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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为瑶儿补一场大婚,让她风光……

几天前,赵晋接到陆文瑾的来信,信中说裴若初的眼睛看不见,让他趁机除掉太子。

但赵晋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裴若初从无权无势的傀儡太子一步步夺权,从沈皇后的手中抢过监国之权,这绝不简单。

当初因为江月芙的死,他立下誓定不会放过季明瑶和裴若初,临行出发前往边关前,季乐瑶找到了他,说是长公主和镇国将军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为了替江月芙报仇,他投靠了长公主和陆文瑾。

太子德行有亏,给了他希望却又残忍剥夺了他所有的希望,这般言而无信之人,还德行有亏之人,自然不能再当储君,又怎能再成为大燕皇帝。

长公主有当女帝的野心,他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对抗东宫,但长公主要当女帝,自然会想方设法除去裴若初这个绊脚石。

如今边关大败,大燕军队退守山海关,太子替父亲征,而如今山海关关城守卫军中都是武德侯的人,太子前来相当于是自投罗网,赵晋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刺杀太子。

这一日,他安插在太子帐中的兵士来报,说到了夜晚时常听到太子的咳嗽声,太子禁闭营帐不出,还不许人探视,实在古怪至极,太子好似是病了。

赵晋不禁心中大喜,太子眼睛看不见,竟然又病了,看来时机已到,可对手是太子,赵晋不得不在再谨慎一些。

鞑靼兵在关外虎视眈眈,每天都来城门外骂阵,而自从太子来了军营之后,只是让慕风每日巡逻,并未有任何的打算作战的举措。

不过太子手里无兵可用,驻守山海关关城的都是他和父亲的人,这一点赵晋自是不必担心,只是担心太子会留有后手。

经过几天的观察,太子依然闭帐不出,赵晋终于按耐不住,这一日鞑靼兵又来城门前骂阵,赵晋便来帐前请太子出战。

太子依然不动,慕风推脱说道:“此时不是最好的迎战时机,敌我力量悬殊,死守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不出营帐,他便打算逼太子出战。

连续三日他都来太子营帐前跪求,皆被拒绝。

为逼太子出战,赵晋让人在军营中到处宣扬,说是太子从未带兵打仗,惧怕鞑靼骑兵,当起了缩头乌龟,此次太子亲征,根本就不能扭转大燕的败局。宣扬鞑靼三十万骑兵所向披靡,很快就要冲入山海关,直捣京城,大燕就要灭亡了。

再将太子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大燕将士此前败过一场,士气低落,如今听闻恶耗,军中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赵晋心想太子应该不会再坐视不理,逼他出战。

果然,到了第三日,太子坐不住了,亲自带兵出城迎战。

而赵晋早就和鞑靼王暗中传信,将太子带兵夜袭鞑靼营帐的消息提前告知鞑靼王,鞑靼王只留老弱病残守在主营,主力军在附近的山头设下埋伏。

不出所料,裴若初果然中计,立刻带兵回撤,慌忙逃窜间,只见鞑靼王身骑战马飞奔而来,手挽长弓,于夜空中挽弓射箭,双箭齐发。

那鞑靼王师出神箭手,有百发百中的本事。

只见长箭破空,直逼马背上的太子而来,赵晋亲眼见到裴若初背后中箭。

那鞑靼王的箭上淬了剧毒,神仙难救。

“太子殿下!赶紧救驾!”

赵晋高声大喊,假装策马前去营救。

可太子中箭之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二十人左右的援兵,领头的好像是一名年轻兵士,因离得太远,赵晋并未看清。

只见那人冲杀向前,甚是勇猛,竟然将周围的鞑靼都冲散了,他手中长抢飞掷而出,击中了鞑靼王的马腹,鞑靼王只好弃了战马。

场面顿时十分混乱,众人为救太子蜂拥而上,护着裴若初飞速逃离。

那小兵也瞬间消息在人群之中。

见一群人仓皇出逃的场面,赵晋只觉得十分好笑,太子打仗不行,溜得却飞快,这样的人又怎配当大燕的皇帝。

太子的第一次出战便已太子中箭,仓皇逃窜收场。太子营帐中的灯烛燃了一整夜,三个军医便在太子帐中守了一整夜。

眼见这一盆盆血水从营帐中端出来,赵晋等到了最佳的动手机会,他花钱收买了其中一位军医,得知太子已然中箭昏迷,病在旦夕,赵晋号令三百刀斧手打算夜袭太子营帐,今夜便杀太子,为月芙报仇。

他摸黑进入太子营帐,三百刀斧手已经拔刀守在了营帐外。

帐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赵晋越发的断定太子已然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他悄然靠近床榻,右手按住刀柄,正要拔刀刺向太子,但他要刺杀的到底是大燕的储君,大仇将报的兴奋和紧张,让他手心冒汗,甚至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只听黑暗中发出一声“咔哒”。

赵晋拔刀的手一顿。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直指他的眉心。

赵晋的心猛地一跳。

裴若初冷声道:“赵晋,你总算是来了,孤等你很久了!”

赵晋心中大骇!糟了,他上当了!被太子算计了。

突然,营帐中灯烛骤然被点亮,帐中瞬间亮若白昼,紧接着帐外传来一声声闷响,他埋伏在帐外的百余刀斧手全都跪在帐外。

营帐上投出他们被打折脊背,面对太子而跪的清晰轮廓。

赵晋这才明白,这是太子为了设计诱他入局,这是一招请君入毂。

而此时赵晋看清了裴若初手中之物,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对准他眉心的是一把火铳,与神机营的火铳不同,这把火铳短小便捷,可随身携带。

火铳那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的他的眉心,若他被火铳射中面门,便顷刻毙命。

他吓得两股战战,脊背生凉。

这时死亡靠近他时,本能的畏惧。

而裴若初也并不像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模样,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并无半分异常。

赵晋更是心灰意冷,双眸通红,眸中含泪,为什么天不助他,为什么天不助他杀太子!

“原来太子殿下早就怀疑了臣和父亲。”

裴若初手执火铳抵在他的眉心之上,“赵晋,你叛军背主,害死季将军和韩将军,罪该万死!这把火铳是季将军设计,你当初和鞑靼暗中勾结,将季将军的出战计划出卖给鞑靼之时,可有想过自己今日会死在季将军亲手设计的火铳之下!”

“死?”赵晋那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裴若初,“怪只怪季泽川有季明瑶这个妹妹。是季明瑶害死了他!”

“太子殿下,臣死不足惜,但太子殿下挡得主营中六万将士吗?大燕战败,主将战死,士气低落,如何能抵挡关外三十万鞑靼铁骑?”赵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对臣的承诺?殿下让臣娶月芙为妻,让臣带月芙远走高飞,可月芙却因殿下和季明瑶而死!身为储君却言而无信,又如何能取信天下人!裴若初你不堪为君!”

“鞑靼铁骑不日将踏破这关城,这里便会成为太子和六万铁骑的埋骨之地,也好叫天下人看看,他们的储君是多么无能!”

自从他决定投靠长公主,决定随父前往边关,走上了谋反之路之时,他便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复仇。

他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只恨自己被太子算计,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恍然间仿佛又见到了心上人,一手古琴天下无双,琴棋书画,骑射投壶,江月芙无所不精,他从遇见过那般明艳动人,才艺双绝的女子。

可他还未真正拥有便已经失去了。

赵晋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动手吧!”

他一闭眼都是江月芙在大婚当夜惨死的模样,他太痛苦了,太累了,只想求一个解脱。

裴若初却放下火铳,冷声道:“是你害了江月芙!”

