要烦请镇北侯统领三军,迎战赤翎。”

吴太后忍不住道,“必须镇北侯去吗?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侯爷若再有个三长两短……”

她倒不是真的为谢珩着想,而是如今她手中权力大大削减,唯一的兵权就是金甲卫,勉强算上明镜司。

若谢珩一走,她怕她在这皇宫里根本活不下去。

徐首辅也不反驳她,而是问道,“不派侯爷,派谁去呢?承恩侯?还是太后新封的小将军?”

承恩侯立刻道,“放眼大郢,如今唯有镇北侯能担此重任。”

徐首辅看向谢珩,“侯爷意下如何。”

谢珩等的就是这一天,自然不推辞,只是道,“各地调兵集结,应该能凑出三十万大军来。只是,现在最麻烦的,怕不是大军,而是军饷。”

“此番对峙,时间一定不会短,三十万大军半年的粮草,户部能凑出来吗?”他看着徐首辅嘲讽道,“若凑不出来,本侯可不会似父亲,死守边城。”

“届时大家就一起在上京城外迎敌吧。”

吴太后和皇上都是一凛,徐首辅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好在他早有准备,“此事侯爷尽可放心。”

吕公公呈上一大摞卷宗。

谢珩随手翻开,发现是太后派系所有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

徐首辅道,“待查抄了这些贪墨的银两,足够支撑三十万大军三个月军饷,至于第一批粮草,如今正值丰收季,稍后我们通知各州,将今岁的粮税直接押去边关充作军饷,如此侯爷就可以尽快动身。”

谢珩利落应下,并建议,“非常时期,也不用浪费人力物力,占着牢房也浪费,都直接充军,没本事的,当个炮灰人头也算物尽其用。”

徐首辅表示可以,这次他没搞什么阴谋诡计,雷厉风行的让皇上下了诏书,毕竟边城若破,他们都得跟着玩儿完。

当天,谢珩就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三天后出征岚城。他也没空回府,一连两天都和徐首辅商量着调兵遣将,诏书一道一道发出去,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出宫。

贺兰晫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侯爷您撑的住吗?”

谢珩淡淡道,“二公子放心,没有报仇之前,我还死不了,倒是二公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贺兰晫对他愧疚又钦佩,一口应下,“自然,侯爷尽可放心。”

谢珩回府后径直去了月恒院,各院主子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

气氛凝重,除了谢晋和谢昭,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是三个姑娘也都经历过父亲出征。

谢珩也不卖关子,“孩子们的行礼收拾好了吗?”

确定军情的第一时间,他就给穆婉递了消息,“赤翎此次来势汹汹,必然有一场恶战,而大郢朝堂你们也清楚是什么德行,未必能抵挡得住,就算可以,最后关头,徐首辅和南阳王府还有一场内斗,镇北侯府同样会是他们的靶子。”

“所以,我们全府都要转移离开。”

“明日二嫂和孩子们藏在粮草车中先走,母亲和大嫂听婉婉安排,另找机会离开去安全的地方。”

谢大夫人道,“我先不走了。”

众人一愣,谢大夫人道,“我在宫中当值这几个月,也看出来不少事情,国库压根没什么银子,还有那帮蛀虫在。”

“就算徐首辅要查抄太后一系官员,他自己底下那些人手脚也不干净,别抄一百两,他们贪去五十两。我虽为女流,但有三郎和母亲的名头在,他们也得让我三分。”

谢大夫人看着谢珩,“我要亲自看着,父亲和大郎二郎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谢时立刻道,“娘,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谢大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弟弟妹妹们还需要你照顾。”她看着几个孩子,“你们都是镇北侯府的未来,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咱们侯府才能兴旺,母亲做的一切才值得。”

谢珩起身,朝着谢大夫人深深一揖,“三郎谢过大嫂。”

谢大夫人侧身避开,笑道,“一家人,何谈谢字。”她看着穆婉,“要不是三弟妹,我也不知道女人还有这样的活法,如今能替咱们侯府做这些,我很开心。”

谢二夫人也起身,红着眼眶道,“三弟、大嫂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和孩子们的。”

大长公主看着一家人,眼中含泪,“好,好,好,都是好样的,他们以为我们镇北侯府全是妇孺就撑不下去了?那就叫他们好好看看!”

众人看着彼此,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他们的后背依旧有可以依靠的人。

谢珩单手抱着谢昭跟在穆婉身后出了月恒院。

待和大房二房分开不见人影之后,穆婉就悄悄伸手牵住了谢珩的手,谢珩看了她一眼,忽然加快了脚步。

穆婉被他拽的几乎小跑才能跟上,“做什么呢?走慢点。”

谢珩一本正经道,“困了,赶紧回去睡觉。”

谢昭却道,“不困,要跟父亲母亲聊一晚上。”

谢珩:……

穆婉看着他的脸色,忍不住大笑起来。

谢珩明日就要出征,若是往常,长公主定会留下谢昭。

然而明日谢昭也要谢珩穆婉分开,一家三口再见不知会在什么时候,所以谢昭眼巴巴看着穆婉和谢珩的时候,便让他跟着一起回来了。

谢昭也知道自己会很长时间见不到父母,才决定要珍惜今晚,要跟父母说一晚上话。

当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谢珩刚洗漱完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他刚解了毒,又不眠不休几天,显然累极,穆婉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有些心疼。

谢昭也懂事,轻手轻脚的靠近穆婉怀里小声问道,“母亲,你会来接我的吧?”

穆婉亲了亲他的额头,“自然,母亲最喜欢昭哥儿了,你还记得你要学本事的事情吗?”

谢昭点点头,“记哒!”

穆婉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这次就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学本事,到时候母亲一定会去接你的。”

“好~”谢昭笑嘻嘻的钻进穆婉怀里,“母亲讲故事。”

穆婉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好。”

不过一个故事没讲完,小家伙就闭上眼睛,穆婉听着他绵长的呼吸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迷迷糊糊的翻身,没摸到孩子,穆婉陡然惊醒,结果发现谢珩和谢昭都不在,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叫人,就见谢珩从门外进来。

她愣了一下,“你去哪儿了?谢昭呢?”

