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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031章成亲

情浓之时,意料之中的撕裂剧痛袭来。

她疼的浑身颤抖,忍着痛,主动躬身迎了他,疼的忍不住落泪。

他的动作愈发温柔,呼吸急促的吻住她的眼泪,在他极尽温柔的诱哄中,疼痛渐渐被欢愉取代。

“瑶儿”胤禛已然心醉神迷,沦陷其中,咬着她的耳朵忘情呢喃。

今夜,胤禛才彻底对男女之事开窍,原来与喜欢的女人缠绵是这般刻骨铭心的欢愉。

他初尝情事滋味,自是食髓知味,愈发索求无度。

简瑶压根没料到看着冷情冷面的四爷,在床榻上竟是这般凶狠。

他的指尖无处不在,强势侵占每一寸肌肤,所过之处更如燎原之火,令人颤栗,欢愉,忍不住想要更多的触碰与纠缠。

情浓之时,四爷呢喃着她的名字,用舌尖缱绻描摹她的眼角眉梢,宣泄。

她的双手游弋在他结实的后背,紧张的无处安放。

芙蓉帐暖度春宵,她渐渐招架不住他的猛烈,迷乱的哭着求饶。

可她的求饶在他撩。拨之下,渐渐开始变了调,羞人的声音忍不住溢出唇齿

门外,苏培盛和柴玉两个心腹太监却愁眉苦脸,听着屋内许久都不曾消停的男女情动之声,忍不住摇头。

“这都第四回了,提醒吗?”柴玉忐忑搓手。

依照规矩,奴才们需提醒爷节制,不得贪色。

“得了吧,你敢去就去,一会挨罚别让我给你擦药。”

“可”柴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闷声不响,背过身去。

帷帐摇曳,一晌贪欢,直到清晨时分,才堪堪将歇。

简瑶正睡的迷迷糊糊,倏然感觉到熟悉的盈满,她顿时脸颊发烫,睁开惺忪睡眼。

“醒了。”

男人以吻封缄,堵住她略肿的红唇,忍不住继续厮磨缠绵。

简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着身子任由他胡闹。

四爷晨起又要了她两回,才勉强餍足,抽身而退,准备抱着她起身沐浴更衣。

简瑶才挪动身子,却瞬间涨红脸,慌乱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方小手绢,塞到底下。

胤禛初时还费解,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为何这么做,不免耳尖泛红。

“无妨,沐浴就好。”

“笨”简瑶羞红脸,勾住他的脖子喁喁细语。

她从里到外都是他留下的痕迹,盈满了,融入骨血之物,哪里能洗干净

二人恩爱缱绻,拥吻着去沐浴更衣,期间又胡闹了一次,才穿戴整齐。

此时简瑶步伐略显怪异,缓缓走到床前,从大红喜被下抽出一方染血的帕子,捧到四爷面前。

但见皱巴巴的元帕上沾染了秽物与血迹,有他的,也有她留下的痕迹。

刺目的落红盛放于纯白元帕上,昨夜,二人终是完完整整融入彼此。

“承蒙夫君照拂,我才能保住清白。”

“是你自己争气,不必谢我。”

“瑶儿,后日为夫带你回家。”

“嗯,我们回家。”简瑶眉目含情,依偎在应真怀里。

今日是除夕,简瑶作为当家主母,自是要操持除夕家宴。

只夫妻二人吃年夜饭,不免冷清。

若没有她牵绊,夫君早该归家团聚,也不必如此冷冷清清,她心中有愧,主动扣紧他的手掌。

“夫君,明年除夕,说不定我们就有孩子了。到时一家三口一块过年可好?”

“今后我们还能一家四口,五口六口,我可喜欢孩子了,我们多生几个孩子承欢膝下可好?”

孩子听她满眼笑意说愿意为他生孩子,胤禛眉眼温柔,伸手将简氏搂进怀里。

从前他不喜逢年过节,紫禁城里的节庆全都是阿谀奉承的敷衍,无趣且沉闷。

此刻他开始期待明年除夕夜,期待他与她的孩子。

吃过年夜饭之后,夫妻二人坐在暖炕下棋守岁。

简瑶是个臭棋篓子,时不时钻进他怀里滚作一团挠痒痒,顺便悔棋耍赖。

子时一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云霄。

简瑶穿好火狐氅衣,与夫君相偕到院中放烟火。

满天璀璨芳华绽放,她踮起脚尖,亲昵搂紧他的脖子。

“夫君,新春大吉,祝你早生贵子,官运亨通,长乐无极。”

“新春大吉,瑶儿。”胤禛眸色深邃,扣紧她的腰肢,垂首吻住她的唇。

二人在炙烈拥吻中,一道迎来康熙三十一年。

简瑶正被他吻的意乱情迷,却倏然被轻啮耳珠,他的唇几乎紧贴着她耳畔温声细语。

待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荤话之后,简瑶羞涩捂脸,实在想不到他这般克己复礼的小古板,竟然会说出如此让人羞耻的闺房私语。

奴才们从简氏扑进四爷怀里那一瞬,就统统背过身回避。

苏培盛方才瞧见爷脸上压不住的笑容,心中且悲且喜。

爷和简氏在一块之时,整个人不再死气沉沉,他还是头一回看爷笑的如此肆意。

康熙三十一年,新春第一宏愿,苏培盛诚心祝祷,希望简氏能被蒙在鼓里一辈子,让爷过的欢喜自在些。

新婚燕尔,夫妻二人不免耽溺情事,第二日懒起梳妆之时,简瑶揉着脖颈儿上密集的吻。痕,红着脸推开还想缠上来的男人。

胤禛自知理亏,取来莹白的貂皮领巾帮她佩戴。

简瑶此时还在浓情蜜意,待看清楚应真给她打的领巾样式之后,顿时吓得站起身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糊涂了,连我都知道你们满人女子脖子上的龙华领巾并非所有满女能佩戴。”