赵晋突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晋,嘶吼出声,“臣对月芙的真心天地可鉴,臣可剖心自证!”

“剖心?”裴若初轻嗤了一声,“你不配!”“孤问你,在你打算和江月芙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赵晋怒道:“臣同好友告别,相约去樊楼吃酒。”

他就要带江月芙离开京城,只恐怕今后再也不会回来。同好友相聚道别也

是人之常情,“难道臣做错了吗?”

裴若初从袖中拿出季乐瑶的认罪书,

“赵晋你行事鲁莽,刚愎自用,是非不分,出卖朋友,叛君背主,祸害百姓,致使边城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你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百死莫赎!”

裴若初将那认罪的手书扔在赵晋的面前。

那赵晋去捡那封手书,看了那认罪书,面色惨白,崩溃大哭起来。

季乐瑶的认罪书中详细交代了她如何尾随赵晋去了樊楼,发现他要带江月芙离开京城,便跑去向英王告秘,将他和江月芙有私情之事打算私奔之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英王。英王痛恨江月芙屡次欺骗于她,便在江月芙打算和他私奔的那日,将她打晕后强塞进了花轿。

而若非他宿醉后,第二日起得迟了,耽误了时间,江月芙说不定就不会落在英王的手里。

若不是他如此高调行事,非要同那帮狐朋狗友去樊楼喝酒,季乐瑶便不会心生怀疑,是他害死了江月芙。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他怎能承受这般惨痛的结果,他心爱之人竟然被他害死的,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但手书上有季乐瑶亲笔签名画押为证,容不得他不信。

赵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裴若初冷冷地道:“赵晋,你知真相后,可曾会后悔自己的自私莽撞?又可曾后悔你蠢笨如猪!你不仅害了江月芙,还害死了季将军和韩将军,是你害死了江月芙,是你配不上她!”

赵晋痛哭流涕,只听“咚”地一声响,赵晋以额头疯狂地撞击在地面,口中喃喃说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甚至语无伦次,“我爱她疼她都来不及,我不会害她,是季乐瑶害我,季乐瑶该死,陆文瑾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裴若初冷眼看着被撞得鲜血淋漓,痛苦不堪的赵晋,他大声嘶吼着,神色痛苦不堪,悔恨无极。

“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季乐瑶害死江月芙,是为了你父亲手里的兵权。”

裴若初看向帐外黑沉的天空,从一开始,长公主勾结鞑靼便打算自己称帝,而今夜他中了鞑靼王的毒箭,长公主已经为自己扫清了最后的障碍,只怕京城那边又大动作,这京城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只恐瑶儿有危险,他要想办法尽快回京。

到此时此刻,赵晋如何还不明白,是季乐瑶和陆文瑾利用他对太子和季明瑶的仇恨,和他父亲手上的兵权,诱他走向谋反之路。

赵晋与之合作,为之效力之人竟然是杀害江月芙的人,没想到他不仅报错了仇,还反被仇人利用再利用。

悔恨的泪水混着鲜血落下,赵晋又哭又笑,状似疯癫,痛苦和悔恨都快要逼疯了他。

裴若初杀人诛心,这封认罪书便是诛心的利器,那锥心刺骨的痛比死更可怕。

而此时,沈璃和慕风已经解决了埋伏在帐外的百余刀斧手,进了营帐。

赵晋也突然意识到昨晚救太子的那员小兵便是沈璃,没想到沈都督竟扮成小兵跟随随太子进了军营,沈都督曾带兵剿匪,三大营中有不少将士都曾在沈璃的麾下效力,只怕这营中的六万将士中有半数人都倒戈向太子了。

沈璃面露鄙夷,身为武将,沈璃最恨的便是叛徒,是赵晋父子勾结鞑靼,害了季泽川,害了韩将军,连失边镇五城。

他冷笑道:“大燕战败,赵晋便是千古罪人,活该受凌迟之刑,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逆臣贼子。”

裴若初大手一挥,“拖出去,绑在柱子上,曝晒三日。”

赵晋自知犯了死罪,再无活路,心里的悔恨和痛苦要将他逼疯了,一心求死,拼命地磕在地上,“太子殿下,你杀了我!求太子殿下杀我!我犯下大罪,是大燕的千古罪人,我只求一死!”他声嘶力竭,血泪交织,见此惨状,营中众人才觉解气。

裴若初已经不耐烦再多看他一眼,赶紧让人将他拖了出去,任凭赵晋如何喊叫都无济于事。

沈璃气愤说道:“像这样的人,太子为何还要留他性命,赵晋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裴若初摇头,“现在还不能杀,将来回京,此人还有大用处。”

沈璃疑惑不解,但想到几天前,京城传来消息,圣上担心鞑靼入关会攻进皇城,正同群臣商议要迁都蜀地避难。

皇帝要携妃出逃的消息不知怎的便传了出去,燕帝抛弃百姓,临危而逃的行为引得群臣激愤。

而就在此时,长公主宣布她会留在京城,会留下来守护百姓,抵御鞑靼。

百姓对皇帝失望至极,觉得他们拥护的皇帝甚至在还不如长公主一弱质女流。

加之原本长公主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百姓都传长公主是观音转世,燕帝弃城避祸之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百姓拥护长公主的声音更是水涨船高。

这时,坊间传言当初长公主远嫁鞑靼,以一己之力搅乱鞑靼王庭,导致鞑靼五年内乱,长公主回到大燕,陆将军便大败鞑靼,长公主才是大燕的庇护之神,她为了大燕百姓牺牲自己,出嫁和亲,如今又以性命起誓要护住大燕。

一时间拥护长公主称帝的声音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沈璃心想这定是长公主在暗中推动,为自己造势,恐怕长公主已经按耐不住了。

沈璃问道:“难道殿下是想利用赵晋来对付鞑靼和长公主?”

裴若初颔首,又摇了摇头,“如今大燕仅剩六万将士,可用之人不足半数,况且与鞑靼作战又连输了两场。军中士气低落,无法取胜,眼下也没有取胜的办法。”

沈璃却道:“还有一个人。”

裴若初笑道:“沈都督想说的是镇国将军吗?”

沈璃笑了,没想到他和裴若初也能这般有默契的时候。

“镇国将军驻守西北多年,多年不曾回京,或许他并不知道长公主和鞑靼勾结之事。若是他肯出兵,或许可与鞑靼一战。”

但若是陆平宴支持长公主,那所谓的援兵便是大燕的催命符。

“对了,孤让你去查查季泽川可还活着。”

他曾让慕风去撬开了季泽川的棺木,发现棺材中只有一具无头尸,就连尸体也是残缺不全,几支断肢,根本就无法判断死者的身份。

“孤怀疑季泽川并没有死,而是在鞑靼军中。”

季泽川擅出奇兵,最是出其不意,若那一战他没有死,却又也始终没再出现,或许最可能藏身的地方便是鞑靼军中,混入军营,寻找时机。

沈璃心中大喜,若他真能找到季泽川,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妹妹,他也很欣赏季泽川的将帅之才,希望妹妹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璃疑惑地看向裴若初,“难道殿下这箭伤是假的吗?金蝉脱壳,迷惑敌人?”

沈璃话音未落,裴若初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见到血中带黑,他讪讪说道:“看来这中箭也不似作假,太子殿下可真是太拼了。那鞑靼王的箭上有剧毒。太子中毒了?”

听说那毒是要命的剧毒,太子竟然可以撑这么久,沈璃对裴若初竖起了拇指,“殿下真乃勇士!”

