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勾住他的脖子亲他,她的唇齿间有一股苦药味,让以诺的舌根发苦,皱起眉头,赫柏放过他的双唇,坐在他身上,吻向后脖子的腺体。
她张开牙齿狠狠咬了一口,以诺顿时痛得飙泪,赫柏把他压在床架上,拥着发抖的身体,似安抚似撩人地给他更多信息素。
他以为今天逃不过去了,赫柏动情得很明显,但她只是把咬出的血液全部卷去,一丝不留地吸入口中,然后长叹一口气,和他交颈相拥地平复躁动。
以诺的眼泪滑到她的颈边,渗入冰凉的皮肤,想请求恶劣的alpha不要这么对他,话到嘴边却咽下,变成断线珠子似的眼泪,不断涌出。
如果身体已经不堪至此,他至少想要保留自己的心。
他一阵一阵地发抖,在信息素的侵袭下,全身的皮肤变成粉色,睫毛像蝴蝶煽动的翅膀,眼中盈满水光,就在他实在忍不住,侧过脸吻向赫柏的脖子时,她离开他的身体。
拥抱着他的热度瞬间离去,他像是从温暖的房间被扔到冰天雪地里,浑身的血液凝固,哆哆嗦嗦牙关磕绊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你走吧。”赫柏坐在他身边,状似天真地舔舔下唇,歪着头,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他的额头,鼻子,嘴巴,落在起伏的胸膛之上,心脏对应的位置,“以诺亲王这样气性高傲,应该做不出对别的什么人主动求欢的事吧,那就好好记住我给你的痛苦和难受,记住,你恨我。”
第26章 第26章您爱上她了
维托克绝不会想到,以诺亲王在一次复诊后,会折返回他的办公室,端端正正地扶着膝盖,问他在下班后是否有时间去喝一杯。
以诺不会喝酒,但他有话想说,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以诺选择了跪坐在小腿上,这个表示对面前之人无限崇敬的坐姿,他的面前只摆着一杯气泡水。
亲王如此,维托克不得不同样采用了跪坐的姿势,出神地看着桌上的鸡尾酒。
“您的意思是说,您对陛下说了那样的重话?”
维托克早在以诺简要叙述了一下他们当天的争吵时,就保持着惊掉下巴的状态。
不由地对面前温柔文弱的亲王殿下生起崇敬之心。他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那样对待赫柏,还能毫发无损地坐在这儿。
以诺的额发有点过长,遮住一点眉眼,瘦削的脸颊绷紧,让他少见的显得颓靡不振。
他苦涩地笑笑,“我只想劝陛下,和我纠缠在一起,没有好处。”
转眼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个年。赫柏本人和她在政治上的策略一样,完全低调沉寂了下来。
她不再轻易接受媒体的采访,不再传出似是而非的绯闻,渐渐的,在星网上议论她的绯闻会被标记为不敬。
她已经是一位颇
具威严君主。
但坊间传闻,陛下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甚至在内阁会议时当场发病,双手揪紧头发,疯子似的大吼大叫,甚至胡言乱语说一个大臣被鬼附身,把参会的大臣全部喝走。
这些消息没有直接流传出来,也没有任何证人证明是真的,但结合赫柏突然神秘的行踪,已经被很多人认定为真。
以诺每个月忍受着身体的不舒服,却有一种甘之如饴的感受,他一直都能消化痛苦,会把痛苦当做一种救赎,但他很担心赫柏,转辗反侧了很多天,想要与赫柏相熟的维托克医生问一问情况。
维托克的重点在于亲王和陛下的那场争吵,亲王竟然敢威胁陛下,实在颠覆了他对两人性格的认知,让他震惊不已。
“恕我直言,会不会是您在心里太在意陛下了?否则,依据我对您二位的了解,您真的不像是会做出哪种事的人,这很奇怪,不是吗?”
以诺的本意是想问出赫柏的现状,但他实在不好意思,满脸浮起羞赧的浅红,头颅越发低下。
如果从他的身后看,能看到他的金发底下,露出来的一点粉红的耳根。
“她应该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不应该因为我,沾染上任何瑕疵……”
“恕我直言,您应该是被陛下的态度伤到了吧。”维托克看着清瘦的以诺,听了他的话身体猛然一抖,更加坚定了心中猜想,摸了摸下巴,“毕竟陛下的那些所作所为,招蜂引蝶,把你抛在一边,只要你对她的信息素上瘾……实在不像一位诚心的alpha。”
维托克虽然是赫柏的朋友,而且是中立的beta,态度却完完全全偏向以诺,开解他说:“您实在不必为此事忧心,其实,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陛下对您的在意,一定不会因为这些您的一两句重话而责怪您,而且嘛……”
维托克勾起玩味的浅笑,“而且嘛,她现在真的太嚣张了,能够有人挫挫她的气焰,也是好事一桩啊。”
“那赫柏,她是真的精神状况不好吗?”眼见维托克医生越扯越远,以诺终于询问出心中疑惑,脸色越发涨红,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脊背。
他的肩膀坍塌下去,破罐子破摔地问:“她有没有,在朝会上激烈地训斥大臣,撕扯头发,大吼大叫?还有没有在每天夜里做噩梦惊醒?她还住在安东尼奥的寝宫吗?有没有拒绝,吃药,把医生全都吓跑?”