谢珩一本正经道,“他说他是大孩子了,想一个人睡,我就送他去了隔壁。”

穆婉:……

她看了眼显示着刚刚才到子时的沙漏,忍不住笑骂,“找借口也找个像样一点的!昭哥儿做梦跟你说的?”

谢珩直接将她按倒,轻车熟路的拽掉了她的里衣,大手覆上雪腻的肌肤,轻咬着她的耳朵道,“那你帮我想一个?”

穆婉身体瞬间发软,自然是没办法想了……

两刻钟后,穆婉攀着他的脖子,气喘吁吁,双眼迷离,愤愤道,“谢珩,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谢珩紧紧抱着她,额角青筋暴起,眼底都是的欲色,却哑着嗓子道,“婉婉,事情也许比想象中还要凶险,若我……”

穆婉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顿时又心酸又生气,心酸他爱她至此,这个时候仍考虑着她的后路,又生气他不懂总是委屈自己。

“你放心,”穆婉道,“你若真的走了,我绝对不会为你殉情,也不会为你守寡,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怎么也是隐形的太后了,一定好好活着,到时候找几个面首,贺兰晫好像就对我……”

她话未说完,忽然高高的仰起头轻哼出声,眉头紧蹙。

谢珩死死的堵住她的唇,愤恨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你休想!我不许!”

第183章 183 风雨欲来

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欢愉,而是虔诚的交付。

从此他们命运相依,相生相伴,不离不弃。

穆婉忽然眼眶发热,抱着他颤声问道,“你会回来的,对吧?”

谢珩亲吻着她的眼角,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自然。”

挺了挺腰,咬住她扬起的纤细的脖颈,如今已经彻底断了放开她的后路,自然要担起她的往后余生,哪里能轻易去死。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穆婉听到他的承诺,“说好了叫你狐假虎威一辈子的。”

穆婉泪眼朦胧,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只觉得身心皆满。

一场抵死缠绵,最后穆婉脱力的倒在床铺中,再无一丝力气,最后隐约知道被谢珩抱着去洗漱,后来就完全没了意识。

直到迷迷糊糊再次被胀满,穆婉努力睁开眼睛,困顿又难耐的抓紧他的手臂,“你不累吗?”

她勉力看了下时间,发现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你今日还要出征呢?”这体力未免太好了。

谢珩含着她的耳朵,“对啊,今日出征。”

穆婉听着他语气中的怨念,不由想笑,忽然有点心疼他了,之前因为中毒各种隐忍,后来从胡严那里拿了药后虽然进了一步,但代价是更加难以忍耐的克制,如今好不容易解了毒,结果刚开荤又得被迫素着……

想到这里,她忍着不适抱住他道,“我没关系的。”

谢珩的动作从始至终都温柔缓慢,但从中间偶尔几次的失控能看出来,他是因为顾忌她的初次所以在忍耐。

穆婉看着他额见的薄汗,“谢珩,我也想让你开心。”

谢珩依旧慢慢磨着她,哑着嗓音道,“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这次我疼了夫人,下次夫人疼我,可好?”

这是他们的再见的约定,穆婉定定的看着他,璀然一笑,“好。”

而后是漫长的厮磨……

待到结束,天色已经蒙蒙亮,两人肌肤相贴,无一丝缝隙,穆婉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只想着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就感觉谢珩抬起她的头,往她脖子上套了个什么东西。

她勉力睁开眼睛,看到是什么时候,突然就清醒了。

那是一颗小叶紫檀的珠子。

莫名的,她就知道这是新婚时她挑出来的那块小叶紫檀木雕成的。

穆婉下意识看向枕边的珠串,那是谢珩手腕上摘下来的,比她上次见到时又多了几颗。

初见她以为这些珠子是纪念他杀过的人,后来胡娘子去世,她才知道,这些珠子确实是纪念,不过纪念的是在这场漫长抗争中牺牲的人……

谢珩将她圈在怀中,将珠串一边往手腕上绕一边细数,“第一个,是孙灯,他比我大三岁,我四岁的时候他便做了我的小厮,我们一起长大,岚城之战中,若不是他拼死护着我,我恐怕就回不来。”

“……这个是元思,军中一个小将,特别爱笑,后来落在当时朝廷那些人手里,为了掩护我回京,被拷打致死。”

“这个是何堂……”他说到这里,看着穆婉,“你见过……他若是没跟了我,也许……”

穆婉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柔声道,“我知晓,但你们都赌不起,九皇子和大郢未来的命运无法押在他身上,他也清楚,所以他选择了自尽,他并没有怪你……”

谢珩紧紧抱住她,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始数,“……这颗是胡娘子,你也知道。”

“嗯。”穆婉把胸口的珠子举起来,“所以这颗是你?”

谢珩吻了吻她的额头,“是你选的木头,本来应该跟它们在一起的。”他举了举手腕上的珠串,而后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穆婉紧紧握住珠子,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这条命归我了。”生死由我说了算。

他吻住她的唇,“好。”

快起床时,谢昭被偷偷抱回来,完全没发现异常。

他睁开眼睛,看着困得睁不开眼的穆婉笑嘻嘻道,“母亲昨晚去做贼啦!”

穆婉:……

你才是被做贼的偷了一晚上的那个。

谢珩忍笑,捞着他去洗漱,穆婉不由感叹,他的精力是真好啊,竟然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的。

不过她也没躺多久,毕竟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孩子们都要先送走。

谢珩早就安排妥当,几个孩子也都只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都跟着谢天离开。

他们要被藏进押送粮草的辎重车中,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跟着大军一起走。

谢时、谢意和谢晚已经懂事,谢晋和谢昭虽然小,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再加上穆婉提前跟他们讲过,倒也乖巧。

“二嫂,陶先生,孩子们就拜托你们了。”

谢二夫人也不复之前万事不管的模样,郑重道,“母亲、大嫂、弟妹放心,我一定护他们周全。”

陶先生也拱了拱手道,“定不辱命。”

辰时末,厚重的阴云依旧笼罩在上京的上空。

城门口,旌旗猎猎,数千将士身披铠甲,整齐划一,气势磅礴。年轻的皇帝站在城门之上,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豪气:“将士们!赤翎猖獗,犯我大郢,今派镇北侯统帅三军,膺惩赤翎!”