“这样式的龙华领巾只有紫禁城里的嫔妃和宫女,以及皇族宗妇,入宫觐见的外命妇方能佩戴。”

简瑶心想他估摸也不清楚满女龙华领巾的规矩,毕竟他父母早亡,没有女子教他这些。

可简瑶家是汉军旗出身,父亲在世之时,尤其注重培养端庄礼仪,原主曾经跟着一个从紫禁城出来的老嬷嬷学过规矩。

若无这场意外,简瑶今年春,本该入宫选秀女的。

“嗯,是为夫糊涂了。”

胤禛心虚垂眸,负手静立,心中暗暗松一口气,幸亏她并未察觉。

“怕什么?在闺房里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我们夫妻闺房里。”

简瑶温言软语安慰慌神的夫君。

他的情绪其实很好猜,他越是心情不好,面色越是古井无波,死气沉沉。

二人吃过早膳之后,简瑶夫妇二人来到一处青砖小院。

押差周倩昨日就得到消息,说她今日会与新婚夫君前来感谢他的照拂。

随着装满马车的谢礼流水般抬入院内,周倩的心也跟着空落落。

此刻简瑶眉眼间俱是初为人妇的炽艳,仿若盛开的芙蕖,可让她如此绚烂盛放的男子,却另有其人。

周倩本想维持风度,体面祝贺她新婚快乐,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最后只能尴尬笑着朝她颔首。

简瑶与周官爷道谢之后,就匆匆离去。

身边不苟言笑板着脸的夫君,实在能把人冻僵,她哪里会猜不到应真介怀周倩趁虚而入,情敌相见,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入了马车内,简瑶伸手捂住他漠然的脸颊,替他扯出笑容。

“别恼了,若无周官爷照拂,我哪儿有命与你结发为夫妻,我们该感激他才对。”

“知道了”胤禛憋闷,将脸颊埋在她怀里轻蹭。

小院内,苏培盛将准备好的文书递给周倩。

“周官爷,恭喜你一家三口,今后就能脱贱籍入良籍了,听闻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今后就能参加科举了,预祝周官爷早日大小齐登科。”

苏培盛拱手庆贺。

周倩纳闷,接过文书,忍不住欣喜若狂,竟然是良籍文书。

方才满腔的怨恨顷刻间土崩瓦解,他再没有勇气怨怼。

周倩狂喜之后,忍不住发蔫,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简瑶夫君面前,就如蝼蚁般。

他之所以还来送礼物致谢,只不过是不屑于碾死一只蝼蚁。

离开宁古塔之前,简瑶亲自去挑选了些布料,准备在路上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选好布料之后,她又到隔壁书斋选画本子看。

应真的马车里虽然有很多书籍,但都是晦涩难懂的之乎者也,她看的头晕眼花。

入了书斋,看到几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本叫《草灯和尚》的画本子,封面有美人也有和尚,一看就是刺激的佛子佳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她搓搓手,准备买一本回去细细观摩,她最喜欢看这些狗血画本子了。

“这位姐姐,这本书好看吗?”简瑶拦住一位准备离开的妇人。

妇人打量了那年轻女子,见她挽了妇人发髻,于是用帕子捂嘴低声道:“好看的紧,最适合我们妇人在闺房里打发时间,你看过就知道了。”

“多谢姐姐提点,那我也买一本瞧瞧。”

妇人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又悄悄塞给她几本画本子,一个劲的撺掇她必须买,不买就可惜了。

简瑶索性将妇人拿来的书都买下。

买完书,她又去糕点铺子买了好些点心,待回到马车内,看见四公子依旧在埋头看折子。

他成日里总有看不完的折子,忙的不可开交。

“不多逛逛?时辰尚早。”胤禛停笔,轻抚她的香肩。

第32章 第032章遮羞布

“早些启程吧,回家再逛。”

“好,回京在陪你。”

胤禛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积压数日的折子必须在这几日全部批阅完。

他来不及休息几日,新的折子很快又会呈上来。

回京之后,他就需日日上朝听政,参与朝政琐事,愈发忙碌。

简瑶拿出方才买来的软尺凑近夫君:“张开手臂,我丈量一下尺头。”

胤禛放下毛笔,含笑张开双臂,却在她专心丈量肩宽之时,伸手将她紧紧环抱入怀。

“别闹,还没量好。”简瑶仰头,咬住他的喉结。

感觉到他倏然浑身绷紧,她才后知后觉糟了,她咬到不该咬的地方了。

他的喉结不是不能亲,只是不能随便亲,只能在闺房亲,否则,她就会触发难以招架的后果。

此刻她只浅浅吻了一下,他竟然面露薄红,面无表情紧抿着唇,压抑着,却忍不住轻喘出声。

她正不知所措,却被他按住后脑勺,将她的唇压在他的喉结上摩挲。

“瑶儿,爷想要你。”

“别别别,马车里呢,别让人听见了笑话你。”

“无妨,他们听不见。”胤禛素来清冽的声音染着沙沙的欲。

随手拿起桌案上做工精巧的铜铃铛,一长两短的摇晃出声。

坐在马车前头的苏培盛初听到这陌生的摇铃声,还愣片刻,最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关紧马车门窗的意思。

爷的马车并非是寻常的马车,隔音效果极佳,只要关好马车门窗,里头的声音就一丝都漏不出来。

当马车内变得昏暗之后,简瑶回避他蓄势待发的纠缠,可他却喘息着为她宽衣解带。

“你你快些出去”

简瑶扭腰推他,可压根推不动,最后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在马车里欢好的感觉充满了紧张的禁忌感,简瑶双腿缠在他精壮的窄腰上,咬住他的肩膀不敢出声。