维托克突然失笑。
他不敢笑得太过分,抿了抿嘴唇把笑意压下去,勉强用正常的表情看着惊惶的以诺亲王。
他在想,以诺还是玩不过赫柏,或者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称得上赫柏的对手。
看看亲王这副模样,分明是深深陷下去了,却不得不以长辈的身份表示关心,想必心里难受死了吧。
他也佩服赫柏分明爱的要死,却能按捺住整整四个月不去见以诺,让他在信息素的控制下,身心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陛下她很好,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在朝会上发疯,您可以放心。”维托克先回答了以诺关心的问题,再问出他关心的问题,“亲王,其实在您心里,非常在意陛下吧?却被她的风流伤到,不然以您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说出伤人的话。”
“您爱上她了,亲王殿下。”
以诺美丽的眼睛上覆着晶莹的泪膜,泪意寂寂轮转,泫然欲泣的样子,能让世界上所有alpha心生怜惜。
第27章 第27章坏透了
“我没有。”
以诺徒劳地解释,他只是担心,无论怎么说,赫柏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永远作为长辈关爱她,他愿意为她奉献一切。
维托克医生十分体谅地点头:“对一向庄重守礼的亲王殿下来说,要您亲口承认这一点,实在太为难。”
垂首羞愤的以诺亲王……连他这样不相干且自诩正派的人,也会想要说一两句不合适的话,来刺激他,让他的脸色更加绯红,神态更加诱人。维托克艰难地把视线从omega的脸上移开,总算喝了今夜的第一口酒,“您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知道陛下的情况,现在,您知道了,陛下她很好,不在媒体面前露面,应该是出于保持权威形象的考量。”
“总之,您不必为陛下担心了。”
应该为他自己担心。赫柏最近野心勃勃地,忙着把那个路易斯王子推举为加里南帝国的皇帝,这样她就可以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直接插手别国内政。
总之,等赫柏忙过这一阵吧,再看向以诺,知道“亲王已经爱上她”这个好消息,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以诺浑浑噩噩地走出酒吧,迎面吹来的风是暖的,他却裹紧风衣,把自己想象成一件老古董,用破布口袋装起来,那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变成一堆碎片。
从很多人身边走过,有挽着手的高中生,系着同一条围巾的年轻情侣,白发苍苍并肩行走的老年夫妇,每一张幸福的笑脸都让他想到赫柏。
都是因为alpha信息素吧。
上次见面,是元旦那天,赫柏给他注入过量的信息素,她非常恶劣地断言,他不会找其他alpha解决情热期,不仅是笃定,他的性格温吞保守,而且她的信息素温和且霸道,笼罩他的全身,让他在接触其他alpha时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
重则呕吐不止,轻则头晕目眩,他几乎一直处在情热期中,就像躺在浅水的海边,奄奄一息,海水时而涨起来浸没他的身体,时而毫不留情地褪去,碧波凛凛地在月光下轻轻荡漾,把全身湿透,冷得牙关打颤的他留在原地。
那是漫长而轻浅的疼痛,只要一直贴着抑制贴,就可以正常生活,工作,社交,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下。体在黏黏糊糊地流水,只要每隔一段时间,去卫生间喝完一瓶抑制剂。
他很难不经常想到赫柏,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哭着毁掉他的信息素平衡,然后,就此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传出似是而非的流言,让他一边痛苦,一边为对她说过的狠话感到愧疚。
即使从维托克医生口中得知,赫柏没事,也没有多少如释重负,而是心惊胆战的后怕,怕她真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坏透了,小疯子。
出门前喝掉的抑制剂,在他体内完全消化,熟悉的酸楚再次席卷,脖子后的腺体鼓起来,抑制贴边缘黏住的皮肉被拉扯得生疼。
要快点回家,关上房门,换掉抑制贴,喝下特制的抑制剂才可以。以诺下了巴士,脚步虚浮地走回研究所。
“亚瑟?”
研究所门口蹲着一个人,脑袋靠着红墙双目紧闭,比流浪汉穿着齐整很多,以诺觉得他有点眼熟,来到他面前几步远的距离端详了很久,才轻声喊出他的名字。
亚瑟扶住他的膝盖,抬起脸借着路灯的光亮,以诺才看清他的红发全部湿透,满脸的冷汗,亚瑟呼吸困难:“亲王,亲王,对不起,咳咳,我快要死了,请您接受我的道歉。”
是严重的流感,拖了很久没有得到妥善治疗,亚瑟烧得神志不清,被以诺带回家,照顾了两天才捡回一条命。
“发生什么事了呢?”
