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太太虽然也恨穆柔,但实在不想听李二夫人数落她,怒道,“赚和赔都是我三房的事,二嫂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李二夫人冷笑,“你当我想管你们三房的事?如今就是来说此事,六郎被贬,但过年礼节走动总要有,以往都是老夫人和大房帮忙张罗,如今你们三房既然娶了媳妇,就自己操持吧!”说罢径直离开。
李三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夫人和公中竟然不管他们三房的节礼了!
这确实是一早就说好的,几个月前他们为了跟穆婉退婚,几乎把家底都赔进去了,结婚下聘都不够,是她跟老夫人打了借条跟公中借了一笔,说等媳妇进门后再不用公中的银钱……
过年期间,正是要大笔银子走动的时候,可她手里却凑不出几十辆,李三太太咬牙切齿,“谁说她善良孝顺的,那就是装样子的!”
看着吃穿用度都给好的,但手紧的很,根本不给银钱,如今李亦宸还被贬,要花的银子恐怕更多,“难道还要把那个丧门星接回来?”
说着又气起来,“那气节风骨的文房四宝,卖的多好,若能抢到一套,送给上峰,定然极好,可惜预定都排到明年三月份去了,她名下的那翰墨坊不也很有名吗?若她不闹这妖,说不定鲤跃楼能找她来定制呢!既便宜咱们家,又能大赚一笔。”
“您以为鲤跃楼找缘墨斋时偶然吗?”李亦宸无情的戳破了李三太太的幻想,“那样的文房四宝即使定制也不可能短短一两天就做出来,很显然这都是人精心策划,早有准备的。”
李三太太惊讶道,“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李亦宸突的茫然,对啊,他怎么知道的,可是他就是知道,他还知道鲤跃楼和缘墨斋背后的东家是谁……
李三太太道,“若果真如此,这鲤跃楼背后的东家也太奸滑了。”
李亦宸却道,“分明是聪明,名头赚了,钱赚了,达官显贵们的关系也搭上了,还助我前程……”说到这里,他不由一呆,为什么助他前程?
李太太也是一愣,而后一拍手,“我儿果然聪明,娘这就去找找那鲤跃楼的东家,咱们跟他交好交好,他们这么聪明,下次有什么好事也带上我们,正好他现在认得的达官贵人也多,说不定有什么路子。”
李亦宸忽然自嘲一笑,“那恐怕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李三太太道,“你虽然被贬,但忠勇伯府的名头还在,他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吧?”
“不,不会的,她从来不会给人面子,我一开始就不该冷落她的,我认错了人,冷落了她,她一辈子都没原谅我……”
“你什么时候冷落过她了?”李太太疑惑,“你还不够宠爱她?”此时她这才发现儿子不对劲,惊道,“六郎,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亦宸却仿佛魔怔了一般,“对啊,我怎么了?我应该有文房四宝,我应该升五品了……”
李三太太要吓死了,“你别吓娘,你到底怎么了?”
李亦宸看着李三太太,“不可能给你面子的,因为鲤跃楼和缘墨斋背后的东家,是穆婉,是穆婉。”
李三太太一呆,李亦宸也晕了过去。
李三太太再顾不得多想,赶紧找大夫治病。
李家三房的兵荒马乱无人知晓,但鲤跃楼的热闹一直到腊月二十八,眼看要年关了才关门歇业。
任娘子带着几个大箱子喜滋滋的进了秋尽院。
“……鲤跃楼一共收预付银十八万两,缘墨斋‘气节风骨’的套装订出去一千多套,订定金一万两。”任娘子兴奋不已,“仅仅半个月而已!夫人您简直就是财神爷。”
即使早就知道穆婉的能力,但每次她出手,还是能让人振奋,也难怪掌柜们对她越来越死心塌地。
穆婉提醒道,“缘墨斋钱现在看着少,但别大意,这个只是开始而已,这套文房四宝明年会是爆品,赚的不一定比鲤跃楼少,年节期间工人愿意加班加点的,三倍工钱,多囤货。”
任娘子笑道,“那估计没人休息了。”
穆婉笑了笑,“多攒点银子也不是坏事,掌柜们的红封发了吧?”
任娘子满脸喜气,“发了,其他大掌柜每人五十两,清风阁掌柜一百两,鲤跃楼和缘墨斋八十两。”
刚走到书房门口的谢珩脚步一顿,穆婉还没注意到他,坐在一旁学着她翻账本的谢昭先瞄见了人,眼睛一亮,“父亲!”
然后就合上账本,溜下椅子跑过去。
谢珩只好撩帘子进来,俯身抱起他。
任娘子趁机福了福退下。
穆婉好奇的看着他,“刚怎么了?为什么没进来?”
年底清账,她每年这个时候都比较忙,这几天整天呆在书房,谢珩偶尔回来的时候并不客气,都是敲敲门就径直进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她的书房。
谢珩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
谢昭却已经不小心从他怀里勾出个荷包来,“咦?”
谢珩:……
穆婉也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什么?”
见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穆婉揶揄道,“不会是要给外室的东西吧。”
谢昭已经打开,小脑袋凑在荷包口往里看,而后笑的牙不见眼,“银子!”
谢珩:……
他叹了口气,将荷包从谢昭手里拿过来递给穆婉,“嗯,给外室的家用,拿着吧。”
穆婉被逗笑,掂了掂荷包道,“好端端的,谁给你银子。”
谢珩道,“封印银。”
哦,店铺歇业,朝廷也封印了。
穆婉忽然就知道他刚刚为什么停住脚步了,“五十两?”
她给大掌柜最少的红封也只是五十两,她几乎能想象谢珩那一瞬间的郁闷,不由大笑。
谢珩不理她,跟昭哥儿说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婉笑道,“晋哥儿这几个月跟他玩的过了,功课落下许多,被二嫂押在屋里描红去了,他便跟着我看账。”
谢昭挺了挺小胸脯,“看账。”
谢珩失笑,“你会看账?”
谢昭道,“红封五十两!”
谢珩:……
穆婉:……
她大笑,故意逗谢昭,“你知道红封五十两是多少吗?”
谢昭自然没概念,他如今虽然知道银子好,但并没有用银子买过东西,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穆婉指着一个箱子道,“换成铜钱大概装这么一箱子吧。”
谢昭一呆。
谢珩被他的模样逗笑,坏心眼的补充道,“换成鸡子的话,够你吃好几年了,能买三四个牧云。”如今的小牛犊确实是十几两一头。
谢昭震惊的瞪大眼睛。
然后等穆婉给丫鬟们发过年赏钱的时候,未来的一国之君表示太费钱了,把领钱的丫鬟小厮都裁掉!
当然,最好那些拿五十两的掌柜们也裁掉。
第117章 117 抠门改不了了
当意识到银子的价值后,谢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知道丫鬟小厮都有月钱,而且就算一个小丫鬟一年的月钱一年也够买一头牧云的时候,他一脸“浪费了这么多钱!”的心痛表情,看的穆婉忍不住更想逗他。
正好也要给丫鬟们发赏钱,她就叫人把提前兑好的铜钱搬进来,也不叫木霜和云苓去发了,通知丫鬟和小厮们挨个进来领。
谢昭对铜钱的概念显然更清楚,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换算的,反正穆婉每发出一吊钱,他脸上就多一分心疼,扒在桌边的小手蠢蠢欲动,像是随时想把钱匣子合上。
穆婉心里笑翻了,谢珩也忍不住盯着他看。
钱匣子快见底的时候,谢昭终于还是急了,“母亲!”