可情浓之时,却仍是控制不住溢出声来。

她又羞又急,想开口劝他,却被早就失控的男人吻住嘴唇。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马车窗被打开,车内欢爱气息久未散尽。

简瑶鬓发微乱,媚眼如丝,再抬眸看始作俑者,仍是温文尔雅,俊极雅极,不染凡尘。

她气恼,抬脚轻蹭他那,被男人摩挲脚腕,感到他又开始蠢蠢欲动,她顿时没出息的缩回脚掌。

她穿戴整齐,理好云鬓之后,又开始替他丈量身型,他吃饱喝足之后,倒是挺配合。

吃过午膳之后,简瑶见夫君又在埋头处理政务,于是取出针线篓子,开始为他缝制春衫。

她缝一会儿,就抬眸看向忙碌的夫君,复又低头继续缝制衣衫。

她才低头缝衣,胤禛恰好抬眸看她,忍不住嘴角噙起温煦笑意。

简瑶缝好一只袖子后,就从针线篓子里取出她买的画本子,准备看看画本子乐呵乐呵。

她将最喜欢的那本和尚爱情画本子拿在手里,兴冲冲翻开第一页。

“”

她抬眸偷瞄一眼应真,心虚的从针线篓子拿去一本绣谱摊开,遮挡住手里这本羞人的画本子。

古代人还真是看着保守,实则奔放,没想到男女之间还能这样

从前她也许会这些春宫图嗤之以鼻,但如今已婚,知晓了情爱,自然好奇,想多学些花样增加夫妻间床笫之欢的乐趣。

她斜躺在软垫上用书遮挡脸庞偷看,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最后面红耳赤。

殊不知,从她开始躺在下看书那一瞬,胤禛就停笔托腮,看她将绣谱都拿反了,倒着看书还看的专心致志。

此时马车缓缓停下,苏培盛在窗子外头提醒:“到驿站了。”

简瑶正看的津津有味在兴头上,倏然被苏培盛这一嗓子吓得坐起身来。

她手忙脚乱合上书,心虚的把书塞进针线篓子底下,还用布料盖严实,这才抬眸看向应真。

见他还在伏案处理公务,简瑶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啄:“到驿站了,歇会再看。”

“你先下去,爷还有两份就处理好了。”

简瑶点头,他处理公务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呱噪,即便她现在是他的妻,也不能恃宠而骄闹腾他。

男人都喜欢有分寸感的女人。

她率先下马车,与苏培盛一道去收拾房间。

应真有洁癖,驿站里的房间都需打扫擦拭三四遍,还需点熏香,被褥铺盖都需换新的,甚至茶盏铜盆他都自带。

她记得之前当女囚之时,被押差老陈安排伺候应真,她还需提前沐浴熏香换上新衣服,她垂着脑袋只是远远对桌子说句伺候公子用膳,他竟一整桌菜不吃,让她重新做一份。

被苏培盛提醒后,她才知道世间竟有这般苛刻之人,她甚至为他布菜时不准说话,尤其不准对着桌子上的菜肴说话,他觉得脏。

男人若不爱你,才会用原则来搪塞你,若爱你,则毫无原则可言,会不断为心爱之人破例。

他如今与她亲嘴儿行夫妻之事倒是不嫌弃了,哼!

待简氏离开马车之后,胤禛凝眉,将堆叠在针线篓子上的布料移开,又将被她埋在一堆针线下的绣谱取出。

果然,女子都喜欢看一些缠绵悱恻的画本子,胤禛好奇她喜欢什么样式的画本子,于是含笑打开那本名曰《灯草和尚》的画本子。

“”

即便是海纳百川的紫禁城文渊阁藏书楼里,也不曾有此等淫。书。

她还真是大胆,胤禛一个男子都看的耳尖泛红。

他如今已经是尝过情爱滋味的男人,又莫名觉得别有情趣,于是抿唇认真翻阅,观摩、学习愈发乱了心神,心醉神迷

晚膳之时,简瑶坐在应真怀中用膳,晌午在马车里被他折腾太狠,她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

胤禛自知今日对她着实太过孟浪,累着她了,于是温声细语哄着她,喂她吃下半碗燕窝粥。

吃过晚膳之后,趁着应真不在,简瑶赶忙让人准备热水洗脚。

对她来说,每日清洗这双三寸金莲简直就是万箭穿心的酷刑。

缠足女子洗脚流程繁琐,还需准备许多工具。

此时她将准备好的轻石、小剪刀、裹脚布、矾粉、裹布、香粉放在小凳子上,就褪去袜子开始洗脚。

即便不再使用裹脚布束缚,这双脚

也永远不会恢复健康,加上这双脚太过于惊悚,她还是用裹脚布遮羞了。

甚至在欢好就寝之时,她都不敢将病足展露在应真面前,她怕应真看见这双病足会觉得恶心。

毕竟他是满人子弟,没有把玩莲足的病态嗜好。

萝袜褪去,简瑶紧张的紧咬牙关,缓缓解开裹脚布,随着裹脚布松开,血液顺间冲入脚掌,针扎似的绵密剧痛无孔不入。

她疼的窒息,随着裹脚布松开,一双畸形的莲足展露在眼前。

她忍泪把双脚放进热水里浸泡。

只是前期的准备步骤,就让她疼的面色煞白,真正的痛苦还没开始。

待双脚肌肤被泡软之后,她咬牙掰开被折断的畸形脚趾,仔细清理缝隙,并忍痛用剪刀开始修剪趾甲。

缠足之人因脚趾被折断,压在脚掌下,脚趾甲时常会戳肉里,行走时剧痛难忍,就像行走在刀尖似的,被戳的鲜血淋漓。

简瑶并非是个脆弱矫情之人,可每回洗脚都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时她边使劲掰开折断的脚趾清洗,边疼的落泪,全然不知房门被打开。