亚瑟靠在床头,捧着以诺递来的药,静默出神。
以诺为了不让他有太大心理负担,坐在消瘦了很多的少年面前,主动提起往事:“一年前,我重伤残疾,多亏你在旁边辛苦照料,十分劳累,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要补偿你,亚瑟,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亚瑟捧着苦药大口吞咽,羞愧的眼泪流进药里。
自从被赫柏勒令离开皇宫,他就一天天消沉下来。
平心而论,赫柏没有亏待他,给了他巨额的金钱,还给他指明很多条道路,结婚、工作都可以,她不会吝啬提供帮助。
可是亚
瑟只想留在陛下身边,永远跪着,为奴为婢。
他通过很多种方式联系赫柏,表达意愿,但越是那样纠缠不休,就越是让赫柏讨厌,她被那个绿茶路易斯王子迷住了,甚至受了他的耳旁风,要帮他成为加里南帝国的皇帝。
知道这件事,亚瑟真的很难过,如果是以诺亲王,他不会这么难过,因为以诺亲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陛下她怎么可以这样呢?为了路易斯王子,甚至厌弃了亲王,他都了解过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陛下把亲王扔在研究所,不闻不问,太荒谬了,尊贵的亲王竟然和他同病相怜。
“亲王,我对不起您。”亚瑟病得有些糊涂,“我快要死了,所以我的忏悔都是真心的,我只求在下地狱之前,恳求您的原谅。”
他从前作为亲王的侍臣,一点儿也没有尽心,后来,他毫不犹豫地抛下亲王,去了陛下身边,他嫉妒他,不想听到他的事情,在心里诅咒他快点死去,不要占据陛下更多注意力。
一切都是报应,他得重病,身体越来越差,只能默默等待死亡,在下地狱之前,他想要得到以诺亲王的原谅。
“你没有对不起我,亚瑟,我很感激你的帮助。”
以诺让亚瑟自己哭一会儿,去喂了小雀,然后去了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回到嘤嘤哭泣的少年面前,倾身揉了把他耷拉的红发,“吃点东西吧,你只是流感,不会死的。在病好之前,就先留在我这里,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亲王……”
男人的身后宛如镀上一层救世主的圣光,亚瑟哭得不能自已,单薄的身体跪下,“谢谢您,对不起……”
亚瑟不过十七岁,比赫柏还要小一点儿,而且,是与他同样性别的omega,以诺忍不住对他心生怜惜。
研究所的工作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当中。以诺研究的新型机甲,通过了所有试飞测验,一些数据表现,比设想中的更为出色。
第一架由以诺亲王亲自设计的机甲,即将投入使用。
“要举办机甲的剪彩仪式了呢,以诺,你想好怎样为机甲命名了吗?”
夏洛克和霍尔是以诺忠实的助手,全程跟着项目,看着一架机甲,从图纸逐渐添砖加瓦,变成实物,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一样欣慰。
“委员会那边提议叫做赫柏号,以此纪念这是陛下登记后的第一架战争武器。可是,还是要考虑总设计师的意见。”夏洛克小心翼翼地向以诺询问,“毕竟,您才是这座机甲的建造师,拥有独立的命名权。”
赫柏号……夏洛克下意识地认为,以诺不会接受这个名字,因为自从李维斯公爵的婚宴结束后,这几个月来,每当有人提到皇帝陛下,以诺的反应都有点奇怪。
从不会参与他们关于陛下的任何话题,对于询问,只有“无可奉告”,如果办公室里有人议论的太大声,以诺会收拾东西找借口离开。
可是,夏洛克明明发现,他们在议论陛下可能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时,正在接水的以诺亲王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热水浇在手背上,他手忙脚乱地去厕所冲水。
亲王和陛下之间一定有什么,而且,他们很可能闹掰了,陛下单方面厌弃了亲王,夏洛克启动女人的直觉,自认为把实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因此听到“赫柏号”这个名称时,第一反应是替以诺拒绝。
以诺模拟操作室面板前,柔和的蓝光映照在莹白的脸上,他一遍遍看着机甲的试飞痕迹,不会累似的,看着机翼翻转,在无垠星空里穿行,划出流畅优美的弧度。
“只是一个代称,叫什么都可以。”以诺转过身,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明明还是像从前一样,亲和地微笑,通身的气质却比几个月前冷淡了很多。
夏洛克想到一张纸,海水泡皱了的纸,虽然在阴冷的晴天勉强风干,却再也无法轻盈的随风飘起来。
“是吗?我以为你会反对的。”
以诺咬了咬唇,那片鲜红的唇瓣被牙齿咬的泛白,不知怎的,一个很平常的动作竟然显得色气满满。
“毕竟同意拨款的,是委员会啊,希拉所长也非常希望,跟委员会搞好关系,不是吗?我尊重委员会的提议。”
叫赫柏号。
他一手研制的机甲,叫赫柏号。
夏洛克把劝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剪彩仪式定在四月的最后一天,皇帝陛下秘密出现,只穿着便服,素颜墨镜,“咔嚓——”把系在轮子上的红绸剪断。
赫柏和以诺分别站在机甲的两侧,周围还有很多人,借着剪彩的功夫,以诺得以打量她。
齐肩短发,随意且飒爽的裤装,纤细的脖颈随着呼吸起伏,薄薄的皮肤显出青色血管的形状,一直延伸到衣领之下。
血液从心脏泵出,通过血管游遍全身,让这具精巧的身体得以活动,让她的大脑得以持续产生天才洞见或顽劣不堪的想法。
会有omega充满虔诚地,把亲吻印上她的心脏吗?
“以诺亲王,恭喜。”
赫柏的掌心下也纠缠着青紫的血管,从腕骨蜿蜒,隐没在手肘的位置,她的皮肤薄到仿佛用力些就会捏烂。
“今天是个好日子,您很紧张吧?”赫柏在墨镜下露出个狡黠的微笑,“您把我的手捏疼了呢,请放开我吧,亲王殿下。”
第28章 第28章我会给您自由
他们站在银光粼粼的机甲前,身边人头攒动,军队和政府高层由衷地握手谈笑,面前则是无数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对着他们“咔嚓咔嚓”一刻不停地抓拍照片。
身为总设计师的以诺亲王,却在和皇帝握手时走神了,这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但身边人只觉得他太累了,为了最终的呈现结果尽善尽美,他和项目组的人不眠不休地调试了半个月。
至于那些窥探的记者,早就得了上面的授意,不能再报道陛下的任何花边新闻,因此不敢把摄像头聚焦在他们交握了半分钟的双手上。
热闹人声中的静默对视,属于成年男女的暧昧在此刻真正流动,赫柏却缓慢眨眼,低声关切:“亲王,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场仪式还有半天才能结束呢?我担心您。”
她的眼睛睁圆后两端还是尖尖的,很像狐狸,微微向他倾身,狐狸的尾巴压低,假意恭敬地望过来,用这副晚辈的做派和姿态,把男人无言的缠绵愠怨一刀切断。
她多无辜啊,在剪裁仪式后,一行人前往观察室看机甲实飞操作,她毫不避讳地走在以诺身边,关切加深成担忧,掐着嗓音问,“您真的没事吧?”