“朕在此处,盼着众位得胜凯旋!”

“得胜凯旋!得胜凯旋!”

浑厚的战鼓和震天的呼和中,谢珩一身金甲骑着高头大马越众而过,身后数位身姿笔挺的将士,气势逼人,待走到队伍末尾,高喝,“众将士听令:回军,出发!!!”

所有士兵向后转,齐齐向前进发,浩浩荡荡。

穆婉同百姓们一起站在路边,远远的看着为首的男子,此时的他身上仿佛少了阴戾,多了属于武将的坚韧刚毅。

大长公主眼眶微红,“这才是我镇国公府的三郎。”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而不是周旋与那帮蛀虫小人之中,搞那些阴私算计。

穆婉大抵能想象出谢珩之前的样子,作为家中的嫡幼子,恣意霸道,但内心也同父兄一样,忠于大郢,心怀百姓。

可朝廷却背叛了他们,他为了报仇,收敛了真性情,逼着自己在肮脏的漩涡里虚与委蛇,做了四年心狠手辣冷眼旁观的佞臣。

穆婉深吸一口气,现在,时机终于到了。

她要和他,和所有心有信念的义士们一起,摘掉大郢的毒瘤,还百姓们一个可以安居乐业,康健到老的太平世道。

谢大夫人扶住大长公主,“母亲放心,我们绝不会再让镇北侯府重蹈覆辙。”

穆婉也扶住大长公主的另外一只胳膊,大长公主看着她们,欣慰点头,“能娶到你们,是我们谢家的福气。”

穆婉和谢大夫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一家人的心拧在一起。

大军出征,本该民心安定,然而上京却风声鹤唳。

大理寺突然发难,带着五城护龙卫四处抓捕抄家,谢大夫人带着侯府护卫第一时间跟在身后,要求记录查抄的赃银。

大理寺的人却不愿意,“我大理寺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流之辈监督了?”

谢大夫人不为所动,“你们大理寺办案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我一个女流之辈旁观。”

她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今日起,大理寺查抄的所有赃银,我们都要逐一记录入档。”

谢大夫人跟着太后的时候就有审核户部国库财产的职责,这一举动也算合情合理。

见对方不屑一顾,吩咐了属下拦人,谢大夫人直接大声道,“齐大人在担心什么?听闻齐大人新纳了个小妾,在藏珍阁定头面,三百两一套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记得齐大人是寒门出身,大理寺的俸禄那么高吗?”

男人变了脸色,谢大夫人冷声道,“首辅大人说了,边关抗敌,粮草都要靠查抄的银子。”

“齐大人还是利落些配合,当年岚城之战怎么败的齐大人不知道,我们镇国公府可清楚的很,如今边关可没有那么多将领可以死了,届时,齐大人做了亡国奴,就算金山银山,怕你也无福消受!”

而后吩咐谢府护卫,“后门也围了,所有的赃银,全部登记!”

谢珩在边关抗敌,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镇北侯府的不痛快。

之后的一个月,谢大夫人和嘉瑜郡主各自带着两家的护卫跟在大理寺的后面登记查抄的银子。

银子一箱箱抬进户部核验后再一箱箱送出,购买粮草军备。

这部分就轮到穆婉了。

正常情况下,粮草本该从各地粮仓调动,然而吴太后这几年的买官卖官,任人唯亲,大郢十几个州,几乎没有粮仓是满的,甚至越繁华的地方,粮食越不够。

徐首辅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一边借机下令彻查,一边从民间搜集粮草。

许氏作为大郢最大的粮商自然有第一手消息,除此之外,顺风镖局也充分调动起来。

穆婉一直有给老兵和烈士遗孤安排工作岗位的习惯,镖局的镖师有一大半都上过战场,他们更清楚前线危机,倒比朝廷那些只知道扯皮的队伍还强一些。

除了粮食调度,还有私下里军械准备,以及之后的一些准备,消息雪片般传回,穆婉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偶尔还要应对一些其他事情。

这日,云苓进来道,“夫人,忠勇伯府七少奶奶求见。”

穆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吴知萱,她早就嫁给了忠勇伯府的李亦宁,婚后两人也算琴瑟和鸣,这次怕是为了承恩侯府来的。

查抄贪墨,终于还是查到了承恩侯的头上。

在烽火县当家做主两个月后的徐首辅,做事显然更加得心应手。

这半个月,因为太后的奢靡无度,任人唯亲导致了之前闵州和琼州的粮灾,还克扣军中军饷,以至于这次赤翎进犯边城毫无招架之力,大郢百姓差点要做亡国奴的消息已经在百姓中传开。

再加上吴太后派系官员贪赃枉法的确凿证据,如今的吴太后几乎是人人喊打,读书人们更是口诛笔伐要求废掉她。

此时查抄承恩侯府简直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阻碍。

毕竟吴太后已经自顾不暇,甚至她手中唯有的金甲卫也快被瓦解了。

只有嫁到忠勇伯府的吴知萱可以勉强奔走。

穆婉叹了口气道,“请她进来吧。”

吴知萱双眼红肿,见到穆婉就给她跪下了,“阿婉,只有你能救我父亲他们了,求求你,帮帮我。”

穆婉扶起她,“萱娘,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吴知萱满脸期盼的看着她,仿佛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镇北侯如今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徐首辅一定会你面子的。”

她急急道,“我们可以交出财产,但不要将我父兄充军,行不行?”

穆婉道,“抱歉,我说的无能为力是因为那些事情是事实。”

“如果吴家是被冤枉的,我一定倾力相帮,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

“你是什么意思!”吴知萱猛的看向她,“你不准备帮我?”

她恨声道,“那你叫我进来,是为了看我笑话,挖苦我的吗?!”

“我们又没有害过人,我姑母是太后,吃的好些,穿的好些,有什么错?!”她的语气近乎崩溃,“为什么就到了全家流放充军的地步!”