胤禛推门入内,竟听到屏风后传来啜泣声。

他惊的拔步绕到屏风后,却见简氏在边哭边洗脚。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莲足,甚至在欢好之时,她都不肯脱去萝袜。

汉女有汉女的矜持,胤禛尊重枕边人,故而并未强迫她裸足。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到那双病态的莲足,却并未觉得好看,反而心口闷窒,莫名觉得难过。

鬼使神差,他折腰夺过她手里攥得发抖的小剪子。

“啊!你快出去,转过去,求你了。”

简瑶满眼错愕,吓得伸手去推他,他肯定看见她的病足了,他肯定看到。

他板着脸表情凝重,该是嫌弃的。

简瑶垂下脑袋,不知所措。

他这般追求极端完美之人,眼里容不得任何瑕疵,甚至吃的糕点都必须大小一致,不得有一丝缺角。

他看到她这双脚又是那般不苟言笑的表情,分明是在嫌弃她。

她正忐忑,倏然听到一声冷哼。

简瑶绝望闭眼,就知道他会嫌弃,就在此时,她的左脚忽然被抓住。

她吓得睁眼,看见应真竟然用手掌托住她的莲足,正低头专心致志替她剪指甲。

“别”简瑶大惊失色抽回莲足,却被他攥紧。

“瑶儿,你缠足很疼,对吗?爷不喜欢缠足,你今后不必再缠。”

怎么可能不疼?汉女为取悦男子,自幼需缠足,她的脚呈现畸形的状态,就像笋尖,扎得他心间莫名酸涩。

听到这句话,简瑶愕然睁大眼睛,停下了挣扎。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缠足是不是很疼。

应真眸中蕴着心疼,全然并没有欣喜若狂和意乱情迷。

第33章 第033章归家

“疼,拇趾以外的四个脚趾折断,甚至连同半个脚掌,都折断弯向脚心,我洗脚都疼的在哭,真的好疼。”

“她们都说只有缠过足的女子,脚小不便于行走,夫君才不会嫌弃,才会相信女子不会红杏出墙,简直是荒谬绝伦。”

简瑶语毕,准备将莲足从他掌心收回。

“瑶儿,回京后,爷为你请最好的大夫诊治你的双足,你今后不必再裹脚,爷并未嫌弃半分。”

胤禛垂首,耐心替她洗脚,他小心翼翼用剪刀将趾甲边缘修剪圆润,并用指尖仔细摩挲检查是否磨平。

他知道她是敏感多疑之人,他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他将她的莲足捧起,贴在脸颊上。

他抬眸与她对视,眼神并无任何亵渎和把玩的意味。

“瑶儿,胤禛心悦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他将她发颤的双足放在膝上,蘸取矾粉细致搓揉她脚掌每一寸肌肤,最后撒上香粉。

从他将她的双足贴在他脸颊那一瞬,简瑶就感动的潸然泪下。

何其有幸,她竟然在吃人的封建社会遇到真心待她的良人。

“早些安置。”

听到这句话,简瑶娇羞颔首,他说安置,意思就是想要行夫妻床笫之欢。

狂乱炙热的吻顺着脖颈儿往下,胤禛驾轻就熟解开她的衣衫,二人紧紧拥吻着将彼此揉进身体里,昏沉迷恋的夜,疯长的情愫汹涌缠绕,奔涌到一处。

他愈发索求无度,极乐之时,她咬着他的肩忍不住颤栗,喁喁轻喘

第二日,过了午时,简瑶才软着身子起床用午膳。

吃过午膳之后,简瑶被应真打横抱在怀里,入了马车内。

一入马车,她就羞恼的将针线篓子里那本羞人的《灯草和尚》画本子丢向应真。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昨晚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新花样是从哪儿学来的,他定是偷看了这本画本子。

胤禛抿唇忍笑,将画本子收到抽屉里珍藏。

“瑶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宅子?”

胤禛腾出一只手,将她双脚放在膝上,褪去她的鞋袜,轻轻搓暖。

自从得知她双脚在冬日里因血液无法流通冰冷刺骨,容易受寒之后,就寝之时,他就将她的双脚抵在他脚上取暖。

此时猜到她会脚冷,胤禛取来汤婆子,将她的双足放在膝上,贴着汤婆子取暖。

“我不挑,只要与你在一起,住哪儿都成。”

简瑶话说出口,又担心应真只是一个四品文官,还是庶子,又父母早亡,估摸着住的宅子算不得宽敞,于是又贴心补了一句。

“我不喜欢住太大的宅子,你上朝后家里只有我一人,空落落的不舒坦。”

“家里是三进院子,在南城外。”

坐在马车前头的苏培盛听懂了爷的意思,爷在南城外有一座三进院子,今后就是安顿简氏的藏娇之地。

苏培盛跃下马车,吩咐副总管太监柴玉立即快马加鞭回京,将南城外那座院子收拾妥当。

马车内,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简瑶愈发忐忑。

“夫君,你官居四品,今后我免不得要与你同僚们的内宅女眷走动,还有你的兄弟姊妹也需打交道,可有何忌讳?”