以诺不想违心地摇头,也不能说实话,在再次见到赫柏出现的那一刻,不,在他一天前知道皇帝陛下会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发。情。
他想和她并肩行走,裸。露的两截手臂若有似无地触碰,暗地里翕张鼻翼,把从她鼻端呼出的空气吸进肚子里。
成人纸尿裤该换了。
出口的光亮晃着眼睛,工作人员在招呼贵客,就快要暴露在人前了呢,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只能解释成一向体弱,突然身体不适,以诺正在胡思乱想时手腕被扣住。
赫柏久久得不到回应,在走进观察室前要经过一段黑暗,她转头看向以诺,就看到他双眼浮动水光,眼尾猩红得吓人,把微凉的掌心搭上滚烫的手腕,不由分说拉他转身。
“您跟我来。”
“陛下,亲王,你们……”
密切关注陛下的人们发出惊呼。
赫柏只对他们微微点头,对秘书吩咐了一句简短的话,拉着男人逆着人群离开。
随便进了一间空房间,以诺浑身打着摆子,牙关磕磕绊绊地被赫柏推进去,在她锁门拉窗帘时想了很多很多。
一团乱麻的情绪中,快乐慢慢占据上风,好可笑,他在这种期待和得偿中感到快乐。
想要她来抱他,把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张口
咬住他的腺体然后拧住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赫柏回到他身边,却径直跪下。
“亲王殿下,我对不起您。”
咬唇道歉,仰头看着他,真诚恳切,像极了他刚受伤那段时间,她每天作为晚辈跪在他面前聆讯。
期待落空的以诺怔怔然看着赫柏,乱糟糟的眼泪铺了满脸。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仅罔顾您的意志,夺走您的身体,还妄想用信息素使您屈服,污染您纯白的灵魂,剥夺您高贵的自我意志……”赫柏甩了自己一巴掌,摇头苦笑,“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以那样对您呢。”
黑漆漆的瞳仁里凝出一颗眼泪,赫柏仰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以诺,“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反省,您那样恪守礼节,不得已和我做了苟且的事,一定十分难过,我既然爱您,敬重您,就要尊重您的想法。”
“我会给您自由,您想要做什么,我都同意,只求你千万不要寻死,好不好?”
以诺掐紧掌心,很想从赫柏的神色里寻找到,她装模作样的证据,但是没有,只有一览无余的卑微恳切,明明白白的愧欠难安。
她真的要还他自由,在把他变成这样之后。
薄薄的眼皮无法阻止眼泪肆意流淌,以诺在沙发上抱住屈起的双腿,无声地崩溃痛苦。
全身的皮肤泛起粉色,工作服湿透,发根也湿透,没有味道的信息素溢满整个房间,赫柏深深嗅着,想象成诱人的甜香。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您的情热期紊乱,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您现在,很痛苦吧,都是我的错,我去帮您叫医生。”
“不要。”
赫柏看着被他两指扯住的衣角,从善如流地坐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可是,您看上去真的很不好呢,还是需要什么药物么?我也不懂这些,您跟我说一声,我叫人送过来。”
以诺开始浑身抽搐,却紧紧咬唇,再也不说话,只从喉咙间逸出一两句痛苦至极的轻吟。
药吗?没有比赫柏更好用的药了,他在灼烧的淬火中即将化为灰烬,而她是一块寒冰,只要贴过去,抱紧她,就能缓解他的痛苦。
事实上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以诺就感到了尾椎骨剧烈酥麻,浑身的毛孔舒张,大脑皮层也像烟花一样绚烂地炸开,一片空白。
正难受和羞耻到恨不得死去,温柔的拥抱,像一片羽毛那样落在他的背上。
赫柏面向他,跪在沙发上,直起身体张开双臂环抱他,下巴抵住他的额头,掌心则轻拍他的脊背。
以诺长长地叹气,融着眼泪的睫毛刺着她的脖子,赫柏感知到他的放松,不断放出信息素,手掌顺着背脊撸猫似的来回滑动。
是大雪天,野外冰泉,横生的枝桠上挂着条条冰棱子,空谷上方只有野鸟和不知名的风,以诺放任自己一头扎进去,敏感的皮肤被碎冰密密匝匝地刺痛,却甘之如饴,恨不得冰屑扎进皮肤,游走血脉抵达心脏。
让他留在这里,坠入泉底,千年万年地沉睡,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赫柏让他仰头,迫使以诺放开一直咬紧的下唇。
赫柏看着血肉模糊的唇瓣,眉心紧皱,“这么痛苦吗?我真该死。”
她不能多看以诺此时的眼睛,把瘫软的身体放回沙发靠背,规规矩矩地收回双手,跪坐在沙发边上。
“我知道,您很不喜欢这样,却因为信息素不得不如此……是我的错,”赫柏冷静的声音不断稀释空气中的旖旎和暧昧,“很抱歉,我不能以死谢罪,但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只有信息素远远不够,以诺像无底洞一样渴求着更多更多,等信息素带来的舒缓褪去,席卷而来的,是几乎灭顶的空虚和难过,可是赫柏不会知道,她早就留下一句“我会派人给送来您要的东西,”推门离开了。