穆婉故作不解,“怎么了?”
谢昭忍着心疼,一本正经道,“留点过年。”
穆婉被逗的大笑,捡了两串钱递给他,“别担心,你也有。”
谢昭接了钱塞进自己的小荷包里,却还担心的看着钱匣子,又警惕的看向门口,生怕再有人进来。
那小模样搞的谢珩也忍不住逗他,谢珩看了眼门口故意道,“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匣子里的钱不够发吧。”
谢昭顿时瘪了嘴,眼泪汪汪道,“母亲,不发了。”说着竟哭起来,“不发了!没有啦!”
穆婉没想到竟然把人逗哭了,又心疼又好笑,连忙将人抱起来,哄道,“那些只是工钱,过年的银子母亲另外放了,有钱过年的。”
谢昭揽住穆婉的脖子,抽噎道,“不要丫鬟,省钱。”
穆婉哭笑不得,“那云苓姨和玉穗姨也都赶走?”
谢昭道,“她们不是丫鬟,不用工钱。”
穆婉要笑死了,“你这pua无师自通啊,都是家人,所以不用给工钱了?”
谢昭自然不知道什么是PUA,反正就是趴在穆婉肩头表示不要丫鬟小厮,以后再也不发工钱了!
谢珩这种锦衣玉食长大的人大概无法理解谢昭对银钱的执着,耐心解释丫鬟和小厮每天工作的内容,“……庭院打扫,你穿衣吃饭,都要有人伺候,人家做了活儿,自然要有工钱。”
谢昭抬起头看着谢珩……然后表示,他不要人伺候了。
谢珩被堵的哑口无言,穆婉笑的前仰后合。
直到晚饭前,除了玉穗和云苓几个亲近些谢昭不认为是丫鬟的,小家伙看其他人都像是来抢他们家钱的坏人,小丫鬟端来贡桔,他抢先一步问人家要了自己颤颤巍巍的端给穆婉——经过谢珩一番解释后,他生怕丫鬟做多了要工钱。
在看到他去抢扫院婆子的活计时,谢珩绷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穆婉也忍俊不禁,“叫你提牧云,现在好了 ,这满院子人,他看到人家就自动换算成能换几头牧云。”
谢珩头疼,“我怎知会如此?”
他对别人可以杀伐果断,但对上还听不懂复杂道理的孩子完全束手无策。
穆婉难得能看他笑话,自然什么都不说,直到晚上,谢昭拒绝让小丫鬟铺床,叫穆婉铺。
穆婉:……
这下轮到谢珩笑。
穆婉直接把他抱起来塞给谢珩让他带着小家伙去洗漱,丫鬟们才赶紧进来干活。
穆婉想了想,叫来木霜吩咐了几句,然后自己进了书房做些准备,一国之君可不能这么抠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难得谢珩也在,虽然没在床上,却是靠在窗边的榻上思索着什么,见穆婉睁眼,他道,“翻过年给昭哥儿找个书童吧,然后跟着晋哥儿一起去读书。”他真的该读书明理了。
穆婉失笑,“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主意?”
她刚说完,睡的迷迷糊糊的谢昭翻了个身看着谢珩,一边揉眼睛一遍奶呼呼的问道,“书童要工钱吗?”
谢珩:……
穆婉大笑。
谢珩头疼不已,照这架势,根本坚持不到过完年。
这小家伙记性极好,谢珩很担心明天去月恒院请安时,他也不让丫鬟服侍长公主。
正巧小丫鬟端水进来,见谢昭一脸警惕,穆婉怕洗漱不成,连忙开口,“马上要过年了,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谢昭当下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想。”
穆婉给他穿好衣服,“你去问问你哥哥姐姐们,看他们要不要一起赚?”
“好。”
谢昭兴冲冲跑出去后,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抓紧时间干活儿,那偷偷摸摸的样儿,谢珩和穆婉无语的同时又忍不住笑起来。
养孩子可真有趣。
谢珩道,“你有法子了?”
穆婉道,“既然是个小财迷,就告诉他人才的价值吧。”
谢珩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好奇。
显然好奇的不止他一个,用完膳后,大房和二房的孩子竟然都来了。
穆婉有些意外,二房就算了,大房怎么也来了,她笑问时姐儿和意姐儿,“你们不帮你母亲盘账吗?”
意姐儿兴致勃勃道,“三弟弟说您要给他找活儿干,三婶婶,是不是又有好玩的。”
穆婉:……
谢珩看了她一眼,这才多久,最不好相处的大房孩子也叫她收服了。
穆婉叹了口气,干脆道,“确实是好玩的,来,事不宜迟,玩吧!”
两个小厮抬出一口大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铜钱,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哇”的声音。
别以为大户人家的姑娘们锦衣玉食就不食人间烟火,像谢时谢意她们已经都开始跟着母亲学管家,也会管理自己的月例银子,虽然和普通百姓购买的东西不一样,但对钱的购买力还是清楚的。
穆婉也不啰嗦,“这个游戏呢,考验你们持家的能力。”因为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在,她没说赚钱,毕竟世家子弟们讲究风雅,远离铜臭。
她指着院子里一排五个小匣子,“对面的匣子一人一个,你们将这些铜钱运往自己的匣子里,一盏茶的时间,能运多少是多少,运到的都是你们的。”
意姐儿道,“这么简单?”
“当然是有规则的。”穆婉笑道,“一个人一次只能拿一串,一串是十个铜钱。”
“不过你们可以请人帮忙。”她指了指旁边候着的丫鬟小厮,“这五个人,一次可以帮忙拿一串,但每次你们需要先付给他一个铜板;这五个人,每次可以拿两串,但每次需要付三个铜板,这五个人,每次可以拿三串,但每次需要付五个铜板。”
“不过每个人最多只能雇用两个人。”说完她给了每个人五个铜板的起始资金,问道,“明白了吗?”
规则很简单,五个孩子都点点头,“行,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谢昭立刻在箱子前领了铜钱就往院子中间跑,不出所料的一毛不拔。
时姐儿则是第一时间用五个铜板雇了一个人,意姐儿和晚姐儿见状,有样学样,倒是谢晋,啥也不想,跟在谢昭后面就跑。
一旁的谢珩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男孩儿,捂住脸,仿佛在说,镇北侯的未来啊……
穆婉拼命忍笑,安慰道,“还小,长大些就好了。”
那俩小家伙因为没有交易,跑的最快,一开始还挺得意,直到第二次运钱,两人看到自己钱匣子里孤零零的两串铜钱,而三个姐姐匣子里已经四串时,都惊呆了。
谢晋急道,“三弟,她们钱好多!”
谢昭也急,回头看着每个姐姐后面跟着两人,每个人手上拎着铜钱,隐约明白了一些,“雇人,雇人!”
两个小郎君这才急急忙忙开始找人,但五个铜板的工人早就已经被三个姑娘抢走了,谢晋拿着钱挑了剩下人里可以运钱最多的人,而谢昭依旧抠搜,他选择了最便宜的两个人。
谢珩在旁边一脸的不忍直视。
穆婉已经提前开始为谢昭心疼了。
果然结束时,谢时和谢晚两个快速雇了五个铜板工人的姑娘,钱多的匣子都装不下了,钱串子直往出掉;谢意一个五铜板和一个三铜板工人,匣子里也是满的;谢晋虽然只有两个三铜板工人,但也有多半匣子,而谢昭,选了两个一铜板的工人,铜钱勉强有谢晋的一半,谢时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小家伙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姐姐们的钱匣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
穆婉忍不住想笑,谢昭却瘪起嘴,看着又想哭了。
穆婉连忙朝他张开手,小家伙窝进穆婉怀里,忍着哭,“母亲。”
穆婉笑道,“知道一个好帮手的重要性了吧?帮手多,钱才能多。”
谢昭点点头,虽然还不会算数,但事实摆在面前了,到底是聪明的孩子,心底记住了要找人,多多的找人。
“再来!”