吴家对于女儿的教育显然只是简单的供养,所以她们也许确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这个世界,也不会对不懂道理的人宽容。

穆婉平静的看着她,“叫你进来,是觉得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说话了,也算好好告个别。”

“至于你姑母和承恩侯府有没有错,你很快就会明白。”当你在他们留下的烂摊子里挣扎的时候。

吴知萱忽然崩溃大哭,“穆婉,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帮我!”

云苓进来,看了吴知萱一眼道,“夫人,忠勇伯府来接人了。”

吴知萱闻言努力平复情绪,显然如今她也知道没有了依靠,得识趣听话。

穆婉递了帕子给她,温声道,“罪不及出嫁女,李七郎人不错,你跟着她好好过日子吧。”

吴知萱一把推开她的手,恨声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穆婉没说什么,只是在她出门前,认真道,“萱娘,保重。”

吴知萱一顿,忍不住再次大哭。

吴知萱走后,穆婉想起了张矜茹和柳蕊,张家和柳家也是太后一系的官员。

云苓道,“她们嫁的也都是吴太后看重的人家,娘家婆家一起被抄,没有机会求到您面前来。”

怕她难受,云苓劝道,“他们贪墨银子,排挤正派官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若不是他们,边关的将士们也不会过的那么苦。”

穆婉只是有些怅然而已,但也清楚这时代的姑娘们就是这样,享受了父兄们带来的利益,最后也要承受他们失败带来的后果。

好在只是流放,总归还能活下去。

“准备些东西,等她们离开上京的时候给她们送去。”

她和她们的情谊,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怅然只是片刻,穆婉并没有什么时间伤春悲秋,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隔天,穆兴德带着穆泽海上门来。

穆婉在前院见了他们,谢珩走后,为了方便,她直接占了为峰院办公。

看着小厮护卫们毕恭毕敬的模样,穆兴德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紧张,倒是穆泽海忍不住感叹,“我二姐还总说我大姐过得不好,看看她,她在忠勇伯府想出个门都不得自由,我大姐在镇北侯却等同侯爷了。”

穆兴德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穆泽海撇了撇嘴,“我说的是实话嘛。”

自从琼州粮食生意后,他就对穆婉十分信服。

穆婉已经迎了出来,“父亲,大郎。”

她穿着一身舒适家常的裙子,看起来还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穆兴德却不敢小看她,“婉婉。”

“怎么突然让我们离开上京?”

“就是啊大姐,”穆泽海道,“不会真的跟二姐说的似的,赤翎会打到上京来吧?”

穆婉问道,“你二姐姐什么时候说的?说什么时候会打进来?”

“说是一个月后,”穆泽海道,“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往家里跑,求着要我们赶紧离开,顺便带上她。”

他嘟囔,“也不想想,二姐夫都不在,李三太太不同意,我们怎么敢随便带着她离开。”

一个月后吗?穆婉记下信息。

穆兴德见她沉默,有些急了,“难道岚城那边真的不太好?”

穆海泽也不信,“岚城离上京这么远呢,赤翎怎么可能打进来。”

穆婉道,“不只是赤翎的问题,还有上京这边。”

“上京?”穆泽海道,“镇北侯如今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谁敢惹你啊。”

穆婉却道,“这场仗输了先不说,但赢了,侯爷是决计无法安然回来的。”

穆家父子大惊。

穆婉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当年岚城之战徐首辅已经做过一次,第二次定然轻车熟路,不会再有纰漏。”

穆兴德心中一紧,他到底是商户,走南闯北消息更灵通一些,岚城之战就算当时不清楚,事发后也想明白了。

徐首辅和吴太后为了皇权,谋害了皇后生的嫡子,而后故意延误军机,不给粮草,还有内应将镇国公府和谢家七万精兵关在城门外与二十几万赤翎军决战,直接害死了镇国公满门,然后成功拥有了大郢至高无上的权利。

如今也是类似的情形……

穆泽海还有些天真,“怎么可能,没了镇北侯,日后谁来抵御赤翎?”

穆婉道,“若当初镇北侯没能回来,他们如今也会有自己的将军。”

“但谁能比得上镇北侯?”穆泽海道,“要换他们培养的将军,那个什么艾长青?怕赤翎早就打进来了,百姓们一个都别想活。”

穆婉道,“他们如果在意百姓,就不会做那些事,他们要的,只是权利而已,而侯爷是他们的绊脚石。”

“总之,若边城传来捷报,上京恐怕不会太平,你们现在走正合适。”

“我已经安排好了,正好咱家行商,就以给边关送粮的名义出发,中途再改道去方凌,那里会有人安置你们。”

穆兴德看着她,“那你怎么办?”

对上他担忧的目光,穆婉心下微暖,到底血浓于水,关键时刻,他也是在意她的,“我是镇北侯夫人,自然要在这里等侯爷回来。”

穆兴德道,“在哪儿等不是等,你在上京,说不得反而被他们抓住了威胁侯爷,不如也偷偷藏起来,等侯爷回来再说。”

“爹您放心吧,”穆婉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到时候说不定他们抓了侯爷威胁我回来,我还得奔波一回,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穆兴德被逗笑,穆泽海却斗志昂扬道,“大姐,我留下来帮你!”

穆兴德立刻瞪了他一眼,“你能帮什么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说是如此,表情却不由纠结,穆婉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别犹豫了,您能想着我,这份情我就记下了,日后镇北侯府若无事,依旧会罩着穆家。”

穆兴德被看穿了心思,有些尴尬,“爹也想帮你的。”

穆婉笑,“您上有老下有小,就大郎还能帮上些忙,您只要保全自己,护好妻儿老小就足够了。”

“保护百姓是镇北侯府的责任,不是您的,您不用多想。”

她这样说,穆兴德反而愈发惭愧,讪讪道,“你倒是像了你娘。”又补充一句,“不过你比她宽和。”

穆婉笑道,“那是因为您是她夫君,若我想做的事情,侯爷都不赞同或者阻止,那我对他也宽和不了。”

穆兴德哼道,“所以,她把我变成前夫。”说到这里,又有些怅然,“她自己也走了。”就在岚城之战后。

想到这里,穆兴德立刻叮嘱穆婉,“这一点你可别学她,见势不对就先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穆婉笑,“知道啦!您难道不知道我最贪生怕死了吗?”