“亲王,听说今天的发布会大获成功,军队对您设计的机甲验收及格!您真了不起。”
小别墅里,亚瑟在窗前看书,见以诺回来兴奋地迎上去,他看新闻的时候可激动了,新闻上说,军械研究所的产品很多都过不了军队验收关,要打回重做,所以以诺亲王研发的机甲第一次就通过验收,是非常非常厉害的。
媒体赞誉,他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将才,也是一位天才机甲设计师。
“亲王,您怎么了……”
以诺不是早晨出门的工作服了,从脸色来看心情绝对算不上好,而且下唇有深深的齿痕,手上提着一个大牌LOGO的包,亚瑟想接过来,以诺侧身避开。
“你的流感还没好全,好好休息吧。”以诺提着手包上楼,那里面是他的工作服,沾满他的**,他和赫柏的信息素。
亚瑟欲言又止,想到新闻里,剪裁仪式后面的流程,没再看见以诺亲王,赫柏陛下也消失了……他有些不好的联想,做好晚饭去敲响以诺亲王的房门,过了很久他才开门。
穿一身黑色丝绸睡衣,头发有点蓬松,在睡梦中被吵醒依然保持着很好的素养:“抱歉亚瑟,我不想吃饭,浪费你的好意了。”
“没事的,亲王殿下……”
以诺微微颔首,关上房门,这种礼貌却果断无情的动作,也让亚瑟想起赫柏。
以诺三天没下楼,给亚瑟发了信息请他不要担心,他是到了情热期需要自己的空间,房间里有足够的营养液和抑制剂,如果有突发情况,会即使告知他。
可是,只吃营养液怎么行呢,情热期更应该好好吃饭,补充能量,亚瑟很想劝他没关系的,他也是omega,让他给他送饭吧,但想到以诺关门前的脸色,还有短信里礼貌疏离的语气,不敢去打扰了。
“叮咚——”门铃响起。
亚瑟犹如惊弓之鸟,弯着身体去看门禁,没人知道他留在研究所,他没有员工证明,不能离开房子,到园区里自由行走……谁会来找以诺亲王呢?
“叮咚——叮咚——”从短促的门铃声里能听出门外人的急躁,亚瑟看了门禁影像,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
“亚瑟?你怎么在这?”
“我……我生病快要死了,亲王照顾我……陛下……”
赫柏拄着拐杖,见到亚瑟微微惊讶,眼神却无情地却略过他,往他身后,搜寻她想见的人。
第29章 第29章别欺负人
在听说以诺亲王最近几天的状况后,陛下的反应很奇怪。
面色和语气是悲伤的,她本人却按着拐杖跳进房子,大摇大摆地巡视一楼地客厅和厨房,不时询问以诺平时会在这儿做什么,这些窗花都是他剪的吗?星空吊灯,是他做的吗?厨房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印着小鸭子图案的一溜儿摆开的彩虹色洗碗巾,也是以诺买回来的吗?
好似一只豹子在巡视她未曾踏足的领地,至于以诺养着的那只金尾雀,平时聒噪得不行,赫柏进门的一瞬感受到高阶动物的威压,蜷缩在了笼子角落,鸟喙埋在胸前的羽毛上一声不吭。
赫柏还是发现它了,来到小雀面前驻足,俯身看向笼子里头,两双纯黑的眼睛对望,赫柏微微眯起眼睛,小雀吓得扑腾起翅膀,撞在笼子边缘想逃却逃不掉,惊恐的尖叫一声。
“陛下……”
亚瑟硬着头皮说完自己怎样病重,被以诺捡回来照顾了半个月的经历,赫柏长长“哦”了声,放过小雀,转身看向他,目光充斥几分玩味。
“陛下,您,您坐吧。”
赫柏的拐杖甩到地上,往那张据说是以诺常坐的椅子坐下,掐着以诺喜欢的抱枕,懒洋洋掀起眼皮解释:“我在浴室里摔了一跤,医生说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在正常
走路,我不可能以这副拄着拐杖的模样出现在人前。”
亚瑟怔愣的目光移向陛下的腿,黑色工装裤束在同色马丁靴里,包裹着纤长的小腿,不耐烦轻踮脚尖的动作有种浑然天成的帅气,只是——除了拄着拐杖出现,她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受了严重的脚伤。
“怎么了?亚瑟。”豹子的眼睛又眯起来,亚瑟和可怜的小雀共感,狠狠打了个哆嗦。
“陛下,您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
“帝国军械研究所,”赫柏默读这个名称,明明笑着,却莫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真是个好地方啊,我都不知道以诺收留了你半个月。还有比这儿更隐秘、更安静、更能躲避那些烦人的记者的地方吗?很适合养伤吧。”
“您要住到这儿来?”亚瑟惊讶得声音都结巴了,“陛,陛下,这样不好吧……”
“怎么,你能住,我就不能了?”
“不是这样的,没有人,会关注我,可是陛下,如果您住进来,不出半天,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以诺亲王,他要怎么面对他的同事呢?他,他要如何解释和陛下的关系,陛下,我不敢质疑您的决定,但请您多为以诺亲王考虑考虑,不要,伤害他……”
亚瑟垂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白皙的耳廓红了一片。
赫柏面色凝重地站起来,面对少年张口命令:“看着我。”
亚瑟惊惶地抬眼,快被吓哭了,却碍于命令不敢移开目光,睫毛乱颤个不停,赫柏看他这样越来越生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亚瑟以前是很喜欢她的,但他现在为了以诺,害怕得要死,却还是鼓起勇气冲撞她!为什么?