穆婉拍了拍他的背,“嗯,再来,这本来就是让你们熟悉游戏规则,真正的游戏还没开始呢!”
意姐儿心直口快,“我就说,三婶婶的游戏不能这么简单。”
穆婉失笑,“这一轮赚的零花钱各自收好,咱们开始真正的游戏。”
“看到地上的格子了吗?”穆婉指着回廊上用麻绳做线划好的格子,“你们将从这里出发,去给边军送军饷。”
“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军饷可能会有所损耗,当然如果你们厉害的话呢,说不定还能挣更多,所以,就看各位的本事啦。”没错,穆婉打算来个真人版的大富翁,来告诉他们人才的重要性。
这次就不用真的铜钱了,无论是钱还是雇佣的人都用卡片代替,经过刚刚一轮真人体验,他们现在也有了实感。
穆婉道,“出发前,每人十两银子的起始资金,可以选择雇人,也可以选择不雇。”
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连谢昭都毫不犹豫的全都买了最贵的镖师。
穆婉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开始领着他们掷骰子,“上一轮里管家管的最好的人先投。”
时姐儿兴致勃勃的投出,是个三,她往前走三步,格子里放着一个卡片,云苓捡起来念道:“哇,这里有金矿!大姑娘要不要带着镖师去挖一些为边军多送些军饷?”
谢时自然要,于是,她有十个镖师,每个镖师挖了一百两,瞬间就赚了一千两银子。
谢昭他们羡慕坏了,都想投个三出来,可惜最后只有晚姐儿的五触发了“路见不平,帮富商抓到小偷,富商答谢一百两银子”的卡片,其他人都只是乖乖的向前走了几步。
第一轮下来,游戏规则完全清楚了,五个孩子都兴致勃勃的看着格子间放着的卡片,这个游戏确实要有趣的多,连谢珩也忍不住凑过来。
穆婉却露出邪恶的笑容,“别高兴的太早啊,不仅有赚钱的机会,还会有陷阱哟!”
她刚提醒完,第二轮意姐儿就遇到了一支山匪,镖师人数不够,失败,军饷少量损失,但镖师们受伤严重,她需要花钱为镖师们疗伤。
意姐儿急坏了,“这可怎么办?”
穆婉道,“用其他方式赚钱补上,或者路上遇到官府的人回来剿匪,抢回来。”
为了不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穆婉前半段设置的坑很少。
基本上都是赚钱的,除了遇到金矿,见义勇为之外,还有“帮百姓耕种”、“小股土匪,黑吃黑”等等,当然,她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还有许多收集人手的卡片,比如“卖身葬父,花十两收了个会算账的小丫鬟”、“花五十两救下受伤的大侠,大侠承诺护送你到边关”、“一州百姓被贪官欺压,花去所有的银两拯救当地百姓”等等。
穆婉欣慰的看着谢昭,经过上一轮,他虽然还不会计算成本,但好像知道了帮手的重要性,一路上只要是人,只要有钱,他都愿意花钱捡。
当然回报也丰厚,后来只要需要人手的钱,他都赚到了,比如谢时遇到了“青龙寨打劫,就丢了一半的军饷”,而谢昭则因为队伍里有大侠,不仅打败了青龙寨,还收缴了青龙寨里的一千两赃银。
谢昭一下子成了最有钱的人,高兴坏了。
其他人也盼着各种好运气,不过后半段中天灾人祸就多起来了,如“遇到地龙翻身,你队伍里的人受伤了,你是否要花一半的银两为他们治疗”、“遇到了灾民,是否花费银两救助”、“洪水淹没了大桥,要花一百两修桥”等等。
小家伙们一时喜一时忧,投入的很。
不过到了最后,几个孩子都遇到了一样的卡片:“被赤翎族斥候小队发现,抢走了××银两。”
这个数字是灵活的,云苓减去的数字,会让他们每个人都只剩下一半的军饷,又站在了同样的起点。
眼看着临门一脚,遭遇这样的事情,五个孩子都气坏了,谢昭跺着小脚,杀气腾腾,“杀了赤翎!”
谢晋挥手劈砍,“杀了赤翎!”
姑娘们虽然不像郎君们外露,但也气的很。
不过卡片上话音一转,“幸好,你们路上帮助过的百姓为了感谢你们,愿意每人凑一两,充作军饷,打败赤翎!”
几个孩子立刻找匣子里救助百姓的卡片,穆婉在每一个救助百姓的任务后面,都标注着百姓人数。
趁着丫鬟们帮忙数人头的功夫,穆婉给他们科普,“大郢向百姓征收的税收里,一部分就是军饷。所以百姓越多,军饷越多。”
“你们谁救助的百姓多,银子也会最多。”
结果不出意外的谢昭赢了,谢时谢意她们会算成本,救助百姓回报不是很多,所以她们偶尔会放弃,但谢昭不会算数,他只从上一轮的经验里只得出一个结论:是人就救。
因此因祸得福。
谢昭开心的把写着银两的卡片给穆婉,穆婉笑道,“真棒,我们昭哥儿救了这么多人?”
谢昭得意。
谢珩不由看了穆婉一眼。
穆婉却冲他挑挑眉,她设计这个游戏确实有些偏自己儿子了,但那怎么啦,本来就是给昭哥儿专门设计的游戏啊!
意姐儿不服气,还上了瘾,“再来!”
穆婉就将卡片给他们,让木霜陪着他们公平的玩。
谢珩看着开心的昭哥儿,长长的吐了口气,“还是你有办法,这下应该好了吧?”
穆婉也这么觉得。
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去月恒院请安时,一个小丫头不小心滑倒了,谢昭紧张坏了,跑过去关心道,“没事吧!”
长公主一脸欣慰,“昭哥儿小小年纪,却是仁善。”
结果却听谢昭认真道,“一年一两银子。”
长公主:???
谢珩看向穆婉,穆婉直接捂住脸,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长公主看着他们的模样更好奇了,“可是有什么说法?”