“但你干的不像是贪生怕死的事情。”穆兴德没好气道,又脱口,“我把家里的银子留给你,你们这时候最需要银子吧。”

穆婉眼睛一亮,还真是,这个时候多少钱都不嫌多的,“爹给我多少?”

穆兴德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肉疼道,“二……”

穆婉一把抓住他的手,惊喜道,“二百万两?!”

穆兴德黑了脸,“你要把我榨干吗?二十万两!”

穆婉道,“反正镇北侯府安全之前,家里的生意也做不成了,不需要什么现金流,那么多银子您也带不走,不如把现银都留给我,日后侯府安全了,我定然还您。”

最终穆兴德一脸晦气的离开,临走前,还是绷着脸强调了一句,“亲父女明算账,一定记得还我。”

穆婉听出他语气里的哽咽,笑道,“放心吧,肯定还。”

穆家人悄悄撤离,穆婉没了后顾之忧,专心盯着岚城和上京的消息。

半个月后,岚城传来大捷的消息,而徐首辅果然又动手了。

第184章 184 岚城城破

穆婉拿着账单进了宫,就见来往官员脸上都是喜色,仿佛觉得赤翎危机已经过去。

跟着吕公公到了御书房门口,穆婉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徐秉问,他虽没坐在龙椅上,却在龙案旁加了一把椅子。

龙案上摞着高高的奏折,旁边一个脸生的官员在帮忙整理,整理好后交给徐首辅处理,俨然已经提前开始适应当皇上的日子了。

见她进来,那官员提醒了他一声,徐秉问连忙起身,“镇北侯夫人。”

穆婉左右看了看,“皇上……”

“哦,后宫出了些事情,皇上去处理了。”徐秉问道,“侯夫人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穆婉将粮食的账单递给吕公公,“听掌柜来报,说户部不需要粮食了?”

徐首辅看完账单利落的盖上批准取银的印章,叹了口气道,“这一个多月,还真多亏了夫人,如今各州的粮仓都被补上了,之后边关的粮草就由各州调过去。”

穆婉道,“各大豪门世家竟然能抄出粮食来?”

徐首辅笑道,“粮仓里的粮食不在粮仓里了,又不是凭空消失,您忘了去岁琼州的粮食?”

穆婉心中冷笑,要不是她做粮食生意,她都要信了,去岁琼州豪强是藏了粮仓的粮食没敢拿出来,但留在手里也都是祸患,所以谢珩走后,他们便赶紧找机会偷偷处理了,毕竟赔钱总比赔命强。

穆婉联合了几个大粮商才一起吃下,这一个月来能这么从容的调度粮草,也是多亏了那批粮食,如今徐首辅却又说要将这批粮食送去边关。

穆婉道,“如今边关急缺人手,运送粮草之事不如就交给我来办,这一个月我手下顺风镖局也跑惯了,省的浪费兵力。”

她提醒,“虽然侯爷抵御住了赤翎的第一波进攻,但离放心还早的很。”

徐秉问笑道,“夫人不必担心,除了我们,还有南阳王府呢。”

“至于运送,除了粮草还有军械,这些都是机密,就不好让民间的镖师参与了。”

穆婉直直的看着他,“我也是担心四年前的事情重演,毕竟这次镇北侯府可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牺牲了,届时赤翎打进来……”

“夫人多虑了,吴太后在其他各州的党羽我也已经在着手收拾,待收拾完他们,绝对少不了侯爷的军饷,”徐首辅笑的和善,“您要相信,没人会愿意让赤翎打进来。”

穆婉也笑,“那就好,我就是关心则乱,忍不住多叮嘱几句,别等着赤翎真打进来,徐首辅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徐秉问朝她拱了拱手。

穆婉离开后,那位整理奏折的幕僚道,“大人,这位镇北侯夫人信了吗?”

“怎么可能信,”徐首辅坐回椅子,拿起奏折,“她做的可是粮食生意,镇北侯府这次盯粮草盯的那么紧,心里怕死门清,”说到这里,他笑了下,“但不信又能如何呢?”

幕僚迟疑,“可是岚城真的不会有事吗?”

徐首辅道,“放心吧,镇国公曾经说过,他三子之中,幼子最有谋略,青出于蓝,岚城又易守难攻,三十万兵力抵御五十万赤翎,怎么可能出岔子。”

想了想,“给周将军去信,军备之事,他们来负责,前线能少上就少上,得防着南阳王那边。”

幕僚还是有些担心,“真的能行吗?”

徐首辅道,“吴太后留下的这堆烂摊子,第一波我们已经是倾尽全力了,南阳王府若想坐以待毙,尽可以继续旁观。”

见幕僚皱着眉头,徐首辅笑道,“况且,还有富可敌国的镇北侯夫人呢,她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镇北侯没有粮草而战败吗?”

幕僚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大人此计甚妙!”他大赞,“如此,相当于镇北侯府出钱出力,同时也将南阳王府耗进去。”

他忍不住笑,“南阳王府还绞尽脑汁想着镇北侯死后拉拢镇北侯夫人呢,如今您这一招,都不需要拉拢,直接让她为您效命了。”

“届时侯夫人和南阳王府都被耗干,大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幕僚道,“南阳王府那边,真的不会起疑吗?”

“起什么疑?”徐秉问道,“锦娘都嫁过去了,而且我一个徐姓,还能坐了这皇位不成?”

虽是这样说着,眼底却泛出笑意,“娇嫔怎么样了?”

“娇嫔有孕了?!”云苓大惊。

两人刚从户部回来,户部侍郎看了徐秉问批的条子后,果然说银子不够,象征性的先结了三分之一的账就打发了她们。

回来就收到了吴太后的暗卫递来的消息,当然,嫔妃怀孕并不至于让云苓惊讶成这样,真正令人惊讶的是,吴太后十分确凿,皇上子嗣艰难。

时疫时那个怀孕的嫔妃据说已经小产身亡,而现在又有了一个。

云苓反应过来什么,忽然瞪大眼睛,“这,这……是徐首辅?”