裴若初冷笑道:“孤怎么觉得沈将军是在幸灾乐祸?孤很怀疑沈都督真的是来助孤的,还是想看着孤早死的。”

沈璃笑的奸诈。

裴若初咬牙切齿地道:“不要以为孤不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沈都督的心里至今还未放下瑶儿,孤说的对吗?”

沈璃劝道:“太子别说话了,当心再吐血。”

裴若初瞬间冷了脸,怒道:“你是不是巴不得孤吐血吐死了?”

沈璃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滚!给孤滚出去!”

裴若初随手拿起一本书,猛地砸在沈璃的头上,“你们一个两个都盼着孤早死,等着孤的太子妃改嫁,是不是?都不安好心!”

慕风去帐外查看信鸽,取了鸽腿上的信,正要进帐回禀,却见太子和沈都督打了起来,太子边用枕头打边骂,沈璃却还在辩驳,“太子还是消停着些,当心毒发,药石无医。”

裴若初气得大骂,

“孤劝你早点断了心思,瑶儿是孤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孤的,旁人休想染指。”

见裴若初又咳嗽吐了血,慕风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对沈璃道:“殿下受了伤,沈将军少说几句。”

沈璃一脸奸笑,“殿下最好能长命百命!否则……”

裴若初,“你是武将,放心,孤定能活得比你长!”

慕风哭笑不得,两个男人像幼稚鬼般吵架,太子气的满脸通红,“滚!赶紧给孤滚出去!”

裴若初对慕风道:“是瑶儿的信吧!拿来吧!”

原本被裴若初赶出去的沈璃突然去而折返,偷瞄裴若初手里的信。

裴若初侧身挡着信,快速看完了信,顿时满脸喜色。忍不住炫耀,“不亏是孤看上的女人,太子妃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没想到季明瑶竟敢杀到追风阁,逼问出陆文瑾断腿的原因。

季明瑶来信是想让他查当年鞑靼到底发生了什么。

“瑶儿怀疑长公主和鞑靼王有过一段情。怀疑当年在鞑靼发生过什么。”

又想到军营中也抓了不少鞑靼战俘,他们说不定会知晓些什么。

裴若初正在出去亲自审问,却见一位老军医端着汤药进了营帐,板着脸道:“不许下床,喝了药,老老实实睡一觉,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这老军医是徐明玉的师父。

一个月前,徐明玉回了钟南山去请师父出关,为太子治眼睛。

比起治病救人,贺玄对毒药最感兴趣,当初他将传授给徒弟徐明玉之后,他便隐居终南山中,和蜈蚣、毒蛇毒蛛等打交道,徐见徒弟哭肿了眼睛,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说她将太子的眼睛治坏了,时而能看见,时而看不见,老头最是疼爱这个乖巧胆小的小弟子,小弟子天分最高,又肯静下心来翻看医书,不怕苦不怕累,进深山采药研究各种药材。

当初裴若初听说贺神医之名,多次派人来终南山找人,为丽妃解毒,贺神医都不愿出山。

见小徒弟打击得不轻,好生安慰了一番,亲自下山为太子治眼睛,希望借此机会让徒弟重拾信心,得知太子去了军营,便又想办法混进军营中当了一名军医。

正好碰见太子中毒,正好贺玄喜欢研究毒药,便干脆医眼睛和解毒一起治。

还拍胸膛保证让太子多多受伤,多多中毒,他一定都给治好。

只见他指使其他三个军医,将十碗汤药放下,“太子殿下,喝药的时间到了。”

但这贺神医喜好下猛药,上次十多碗汤药灌下去,裴若初腿不能动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也正因如此,赵晋才以为他病入膏肓了。

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士兵骂骂咧咧。

慕风赶紧出去查看,只见几个士兵脸上都挂了彩,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慕风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几个士兵深夜出去打探鞑靼营中情况,半途上被一个鞑靼兵突然袭击,被猛地扯下马背,揍得鼻青脸肿。

什么也没打探到,还没打得半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接连几天都遇到同一个鞑靼兵,神出鬼没,将大燕的士兵揍一顿。

那几个士兵忍不下这口气,那人来去无踪,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白白挨打,打不过,便只能骂几句出气。

几个士兵将实情对慕风告知。

裴若初听到几个士兵在帐外说的话,急切地道:“快让他们进来。”

那几个倒霉的士兵进了营帐,裴若初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了那个人的相貌模样,将他打人的经过详细说来。”

士兵说道:“那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面目狰狞可怕。”

“还神出鬼没,擅长偷袭。”

“不对,他速度太快,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确有一道刀伤,但他出手太快,根本就看不清,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只是觉得他出手太狠,便觉得他长得面目狰狞。”

说话的士兵眼睛都被打肿了,他因太过激动,正手舞足蹈形容当时被打的场面。

突然有一物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裴若初笑道:“拿过来看看。”

那肿眼睛士兵赶紧将掉在地上的一张羊皮拾起来交给太子。

裴若初看到那张羊皮让留的信,顿时喜出望外,对沈璃道:“沈都督,想办法联系陆平宴,让他带兵驰援。”

“另外,今夜咱们便启程前往京城。”

沈璃问道:“那偷袭士兵的鞑靼人可是季泽川。”

裴若初笑道:“正是。”

季兄和瑶儿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那季泽川信中写了什么?”

裴若初道:“陆文瑾的身世。”

沈璃惊讶说道:“难道陆文瑾真是鞑靼王的儿子?”

裴若初却道:“等回京揭晓真相,自然知晓。”

沈璃策马追上了裴若初的马车,“咱们此番回京,没有合适的契机,只怕是自投罗网。”

季明瑶信中所说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

裴若初道:“季将军和韩将军战死,赵晋亲自护送二位将军的棺木回京!迎忠魂归国,谁敢阻拦!”

他好想好想瑶儿,等到一切结束,他定要为瑶儿补一场大婚,让瑶儿风光出嫁。

又对沈璃道:“沈都督在此驻守,孤一人回京!”

沈璃还打算和他抢瑶儿,简直做梦。

第82章 第82章废太子,拥立女帝

京城,纱帽胡同。

这一夜,劫匪闯进城中抢夺,季明瑶让慕晴禁闭家门,守住家宅,防贼人攻进宅院。

她一刻也不敢阖眼,始终将心弦绷的紧紧的,外面杀喊声不断。

季成宗不敢睡,又担心姐姐会出事,便拉着姐姐躲进了母亲房中,孩子心思简单,只要看着一家人在一起,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熬到了后半夜,季明宗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终于熬不住,靠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外面杀喊声震天,尤氏将季明瑶搂进怀中。季明瑶宽慰母亲,“母亲,你先睡吧,女儿来守着,女儿不怕。”

尤氏虽然不知道季明瑶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的心里有

种预感,季明瑶在做一件大事。

他们能住上这间大宅子,季明宗能请最好的老师,她能用上最好的药,还找来神医替她调养身体,这都是女儿的功劳。

尤其是近一个月以来,季明瑶每天早出晚归,尤氏精心为女儿太过忙碌难免会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她亲自下厨为女儿做饭,可每天都见不到人,她便让汀兰准备了食盒,将饭菜送去。

可饭菜每天都剩了许多,眼看着女儿越来越瘦,尤氏心疼不已,她自觉从前自己对女儿亏欠太多,如今便想百倍千地对女儿好,将以往的亏欠疏忽都补回来。

她犹豫了半响,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阿瑶是不是有个相好的?这才舍不得回家。”尤氏脸都憋红了,这才强忍羞耻说出来。

季明瑶听了母亲的话,一时未反应过来,见母亲紧张难安,宽慰道:“母亲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母亲的继母秦氏不许她识字读书,母亲从小被教的全都是妇德女训,脑子里都是以夫为天,遵守妇德,

当初母亲能鼓起写下休书,已是用尽了所有勇气。能问出这句话,不知内心又经历了何种煎熬。

尤氏虽然未曾看见季明瑶和男子来往,但季明瑶毕竟是她亲生,自然能感觉到女儿的身边有个男人。

不成婚却有了男人,像尤氏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但还是心里接受不了,尤氏心疼女儿,心疼季明瑶定是因为陆文瑾的缘故,她这才不想成婚。

她不忍女儿再受委屈,又怕女儿吃亏。

尤氏内心纠结又矛盾,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母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母亲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能得到幸福,切莫因为之前真心错付,遇到了错的人,便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更不能因为母亲的不幸,因为母亲和你父亲成了一对怨偶,你便再也不相信男人,甚至再不愿成婚。”

“那个……”尤氏支支吾吾,半响才道:“有人不计较阿瑶从前的那段过往,也不在乎阿瑶与人相好过,他说愿意等阿瑶。”

季明瑶道:“是齐宴吧?”