谢珩看着穆婉的模样,忍俊不禁,“昨天穆婉告诉他,大郢一个百姓每年给朝廷交一两的税。”
“他担心丫鬟受了伤,交不了税。”
长公主:……
穆婉生无可恋,“昭哥儿的抠门改不了了。”
她也没想到,大富翁玩儿完后,谢昭不仅对人才感兴趣了,他还觉得救助百姓们得来的钱又多又稳妥。
之前他看每个丫鬟小厮都是抢走了他一头牧云的人,现在他看每个人都是一两银子,不对,是每年一两银子。
算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种想法也没错。
把每一个百姓都当财产去珍惜,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第118章 118 徐大姑娘人真好。
大长公主得知谢昭的想法后……她对大富翁游戏产生了兴趣。
正好孩子们也在瘾头上,游戏场地就从秋尽院挪到了月恒院。
大长公主在旁边瞅的津津有味,看起来也很想上去玩一把。
穆婉干脆拿一张大大的油皮纸画上格子,做了一副适合成年人玩的大富翁游戏。
对比孩子们单纯的赚钱和买人,成年人的游戏里加入了一些暗黑元素,比如救起来大侠其实是卧底,临门一脚会抢走所有的财产、挖金矿的时候会可能会遇到坍塌,不仅赚不到钱还会损失惨重、遇到的灾民有可能是真正的灾民,也有可能是敌军假扮等等。
过程更加跌宕起伏刺激人心,长公主玩了两次被坑骗几回后,也上了瘾,拉着谢大夫人和谢二夫人一起玩儿的停不下来,连一向温和的谢二夫人都表现出了脾气,众人惊讶过后,又忍不住笑。
长公主道,“还当你是个没脾气的泥人,这不是挺好的。”
谢二夫人被说的不好意思,谢大夫人也笑,“偶尔发发脾气才正常。”
又道,“三弟妹脑瓜子怎么长得,哪里来的这些点子。”
穆婉笑道,“镇北侯府风水好,尤其是这月恒院,一进来灵感就滔滔不绝犹如泉涌。”
众人再次大笑。
大人们在屋里玩,孩子们在回廊上玩,镇北侯府这个年过的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守岁到子时,临睡前荣昌大长公主嘴角都是翘着的,“那个游戏,我亲眼看着她在那里写卡片,几乎信手拈来,既有谋略筹划,又有阴谋陷阱,还有天下大局,我自问她这个年纪时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古嬷嬷道,“公主您谦虚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果然老话说的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那时整日被困在宫里,还真是不如她。”
“不过她最难得的是那份大气。”长公主笑道,“你看这才多久,老大媳妇都对她防备不起来了,大房那两个孩子一开始对三房警惕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一有风吹草动就往秋尽院跑,心胸也开阔了不少,还有今日老二媳妇竟然生气了,哈哈哈……”
古嬷嬷也跟着笑,“咱们侯府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长公主笑道,“阿婉这个媳妇真是娶对了。”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冷哼道,“反正这辈子老三媳妇我就只认阿婉,其他的什么,便是王侯公主都不换,别说一个区区首辅之女。”
“她最好别太过分,不然本宫不介意亲自收拾她。”
“明天记得提醒我嘱咐老大媳妇一声,过几日赴宴,护着些阿婉。”
古嬷嬷笑道,“公主您是关心则乱,且不说大夫人自晓的轻重的,就说到了外头,谁护着谁还说不准呢。”
长公主又笑起来,“可不是,我看上京估计真没人敢惹到她面前去。”
古嬷嬷也笑,对啊,那可是敢直接拿着刀子捅人的主,哪个世家贵女能比当初的护国公世子夫人更嚣张?
正月里每日就是吃喝玩乐,也没什么功课,而且因为穆婉的原因,每天都有新花样,侯府的孩子们都玩疯了。
一直到过了初五,各房要开始走亲戚参加宴会社交,尤其是有姑娘的大房和二房,要早早的开始寻摸相看女婿人选,所以几乎每天都出去。
倒是穆婉,就初六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后就把所有帖子都推了,窝在家里不想出门。
其实秋猎时一战成名,如今给她下帖子的人也不算少,该有的尊重都有,不过穆婉不喜欢这种没意义的社交。
没几个熟悉的人,聊天也得端着,没意思,还不如呆在家里跟谢昭孵小鸡。
嗯,真正意义上的孵小鸡。
起因是大年初五谢昭吃蛋的时候,吃到了一个活珠子,剥了鸡蛋壳,看到和以往的鸡蛋不同,吓的给穆婉看。
谢珩都没见过这玩意儿,还以为是巫蛊或者毒物,差点要罚厨房里的人。
还是穆婉见多识广,按下了激动的两人,给他们科普了一下鸡蛋孵成小鸡的过程,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忽悠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足够了。
然后不出意外的,谢昭就要养老母鸡孵蛋。
大冬天的,上哪儿去给他找抱窝的老母鸡,正好因为大房二房的孩子们跟着家长赴宴不在,他精力旺盛的让穆婉头疼,穆婉就忽悠他自己孵。
让会看种蛋的妇人挑了十个鸡蛋放在东次间地龙最暖和的地方,看着他偶尔学母鸡抱窝,穆婉体会到了养小孩子的乐趣——真的很好玩。
而且,也大大方便了她出门。
初十的时候,前一天下了一天的大雪,第二天祝南溪便约她去溜冰。
谢昭得知后自然要跟,穆婉就道,“小鸡会认出壳第一眼看到的人当主人,如果你不在,小鸡出壳看到别人,就跟着别人走了。”
谢昭果然纠结,最后自然是穆婉一个人出了门。
溜冰场是祝南溪在自家眼无偿浇出来的,毕竟以穆婉的谨慎,除非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她绝对不会去河面上。
结果进门后意外的看到了吴知萱和柳蕊她们。
“哟,你们怎么也跟祝南溪玩儿一块儿了。”
祝南溪道,“听说我约了你,非要跟来。”
吴知萱哼道,“我们是好心给你通风报信来了。”
张矜茹问道,“你怎么都不出门?我们还想着找你玩呢。”
穆婉笑道,“你们还缺玩伴?”
柳蕊已经穿上了冰刀鞋,叹道,“你不在还挺没意思的,还是跟你在一起好玩儿。”
吴知萱见穆婉坐下来换鞋,也跟着坐在旁边,“你到底为什么不出门,不是真的怕了吧?”
穆婉懒洋洋道,“怕什么?”
“徐大姑娘啊?”
然后穆婉就听她们七嘴八舌的讲述了最近的八卦。
社交多了,八卦自然也多,而如今最热门的消息就是徐大姑娘和离回京。
去岁徐锦回京时正赶上郑次辅谋反案,读书人们闹得轰轰烈烈,她一个和离女子归家自然没人注意。
如今大事平息,又赶上社交最频繁的时候,这些积压的桃色八卦立刻甚嚣尘上。
其中属“徐大姑娘出嫁两年仍是完璧,镇北侯婚后也为爱人守身如玉”这一条最为传奇,被人津津乐道。
还有人列举了许多佐证细节,比如众人知道的最多的“镇北侯为了不让徐大姑娘伤心,特地从大理寺那里要来了郑次辅谋反案的审理权,最后将抓捕的学生们都完好无损的释放。”
还有诸如“徐大姑娘逛街回府和镇北侯擦肩而过,彼此深情对望,但其实根本不是偶遇,而是镇北侯在那里等待许久,只为见心上人一面。”
“徐大姑娘前脚去了藏珍阁,镇北侯后脚也去了,为了走她走过的路,知道她喜欢的东西。”等等,不一而足。
穆婉听的哈哈大笑,“这徐大姑娘真是个人才。”若在现代,妥妥的营销好手啊。
吴知萱气道,“你还笑的出来,你知道那些人怎么嘲笑你吗,他们都说你不出来赴宴,是因为害怕遇到徐大姑娘。”
穆婉笑道,“你觉得我不是害怕?”
吴知萱哼道,“傻子才信,你可是连恶犬都敢杀的人,会怕她。”
穆婉道,“不要这样说人家,再怎么她也比狗强。”
吴知萱:……
穆婉笑着站起来,见吴知萱不太熟练,便抬手扶住她,一边牵着她往前滑一边笑道,“我记得当初你是站徐姑娘那头想看我笑话来着,怎么如今倒戈了?”