穆婉却不意外,“不仅宫中娇嫔,徐首辅后院也有三个小妾有孕。”

为了皇位,徐秉问也是够拼的,这种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还要兼顾播种,“这么多女人,总归能给他生下一个‘真龙天子’。”

云苓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从烽火县回来就一副会皇上忠心耿耿的模样,本以为是那条火龙斩断了他的后路他放弃了,没想到是准备让他的儿子来做‘真龙天子’”

出现神迹的火龙是消失在皇宫上空的,除了皇上,还有可能是皇子啊。

她推测着徐秉问后面的计划,“届时太后已经完了,再找个机会弄死皇上,散播娇嫔腹中的男孩儿才是‘真龙天子’的消息,到时候徐首辅就能抱着婴儿摄政,虽然没有皇帝的名分,却有皇帝的实权。”

“日后十几年,说不定还能找到名正言顺登基的机会。”

穆婉补充道,“这样的前提是镇北侯府和南阳王府都没有对上他的实力。”

“所以他才想着让侯爷和南阳王府耗尽兵力。”云苓道,“不过太后将这个消息送出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想让我们帮她?”

穆婉道,“按照徐首辅的打算,她自然是死局,不过,徐首辅现在应该还不会杀她,毕竟他若想让皇上驾崩,总要有人来背锅。”她冷漠道,“如今太后也不过就是担些惊受些怕,比起当年的先皇后,她已经算舒坦了。”

她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没真正到来呢。

“南阳王府给的火炮运到哪里了?”

云苓道,“快到宁城了。”

“我们的击针和炮弹也运过去吧,记得做的隐秘一些。”穆婉又问,“沿途百姓呢?”

云苓笑道,“夫人放心,我们借着要给边关送粮草的消息把沿途主城的粮铺全关了,并放出了粮草不够,官府会搜刮百姓的消息,然后在偏僻之地低价卖粮,百姓们都打听到了,时机一到,随时能跑。”

穆婉点点头,“只要有危机感就行,到时候跑起来也快。”

她看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一个冷笑,“徐大人既然那么胸有成竹,觉得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我们怎么能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呢?”

半个月后,徐秉问刚刚驳回了边城递上要求补充军械的折子,“这个数量太多了,我们出一半,另一半,叫侯爷去找南阳王要。”

他似乎有些头疼,“吴太后的那帮人,跟当地豪强勾结紧密,一时还真不好收拾,实在凑不出银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传信兵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报——岚城城破!!!!赤翎攻破岚城!!!”

徐秉问愣了一下,直到听到传信兵再一次重复,才猛的站起来,龙案上的奏折全都碰倒,“什么?!!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皇上和几位大臣匆匆赶来,面色全都不好。

贺兰景看着跪在地上,浑身汗湿狼狈的传信兵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传信兵声音嘶哑,焦急道,“赤翎军队凶悍,我们用光了箭矢才获了第一场大胜。”

“没想到他们还留了后手,他们的实际军队根本不是五十万,是六十万!所以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重振旗鼓,但军中分出不少人去押运粮草和军械,岚城存量又不多……”

徐首辅咬着牙,这些确实是他安排的,为了后面跟南阳王的一战,他必须保存实力,但是,“镇北侯夫人呢?她没送东西过去?”

传信兵道,“有人曾往粮草中投毒,侯爷说非常时期,只要不是朝廷送的东西,都不接收,哪怕是夫人送来的也不要。”

有大臣问,“南阳王府呢?他们没有出兵吗?”

传信兵愤愤道,“南阳王府根本就不出全力,第一场大捷后,侯爷就说不可放松警惕,南阳王府那边的将军却不以为意,说我们这边的周将军他们都偷懒跑了,他们凭什么要听侯爷的……”

所以,两头撂挑子导致了战败?但怎么可能呢?

徐秉问完全不愿意相信,“镇北侯呢?”以谢珩的手段,若真的需要人手,便是威逼利诱也能将人留住,怎么会任由军中将领闹矛盾。

传信兵道,“侯爷似乎被人下了毒,突然昏迷,一直未醒!”

徐秉问反应过来,是了,谢珩身上还有碧落引呢,他应该是关键时刻毒发了……

如今后悔来也来不及,他心急如焚的来回踱了几步问道,“如今谁在前面顶着?”

“忠勇伯,”传信兵也急,“但怕是顶不住,徐大人,还请再派兵支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秉问大步走到舆图旁细细查看,而后对皇上道,“还想皇上尽快下诏书,从各州调兵二十万前往鹤城。”

传信兵大惊,“徐大人!”

鹤城距离上京就一日路程,乃是上京的最后一道防线,朝廷竟然要将鹤城之外全都拱手相让吗?

贺兰景也不解,“鹤城?会不会太近了?”

徐秉问压着火气道,“岚城之后的几州,知州都是太后提拔的人……”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岚城到上京沿途的几州知州和防御使都是当初投靠他和吴太后的人中上贡最多,也最贪生怕死之人,怎么会这么巧?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此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不过这几个人也更加坚定了徐秉问调兵鹤城的计划。

“既然岚城已破,那其他城也坚持不了多久,与其长途奔袭浪费兵力,不如就先将他们拦在鹤城之外,决一死战。”徐秉问快速道,“给南阳王去一封信,我们会尽力守住鹤城,守住上京,将赤翎人赶出去的重任就只能靠南阳王和镇北侯了。”

贺兰景本以为战争远在岚城,还离他很远,但此时徐秉问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他也有些慌了,“南阳王和镇北侯能把他们赶走吗?”

徐秉问道,“南阳王和滇西王他们的封地可都在鹤城以西呢,不赶走,他们难道要归顺赤翎吗?”

上京这边众人惊慌焦灼的同时,南阳王府军帐中,众人也如热过上的蚂蚁。

一员大将烦躁道,“怎么就能城破了呢?这镇北侯徒有虚名吧?”