尤氏惊讶问道:“原来阿瑶都猜到了。”“四郎一直在等阿瑶。阿瑶真的不再考虑他了吗?”

季明瑶摇了摇头。

尤氏叹道:“那孩子也是个倔性子,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一直关门苦读,如今总算高中。张榜那日,你不在家,我还特地去看过,他考中了状元。”

尤氏说起齐宴满脸喜色,那孩子勤奋又肯努力,对女儿也是死心塌地,可不知为何,季明瑶就是看不上他。

“揭榜那日,京城那些富商官宦都来榜上捉婿,见四郎生得相貌俊美,又是状元郎,人家都想将他捉了去。的齐宴眼睛不好,看不清路,好不容易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来,那洗白的青色长衫都给撕破了,他被扔了一身的香袋荷包。还被一枚玉佩砸肿了额头,他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被挤到我跟前来,发现你没来……”

尤氏想到那双炙热明亮的眼睛,瞬间便暗了下去,满脸写着失望。就连她也心中动容。

“多好的孩子啊!他满心满眼都是你,一直等着你,生怕自己配不上你,等到高中状元后才敢来找你。”

尤氏仍然不死心,又问道:“阿瑶真的不再考虑四郎了?”

这几日,季明瑶一直忙于训练暗卫,忙于锦绣坊的生意,而当初他们从清河县回到京城之时,齐宴便已入了东宫成了幕僚,也很少再来寻她,她猜测应该是裴若初找过齐宴,两人之间应是有什么约定,但齐宴入了东宫之后,裴若初并未为难他,而是给予任用提拔的机会。后来她从沈府替嫁东宫,即便齐宴当时不知,之后定然也会知晓。

齐宴如今又对母亲提及此事,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裴若初出事了。

而只有太子出事,长公主最后的顾虑没了,才会心无旁骛地攻进皇宫。

得知裴若初出事,季明瑶心急如焚,“母亲,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尤氏惊得失手打翻了茶盏,“嫁了?什么时候嫁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是做何营生的?女子嫁人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我女儿出嫁连我这个当娘亲的都不知,果然阿瑶还是怨母亲当初对你的种种,不愿原谅母亲吗?”

尤氏伤心得直抹眼泪,女子这辈子成婚就只有一次,她的女儿生的这般好看,穿上嫁衣必定美若天仙,定是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可她身为母亲,竟然没见到亲生女儿穿嫁衣的模样,就连出嫁都不知。她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尤其担心季明瑶像她一样所托非人,担心女婿待女儿不好,像她嫁错了人,怕女儿会痛苦一辈子。

“我的女儿嫁了人,我却连送女出嫁的机会都没有。”

季明瑶握住母亲的枯瘦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不是的,女儿又怎会不愿意让母亲送嫁,只是这个中曲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过两日,女儿忙于手头上的事,一定将大婚当天的详细经过都告知母亲。”

尤氏心想木已成舟,女儿已经嫁人之事无法改变,但见女儿提起那位神秘的夫君,满脸洋溢着喜色,尤氏便觉得女儿应是过得幸福的,这才稍稍放宽心。

季明瑶好不容易安抚了尤氏,侍奉母亲用了汤药,便赶紧出去查看。

慕晴前来回禀,“如今劫匪闯入城中,京卫队已经出动抓捕劫匪,街上到处都是抓人的锦衣卫,外面越发混乱不堪,街上已经死了不少人,宫里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季明瑶面色凝重,“区区劫匪余孽竟敢进攻皇城。而东宫掌管卫队,劫匪突然闯入京城杀人,京卫队快速出动剿匪,但锦衣卫加入之后场面却越发混乱,恐怕锦衣卫真正听命的应该是长公主。劫匪进攻,锦衣卫名为阻拦,实则是为了控制皇城,长公主勾结劫匪,串通锦衣卫,宫里的禁卫军只怕守不住。”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树叶簌簌而落,天气越来越凉,只怕再过几日便要下雪了。

慕晴迟疑了许久,终于说道:“阿瑶,关城传来消息,太子带兵夜袭鞑靼大营,被鞑靼王射落马下,身中剧毒。”

季明瑶不假思索直接道:“假的。”

“他放出这个消息是为了迷惑长公主,太子殿下定然另有图谋。”

慕晴却道:“可鞑靼三十万铁骑,大燕只有六万将士,经过边关一战后,士气本就低落,如何能抵御三十万大军。”

其实季明瑶也很担心,听了慕晴的话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虽然她拿到了季乐瑶的手书,有了对付赵晋的办法,但鞑靼兵怎么般,又该如何退兵?

季明瑶不懂打仗,不知这两军对战之事,想着太子此去关成,要防着赵晋背后算计,又要抵挡鞑靼来袭,必定十分艰难。

战场之上凶险万分,季明瑶心中担心烦闷,但越是这个时候她便越是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战场之事,我相信殿下定然会有办法,而我们要做的事便是将京城的最新的消息传递出去,不给殿下拖后腿。”

不知今夜宫里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长公主攻进皇宫,便是长公主取胜,局面便会变得更加的棘手。

边关在打战,若是这个时候再发生内乱,更多的百姓会受苦。

*

燕帝重病缠身,平日纵情酒色,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先是听闻太子中了毒箭,鞑靼就要攻破京城,杀进皇城。

他弃京城去蜀地遭群臣反对,还没来得及谋划,他便又病倒了,醒来之后,偌大的空旷的寝殿中只有长公主在他的身边。

他曾经那样乖巧的皇妹,此刻竟然完全好像变了一个人。竟然控制了紫宸宫,他着急换人,却无人应答。

燕帝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憋得满脸通红,“平阳,你……”

长公主替他抚着胸前,终于将那口气顺过,燕帝大口喘气,怒道:“你这是谋逆……是谋逆!”

长公主笑道:“皇兄,我方才又救了你一命。”

燕帝生气动怒,激动得大声地咳嗽了起来,胸口发闷,五脏六腑都剧痛难忍。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替朕请太医,给朕药,朕不想死!”

长公主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碗汤药。燕帝急切地想要去夺那碗汤药,却见长公主抢先将一整瓶白色的粉末都下进了汤药之中。又笑看向燕帝,“皇兄,喝了这碗药,便不会再痛苦了。念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皇妹可不计前嫌,让皇兄走时没有一点痛苦。

长公主将那碗汤药递到燕帝的嘴边,“皇兄,平苦喝药了。”

“不,皇妹你不能杀朕,你这是弑君弑兄,犯下忤逆之罪,天理难容!”