想到这小子和以诺同处一室,朝夕相见,长达半个月,就很不爽。
他生病到不省人事,以诺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给他熬药,喂他吃药,他会撒娇吗?应该会吧,年纪小的omega总是很会撒娇的,以诺又是个烂好人,说不定会给他安慰的拥抱。
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发,问他病好了以后想吃什么,想吃什么,他都亲手给他做。
不能细想,一想就满腔戾气翻涌,嫉妒得要发疯。
赫柏狐疑的眼神落在亚瑟身上,想的全是他爱上以诺了?想和他搞同性恋?
在她心里以诺就是天下第一好,无论男女AO不分物种,所有活着的生物只要了解以诺,都会爱上他,亚瑟肯定也不例外。
她真是放松了警惕!怎么可以给他们单独相处半个月的机会!
亚瑟根本不知道赫柏的想法有多歪,他满心忐忑,只知道赫柏独自沉思了很久,眸光越来越晦暗,最终认定了什么,沉声吩咐,
“从这里滚出去。”
赫柏现在,每一根头发丝都浸润着权力的威严,平静地说出驱逐的话语,亚瑟双腿不由地弯折,膝盖重重撞击地面,眼泪也一颗颗砸在大理石瓷砖上。
“你哭什么?我让你离开这儿,没说要责罚你,也没说你做错了,你不肯走吗?为什么?你也想要留在以诺身边吗?”赫柏急于验证那个可怕的猜测,亚瑟却一味的哭,肩膀抽搐,哭声渐渐变大。
赫柏心烦地去扯少年的胳膊,告诉他自己没有恶意。
只是叫他滚而已。
不料她忽略了自己的脚伤,她的确在浴室摔了一跤,摔倒的时候内心狂喜,因为她最近刚好空下来,急需一个接近以诺的理由。脚踝轻微扭伤,膝盖浅浅擦伤,据维托克所说“三天内不来看医生就会恢复如初”的小伤,但毕竟是脚踝肿了,赫柏俯身去拽亚瑟一个没留意又崴了以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摔倒。
以诺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场面——女alpha把omega男孩压在地板上,女孩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着什么,红发男孩则紧紧攥着拳头,伤心欲绝地哭。
“别哭了!还不扶我起来!”
赫柏嫌恶地看着面前放大的哭脸,头发上都沾到了他的眼泪,好恶心,她的脚也痛得要死,谁能想到亚瑟这么没用,眼睁睁看着她倒下,不会伸手扶一把,傻了一样只知道哭。
她真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自己握拳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一条腿不能动,又不想碰到亚瑟的身体,好似一条在陆地扑腾的海鱼。
有人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臂。
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撑着她的手臂,扶她起来,她踉跄向后,落入一个软热的怀抱里,转头撞见以诺的眼睛。
她的嘴唇动了几下,一时没想好该用什么称呼。
身后空了,温柔的气息离去,以诺确保她站稳后放开她,去扶哭成泪人的亚瑟。
“你别扶他,让他自己起来。”赫柏见到亚瑟柔柔弱弱坐起来的样子就来气,瞪了他一眼,结果他嘴巴一撇哭得更惨。
泪水把以诺深棕色家居服的肩部洇湿了一片,亚瑟攥紧以诺的袖子伏在人怀里,垂着眼抽噎:“陛下对不起,是我自己没用,我也不想哭的,呜呜呜……”
以诺叹气说:“赫柏,别吓他。”
赫柏:“……”
这小绿茶哦。
“谁吓他了”,赫柏撑着拐杖摆出一个受伤严重的姿势,对亚瑟点点下巴尽力放轻语调,“我吓你了?”
“没有,没有……”亚瑟离开以诺的怀抱,对着赫柏下跪,边打哭嗝边磕头:“陛下没有吓我,陛下,我知道错了,真的不再哭了,求您原谅我吧。”亚瑟往脸上打了几个巴掌,想用痛意止住哭意,“求您,不要赶我走。”
以诺:“赫柏,够了,不要在我这儿欺负人。”
他的话让赫柏产生应激反应,合着他们关系这么好,统一战线来对付她:“谁欺负人了?我欺负他什么了?以诺亲王,你有没有搞错,他没有扶着我,让我摔跤,伤上加伤,现在腿痛得不行,就凭这个罪就够他死十次了,我都没想杀了他,怎么就成了我欺负人了?”