官员女眷们也有自己的社交圈,简瑶很担心曾经是罪奴的身份,一朝不慎会让应真蒙羞。

“今后我掌内院,有何特殊家规?这些你都需提前告知我,免得我不懂规矩,回头犯错。”

胤禛顿笔,他忽然意识到简氏的父母并未将她当成外室女对待,而是完全将她当作嫡女栽培,教导的都是汉女正妻执掌中馈之道。

他敛眉细思片刻,这才缓缓道:“瑶儿,我官职特殊,督察院御史负责监督百官言行,故而百官对督察院官员敬而远之,为避嫌,你无需去逢迎京城官眷圈层。”

简瑶骇然,捂着心口后怕,辛亏她提前问了夫君,否则真不知这些规矩。

原来都察院官员极为特殊,甚至官袍上的补子都特立独行。

理论上都察院官制属于文官系统,应佩戴文官禽鸟补子,但实际上,都察院官员却佩戴着武官系统的走兽补子。

她夫君官居四品,虽是文官,但补子上绣的是猛兽獬豸。

监视百官的差事,极容易得罪人,自然不能在官眷圈子里长袖善舞。

至于亲戚往来,应真说他是庶子,分家后与几个兄弟姊妹几无交集,让她不必费心去巴结亲戚。

简瑶上无公婆侍奉,又无极品亲戚往来,对外还不需交际,肩上的担子瞬间轻了。

可胤禛却头痛欲裂,自从对她编织第一个谎言之后,就需用无数谎言来弥补。

汗阿玛在

紫禁城东边赐下的府邸,今年开春才动工修,内务府呈报的完工吉时在两年后,如今他仍居住在紫禁城阿哥所内。

他无法大张旗鼓将她带回紫禁城阿哥所。

只要瞒她两年时间,到康熙三十三年,他就能出宫开府别居,就能将她接回府邸。

届时他再为她请封侧福晋之位,给她皇子侧福晋的名份,与她长厢厮守一生

康熙三十一年,仲春时节,杏花伏雨,万物迎春。

京郊官道上,简瑶抱着痰盂在干呕。

“苏培盛,去最近的医馆。”胤禛忧心忡忡,这几日她总说身上不爽利,一碰她就喊疼。

此时更是白着脸呕吐不止,他着实忧心她吃坏肚子。

“别先回家”简瑶正吐的烧心,捂着心口揪住应真的袖子。

“先去瞧大夫!”

“你呆子,你。你快当阿玛了。”

简瑶上个月的月事没来,这几日愈发慵懒嗜睡,身上种种迹象表明她应该有了身孕。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房事上又那般凶猛频繁不知节制,二人又没避孕,他每回都宣泄在内,她怀不上才奇怪。

胤禛愕然,瞬时有些恍惚,一双眸子更是直直盯着她平坦的肚子瞧。

孩子他的骨血,他们的孩子,他激动的呼吸急促,仍是难以置信,于是俯身贴近她的肚子,仔细聆听。

“呆子,小家伙最多才花生米般大,五脏六腑还没长好,还听不见心跳。”

简瑶满眼幸福洋溢,伸手轻轻揪住他的耳朵柔声细语。

坐在马车前头的苏培盛脸上的表情复杂纠结,眉头皱成一团。

马车来到京城南郊的积英巷,停在巷子尾一处三进小院前。

简瑶被应真抱下马车,站在大门前,却诧异的咦了一声。

“咱家门口为何没摆箱型石狮?”

按照规矩,七品以上文官府邸门口会放置书箱形的石狮子,用来镇宅,也向旁人表达这座府邸是官员居所,表明府邸主人身份。书香门第就是这么来的。

而武将府邸则放置抱鼓形狮子门墩。

石狮子也分等级,不同品级官员门口的石狮头上的卷儿不同,紫禁城里的石狮子卷最多,有四十五个,象征帝王九五至尊。

而一品大员家门口的石头狮子有十三个卷,等级每下降一级,则狮子头上的卷儿就少一个。

她夫君应真官居四品文官,府邸门口应该摆放头上有十个卷儿的箱型石狮子才对。

苏培盛傻眼,他没料到简氏一个五品地方官的外室女儿竟然如此揪细。

为了成功瞒过简氏,苏培盛几个奴才甚至逼真的签字画押卖身契,府邸里一应物品也尽善尽美匹配正常四品文官的家私,绝不会让简氏看出破绽。

没想到院子里头都考虑周详,却一时忘了门口的石狮子。

此时苏培盛后背直冒冷汗,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下,这才计上心来。

“哎呀,福晋,爷是都察院御史,官职特殊,得低调些,否则咱府邸的门槛都会被人踏破。”

“再者,咱住在京郊,治安不比内城,低调些好,若让旁人看到门口摆着大官家的狮子,免不得生出祸端来。”

简瑶心想京郊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贼人敢打劫朝廷命官的府邸,可她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于是牵着夫君的手,入了府邸内。

三进的院子勉强算宽敞。

前院有七八间大通铺的瓦房给男仆们居住,前院东南边是独属于男主人的外书房,应真应该很喜欢看书,一排排的书柜看不到头。

入了垂花门后,就是后宅,沿着抄手游廊,东西厢房各五间敞亮的瓦房。

今后她和应真的女儿们住在西厢,儿子们则住在东厢。

穿过一道月洞门与一段水榭回廊之后,夫妻二人的正房赫然出现在眼前。

给女仆们居住的后罩房和客人们居住的东西跨院,简瑶还没来得及去看。

她被正房的玻璃窗户吸引,真没想到正房竟然奢侈的用了玻璃当窗户纸。

“福晋,这是掌家对牌和府里的账本。”

所谓对牌,是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用竹木做的对号牌,牌子上写着号码,中劈两半,作为掌家的信物。

仆人们平日里需要物品时,经掌家主母同意后,将对牌撕开一半,交给仆人领取物品。到结算之时,再用对牌进行核对。

“咦?怎么前院的账本也在这?”简瑶诧异看向应真。

第34章 第034章德妃

通常前院和后宅分别管账,男人们都有自己的小金库,不会与后宅的账目混在一起。

“无妨,今后你掌家即可。”

胤禛懒理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折腰将她抱回正院里,立即让大夫给她请脉。

不出意料,简瑶已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子。

算算日子,她的产期该在十月初。

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难以言喻,胤禛当即赏赐了府邸所有奴才们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又在府邸里陪伴她五日之后,即便再不愿,他都必须回紫禁城。

“啊?为何要去三日之久?”