长公主死死地捏住燕帝的下颌。想将这碗汤药灌进去,燕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那碗汤药打翻在地。

“传位诏书朕是不会写的,朕六个儿子。皇位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女子又如何能当皇帝,朝中大臣也不会服你!”

汤药被打翻,那碗滚烫的汤药泼在了长公主的手上,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手背上被烫红了大片,她却大笑道:“多亏皇兄提醒了我,皇兄后宫妃嫔无数,除去太子和谋逆的肃王,皇兄还有六个儿子,若皇妹继承了皇位,皇兄的六个儿子便成了皇妹的心腹大患。”

长公主高声道:“唐将军,将人带进来吧!”

寝殿的门被打开了,锦衣卫指挥使唐晟大步迈进了殿内,对手下的锦衣卫道:“将四位皇子请进来。”

他所谓的“请”,是让人五花大绑将四位皇子绑到了皇帝寝宫。

燕帝的六位皇子中,有两位已经去了封地,剩下的四位皇子都还未出宫立府,锦衣卫控制了禁卫军,深夜闯入四位皇子的寝宫,将他们拖下床,再将他们绑

了来。

四位皇子不过才及弱冠,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此刻已经吓得哭爹喊娘,跪着挪到龙榻前,跪父皇救他们。

长公主笑道:“若皇兄一人上路难免觉得孤独,有这些皇子嫔妃相伴,黄泉路上也能有人相伴。”

“哦,对了。”长公主突然开口说道:“赵王和晋王也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们听说父皇病危,个个都很孝顺,连夜从封地出发前往京城,可他们不会知道本宫再在路上设下了埋伏,两位王爷只怕已经被万箭穿心,身首异处了。”

燕帝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又倒在了床上,神色痛苦,泪流满面,“皇妹,当初让你和亲是父皇做的决定,与朕无关啊!而自你回京之后,朕为了弥补你,也为你寻得好郎婿,也在尽力地在补偿你!”

“补偿?实在好笑,”长公主冷笑道:“皇兄不要以为本宫不知,当初和亲,是你在暗中促成此事,当初你贪图享乐,暗中残害兄弟手足,太子被你害死后,父皇便只能立你为太子,你无德无能,当太子时依靠母后为你出谋划策,母后死了,你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我推出去,让我和亲鞑靼,这是你一手促成的。”

长公主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可惜我也被你骗了,我出嫁前,你哭成了泪人,可笑那时,我以为你是真心疼爱我。五年,整整五年,我都盼着我的皇兄能接我回去,我的哥哥能带我回家,可是你没有!”

长公主的眼中蓄满眼泪,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你不知道我在鞑靼这五年,每一日都身处地狱,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我失去了一切!”

那个爱笑胆小的少女死在了鞑靼王庭,活着的只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这具身体已经肮脏残缺不堪,和亲鞑靼的五年,她失去了两个孩子,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治愈的痛苦和伤害。

“五年后,我拼尽全力,终于回到大燕,可皇兄却想杀我!”

若非她和现任鞑靼王做了交易,鞑靼王派人一路保护,而她在回国之前,便买通了大燕最有名的相术大师,大师懂天相,知晓大燕干旱数月,不久将要下雨。

她回到大燕后不到五日,果然天降甘霖,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

在让人在暗中引导百姓,加之她请观音像,每月都去在白马寺礼佛。

民间传出她是观音转世,让这场大雨说成是她归国带来的。

她回大燕之后,事事谨慎低调,闭门不出,只为钱财,却从不争权,终于燕帝假老对她放下了戒备之心。

燕帝也确实为她指了一门好亲事,寻了一位好夫君。

与陆平宴成婚后的那一年,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年,她那时便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待字闺中之时的那天真浪漫的少女。

可仅仅只一年,陆平宴便自请前往西北,一去便是二十多年。

除了每年年节回来,但从不回府过夜。后来竟然连年节都不回来了,她后来才知道陆平宴在意她在鞑靼的过去,嫌弃她?

她先后嫁过两任鞑靼王怀疑陆文瑾不是他亲生,这才自请离家。

不过好在,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对爱情充满了美好幻想的少女,陆平宴出走后,她消沉了一段时日,但很快就振作起来,自此之后也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再也不对任何人打开。

而从那之后,她也彻底看明白,情爱会烟消云散,真心也是有条件的,唯有权势和富贵才能被握在手里。

而给了她一位如意郎君,却又将这一切残忍夺去的正是燕帝。

她后来才知道,她的皇兄根本就没放下对她的戒心,虽然陆平宴打赢了二十年前的那一仗,也给了陆平宴兵权,封他为大将军,可却防着她和陆平宴,有意破坏和挑拨她和陆平宴,使他们夫妻不和,彼此防备。

给了她最美好的感情,却又亲手将其夺去,这才是最残忍的。

“皇兄,我本已一无所有,尽数失去,可你却仍不愿放过我,将我逼上了绝路!这都是你逼我的,你有今日这般下场,也是你应得的。”

她擦干眼角的泪,对唐晟吩咐道:“动手!”

“不要——”

锦衣卫手起刀落,四位皇子的求饶声此起彼伏,皇帝声嘶力竭,想说话呕出大口鲜血,重重地倒在床榻之上。

长公主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气息微弱,已然奄奄一息,长公主又道:“皇兄,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陈美人和李才人已经诊出一个月的身孕。”

她再送燕帝最后的催命符,于是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来人,赐陈美人和季才人白绫。”

两位美人被人强行拖了来,跪在寝殿外不断地哭喊求饶,两位锦衣卫高声道:“两位娘娘请上路!”

陈美人和李才人才发现拐怀中身孕,欣喜若狂,一心想着母凭子贵,可没想到等到的是长公主的白绫。

两位嫔妃哪里肯就死,拼命挣扎着哭喊求饶,嗓子都喊哑了。

燕帝听到惨叫声,已经说不出话来,面色痛苦不堪,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来。

长公主高声道:“动手!”

两位锦衣卫握住白绫,缠绕在两位嫔妃的脖子之上,再用力地勒紧,直到她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放弃了挣扎,终于倒在了地上。

而两位嫔妃的哭喊声停了,燕帝拼命对殿外的方向伸出了手,大口大口鲜血往嘴角涌出,最后浑身抽搐,挣扎了一会,才终于气竭。

唐晟见龙榻之上的燕帝已经没了动静,赶紧走向前去,去探他的呼吸,而后退下,跪在长公主的面前,“公主殿下。”

“不,女皇陛下,皇上已经去了。”

殿外的锦衣卫也全都跪在宫门外,高声道:“请女皇陛下继位称帝!”

“请女皇陛下继位称帝!”

回声阵阵,响彻整个皇城。

天快亮时,只听从皇宫内传来几声钟响,季明瑶问道:“这钟声是何意?”

慕晴道:“皇帝驾崩。”

季明瑶心中大骇,“是长公主得手了。”

而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慕晴紧张得握住了剑柄,让暗卫随时准备迎战。却听门外之人道:“阿瑶,是我。”

听到是齐宴的声音,季明瑶让人打开门。

齐宴喘息未定,突然拉着季明燕的手,“阿瑶,快,赶紧随我离开京城!长公主发动宫变,陛下和几位皇子都死在宫变中,要下令封锁城门,咱们要赶紧离开京城!”