吴知萱一噎,“我当初不是听信传言,觉得她特别厉害吗?赴宴见了几次,发现也不过如此,比你差远了。”
祝南溪出溜一下从她们身边滑过,凉凉戳穿她,“因为被徐大姑娘排挤了呗。”
吴知萱恼羞成怒,“谁被排挤了,我就是觉得她说话办事不如阿婉。”
那就是被排挤了,世家贵女的教养,真要接受一个人不会让对方有明显的不舒服。
吴知萱问穆婉,“你什么时候去收拾她?我当初要找你麻烦,你可是直接就找过来了,不会真的怕那姓徐的吧?”
穆婉道,“我当初直接找你是因为听了你许多事迹,觉得你心直口快,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才费尽心思去接近的,徐大姑娘不值得。”
吴知萱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想起当时的情景又忍不住笑起来,“你还说,当时镇北侯找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
张矜茹和柳蕊也滑过来,听到这句都笑起来。
柳蕊突发奇想,“徐锦是不是不认识你?要不你也去跟她‘交朋友’吧?!”
穆婉刚想说徐锦认识她,又想起来对方认识的是“谢姑娘”。
吴知萱却觉得柳蕊的想法极好,穆婉当初的招数对待她们,她们觉得尴尬,但用在别人身上,越想越兴奋。
“去吧去吧!也将她一军。”
穆婉:……
典型的自己淋过雨也要叫别人淋一遍。
祝南溪直接飞滑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她?”
吴知萱被她吓了一跳,“哎哎哎!你干嘛呢?”然后手忙脚乱的就要滑倒。
穆婉眼看着扶不住她,就想松手,结果被拽的死紧,两个人一起趴了下去,穆婉一脚铲顺便绊倒了罪魁祸首祝南溪。
张矜茹和柳蕊大笑,滑过来伸手扶人,被穆婉用力一拽,五个人整整齐齐全趴下了。
穆婉哈哈大笑,其他人也笑,十分畅快。
吴知萱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见她嘛。”
穆婉道,“等个机会吧。”这件事她确实也是要处理的,之前徐锦嫁了人,怎么传都无所谓,如今却会影响到谢珩的名声,况且她也答应了谢珩要管的。
就是难得过年心情好,实在懒得出门。
祝南溪道,“确实得有个合适的机会。”
吴知萱道,“要不让我家也办个宴会?”
穆婉无情道,“你确定你们家办的宴会,徐大姑娘会去?”
吴知萱:……
祝南溪笑道,“正月十五上元节不就是极好的机会?”
吴知萱道,“清风阁!”
大郢最热闹的两个节日就是上元节和七夕女儿节,上元节清风阁自然也有活动,达官贵人们几乎都会去。
穆婉道,“行吧,正好上元节也要出去玩。”
吴知萱兴致勃勃,“到时候我们结伴。”
穆婉道,“你跟在我旁边,徐大姑娘不就认识我了?”
祝南溪道,“放心,我会看着她们的,保证离你们远远的。”
穆婉:……
她爬起来道,“我这是交了一群什么狐朋狗友啊。”
五个人又笑做一团。
痛痛快快的滑了半下午,天色差不多的时候几人就散了。
回程穆婉想起师父前天飞鸽传来的脉案添补方案,就绕路去了一趟许宅取了几本医书。
等从许宅出来的时候,天色黄昏,晚霞漫天,空中又开始飘起雪花,穆婉突然来了兴致,不想坐车,就慢悠悠的在洋洋洒洒的雪中散步。
走出去没多远,一辆车忽然停到了她身旁。
“谢姑娘?”对方的声音有些迟疑。
穆扭头,就看到挑着车帘看她的徐锦似乎有些不敢认。
也不怪她,穆婉浑身上下裹的很严实,披着狐裘斗篷,还带着兜帽围着围脖,只露着一双眼睛看路,倒是木霜不怕冷,只披着个斗篷。
穆婉猜徐锦大概就是通过木霜认出了她。
不过听到她的称呼,穆婉弯眼一笑,“徐大姑娘,又见面了,你这是去哪儿了?”
徐锦道,“刚去赴完宴回来,你怎么在此处?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穆婉摇了摇头,“不必,我在这儿等侯爷。”她语气里都是期盼,“侯爷说今日来看我。”
徐锦一顿,“你住这附近?”
穆婉点点头,心想也没错,许宅就在这附近。
徐锦道,“上次我听到镇北侯府夫人说侯爷养了外室,是你吗?”
穆婉心里笑翻了,点点头道,“应该是吧,反正侯爷说他不喜欢夫人,心里只有我一个。”
徐锦抿了抿嘴,“可是我听闻侯爷夫妇还算恩爱。”
穆婉斩钉截铁道,“侯爷跟我说都是表象,毕竟是太后赐婚,得给些面子。”
徐锦被噎住。
穆婉见状连忙怅然道,“不过我挺好奇的,镇北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对了,你见过她,她漂不漂亮,人好吗?”
徐锦道,“你想见侯夫人我倒是能帮你……”
穆婉惊喜道,“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徐锦道,“我可以给你指个明路,镇北侯夫人爱玩乐,上元节她一定会去清风阁。”
穆婉道,“可是我听说清风阁很大,我上哪儿找她去啊,徐大姑娘,你可以带我一起吗?”
徐锦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上元节申时末,清风阁西门等我。”
穆婉璀然一笑,“多谢徐大姑娘!你人真好!”
不远处来接人的谢珩:……
第119章 119 我们是好朋友啊,嘻嘻。
徐锦自然也看到了谢珩,她还没打招呼,就见那位“谢姑娘”眼睛一亮。
“侯爷!”她小跑着扑过去。
徐锦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位谢姑娘也太过不拘小节了,是有恃无恐,还是恃宠而骄?
然而谢珩竟也没躲,任由她扑到身上,依旧是一脸头疼的表情,手却自然的抬起搂住她的腰……
从始至终都没往徐锦这边看一眼。
徐锦抿了抿唇,吩咐马车离开。
等马车走远,谢珩也松开了穆婉,“你又要做什么?”
穆婉笑道,“我本来在这里走的好好的,徐大姑娘突然关心我,看我一个人在上京孤单,所以好心的要带我去见镇北侯夫人。”
“你说她人是不是大好人?”
谢珩:……
他道,“我本也准备去警告一下徐首辅的,你若嫌烦,此事我来处理。”
“别!”穆婉兴致勃勃道,“还是我来吧,用威胁的多没意思,况且徐首辅诡计多端的,说不定就等着您去找他呢。”
“我觉得还是徐姑娘亲自澄清才有诚意。”
谢珩看着她弯的像猫儿似的眼睛,没忍住抬手拽了拽她的兜帽。
穆婉眼前一黑,伸手推他,“干嘛?幼不幼稚。”
谢珩仿佛早有预料,飞快的躲开,看着她的眼底却都是笑意。
前面车上,茱萸看着两人打闹的身影,愤愤又不解,“镇北侯到底看上那江湖女子什么了?”
徐锦也在敛眉思索,距离她和谢珩谈判已经过去快两个月,谢珩却完全没有跟她父亲联手的意思,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前朝宝库的钥匙吗?
肯定不是,那么,他也许是在等她父亲主动?