南阳王世子脸色很不好,但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粮草军备不足,三十万大军对六十万,军心还不齐,换你去你也守不住,况且他还中了毒,昏迷了几日……”

大将怒道,“都是那姓徐的,这种时候,他调什么兵?老子看他就是别有用心。”

南阳王沉默,徐秉问那边调兵,他们这边为了别苗头确实也没尽全力。

南阳王世子看向南阳王,“父王,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守单城?决不能让赤翎再下一城。”

“不必浪费兵力了。”军帐撩开,谢珩一脸苍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南阳王看向他,“侯爷怎么来了,有事叫一声,我们过去就是,你身子怎么样?”

谢珩淡淡道,“已经无碍,战事要紧。”

众人看着他随时会倒下的脸色,都不由有些担心,偏偏他站的笔直,仿佛没事人一样,尤其当他站在舆图前时,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定感。

“事已至此,我有个想法,”谢珩环顾众人,“不过需要南阳王和徐首辅全力配合。”

最先开口的那名大将忍不住道,“我们倒是可以,但就怕那姓徐的又耍花招。”

谢珩嘴角慢慢勾起,眼底却都是寒意,“不会了,这次,谁耍花招谁先死。”

第185章 185 谢珩的真正目的

谢珩手指着舆图上岚城到上京的一条线,最后又往后挪了一截,落在上京往东的宁城位置。

“宁城位置特殊,处在大苍山的环抱之中,这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除了通往上京的这条路,再继续往东走,就只有一条峡谷可以通过。”他指着峡谷的位置,“这里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南阳王世子贺兰量道,“侯爷是想把赤翎人引到这里?”

谢珩摇了摇头,“赤翎人没有那么傻。”他道,“新继任的这位巴尔特虽不及铁巴木,但也不容小觑,况且,都追到这里了,与其冒险穿过峡谷追击,不如返回直接占领上京,毕竟地盘也已经足够大。”

贺兰量皱眉,“那侯爷是想……”

谢珩淡淡道,“拦住太后皇上和徐首辅的退路。”

众人一愣,万万没想到这条路竟然是给自己人准备的。

“如今赤翎势如破竹,若攻到上京,你们觉得皇上太后和徐首辅会怎么做?”

贺兰晫脱口道,“逃。”

谢珩嘲讽一笑,“对,他们会逃,带上所有的兵马往东跑。”他点了点宁城峡谷的位置,“徐首辅定然会看上这处险要,从这里往东逃。所以我要断了他们的后路,将他们困在宁城。”

贺兰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一来,他们没有退路,就只能全力抗敌。”不,全力还不够,怕是得拼上性命。

谢珩笑了笑,而后又指着上京,“但同样,赤翎就算暂时攻不下宁城,依旧可以退回占领上京称皇,”他看着南阳王,“届时,南阳之地就不再是大郢的封地,而是赤翎旁边的小邻居了。”

南阳王没理会他的恐吓,而是盯着舆图,指着上京通往宁城中间的一个地方,“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堵住赤翎的后路,对吗?”

谢珩这才道,“既然他们敢打进来,那我们就来个两面夹击,瓮中捉鳖,永绝后患,王爷觉得如何?”

觉得如何?事到如今,他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众人也明白过来谢珩为什么会说谁耍心眼谁先死,徐首辅是没有了退路,但同样南阳王府若敢退,便会成为亡国奴,届时再想将赤翎赶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阳王看着他,忽然问道,“宁城储备如何?确定能扛得住赤翎的攻击吗?”

谢珩道,“二十万大军,守三个月没有问题。”

果然……

待他离开后,终于有人反映过来,“他这一招是把所有人都逼入了绝境,别说是我们,滇西和北蒙他们若不想被灭也得帮忙。”

他们看着舆图,越看越觉得这人心思缜密的可怕,有人想到什么,看向南阳王,“这次岚城城破莫不是他故意的吧!”

贺兰晫一愣,也迟疑起来,他这布局显然不是短短几天能够完成的。

南阳王忽然一笑,“故意又如何,事到如今,我们谁都没的选。”虽然很疯,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尽力的计划。

这一仗也许会消耗大郢所有国力,但也能将赤翎彻底打残,接下来至少十几年不用担心赤翎,倒是大郢若政治清明,反而能提前灭掉赤翎也说不定。

有那大将道,“某觉得如此倒也痛快,这次咱们就凭实力说话,先灭了赤翎,剩下的再说。”

“那姓徐的就算真有二心,这次之后,他也没有能力对上我南阳王府了。”

也有人担心,“但这镇北侯……日后怕是劲敌。”

谢珩中毒之事,也只有南阳王几个心腹知道。

南阳王摆摆手,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庆幸,叹道,“这个放心,他不会与我们为敌。”

之后,大军在单城对战赤翎,给百姓们争取逃离的时间,如今归顺了徐首辅的将军们也不敢再懈怠,再懈怠,他们国都要亡了,荣华富贵还有什么用。

然而几日后,周将军他们就收到了朝廷调令,要求回防鹤城,南阳王府众人看着徐秉问说要率二十万大军死守鹤城的消息,都气笑了。

“他还真当自己是大郢的主子了,使唤人使唤的挺顺手。”

“他用二十万大军保护着自己,却叫我们在外头收拾烂摊子,最后是不是还要顺便摘果子啊。”

“打量别人是傻子呢?”

有人道,“要不是镇北侯的计策,我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毕竟真到了那种地步,就算让徐秉问篡位,也不可能让赤翎占了大郢。

再想到谢珩这几日的用兵之策,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岚城城破,他是故意的。

贺兰晫嘲讽,“徐秉问还当自己智计无双,却不知道早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有人嘀咕道,“我们不也是吗?得亏不是对手。”

南阳王轻咳一声,正要开口,谢珩找过来,“王爷可以整军准备出发了。”

世子贺兰量诧异,“这么快?如果我们追的太紧,鹤城之外四通八达,万一赤翎人分兵去别的地方就麻烦了。”

谢珩嘲讽一笑,“不会,鹤城他们守不住的。”

那些他忍耐了许久的酒囊饭袋们,都该派上用场了。

上京这边,徐秉问还不知道事情会比他想象的更糟糕,只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容不得他再保存实力,快速将能调的兵全都调往鹤城,甚至之前说紧张的粮草和军械也都一批批往过运。

结果这些都还在路上,就传来了单城城破的消息,赤翎大军彻底攻入大郢腹地。

他正焦头烂额的算计着鹤城可以准备的时间,结果先看到了本应该抗敌的琼州、闵州的知州和防御使。

徐秉问有一瞬间脑子甚至是空白的,反应过来后这个一向胸有成竹的男人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大骂,“尔等怎敢?!!”