见季明瑶仍在犹豫,齐宴劝道:“太子遇险,东宫已经不能再庇佑阿瑶了,阿瑶,你知道的,若长公主继位,陆文瑾得势,恐怕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季明瑶道:“好,我跟你走。”

第83章 第83章让你抛去替嫁身份,风光出嫁……

齐宴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未有半点武艺。

但当初他进东宫幕僚时,对待上司自是敬重恭敬,对待同僚始终温和谦逊。

无论是在东宫当值的同窗,还是与一起读书的同窗,都与之相处融洽,与他相处结交的人皆对他颇为夸赞,齐赞的人缘也是极好。

又因才学出众,勤奋刻苦,被谢首辅收为门生弟子。

昨夜劫匪闯入,城中大乱之时,他正在老师家做客,谢首辅看中他的人品才华,想要培养他当接班人,知他高中状元,只等授官,朝堂之事便并未避讳他。

长公主发动宫变,血洗皇城,皇嗣被屠戮殆尽,燕帝也已经被逼至死。

宫中有消息传出,几位内阁大臣深夜到访,与谢首辅商议长公主夺位称帝之时。

昨夜长公主杀掉皇嗣,逼死燕帝,早已留有后手,将所有皇嗣和皇帝之死都推给了劫匪。

为救出昔日主子永王,林棠给陆文瑾下了绝嗣药,又趁带着玉儿出逃,光明寨的文铮先生抓了逃亡在外的林棠和玉儿。

用陆文瑾唯一

的儿子玉儿相要挟,文铮先生借长公主之手救出关在皇宫地牢里的永王。

长公主自然不甘心被利用,假意与文铮先生合作,借助劫匪和锦衣卫对付守卫皇宫的禁卫军。再行反杀之计。

她图谋许久,苦思如何才能除极擅谋略的太子,直到沈皇后让太子替父出征,季兰辞献计太子失明。

她便传信去关城,让赵晋想办法除掉太子。

等到太子中箭的消息传到京城,除去最后的隐患之后,联合劫匪和锦衣卫攻打皇城。

但她早已将永王的关押之地已经转移至一处埋了火药的地宫之中,等到劫匪和禁卫军战至力竭之时,她早就派荣升带着百余绝顶高手藏在锦衣卫之中,趁机强夺玉儿。

她发动宫变,杀尽皇嗣,在事发之后,全都推给了那些劫匪。

这便是她的谋划。

大燕皇室没了继承人,而德高望重,受百姓爱戴,平定匪患有功的长公主便成了皇帝唯一的人选。

这场宫变持续了三个时辰,等到四更天过,快要天亮之时,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派出禁卫军和锦衣卫杀尽了地宫里的劫匪,永王被困地牢二十年,终于在一声爆破声中,与他的一众逆党贼子长埋地下。

机关算计,仍未出得地宫半步。

长公主成为这场宫变的唯一赢家,二十年费心筹谋,终于如愿以偿。

谢首辅将这一切告知齐宴,齐宴问道:“老师真的相信昨夜是劫匪闯入宫禁,长公主是去救驾的吗?”

皇子被屠杀殆尽,皇帝被逼死,最后获益者都是长公主,齐宴觉得幕后操纵这一切的都是长公主。

谢首辅却道:“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老夫只知皇嗣诛杀殆尽,长公主在民间的声望极高,且朝中大臣支持长公主之人众多,况且大燕强敌环伺,为了大燕的稳定,为了百姓不再受苦,拥立长公主称帝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如今大燕和鞑靼正在打仗,外患未能解除,若是又引起宗室相争的内斗,大燕恐怕才会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而无论是战乱还是内乱,受苦的也只有百姓。

齐宴急切说道:“太子殿下替父亲征,虽被鞑靼王毒箭射中,生死未明,但仍有生的可能,我等为人臣子,应当拥立储君继位。”

谢首辅叹道:“难道你认为太子还有机会活吗?且不论鞑靼随时会攻入关内,太子不敌鞑靼铁骑,便是长公主把持皇宫,势必会对太子赶尽杀绝,又怎会让太子活着进京。”

即便是太子真的活着,可与鞑靼一战,太子落败中箭是事实,一个打了败仗失了民心的君主,又如何再取信天下人。

太子已经注定败局,江山已经落入了他人之手。

齐宴听了不免觉得心灰意冷,想到那帮朝臣为了江山为了大业,定要拥立长公主为帝,可如此一来,长公主登基,陆文瑾便会被册封太子,陆文瑾恨透了太子和季明瑶戏耍欺瞒,他势必不会放过季明瑶。

齐宴想趁如今宫中局势未明,长公主和陆文瑾为了稳定朝局,暂且无暇顾及季明瑶之际,赶紧让人准备了马车,去纱帽胡同的那座宅子中寻季明瑶。

他定要想方设法,拼尽一切也要说服季明瑶,将她送出城去。

但好在季明瑶答应了,就连齐宴都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季明瑶连夜让人简单收拾了行李,抱了熟睡的阿弟,让汀兰扶了母亲,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涂黑了脸,乔装成农妇出城。

齐宴已知晓季明瑶替嫁东宫,裴若初临行前向皇帝请旨册封季明瑶为太子妃。

如今太子为国征战,生死不明,齐宴自不愿占季明瑶的便宜,便扮成季明瑶的哥哥,二人便以兄妹相称。

为了低调不惹人怀疑,季明瑶坐牛车出城。

今夜劫匪闯入,城中混乱,隶属东宫的京卫队出动,已将街上的剩余的劫匪都清理了干净,街上虽然都是兵士,但京卫队听命于太子,且有暗卫在暗中护卫,季明瑶一行人出城很顺利。

等到远离了城门,到了十里长亭,季明瑶突然道:“停车。!”

此刻出城,他们乔装成农人,生怕被长公主的人发现,便由齐宴驾车,齐宴停了车,掀开车帘,问道:“阿瑶,发生什么事了?”

季明瑶道:“四郎,谢谢你冒着性命危险将我和家人送出城去,如今母亲和阿弟都已平安出城,我已无后顾之忧,慕将军会护送四郎还有母亲前往金陵暂避。”

如今天下打乱,若是无法退敌,将来鞑靼铁骑攻破皇城,天下百姓无处避难,但那时,人人皆无法保全,思及此,季明瑶面带忧虑,眉心紧拧至一处。

她已经飞鸽传信至关城,以裴若初的谋算,必定不致轻易落败,她不信裴若初已死。她要为裴若初铺平回京之路,等他归来。

慕晴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季娘子这是何意?”

季明瑶坚定说道:“我要回京城,我坚信他不会死,他一定会回来的。”

但如今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必定会严防死守,京城的消息传不出去,只怕太子手中的京卫也保不住了,但那时,太子在京城便无人可用。“我要守在京城,接应他回京。”

“可……”慕晴心中迟疑,她这几日试图联系兄长,却根本联系不上。就连慕晴都没有信心太子是否还活着,可她深知季明瑶对太子的情谊,不忍心戳破看季明瑶难过,便将剩下的话语都咽了进去。“那属下陪着娘子,护着娘子,与娘子一道等着太子回京。”

季明瑶摇了摇头,“不用了,如今天下大乱,这逃亡之路依然不安全,我唯有将家眷托付给慕将军,有将军一路护送,我才能放心,再无后顾之忧。才能放手做想做之事。”

“还有这是命令。”

当初太子将慕晴和暗卫都留在她的身边,让东宫众人都听从太子妃号令。

慕晴内心虽有不舍,但身为暗卫,不可违抗主子命令,况且这也是太子的命令。

慕晴红了眼圈,跪在季明瑶的面前,“属下领命!”