毕竟这种时候谁更沉得住气也是博弈的一环。
好在父亲已经答应了她的提议,以父亲向来喜欢做两手准备的习惯,就算他更想自己称帝,但若找不到前朝宝库这条路就走不通,那个时候,谢珩的从龙之功就是另一条退路。
而且父亲如今失去了掌兵权的机会,就算想找宝库,也是和谢珩合作更有利。
所以,不管父亲抱有什么心思,她都可以先嫁给谢珩。
因此,她最大的阻碍是镇北侯夫人。
想到这里,徐锦不由皱眉,她一直以为,以传闻中镇北侯夫人霸道的性子,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后肯定会来找她,这样她也好正面了解一下对手,若能引得对方对自己动手,还能有名正言顺跟镇北侯府沟通的机会。
可镇北侯府却至今毫无动静,倒是谢家大夫人和二夫人见了她都一副冷淡疏远的态度,就连从前还挺喜欢自己的谢家几个孩子也明晃晃的排斥,这让她心底不安。
镇北侯夫人到底是被谢珩压制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如今这位谢姑娘倒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茱萸忽然想起什么,担心道,“刚刚我们跟那谢姑娘说的事,她不会告诉镇北侯吧?”
徐锦淡淡道,“她又不是傻子,除非她不想见镇北侯夫人。”
“况且我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忍她一个人在上京孤单,带她一起玩而已,至于碰到镇北侯夫人后会发生什么,那就是镇北侯府的家事了。”
茱萸眼珠一转,笑道,“可不是,镇北侯的外室,自然该镇北侯夫人来管。”
镇北侯夫人越闹的不体面,她们家姑娘就越有机会,而且还能顺势除掉那个谢姑娘,一箭双雕。
茱萸面露期待。
隔天穆婉收到匿名信件,说谢珩有外室,甚至还说了具体位置的时候,她都要笑死了。
云苓道,“这徐大姑娘生怕您闹不起来呢,两头挑事儿。”
穆婉乐不可支,“结果两头都是我,哈哈哈。”
“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搞得她对上元节又多了几分期待,“投桃报李,让清风阁掌柜把镇北侯府定了雅间的消息也透给徐大姑娘吧。”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
上元节当天,明镜司,照旧一过午时,人心浮动。
对于年轻的郎君们来说,上元节和七夕节都是难得和心上人正当光明一起出去游玩的日子,这会儿几个想提早走的人正准备猜拳选出一个倒霉蛋去提醒侯爷。
结果人拳还没出,他们侯爷竟先起了身,“上元节当值的注意些,其他没事儿的,都散了吧。”说罢大步离开。
众人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人小声嘟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人笑道,“果然成婚了就是不一样。”
还有人道,“不会是为了那个徐大姑娘吧……”
谢天笑眯眯道,“怎么?还嫌侯爷在外头被恶心的不够?外头那些也就罢了,明镜司里再有人把侯爷和徐大姑娘扯一起,别怪侯爷军棍伺候。”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这边谢珩径直回了后院,推开门就看到躺椅上并排一大一小两张鬼脸。
谢珩:……
他如今倒是知道那是叫什么“面膜”的东西,养护肌肤用的,不过穆婉也就罢了,谢昭脸上是个啥玩意儿?
顶着一张戳了四个窟窿麻纸的谢昭看到谢珩,还学着穆婉的样子绷着脸对着他嗡嗡道,“父亲。”
谢珩:……
穆婉笑的不行,谢昭这个年纪正是爱模仿的时候,但他皮肤本就嫩的跟鸡蛋壳似的根本用不着,穆婉就找了张麻纸糊弄他。
正好她面膜时间也到了,云苓帮她洗掉面膜,开始护肤。
玉穗也在旁边对着谢昭的脸有样学样,只是所有的护肤品都用清水代替,谢昭学穆婉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忽悠。
谢珩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过他第一次见女人化妆,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到逐渐不理解,“至于吗?”这脸上要刷多少层?
穆婉道,“怎么不至于?今天徐大姑娘肯定要惊艳亮相,我自然要把她压下去。”
谢珩疑惑,“我以为她是让你扮成小丫鬟带你进去。”
穆婉弯眼一笑,“我觉得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谢珩失笑,倒是忘了,她的想法从来与众不同,徐锦今日怕是要心梗了。
穆婉不耐烦他在旁边盯着,“我这里还得很长时间呢,侯爷也去收拾一下吧。”说着瞄了眼他的脸,直接抓了盒润肤膏塞进他手里,“男人也要保养的,不然老的快。”
谢珩:……
穆婉收拾完差不多申时过半,她先去月恒院跟长公主说要先行一步。
长公主皱眉,“怎的约了朋友?可是三郎又没空?”
上元节这样的日子,金甲卫、明镜司都会出动维护治安,往年的这一天谢珩确实都是一天都不见人影。
但如今有了媳妇,长公主昨天还特地提醒过,让他别再像去年女儿节似的,扔下穆婉一个人不管,让人看轻她,正好也杀一杀关于徐锦的那些谣言。
结果穆婉竟然不跟他一起?
长公主自然不知道穆婉特地要跟谢珩分开走,不然得话,岂不是没办法给徐大姑娘惊喜了。
她神神秘秘道,“侯爷在呢,是我和朋友有些事情要先办,晚点我们会去眠风楼跟母亲和侯爷汇合的,昭哥儿跟着侯爷呢。”
长公主如今跟她相处久了,多少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又要耍什么花样,又听闻谢昭跟着谢珩,顿时放下心来,笑道, “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好玩。”
出门后,穆婉和云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穆婉笑道,“走!”
马车晃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清风阁所在的荣兴街,街上的人比去年七夕时多的多,毕竟七夕是年轻人的节日,上元节却是男女老少一起庆祝。
到了街口,穆婉准备下车,云苓连忙将斗篷上的大兜帽给她戴上,“别忘了这个!”
虽然过了年后,天气开始回暖,但晚上依旧寒冷,穆婉这裹的严严实实的装扮并不稀奇。
三个人往清风阁西门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祝南溪她们,明显是等了一段时间了。
吴知萱看到她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看起来很想打个招呼,被祝南溪一把摁下。
穆婉:……
还真挺拼的。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到了西门的时候,正好申时末。
又等了一会儿,穆婉就看到一个同样罩着宽大斗篷的女子款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正是茱萸。
穆婉不由一笑,开口招呼,“徐大姑娘!”