“我才当差归京,需呈报诸多琐事,上官安排了别的差事,索性一并完成,才能回来多陪你两日。”

苏培盛听到四爷在温声细语,耐心哄着简氏,将脑袋压的愈发低了。

“那你住在哪儿?住的地方条件如何?我做好膳食日日送去可好?”

“住在都察院里,官员值夜有专门的居所和吃食,你只需照顾好自己与爷的小阿哥即可。”

“都察院在哪?”简瑶忧心忡忡,没想到一回家就要与他分开三日之久。

“在紫禁城之西,与刑部、大理寺并列而为三法司。”

“那你早些回家,好好照顾自己。”

简瑶初来京城,压根不知道哪儿是哪,于是连夜给他收拾好换洗的衣衫,又早起亲自下厨准备早膳。

胤禛苏醒之时,下意识伸手要将简氏搂紧怀里,却扑了空。

他顿时睡意全无,睁眼却发现枕边空空如也,他下意识慌乱起身。

“苏培盛!”

“奴才在,爷,她她三更天起来做早膳了,奴才拦不住。”

苏培盛早就猜到爷醒来第一件事定会追问简氏,吓得话赶话禀报。

“蠢奴才!今后务必叫醒爷!”

胤禛急的披上外袍,边系盘扣边疾步往厨房赶去。

不知为何,他素来谨慎浅眠,但每回与简氏共寝,却总能放松紧绷情绪,睡的安稳踏实。

厨房内,一张素净的苍白脸颊正眼含笑意,撑手在灶台前做饭。

烟雾缭绕在她身周,她炽焰秀美的脸渐渐被烟雾吞噬不见,胤禛莫名心慌意乱,疾步冲到她身侧,伸手挥散烟雾。

直到伸手将她牢牢搂紧怀里环紧,这股莫名的慌乱和不安才勉强驱散。

“唔,你怎么醒了?”

简瑶从盘子里捻起一块刚出锅的马蹄烧饼,听说满人早膳爱吃这个,于是她特意做了。

“尝尝看,若做的不好我再改改。”

简瑶仰头,将马蹄烧饼凑到应真唇边,却倏然想起她不能用手接触食物,他不会吃旁人用手触碰过的食物,这是他的禁忌之一。

“对不住,我给忙忘了,我用筷子给你再夹一块可好?”

“诶?你怎么?”

她惊的瞪圆眼睛,他怎么忽然又不嫌弃了?竟三两口就把她手里的马蹄烧饼吃光。

她正愣神,倏然手指被他含住。

她顿时羞红脸,伸手推了推他的肩。

“你。有外人在呢”

厨房里两个灶下婆子早就背过身去回避。

“嗯。”胤禛吻了吻她的指尖。

“你是女主子,不必做饭,家里有厨子,别累着。”

“晓得了。”

“今儿是你第一日官署办差,也是我第一日以妻的身份伺候你起居,我欢喜的紧。我乐意为你洗手作羹汤。”

“呜”

蛮横的吻压下,简瑶被吻的意乱情迷,也担心已然呼吸急促逐渐迷乱的男人会控制不住高涨炽欲,伤着孩子,她急的伸手去捶他结实的胸膛。

男人终于松开她的唇,将下巴支在她左肩上,直到迷乱的心神和急促的呼吸渐渐

平息。

“早膳做好了,我伺候你用膳之后,再回去补眠,不必担心我。”

“嗯。”

胤禛扣紧她微凉的手,不悦凝眉,将她的手掌包裹在他发烫的掌心,缱绻摩挲。

吃过早膳之后,简瑶伺候夫君换上四品文官的官袍。

她捧着青金石单眼顶戴花翎,他含笑折腰,主动接住官帽,让她不必踮脚尖。

送应真离开之后,简瑶回屋补眠,午膳之时,才懒懒起身。

应真不在家,她开始腾出时间理顺府里的琐事。

看过账本之后,她心中大概有数了。

应真的家底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并不算丰厚,四品官年俸105两,加上平日里逢年过节和出远门办差的贴补每个月五两,一年能赚165两。

家里拢共十七个奴才,虽说签的都是死契,但吃喝都要花钱。

两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两个灶下婆子,两个厨子,八个男仆,一个门房,车马牲畜加上她和应真夫妇二人,每日一张嘴就有几十张嘴要吃饭。

库房里拢共有一万五千八百八十五两银子,还有几箱子字画古董,十几匹绫罗绸缎,两箱珠宝首饰。

燕窝鹿茸人参这些名贵药食几十斤不等。

诧异的是应真名下竟没存下房产和铺面,只有京郊五百亩良田。

没有铺面和足够的房产就无法钱生钱。

他是官,不得经商,更不得放印子钱。

简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买几间地段好的铺子租赁生财。

柴玉被四爷留在府邸里充当管家,被简氏叫到了内院里,竟是让他去京城里的好地段物色铺面。

“这福晋,四九城里的铺面都是寸土寸金,好地段三尺见方不带阁楼和仓库的铺面,少说都得五百两银子往上走。”

还有一句话柴玉不好意思说,四九城内好地段的铺面哪里轮得到一个四品官购买,皇亲国戚早就一抢而空。

他记得四爷名下在最繁华的前门大街和南锣鼓巷就有许多铺面和宅子。

“柴管事,你再去打听打听,距离紫禁城近些的三进宅子得卖多少银子?”

柴玉纳闷的掀了掀眼皮子:“福晋为何要打听宅子?”