只见季明瑶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细银镯子,镯子上缀着一个小小圆珠,她将那圆珠子取下,放在嘴边吹响,那圆珠子竟然是个小哨子,只听哨音一响,远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人身穿黑衣策马奔驰而来。

那人正是追风阁的阁主钱五。

季明瑶唤道:“钱阁主!”

慕晴没想到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钱阁主竟然也听从季明瑶的命令。

季明瑶知慕晴心中疑惑,也为了让她放心,解释道:“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不只是主仆关系,钱阁主如今是我的债主,我还欠钱阁主的五千两银子未还,他承诺在这期间保护我的安危。”

慕晴知晓钱五的武艺不在她之下,有钱五保护季明瑶的安危,慕晴才放下心来,护送尤夫人母子前往金陵。

季明瑶挥泪告别了母亲,便同钱阁主一同策马回城。

齐宴在她身后追,“阿瑶等等我。”

季明瑶勒马停下,“四郎这是?”

齐宴跑得

气喘吁吁,“阿瑶,我想留下帮你。”

季明瑶摇了摇头,“不必了。如今城中危险,而你不会武艺,况且你擅长之事也并不在此,留下只会让我分心。”

齐宴听出季明瑶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中欣喜,红着脸,一双含情桃花眸深深地望着马背之上的季明瑶,

“如今长公主将要继位称帝,朝堂之上有内阁次辅季兰辞为她效力,阿瑶如今回去,将要面对陆文瑾和季兰辞兄妹,若有人在朝堂之上与之抗衡,绊住季兰辞的手脚,使他不能分心去对付你,阿瑶便可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阿瑶,求你让我帮你。”

季明瑶没想到齐宴竟然想得如此深远,她也知齐宴并非普通的文弱书生,他也曾在清河县立过攻,他有勇有谋,亦有能力相帮,她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好。”

季明瑶将剩余的暗卫都派去关城打探消息,不管怎样都要先寻到裴若初的下落,若是裴若初暗中有所筹谋,这些人也能在关键时刻助裴若初一臂之力,这些人留在他的身份比留在自己身边有用。

她安排了那些暗卫的去处,便扬起手中的马鞭,匆匆赶回城。

齐宴策马追了上季明瑶,与她并肩而行,问道:“阿瑶有何打算?”

季明瑶道:“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季兰辞如今替长公主做事,长公主视他为左膀右臂,那我便斩下长公主一臂。”

齐宴问道:“那阿瑶可有何计策,打算如何做?”

她们刚到城门外,只见一辆马车快速地朝季明瑶驶来。

见是季府的马车,季明瑶对齐宴低声说道:“说曹操曹操便到。”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季家人便只能是季明瑶,这一次将会是她与季乐瑶最后的对决。

季乐瑶要找上门来,她便借此机会再给季乐瑶致命一击,叫她永远无法翻身。

季明瑶小声说道:“四郎,明日我将接任季家家主,那时会当众揭穿季乐瑶,就此斩断季兰辞和长公主的联系,断了她这条臂膀。”

齐宴道:“好,阿瑶,我相信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差遣!”

季明瑶点了点头,在齐宴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去。好在齐宴乔装过,又在季乐瑶下马车前,策马从另一条巷道离开,故因此季乐瑶并未察觉。

马车停在季明瑶面前,季乐瑶在春杏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见到季明瑶,得意笑道:“来人,季明瑶想畏罪潜逃,给我抓住她!”

今日,季乐瑶带了好些家丁护院,只听她一声号令,那些家丁护院全都蜂拥向前。

季乐瑶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今夜定会畏罪潜逃。果真如此,季明瑶扮成农女,便是想着偷摸逃出城去,如今被我抓个正着!我这便将你交给长公主处置!”

季乐瑶那晚在刑部被季明瑶关在刑讯室,泼了火油,险些被大火烧死,她在大牢受了惊吓,昏睡好几日。

后来得知太子战败中了毒箭,必死无疑。

而昨夜长公主发动宫变,皇帝和皇嗣皆被长公主所杀,她觉得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立刻便想到太子失势,季明瑶定会逃走,她便带人前去抓人,果然那纱帽胡同的宅院早已人去楼空,又赶紧带人去追,果然便在这城门处堵到了打算逃走的季明瑶。

季明瑶骑在马背上,丝毫不见畏惧之色,冷冷看向季乐瑶,“堂姐,我何罪之有啊?还是说的如今堂兄成了长公主面前的红人,堂姐便可颠倒黑白,便将刑部当成自家的,随意便可以给人安罪名了?”

她稍作停顿,道:“只是我没想到堂姐有了那般的过往,名节清白已失,陆文瑾竟然还能不计前嫌,选择和堂兄合作,我竟从来不知,他竟如此能忍!”

当初季乐瑶要害季明瑶不成,却反被英王玷污,英王妃指认季乐瑶杀害英王,长公主做主让陆文瑾休了季乐瑶。

季兰辞回京升官,摇身一变成了内阁次辅,不但找了替死鬼替季乐瑶脱罪,将她救出刑部大牢,竟然还想到办法得到了长公主的信任。

季乐瑶咸鱼翻身,世子妃没当成,哥哥竟当上了首辅。

不过长公主得势,即将登基称帝,陆文瑾也将被册封为太子,如今是季兰辞兄妹最辉煌的时刻,也将结束于这最辉煌之时。

季明瑶嘴角的笑突然冷了下来,问道:“不知陆世子的腿伤可好些了?”

“我又怎会知道。”季乐瑶不觉便脱口而出。

被季明瑶那没头没续尾的话问懵了,自从她被一纸休书赶出了陆府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陆文瑾,这件事也成了她永远的痛,时刻提醒着她,若非她遭了季明瑶的算计,她如今便是尊贵的世子妃,是陆府的女主人,长公主称帝,立陆文瑾为太子,她便会成为太子妃,成为大燕皇后。

是季明瑶将这一切都毁了,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季乐瑶恨不得将季明瑶撕碎。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想玩什么心机耍什么手段?”

季明瑶看了季乐瑶一眼,“听闻陆文瑾断腿之后性情大变,可见断腿留下残疾之事对他打击极大。”

季乐瑶心下怀疑,季明瑶今日总是提起陆文瑾断腿之事,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但她自认为做的谨慎,那晚,她赶到之时,陆文瑾的随从和那些鞑靼人拼杀,双方都死伤大半。

她带来的追风阁的杀手解决掉剩下的鞑靼人,救下陆文瑾,为了让陆文瑾记住她的恩德,痛恨当初陆文瑾不愿娶她,哥哥为了她天天去陆家跪求,身体扛不住,回来便病倒了。

她喜欢陆文瑾,但又恨他无情,恨他执迷季明瑶不肯多看她一眼,她爱恨交加,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下,季乐瑶搬起了石块,砸向陆文瑾的腿上。

当时她心中所想便是陆文瑾落下残疾,今后季明瑶必定再也瞧不上残疾的陆文瑾,而至此陆文瑾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季乐瑶觉得季明瑶是在诈她,季明瑶诡计多端,越是这样,她越发不能自乱了阵脚。

“太子大败于鞑靼,死了多少大燕将士,已是大燕的罪人,太子无能,而你身为太子妃,当与太子同罪,少废话,来人,将季明瑶带走交给长公主处置!”