他指着他们的手都在抖,“你们知不知道,擅离职守,无诏入京,本官能判你们斩立决!”

几人诚惶诚恐,却并没有被吓住,朱友德跪在地上,一脸忠君护主的模样,“首辅大人!您是不知实情!”

“我们留在那儿也是个死,岚城都破后,镇北侯和南阳王府大军在单城对峙了不到三天单城也破了。”

“那赤翎大军凶残至极,单城之后的寒舟城知州,被赤翎三王子一抢挑破肚子,一路串在抢上直奔下一个地方。”

“边城尚且如此,我们闵州区区三万人马哪里能抵得住,与其留在那儿送死,不如来保护大人和皇上!臣等也算死得其所!”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把州里所有的粮食军械都带上了,坚壁清野,绝没有给赤翎大军留下一点补给的可能。”

他说的大义凛然,徐秉问却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是吃准了他如今得仰仗他们的兵马和粮食,没办法收拾他们。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鹤城会守不住!”

这帮花钱做官,整日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东西哪里知道的,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丢了城,镇北侯还能再夺回来,但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

托他们的福,赤翎下了寒舟城后,几乎锐不可当,毫无阻碍的直奔鹤城。

然后在距离鹤城一日地方的彭城安营扎寨,养精蓄锐。

“确实是六十万大军,几乎没有损耗,军心振奋。”传信兵跪在御书房汇报,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绝望。

皇上吓坏了,“徐爱卿,鹤城真的能守住吗?”

徐秉问再不负往日从容,心烦意乱,“镇北侯呢?他和南阳王府没有出兵阻拦吗,竟然没伤得赤翎一分一毫?”

“军中军械粮草不够,正面交锋只会损耗我军兵力,侯爷只能率军在赤翎军未达的州城先筹集粮草。”

他是故意的,徐秉问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然后就想起了他临走时说的话,他不会重蹈镇国公的覆辙,所以朝廷敢不给足粮草,他便撤军。

他不是镇国公,所以他不会为了百姓、为了朝廷拼死抵抗。

想到这里,徐秉问心中一突,忽然意识到,谢珩复仇的对象,也许从来不仅是赤翎,还有……朝廷。

他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谢珩回来后杀那么多人,一开始也曾怀疑过他的,但也很快查明“真相”,如今想来,他也许早就查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的等着今天。

谢珩护着太后也并不是为了方便九皇子的回归,而是要让他们亲自体会没有了镇国公府和谢家七万精兵后将要面临的下场!

徐秉问猛的回过神来,“去镇北侯府将大长公主、众位夫人和孩子们都请进宫来,就说战事危险,还是宫里更安全些。”

是了,镇北侯府众人还在,也许他想错了,就算他恨朝廷,但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他快死了,也不能将镇北侯府置于险境吧。

金甲卫包围镇北侯府的时候,穆婉正在看祝南溪给她的留信。

祝家的老嬷嬷急的团团转,“明日就要出发去西南待嫁了,这可如何是好?”

祝南溪和西南陆家早就定了亲,照理早该成亲,但陆时南好似嫌弃祝南溪粗鄙,对这桩婚事不满,所以才拖到现在。

三个月前赤翎进犯,祝将军大概是察觉到了危险,担心他们有个万一,祝南溪日后没有归宿,于是厚着脸皮和陆家商量定下了婚期,还因为担心上京不安全,特地说好叫祝南溪去西南那边待嫁。

没想到祝南溪直接跑了。

“他嫌弃我,我还嫌弃他呢,”祝南溪在信中直爽道,“若没有认识你,当初我听到他嫌弃我粗鄙无理时,也许会跟着嬷嬷把自己活成一个世家小姐的模样,但你说过,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让花成花,让树成树,才是最美的人生。”

“他既然喜欢花,那就去找花,我这棵树,要跟父兄一起保护百姓。”

“帮我护着点祖母,希望能有再见的机会。”

穆婉将信纸折好,老嬷嬷期待道,“姑娘有没有跟您说她去了哪里?”

穆婉笑道,“去找她父兄了,叫老夫人不要担心,祝将军看到她,肯定会把她送去西南的。”

“如今倒是有件事更重要,这上京并不安全,可以的话,还是叫老夫人往远一些的庄子上躲一躲,总之,一定记住,千万不要跟着皇上他们跑。”

老嬷嬷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此时镇北侯府是消息最灵通的,记下之后连忙告辞。

老嬷嬷刚走,金甲卫就上了门。

第186章 186 相见(后半段大修,看过请重看……

金甲卫的方统领踏进镇北侯府的时候还紧绷着神经,以为会免不了与侯府护卫一场恶战,然而当他表明来意时,穆婉却干脆利落的起身,还吩咐云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去告诉大嫂一声,一同走吧。”

她这样反而让方泰宁心中不安,硬着头皮问道,“大长公主和小郎君们呢?”

穆婉惊讶的看着他,“自然是送走了,赤翎都打到鹤城了,这上京还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她道,“若上京城破,赤翎大军头一个对付的是宫中,第二个必然是我们镇北侯府,我们怎么可能让长公主和孩子们陷于险境?”

方统领听的心中突突的,什么叫上京被破……她说的如此笃定,可是镇北侯真的有什么计划?

穆婉看着他,“只是做人质的话,有我和大嫂也够了吧。”

方泰宁连忙道,“夫人说笑了,不过是前线战事紧张,首辅担心侯府众人安全,才想着都接进宫去保护,徐首辅的家人也在宫里呢。”

恐怕是为了保护那两个怀孕的小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