“没有,没有,亲王,陛下她没有……”
以诺收起所有表情,看着赫柏,赫柏冷笑回望,半分钟后以诺妥协,过来握了握赫柏的手臂,“脚伤怎么样,坐下来我帮你看看。”
他看出来这俩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再吵下去也没有结果,出来打圆场,但赫柏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向亚瑟:“我要他走,你让他走。”
“亚瑟的病还没好全,我既然收留了他,就有责任把他照顾到康复为止。”以诺的手掌轻轻搭在赫柏肩上,在亚瑟看不到的地方对赫柏解释:“他不懂规矩,你多让让他,好不好?你的腿伤了,也留在这儿,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以诺的语气实在是,太犯规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酥酥麻麻的气息落在赫柏的耳畔,让她整个人晕乎乎,飘飘然,不自觉就想点头。
而且这种把她当成自己人的话术,让她非常受用。
应和着他的话,跪在地上的亚瑟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直不起腰,看着怪可怜的。
赫柏看了看他,又看看以诺,非常满意他们现在的站位,她和以诺站得很近,划出一个旁人无法进入的结界。她抿了抿唇,“那,等他好了,你就要让他走,一天也不能多待。”
皇帝陛下难得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以诺看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很想捏一把她鼓起的脸颊,手指在空中饶了半圈,只是轻轻捏了捏她挂在耳畔的短发。
“还有,”赫柏拽拽以诺的衣角,示意他跟她走到门口,拄着拐杖蹦得很快,以诺急忙伸出双手以防她突然跌到。在亚瑟看不到的地方赫柏和以诺维持微妙的距离,却用黏糊糊的眼神拉丝,“我知道,你饱受着信息素紊乱的折磨,都是我的错,我说了不会再逼迫你,这是真的,这段时间,让我来用信息素,为你治疗吧。”
怎么治疗呢?赫柏想到来这儿之前,维托克讪笑着把一份治疗单呈送到她面前,里面写的详细得写了很多安抚步骤,不至亲亲抱
抱,让赫柏惊讶于性。交之外原来还有那么多亲密方式。
她不清楚以诺知不知道,“治疗”这个词的意味,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真的,我保证不做什么,就只是治疗,我想要你好好的。”
“您要相信我。”
第30章 第30章请你帮我
以诺每天要出门工作,但会掐着时间回来给两个小的煮饭,亚瑟倒是还好,关键是矜贵又挑剔的皇帝陛下,严肃声明她尊贵的肠胃只吃以诺亲王亲手做的饭。
不全是任性,赫柏是混血,又是早产儿,过敏食材足有两页A4纸,她小时候不受重视,常常过敏得快要死掉,小小一个卷在被子里,浑身泛红肿胀,看着就可怜。以诺有一段时间给她做饭,教她辨别各种过敏源,教她爱护自己,照顾自己,过敏的东西,就不要碰了。
当然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赫柏贵为皇帝,有一整个团队为她定制专门食谱,膳食均衡营养丰富,确保她有充沛的经历去应对繁琐的政务。
赫柏叉着腰一脸严肃地说:“我现在拄着拐杖,这么丑,怎么能让别人看见,厨师也不行,家政人员也不行!”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民众公布自己的行踪,对于研究所,她的秘书艾琳和所长交涉过,给出的理由是,陛下要代表军队和“赫柏号”的设计师商量一些细节修改和军队采购事宜,所以她要和设计师待在一块,一段时间。
这是一个很烂的借口,但皇帝陛下其实不需要借口,就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知道的人都说,只是可怜了以诺亲王,莫名其妙的,又被皇帝缠上了。
希拉所长诚惶诚恐地为皇帝开了绿灯,给她送来研究所内最高权限的通行证,终究心有愧疚,私底下对以诺摆出苦瓜脸:“亲王,您受委屈了啊。”
还有研究所的同事们,和以诺关系不错的,都在悄悄问过,要不要为他提供帮助。
“以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以诺抬起鸦羽长睫,明净的眼瞳毫无波澜。在办公室拦住他,讲了一大堆话的夏洛特满心烦闷,“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虽然,那位是皇帝,但她这样强迫你,真的非常恶劣,只要稍微传出去一丁点信息,全世界的人都会可怜你的。”
夏洛特向以诺提议,在星网上发声,用舆论逼迫赫柏道歉,承诺不会再骚扰他。
“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会一再受欺负,你听我的吧,只有狠狠撕破脸,才能让她有所忌惮!”夏洛特说到激动处,不禁向前一步,以诺却退后。
omega的脸颊泛起一层粉,像是被人当众说出不堪的羞赧,又像是单纯不喜欢与别人靠得太近,“没有必要,谢谢关心,这是我的私事。我下班了,明天见。”
以诺和夏洛特擦身而过,没有回到房子,而是朝大门走,他要去买菜。
乘坐十几站公交到达购物中心,二层超市区,以诺站在琳琅满目的,沾着新鲜露水的青色蔬菜面前,认真思索赫柏的口味。
茄子,可以炸,可以酿,不喜欢清蒸,白菜也一样,芹菜,一点儿都不吃。但那怎么说也是她小时候的口味了,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会有变化。
他应该问问她身边的人,她爱吃什么。
很快皇帝的首席助理艾琳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您好,以诺亲王?”
对方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艾琳,你好,陛下她来了我的住所,如果这件事散播到网络上,对她,会有麻烦吗?”
艾琳挥手示意会议继续,握着电话走到室外,低声说:“不会有任何麻烦,亲王,我们有最高级别的智网观测系统,24小时检索关键词,没有任何对陛下不利的消息能够大范围传播。”
——除非是陛下本人授意。
“辛苦你们了。”
确实挺辛苦的,艾琳想,但没有人比陛下更辛苦,说到底,她是个还没有二十岁的小姑娘,直到她说要去以诺亲王那儿养伤兼度假一段时间,几个秘书才知道她平时的工作量有多大。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从早到晚不停地处理政务,没有半点自由的时间,把治疗头痛和燥郁的药当饭吃。
艾琳是非常希望陛下能够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的,衷心说道:“辛苦您照顾陛下,亲王。”
以诺的呼吸拉长,“我会的。艾琳,可以占用你五分钟的时间吗?陛下她,更喜欢吃茄子还是白菜?”