那些家丁护院正要上前抓住季明瑶,只见一彪形大汉策马上前,直接将季明瑶前面的两个家丁一把提起,将两人丢了出去。

那彪形大汉脸上带着黑色布巾,只露出两只细小的眼睛,看上去勇猛无比。

季乐瑶心中吃惊不已,吩咐剩下的家丁和护院一同上,只见那大汉轻巧躲过,闪身至两个家丁面前,再次抓住家丁护院的领口,将他们都扔了出去。

十数个家丁护院尽皆人仰马翻。

而这时,季明瑶突然翻身下马,将季乐瑶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又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几番较量,季乐瑶皆落败,每一次她都在季明瑶的手上吃亏,她知道季明瑶疯起来更可怕。

又见季明瑶的手突然扬起,季乐瑶已经吓得面若土色,大声尖叫。

季明瑶突然笑了,“堂姐乃我手下败将,堂姐真的要抓我回去吗?堂姐就不会后悔吗?”

季乐瑶吓得躲到丫鬟春杏的身后。

季明瑶大笑道:“堂姐的勇气和毅力,还真是越挫越勇啊!若堂姐拿对付我的这份执着,做任何事都能成。”

可在季乐瑶看来,都是季明瑶嘴硬,如今她的靠山没了,太子已经倒台了,看季明瑶嚣张到几时。

“堂姐,告辞!明天见。”

钱五已经将季乐瑶的人全都解决了干净,季明瑶笑道:“你的五千两银子就在季乐瑶的手上,我去替你要来。”

回到宅院,季明瑶阖眼睡了一会,很快便天亮了,季明瑶收拾打扮了一番,便乘坐马车前往季家。

今日是季明瑶接任家主仪式,季老太公将季家耆老全都请了来,在族中各位长老的见证下,正式将家主之位传给季明瑶。

季老太公不知宫中发生的事,他今日高兴,便喝了几杯,季家终于要出一位太子妃,将来要出皇后了,他满面春光,面带喜色,感到无比荣幸又骄傲。

吉时已到,季明瑶跪在家祠内,为列祖列宗上三炷香,行叩拜大礼,便算是完成了家主接任仪式。

季明瑶想起上次因为阿弟被罚跪家祠,这一次再来季家祠堂,是为了接任季家家主之位,接任家主之后,她一定重新整顿家风,必定不会再让季家人成为祖父那般冷漠无情,唯利是图之人。

而除此之外,她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当众扳倒季兰辞兄妹的机会。

“阿瑶,你先跪下。聆听季家祖训。”

季老太公那张严肃苍老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笑容,他读完了季家的祖训,便高声道:“今日我季学臣今日便将家主之位传给季家最有出息的孙女,季明瑶。”

“阿瑶,快上前给列祖列宗上香!”

等季明瑶上完三炷香,行跪拜之礼后,便算礼成,季老太公便将让人将族谱之上的家主的名字改成季明瑶的名字,这便是接任家主的全都流程。

季明瑶道:“好。”

她正要点香之时,突然季乐瑶带人闯入,高声说道:“季家家主之位怎可交给有罪之人接任,我哥哥季兰辞如今是内阁次辅,他才是最有资格担任家主之人。”

季老太公瞬间便板起脸来,季兰辞固然不差,但季家的家主必定是季家最有出息,最能带着家族走向兴旺繁荣之人,况且让季明瑶当家主是太子授意,他怎好轻易违背。

况且他这个是孙女虽不是男子,却远胜男子,他曾数次与季明瑶交手,均落败,季老太公知晓,季家交在季明瑶的手里,至少能保证数十年不倒。

更何况太子爱重季明瑶,将来也必定能重用季家的后人。

对季兰辞的仕途也是百益无害。

季乐瑶眼光狭隘,目光短浅,只知争风吃醋,不知顾全大局,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被陆家一纸休书赶出家门的下场。

“胡闹!来人,将二小姐请出去!”

管家王成上前,对季乐瑶恭敬说道:“请二小姐莫要耽误了三小姐接任家主的吉时,还请二小姐先出去!”

季乐瑶冷笑了一声,“祖父素来凉薄无情,只看重利益,不看重亲情,您让季明瑶接任家主之位,不过是因为季明瑶太子妃的身份。”

她死死抓住季明瑶的手,不许她再点香,“如今太子在关城大败,中了鞑靼王的毒箭,已然当场殒命,太子无能之君,连累关城百姓受难,累我大燕的百姓,太子便是大燕的罪人!如今皇上和皇子皆被劫匪杀害,是长公主平息了匪患,护住了大燕江山,民心所向,群臣即将拥立长公主为帝。”

季老太公震惊不已,“你说什么?”

昨夜宫中大乱,他亦是有所耳闻,可没想到竟然在一夜之间,便已经局势大变,大燕的天已经变了。

季老太公紧拧着眉头,在场的所有族中长老皆是低头议论纷纷。

突闻家祠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季兰辞也迈进家祠,“季家家主之位的确不能交给季明瑶,且季家祖上也并未有过女子担任家主的先例。”

季明瑶看向一脸病弱苍白的季兰辞,想到小时候,她同季兰辞也亲如兄妹,季兰辞曾多次维护他,可没想到一遭撕破了脸,季兰辞竟然这般与自己争锋相对。

他对季明瑶温声说道:“阿瑶,乐瑶如今一无所有,被赶出家门落得如此境地,若任由你担任家主,季家必定不能再容她,她便无处可去。”

父亲和母亲都依靠不上,若是连他都不管季乐瑶的话,乐瑶便真的太可怜了。

他要为季乐瑶谋后路,为她谋一个前程,他自小多病,如今拖着这副残躯,没几年可活了,在他死之前,要为季乐瑶谋算好将来。

“是我没将妹妹教好,乐瑶不比你,她小时候什么都没有,既不得父亲的疼爱,母亲整天为人浆洗缝补,亦没有时间看顾她,而我那时想读书,嫌她烦,嫌她哭闹,便将她关在房中,任由她哭的嗓音沙哑,那时家里穷,买不起新衣,造成了她想要什么都要去争去抢的性子……”

季兰辞摸出帕子,帕子捂嘴,剧烈地咳嗽着,因咳得太厉害,眼泪都咳出来了。

又见他将那帕子揉成了一团,在塞进袖中,“是我亏欠乐瑶,才将她养成今日这般的性子,明瑶,你要恨就恨我吧!今日,季家家主之位,我想争上一争!”

季兰辞终于抬眼,虽说他面容苍白消瘦,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妹妹日后由他守护,再也不会让她受伤。

他拢袖朝季老太公一拜,“孙儿恳请祖父将家主之位传给孙儿。”

季乐瑶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季明瑶不再是太子妃,再无人庇护,她又失去了季家家主之位,今后季明瑶只会越来越惨,任她拿捏磋磨。

季老太公看了看季明瑶,又看向季兰辞,心中几番权衡,高声道:“那家主之位便由……”

可他话未说完,便听府中下人通传,“陆世子到!”

如今群臣已经拥立长公主为帝,很快将要举行继位大典,正式接任大燕皇帝之位,陆文瑾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孩子,自然便会册封为储君。

储君亲临,季家上下皆不敢怠慢。

季老太公携季家老小皆出去相迎。

他将陆文瑾客气地迎进前厅,恭敬说道:“不知世子今日登门有何吩咐?”

陆文瑾看了季明瑶一眼,又扫了一眼季家众人,“今日本世子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季太公商议!”

“本世子是向季老太公提亲的。”

听到提亲,季乐瑶看向陆文瑾。

却见陆文瑾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季明瑶,走向季明瑶,季乐瑶心中恨极,怒极!

只听陆文瑾道:“阿瑶,此前裴若初算计让你用沈淑宜的身份替嫁,你这个太子妃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如此这般委屈了你,实在对你不公。”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我将昭告天下,迎你为太子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入东宫。”

陆文瑾看向季老太公,问道:“如今阿瑶仍为太子妃,季老太公仍要改任季家家主的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