“谢姑娘。”
好像是怕引人注意,徐锦并不多话,利落的叫茱萸去给众人交了银子。
茱萸将兑换来的进门门牌交给穆婉,嘱咐道,“今日在这里头玩的可都是上京的达官贵人,不比你们江湖上不拘小节,谢姑娘若不想给镇北侯惹麻烦,就收敛些。”
穆婉乖乖点头,跟在徐锦几人身后穿过了朱漆大门。
即便外面已经很热闹,但一门之隔,是一个更加绚烂的世界,冬天黑的早,清风阁的灯几乎全部点起来了。
彩绸绕树,千灯绚烂,代表着驱邪除灾的舞龙队正沿着主路气势滂沱的腾挪转圜,踩高跷的队伍跟在后面华丽炫技,穿着异域风格的舞姬翩翩起舞,一路洒下无数花瓣。
少年们兴奋的跟在后面欢呼笑闹,好不快活,空气中的冷意仿佛都被驱散了。
穆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去年的红封很有激励作用,节目都安排的很不错。
茱萸见穆婉在兜帽里左张右望,得意道,“这清风阁乃是上京一绝,每逢节日玩乐众多,外头街上有的这里都有,外头街上没有的,这里也有,所以比起外头的鱼龙混杂,达官贵人们更喜欢来这里。”
“这些不过都是小孩子们喜欢的,重头戏还是在眠风楼。”
“这次上元节,清风阁推出的彩头是无人见过的飞天舞,听说舞姬们会飞天遁地,在空中起舞,华美异常,不过不会随便跳,需要有人挑战全场,不拘什么比试,只要众人认可为首,便能要求飞天一舞。”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徐锦,徐锦的脸上都是志在必得,她回京后虽然因为谢珩的原因依旧名声斐然,但毕竟嫁人两年,在上京的空白太久,她需要一个展示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而清风阁的这个彩头正是她重新回京亮相的一个好时机。
徐锦目标明确,所以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游玩,而是直奔眠风楼。
走到楼门口,徐锦回头对一直跟在她身后没出声的穆婉道,“徐家的雅间和镇北侯府的挨着,但我只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带你来玩,还请谢姑娘务必不要到处乱跑给我惹麻烦。”
穆婉弯眼一笑,“徐大姑娘放心,你现在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一定跟紧你,绝对不惹麻烦。”
徐锦想了想似乎没什么纰漏,便抬脚进了眠风楼。
穆婉紧随其后,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徐锦自然的脱下蓬递给茱萸,主意到周围的嘈杂声一停,她嘴角几不可查的翘了翘,才故作不经意的抬眼看向众人。
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惊艳和尊敬,而是带着……惊奇?
为何会惊奇?她这一身装扮难道出了差错?
正疑惑间,就听到身后茱萸气急败坏的小声惊呼,“你是谁?!”
“茱萸姑娘这话问的,”一只柔嫩的手挽上她的手臂,纤纤长指,艳红丹蔻,让她月白的流云纱裙几乎失了颜色,徐锦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张艳若桃李的芙蓉面,对方笑吟吟道,“我是你们姑娘的好朋友啊。”
眼看着徐锦要变脸,穆婉连忙提醒,“表情管理,表情管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锦娘你不想落下个容不得别人比你漂亮的狭隘名声吧。”
徐锦:……
你跟谁锦娘呢?!
二楼的雅间,趴在栏杆边玩的谢昭一眼就认出了穆婉,正兴奋的要喊,被谢珩一把捂住嘴抱在怀里,“乖,这么远你母亲听不到,等她上了楼再喊。”
第120章 120 此生夫人只有阿婉一个,立誓为……
长公主看着谢珩模样,再看看楼下两人的表情,忽然道,“徐锦是不是不认识你媳妇儿?”
谢珩云淡风轻道,“去岁阿婉出去巡铺子,回程的时候遇到过,阿婉促狭,说自己是我外室。”
长公主:……
正在喝茶的谢大夫人陡然被呛,咳个不停,谢二夫人连忙帮她拍背。
大长公主却完全没在意两人的慌乱,愣了一下之后,无语又好笑,“这个阿婉!”
谢大夫人平静下来,失笑道,“我说年前隐约听到些风声,还觉得这是哪个傻子瞎编排,原来竟不是空穴来风。”
若真是如此,再看下面的情形,便是长公主和谢大夫人都难得生了几分凑热闹的心思,很想亲眼看现场。
正好谢时和谢意从外头跑进来,她们本是在定国公府的雅间串门,看到下面的情形赶紧来告诉家里人,谢意道,“三婶婶为什么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她不会被骗了吧?”
她们年纪虽然不大,但多少已经懂事,最近听了不少徐大姑娘和自家三叔的事情,还有人在她们耳边影射三婶婶配不上她们三叔的话,因此对徐锦没有一点好印象。
大长公主笑道,“你三婶婶鬼精的很,应该不会被骗,不过一会儿她们上来,你们可以替她去撑腰。”顺便替她看看热闹。
谢二夫人欲言又止,谢大夫人立刻道,“嗯,都去都去。”要是能在她们这雅间门口揭穿就好了。
三人都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而其他的雅间里,即使都不知情,看到这奇怪的组合走在一起也十分好奇,几乎都跟谢家雅间里情形一样。
楼下,能在上京维持多年白月光女神人设,徐锦的表情管理确实十分到位,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注目后,她面带微笑,语气却不太好,“谢姑娘,你骗我。”
穆婉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向前走,“骗你?锦娘是指哪方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容貌的话,江湖行走,我这模样容易惹麻烦,所以就做了些伪装。”她笑道,“来到上京后就没伪装了,锦娘上次与我打招呼时神色平常,我以为锦娘不在意这个。”
徐锦暗暗吸了一口气,顶着众多目光,依旧保持微笑,“那你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为何穿成这样?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
穆婉理所当然道,“今天是上元节啊,自然要盛装打扮。”她看了眼徐锦的装扮,恍然大悟,“锦娘难道是觉得我压了你的风头?”
“要不我离你远点?”说罢就松了手要离开,竟是默认自己比徐锦漂亮。
徐锦条件反射的拉住她,面上笑的和善,“谢姑娘就别故作姿态了。”
这么多人看着,刚一起进来亲亲密密的人在脱下斗篷后就如小媳妇一样跟在她身后,让别人如何想?
穆婉打蛇随棍上,重新挽住她笑道,“我也觉得那样不好,其实锦娘大可放心,咱俩风格不同,你皎皎如冷月仙子,我就一大俗人,抢不了你的风头。”
徐锦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刚刚只是事发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而已,冷静下来的徐锦很快就意识到,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有身份背景的美貌完全不足为惧,反而能帮她将目光吸引过来,不论是镇北侯府的,还是其他人的,总归都能更好的达到她的目的。
不过,她不喜欢对方对她的算计。
“你其实是不甘心,想压镇北侯夫人一头吧。”
穆婉微微一笑,“锦娘带我来不也是为了膈应她的?我也是在帮你嘛。”
徐锦淡淡道,“用不着,既然你愿意自作主张,一会儿到了二楼,我们就各自别过吧,你愿意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无关。”
穆婉似乎急了,“别啊,我保证听话,一定跟紧你,没有你的允许,绝不去镇北侯府的雅间。”
后面的云苓听的差点没笑出来,就怕一会儿徐大姑娘得求着她回镇北侯府的雅间。
茱萸见状冷冷道,“笑什么笑?我们姑娘好心带你,你们就这样算计我们姑娘?”
云苓立刻道,“我们姑娘并非算计,只是想到能见到镇北侯,难免激动了些,一会儿我们保证乖乖听话。”
穆婉也使劲点头,表示再无算计。
徐锦本也不是真的要赶她走,人是她带来的,这位又没轻没重的,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反而给她惹麻烦,况且她还想用对方引镇北侯夫人来见她,便道,“记住你的话,今日长公主也在,若知道你的存在,不用镇北侯夫人出手,她会先杀了你。”
穆婉惊讶的瞪大眼睛,“锦娘莫不是在唬我,长公主明明很和善。”
徐锦道,“世家贵女可和你们江湖女子不一样,手段都隐在和善之下,她们若不喜你,有的是办法叫你不舒坦。”
穆婉道,“上京贵女这么难相处吗?”
茱萸哼笑一声,“也不能这么说,主要看是对谁。”
“若是出身修养不够,便是飞上枝头的镇北侯夫人也一样被人瞧不起。”
说话间她们已经上了二楼,徐锦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这是个结交的好机会,但也不至于这么多雅间都门户大开,而那些守在门口的丫鬟小厮,看过来的目光很奇怪,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探头出来,明显是为了看她,但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惊艳和仰慕……而是看热闹?