“我想先打听打听价格,回头一家子搬到城内居住,如此他就不必半夜三更起来上朝了。”

六品以上的京官都需上朝议政。

皇帝每日卯上上朝,也就是凌晨五点上朝,住在内城的官员则需提前抵达,通常凌晨四点左右就要起来准备上朝事宜。

应真住在城郊,更是凌晨三点就得起来准备上朝了。

柴玉心下一惊,却又觉得欣慰,简氏对爷一腔深情的确没的说。

柴玉得了简氏的吩咐,赶忙派了个小太监入紫禁城去寻四爷拿主意。

紫禁城内,胤禛下朝之后,就去给汗阿玛和太后请安。

汗阿玛又安排了好些差事,他欢喜之余,却愈发忙碌。

如今他掌着户部和刑部,再过两年就会再六部轮值积累经验。

“爷,外头来消息了,说是让柴玉去问城里的铺面价格,还有靠近紫禁城的宅子价格。”

“为何买这些?”胤禛不解。

“说是想攒些铺子钱生钱,那位想的忒周到,买宅子更是因心疼爷要早起入城当值,着实对爷情深似海。”

苏培盛嘴上虽然说这奉承话,但心内却五味杂陈,简氏愈发将自己当成爷的正妻了。

可在简氏眼里,她的确是爷明媒正娶的妻。

胤禛眸色柔和,温声道:“把南锣鼓巷不,国子监西边靠近孔庙那十间地段稍次的铺子改了契书,更名到她名下。”

原想将南锣鼓巷和前门大街的铺子都给她,可胤禛担心那些铺子太扎眼,她会起疑。

“那价格如何报?”苏培盛垂首请示。

“单买三千两一间,一次买五间则一万三千两,十间包圆则两万六千两,需一次付清。”

“她定会买五间,剩下的五间铺子契书不必急着给她,等她再想买铺子,再给她。”

“至于宅子,让柴玉告诉她,京城居大不易,像样的三进宅子需一万两起步。”

苏培盛咋舌,爷摆明了不想让简氏住在城内,免得被人撞见。

“若她要看宅子,就让柴玉带她南锣鼓巷蓑衣胡同看,让她知难而退。”

苏培盛张了张嘴,蓑衣胡同里那坐三进院子是爷的私宅,简氏若去瞧过,就知道她压根凑不齐买宅子的钱。

靠近紫禁城的内城里,花钱压根买不到宅子,都被达官贵人和满军旗人瓜分完了。

若要强买,只能用权势压着人卖。

“另,告诉她照顾好自己,家里全权由她做主即可。”

苏培盛诶了一声,转头让人将消息带出紫禁城。

“爷,该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了。”

“嗯。”

胤禛今日着一身鸦青色皇子蟒袍,腰间束着玳瑁革带,端的是矜贵俊朗,气宇轩昂。

可这身皇子蟒袍,却比不上她做的长衫马褂舒服。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她泪眼盈盈强颜欢笑送他离开的模样。

“爷,到永和宫了。”

“嗯。”胤禛眸色清冷,面无表情踏入永和宫内。

“额娘,高些高些,在高些,哇唔,我飞起来了~”

五岁的十四弟雀跃的笑声回荡在永和宫内。

额娘正满眼慈爱,亲自给十四弟推秋千。

德妃正满心欢喜陪小十四玩耍,倏然看见胤禛板着脸朝她走来。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渐渐浮于表面,并未达眼底。

对于胤禛,乌雅氏对他的态度拧巴极了。

第35章 第035章四福晋

胤禛自幼冷情冷面,不苟言笑,活脱脱的白眼狼,唯独在佟佳氏那贱人面前却母慈子孝。

佟佳氏生前对他疼的像眼珠子似的,让她这个亲额娘都自叹不如。

此时看到胤禛,德妃乌雅氏再次在心里愤慨。

一看到胤禛,她就想起还在月子里去跪求见儿子一面,却没人理她,被人奚落的落魄惨景。

德妃无数次在心底咒骂佟佳氏,为何佟佳氏那贱人就不能对胤禛歹毒些,这样他回到自己身边,就会觉得被亲额娘拯救,真心孝顺她这个亲额娘。

为何佟佳氏那贱人就不能佛口蛇心对胤禛不好啊。

如今胤禛终于回来了,可亲母子的关系却变得尴尬,乌雅氏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比不过佟佳氏。

最后把心一横,索性什么都不做,胤禛毕竟是她亲儿子,定不会真与她疏离。

她是他亲额娘,今后他只能孝敬她,必须要替她养老送终,这是他的责任,是他欠她的。

此时德妃脸上敷衍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她又想起来胤禛是佟佳氏的养子,还是挂名的皇后嫡子,可她这个亲额娘却是妃妾。

可胤禛又是自己亲生的,她又忍不住想亲近,纠结的要命。

记恨完佟佳氏之后,乌雅氏又开始怨恨佟佳氏亲自替胤禛求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那拉氏身份血统是几个皇子福晋里最为高贵的,甚至未来太子妃瓜尔佳氏的血统都没老四福晋高贵。

今后小十四该怎么办啊,有这样的哥哥和高贵的嫂子压着,德妃愈发心疼她的小十四。

此时胤禛倏然掩唇咳嗽起来。

德妃吓得将小十四挡在身后护着。

“胤禛,这些时日听闻紫禁城外头风寒盛行,你身子不适就去让太医瞧瞧,身子骨要紧,额娘日日担心你在外头办差不顺利,日日都寝食难安,为你烧香祈福,今日额娘瞧见你平安归来就放心了。”

胤禛抬眸,看见额娘将十四弟护在身后,眸中冷意愈甚。

“额娘恕罪,儿臣告退。”

“去吧,去看看你福晋那拉氏。”

“是。”