这通电话最终进行了半个小时,艾琳身为第一秘书,对皇帝的喜好如数家珍,后来以诺亲王询问,能不能说慢点,让他打开备忘录,写下来。
以诺回到研究所时抱着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黄色无纺布大袋子,双手抱着,长袖衬衣抻上去一截露出皓白的手腕,因为袋子太重,单手提的话会失去平衡导致脊椎疼痛。
有人想上前帮忙,在看清从袋子里伸出来、抵着他下颌的是两根白萝卜时,不禁停在原地。
袋子里面的,是一袋蔬菜啊。
以诺只是对那人点头,继续抱着大袋子回家。
虹膜识别打开门禁,以诺有些吃力地推开大门,先听到立体环绕音响发出的轰鸣声,然后是赫柏的毫不逊色的斥骂声,“你用力气了吗?一点感觉都没有!做不好就给我滚!”
巨幕投影上播放着战斗大片,两辆汽车相撞,血肉横飞,赫柏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亚瑟搬了一张脚凳到沙发背后,跪上去,直起身体,替她按摩头颅。
“陛下,对不起,我会用力的。”
赫柏没有表情地看着屏幕,她天生一副笑面,不笑的时候就是心情很差,或者身体很不舒服,这时她的黑发覆了大半脸颊,仰着鼻尖浅促呼吸,面色冷白得可以反射屏幕的亮光。
感觉到亚瑟的力度,倒是没有再骂人,身体逐渐靠近沙发里头。
亚瑟手法熟练地从天灵盖按向耳廓,再到肩膀,她的睡衣少扣了一颗扣子,敞开一小片非常莹润的锁骨皮肤。
小雀憋屈了一天,察觉主人归家,兴奋地叫“以诺,以诺”,被赫柏一个眼神扫过去委屈地闭上嘴巴,缩回角落里。
以诺先去厨房中央岛台放下袋子,再从沙发背后走过去,给小雀喂了食物和水,摸摸它的脑袋,触及小雀求救的眼神,索性解下鸟笼,然后对亚瑟点头示意,回到厨房。
赫柏一直放空,侧脸看着很冷。
“陛下最喜欢喝胡萝卜汤,要白胡萝卜,切成小块……”以诺戴上围裙,伴着电影枪林弹雨火拼的声音,刀刃切开萝卜。
鸟笼摆在琉璃台上,小雀专注地看着他动作。
“别怕,赫柏不会伤害你的。”几道菜在暖菜板上热着,热汤在锅里沸腾,以诺放下搅拌的汤勺,给一直紧张的小雀喂了一颗切下来的萝卜丁。
“是在说我吗?”
赫柏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以诺的手指碰到金属鸟笼边缘,把那点冰凉捻在掌心,同时回头。
赫柏和刚才相比就像变了个人,双目盈盈笑着,弯身凑到汤锅旁,深深呼吸,“是白萝卜汤!好香呀!”
“小心烫。”
以诺拉她起来,按住她的肩膀和手臂,在她站好后放手的动作迟缓了两秒钟。就这两秒钟平生了许多暧昧,碧蓝和黑色的眼睛对视,时间被无限拉长。
以诺记得赫柏在当皇帝之前,脸上有点婴儿肥,嘴唇总是红润,可她现在,脸颊没有一点肉,尖削的下巴显得眼睛大而圆,像两个无光的黑洞。
所以她更沉重,要很吃力才能做出轻松的表情,展露轻松的微笑。
赫柏先移开目光看向沸腾的汤锅,弯唇笑着说,“快要溢出来了呢,还不能关火吗?”
“可以了,你出去坐着吧,厨房里油烟重。”
赫柏带走了小
雀,喃喃自语:“你这小东西,知不知道,你是我送给以诺的,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亚瑟帮以诺把菜端到餐厅,赫柏坐在餐桌左侧,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鸟头,笼门敞开,小雀却不敢飞出来。
以诺落座餐桌右侧,赫柏的对面。亚瑟犹豫了很久,终于在赫柏不耐烦的眼神里落坐主位。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尊贵,哪里轮儿到他坐主位啊!但他又不好贸然坐到皇帝或亲王的身边,只能扭扭捏捏地坐在主位。
沉默地用餐,只有极为偶尔的汤匙轻碰碗壁的声音,亚瑟只敢埋头扒饭。
有一道用虾蟹、贝肉和鱼肉做成的白玉丸子,赫柏夹了几次,很快只剩下一颗。
艾琳说,陛下喜欢吃海鲜,但是必须和抗过敏的药剂一起吃,以诺在丸子里加入了抗过敏药剂,但赫柏已经吃了三颗,多吃毕竟不好。
他用勺子把丸子捞起来,放进亚瑟干干净净的盘子里,“吃菜吧,别只顾着吃饭。”
“蹬——”赫柏的筷子和盘子触碰,响声清脆。
亚瑟把盘子双手奉到皇帝陛下面前。
赫柏看着以诺不赞许的神情,又看向委屈小狗似的亚瑟,椅子一撂起身,“不吃了!你们吃个饱吧!”
她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以诺的眼里有其他人,他护着亚瑟,看到亚瑟不敢夹菜,把最后一颗丸子给了他。
赫柏回到房间里,用枕头狠狠砸床,枕头破了,羽毛到处飘散,她坐在满地羽毛里,用力揉着酸涩的眼眶。
这样是不对的,她是个神经病,她不能把以诺关起来,让他接触不到其他人。
他的爱那么多,是要分给所有人的,不可能只爱她的呀。
赫柏靠着床脚坐下,神魂出窍时听到钥匙扭开门锁的声音,身体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人金色的脑袋蹭着她的脸,一手揽住她的小腹,一手在她的锁骨和脖子上流连,像轻轻弹动一首钢琴曲。
他说:“赫柏,我发。情了,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请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