徐锦不由皱起眉头,想着哪里出了问题,偏偏身边的人还不消停,小声问道,“那世家贵女们喜欢镇北侯夫人吗?长公主对镇北侯夫人也不好?”
徐锦心中不耐,不想理她,茱萸冷笑道,“年后哪家宴会都没请她,你说呢?”
“至于长公主,呵呵……”茱萸道,“镇北侯府三岁的庶子都看不起她。”
她话音刚落,一个小奶音就极具穿透力的传来,“母亲~~~~~”
他声音拖的长长的,因为小跑着,奶音一颠一颠的,萌的人肝颤,而那喜悦的表情跟看不起绝对搭不上关系。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姑娘一个小郎君,其中一个姑娘叫了一声“三婶婶。”也都是一脸的欢喜。
即使不认识谢昭,镇北侯府的三个姑娘她们却认得。
茱萸脸色微变,徐锦则第一时间扭头朝后看去。
然后,小孩儿炮弹一样冲过来,猛的抱住了旁边人的腿,“母亲!”
茱萸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这小孩儿认错人了。
然而之后四个孩子也都围了上来,“三婶婶,你怎么才来?”
穆婉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跟好朋友去玩了,所以晚了点。”
徐锦紧紧的咬住后牙槽,才能不让自己失态。
一晚上的不对劲终于有了解释,原来那些奇异的目光根本不是针对她,而是奇怪她们俩怎么可能做朋友!
她根本不姓谢!她是穆婉!镇北侯夫人穆婉!
意识到这一切的瞬间,徐锦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许多自己在对方面前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径。
安县时正义凌然的警告,回京后挑拨外室去挑衅正室,又秘告正室所谓外室的具体情况……
她都能想到穆婉看着这些时对她的嘲笑,徐锦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掐烂,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偏偏眼前人似乎还嫌愚弄她不够,笑着对孩子们道,“我这位朋友,对你们似乎有些误会,觉得你们不喜欢我。”
“你们告诉她,喜不喜欢我啊。”
这幼儿园小朋友一般的问法,谢时年纪大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谢意气愤之下,声音极大,谢昭和谢晋就更不必说了,大声道,“喜欢!”
这异口同声的动静,可算让雅间里的人有了名正言顺探头的机会,全都看了过来。
一瞬间,徐锦仿若被扒了衣服站在人前,她紧紧咬着后牙槽,“你是穆婉。”声音都在发颤。
“叫我谢姑娘也无所谓。”穆婉笑道,“不过锦娘,你的消息好像都不太真实,谁在骗你啊。”
茱萸脸色青白交加,仿佛被狠狠扇了几巴掌,她死死的盯着穆婉,“你骗我们!”
“你们不也骗我了吗?”穆婉笑道,“咱们果然是一类人,合该是好朋友。”
徐锦和茱萸:……
徐锦气的胸脯起伏。
“徐大姑娘。”谢大夫人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茱萸瞬间低头,徐锦则条件反射的见礼,“见过谢大夫人。”
旁边的人却是直接笑吟吟道,“大嫂,你怎么来了。”
谢夫人暗暗欣赏了一下徐锦的脸色,语气亲昵道,“久不见你来,这几个毛猴都等急了,刚刚听到他们在喊,就出来看看。”
她好奇道,“不是说朋友约你了吗?怎的和徐大姑娘在一起?”
徐锦闻言浑身顿时绷紧,除了被愚弄的难堪,还有紧张,她盯住穆婉,不知道她又要说什么。
而穆婉也不负众望,笑吟吟道,“锦娘就是我的好朋友啊,她早早就约了我。”
穆婉迎上徐锦的目光,“她担心上京世家贵女们不好相处,又说整个正月上京都没人给我下帖子,担心我被排挤,所以想带我玩玩。”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一个热闹的声音插进来,“据我所知,人几乎都给你下过帖子,是你自己不来,怎的成了我们不好相处?”
徐锦看着一旁从雅间探出头来的南溪乡君,突然意识到,她也是知道的。
她徐锦自诩聪明,善于玩弄人心,如今却被这样几个货色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阿婉莫要害我。”
穆婉挑了挑眉,反应挺快,这就成了她陷害她了?
穆婉立刻从善如流,“确实没说过,锦娘高风亮节之人,怎么可能在背后说人坏话,谁信谁是傻瓜。”
祝南溪:……
谢大夫人:……
徐锦则警惕的看着穆婉。
穆婉却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旁边的人解释道,“锦娘是因为最近传言之事约我。”
“你们也知道最近上京有许多离谱的传言,而且愈传愈烈,锦娘眼看着自己澄清了也没人信,又担心影响我和侯爷感情,便邀了我来,想亲自跟我解释。”她叹道,“怪不得上京人人都夸锦娘高洁,果然名不虚传……”
徐锦听着她信口雌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婉说她坏话,她完全可以说对方是诬陷,可是夸赞呢?她要怎么否认。
穆婉笑看着她,“其实锦娘多虑了,这种事我怎么会信。”
“那些传言,也就不懂事的小姑娘们听着是两个人的爱恨缠绵,觉得美好;但真正明事理的,听了岂不是说锦娘嫁人后不安于室,因淫被休,结果回京后还不思悔改,整天惦记有妇之夫?”
祝南溪心中大笑,面上却积极附和,“确实,传这话的人怕是跟徐大姑娘有仇吧?”
吴知萱不知道从哪个雅间里窜出来,“真的是,这样传下去,以后岂不是要逼的徐大姑娘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吴知萱这个蠢货也知道!徐锦死死咬住后槽牙,才能逼的自己不要失态。
将孩子们赶回雅间的谢大夫人闻言也道,“传这些话的人确实其心可诛。”
穆婉又道,“所以啊,也就傻子才信这话。”
“锦娘若真的喜欢侯爷,当初为何会退婚?当时可是锦娘嫌弃侯爷是冷血无情不知道疼人才退的婚,没道理如今侯爷更冷血无情的时候,锦娘又想再续前缘。”
“落魄的时候嫌弃不会疼人,这会儿位高权重了就不嫌弃了?”穆婉啧啧摇头,“锦娘可是上京女子表率,怎么可能是不守妇道,趋炎附势的不堪之人!”
她郑重的看着徐锦,“所以,锦娘不必担心,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才懒得理会。”
“不过侯爷是男子,这些话对他影响不大,倒是锦娘你,如今这么多人在,不如你趁机表个态,众人给你做个见证,省的那些人听不懂人话,你说不是,它们还非说你是欲擒故纵,隐忍暗恋,死活要把你往死路上推。”
“你说呢,”穆婉拉着她在镇北侯府的雅间前站定,微笑,“锦娘?”
她看着徐锦的眼睛,“你和离可是因为心系侯爷被夫君厌弃,你对侯爷可有非分之想?”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徐锦死死掐着掌心,云淡风轻道,“我和夫君和离只是因为性格不合,对侯爷,三年前便已经失望,并无非分之想。”
穆婉刚想鼓掌,谢珩却突然起身走到雅间门口,淡淡道,“我亦如此,此生夫人只有阿婉一个,绝无她人,立誓为证。”
穆婉:……
你凑什么热闹?!
徐锦要气嘎了!!!
穆婉悄悄掐住徐锦的劳宫穴,小声道,“锦娘,锦娘你可不能晕,晕了就证明你阳奉阴违,会落下个不守妇道,趋炎附势的小人名声,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