胤禛恭敬请安,转身离开永和宫。

苏培盛这些奴才们早就习

惯德妃和四爷母子二人客套的生疏淡薄的相处方式。

每回爷从永和宫回来,虽依旧面色如初,但愈发沉默不语。

爷的情绪总是内敛的闷在心里,收着欢喜和不悦,永远一副面孔。

乾西四所,十二岁的四福晋那拉氏稚气未脱,生的端庄清丽,远远的看到四阿哥寒着脸负手走来,她仍是有些发怵,绷直了身子。

“爷回来了。”那拉氏壮着胆子凑上前两步,但也只挪了两步,就循规蹈矩站定身子。

对于四阿哥,那拉氏着实喜欢不起来,试问谁会喜欢自己的夫君是个冰疙瘩?寡言少语的像哑巴似的。

她出身高贵又是嫡福晋,压根无需低三下四奉承她瞧不上眼的四阿哥。

那拉氏虽然不屑争宠,可袅袅婷婷站在四福晋身后的侍妾格格李氏和宋氏却忍不住蠢蠢欲动。

这二人本就是德妃娘娘安排给四阿哥启蒙男女情事的。

因着四阿哥要给孝懿皇后守孝,是以二人活活守寡了三年。

如今终于熬到四阿哥除孝回宫,二人更是精心打扮一番,不住朝着爷暗送秋波。

妻妾三人跟在四阿哥身后回到乾西四所内,爷转头却回了前院。

那拉氏虽然着急圆房生嫡子巩固地位,但她年岁尚小,尚未来月事初潮,无法圆房受孕,看到爷对那两个侍妾格格无意,心下踏实了不少。

回到福晋正院之后,四福晋的乳母忍不住开口提醒:“福晋,四阿哥如今除孝,免不得要宠幸后宅女子,奴才瞧着宋氏和李氏二人妖媚无格都不是安分之人。”

“男人对此生得到的第一个女子总存着别样情愫,皇子阿哥也是男人,倘若爷第一个女人是宋氏或者李氏,免不得爷的心会被拢走。”

“可您尚未有月事初潮,无法圆房,奴才建议您从陪嫁奴婢里选个老实巴交的开了脸,送去伺候爷。”

“我要爷的心做什么?”乌拉那拉氏的语气有些不屑。

“嬷嬷你眼皮子太过于肤浅,我出自百年煊赫世家大族乌拉那拉一族,我是阿玛举全族之力培养的世家嫡女,岂能被这些小情小爱蒙蔽双眼!”

“四阿哥注定妻妾成群,我不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女人,我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和那些女人一起争抢王爷的心?”

“我要的是嫡妻的尊荣,无论那些人多得宠,都只会是我的奴才。”

“我入皇族,是为了将乌拉那拉一族中兴,走上鼎盛时代。”

“今后不准再拿情爱侮辱我,我并非沉溺于情爱的肤浅之人。”

“你若让我低三下四讨好献媚于四阿哥,那我这个嫡福晋岂不是自甘堕落,和那些妾室一样,一门心思拢住他的心,你就太小瞧我了,这些小情小爱之事,我压根就不屑。”

“你记牢了,我是嫡福晋,是后宅所有女人的主子。”

乌拉那拉氏眸中闪着自信从容的光芒。

但凡她有了嫡子,只要四爷不危及到她嫡福晋的尊荣和乌拉那拉一族的荣耀,她甚至不想多看那冰疙瘩一眼。

她才不在乎爱不爱的愚蠢之事。

宋氏和李氏只不过是卑贱的汉军旗奴婢,她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碾死她们全族。

“主子,奴婢就怕那二人怀上庶长子,让您蒙羞。”

“我为何蒙羞?蒙羞的是满军旗和万岁爷!万岁爷只会对乌拉那拉一族委曲求全心存愧疚,给我娘家更多的荣耀,补偿四阿哥的失德与对乌拉那拉一族的轻视。”

乌拉那拉茹音不屑轻笑道。

待到她来了月事,与四阿哥圆房之后,她就会尽快怀上嫡子。

四阿哥为了满军旗和他自己的脸面,也绝对不会让卑贱南蛮子血统的庶子骑在她的嫡子头上。

她最大的敌人,是满军上三旗的世家女子。

眼下她最大的劲敌,是四阿哥青梅竹马的表妹佟佳氏,她才配当她的对手,才是必须你死我活的劲敌。

她们这些世家女身后背负着家族的荣辱,她根本无心情爱。

如今她月事尚未来之前,无法圆房诞育嫡子。

她必须尽快寻个身份卑贱的女子,这个女子必须艳压京城第一美人佟佳婉甯,替她拢住四阿哥的心,免得佟佳氏那贱人有机可乘。

“嬷嬷,为何一年多都寻不到合适人选?抓紧些。”

老嬷嬷语气为难:“福晋,佟佳氏那般绝色佳人,放眼后宫都找不出来,着实难办啊。”

“哎”那拉氏岂会不知难办,她就是着急了,四阿哥归京,佟佳氏那贱人定又要借口来给小佟妃请安,趁机勾引爷。

前院书房内,胤禛罕见地魂不守舍。

这个时辰她该就寝了,也不知奴才们准备的炭火够不够,她腹中的小家伙有没有折腾她。

“爷,李格格和宋格格亲手做了宵夜,这会二位格格正在外头候着呢。”

苏培盛垂首入内。

“让她们回去。”

那二人是额娘送来的,美其名曰是为他精心挑选侍妾格格,其实只是额娘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罢了。

他着实不喜。

“是。”

苏培盛垂着脑袋离开书房内,转头就将那两个侍妾赶走了。

城郊,简瑶辗转难眠,这是成婚后,她头一回自己就寝,说不出的彷徨和不安。

半梦半醒间,还不到五更天,简瑶就起身坐在床榻前怏怏不乐。

吃过早膳之后,柴玉按照四阿哥的吩咐,给简氏汇报内城宅子和铺子的消息。

听柴玉说国子监附近的繁巷竟恰好有流通的铺面,简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