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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定能叫心上人腰肢酸软,欲罢……

裴若初收了那些小玩具,他最喜欢的是一件珍珠纱衣,心想若是他的瑶儿于床榻之上换上这件透明纱衣,必定美艳妩媚,还有一颗圆润的小玉珠,珠子晶莹剔透自带凉感,倘若行房事时在身体

上滚过……

实在是引人遐想。

裴若初将楚风扶起来,“别怕,只是想请你去做客,我不会伤害你。”

“可你并不需要接客?”楚风算是明白了,他虽然不是小倌,但却愿意放低身份虚心请教伺候人的秘诀,定是想用在心爱的女人身上。

为了证明自己有用,让裴若初不杀他,他便大着胆子在裴若初的耳边道:“大人放心,我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懂得许多好玩的花样,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让大人都学会了。定叫大人的心上人腰肢酸软,欲罢不能,一刻都离不开大人。”

听到一刻都离不了他,裴若初眼睛一亮。“若你那法子管用,我自有重谢。”

楚风这才放心,被蒙上眼之后,带走了。

裴若初则蒙着面纱,顶替楚风,扮成怡红馆的头牌被在山下接应的劫匪带上山。

劫匪见马车里只有两个人,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怡红馆今夜只送来了两个人?胆敢如此怠慢咱大当家,待我禀明大当家,将那怡红馆砸了泄愤。”

一阵风吹过,微风轻拂,扬起裴若初脸上的面纱,那些劫匪也看呆了。

竟然有长得这般好看的男人,同样都是男人,见到裴如初,那两个劫匪也觉得自惭形秽。

顿时觉得尽管怡红馆虽然只来了一个,但这般模样相貌可顶十个。至于马车中的另外一个虽然看上去冷了些,但也是相貌清秀俊朗,百里挑一。

正好大当家的用腻了那些妩媚妖娆的,偶尔换换清淡的口味也不错。

劫匪的同伴说道:“说不定大当家就喜欢他们这样的。娘的,这男人可真会长,唇红齿白,模样可真俊!可惜老子不喜欢男人,不然也定要扒光了好好享受一番。”

那两个劫匪大声淫、笑起来。

那污言秽语实在难听的紧,慕风气愤不已正要拔刀,裴若初按住慕风,示意他不要冲动。

那劫匪被慕风那冰冷的眼神盯上,觉得脊背生凉,满脸警惕,“对了,上山前都要先搜身,不能带刀刃。”

慕风暗暗将刀藏在马车里,只偷藏一小块薄刀刃在两齿之间,裴若初原也没有用兵器的习惯,如此便也顺利进了光明寨。

上山之后,裴若初便被带到大当家的寝房之中。沐浴之后,便被送进红纱帐中,只见屋子里一应摆设,花瓶杯盏上都画了春宫图。只不过那春宫图上画的是两个男人。

裴若初不禁蹙眉,示意慕风行动。

慕风则将那看门的守卫打晕后,将人拖走藏起来。

将事先藏在发冠里的一小包药粉取出,下在酒水之中。

今日是大当家的寿宴,寨子里非常热闹,劫匪都聚集在大堂,喝酒划拳,热火朝天。

饱暖思**,大当家听说来了个美人,还是怡红院的新人,听说长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惊为天人,他心痒难忍,按耐不住便离席去了寝房,打算云雨一番,尝尝滋味。

他脚步踉跄进了寝房,隐约可怜纱帐内睡着一位美人,便摸上了床,“美人啊,想死我了。”

他素来不爱美人,只爱男色,时常让手下的人下山去搜罗男子供他取乐,他迫不及待解开裤带,向床上的美人扑去。

就在他伸手乱摸之时,突然被美人钳住了手腕,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自手腕处传来。

大当家本也是会武之人,此刻竟被牢牢抓住,手臂被反剪至身后,动弹不得,只听咔嚓一声响,手腕竟然被生生捏碎了。

他正要叫喊,那人便将他染了秽物的裤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被恶心得想吐又吐不出,痛苦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嘴里的污秽之物直接熏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便被五花大绑,绑成了个粽子,吊在了树上。

而光明寨的劫匪则被慕风药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劫匪则投鼠忌器,见大当家被绑,想反抗却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劫匪想要暗算偷袭,却被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薄刃割破了喉咙,当场暴毙。

大当家身躯肥胖,被吊在树上,那棵树不堪重负,差点被弯折断了树枝。

裴若初冷声道:“抬上来。”

今夜是这大当家的生辰宴,厨房准备宴席上的饭菜,忙碌了一整天,慕风闯进厨房,挟持庖厨,还让他们烧了一锅滚油,他们正奇怪这么一大锅油到底有何用处,慕风便命令他们抬了那口大油锅出来。

油锅刚离了灶台,锅中滚油冒着热气,发出滋滋作响。

“将油锅抬到你们大当家面前来。”

而后,裴若初从劫匪身上抽出大刀,刀尖指着大当家的一只耳朵,

“接下来,我问你答。若是答错,我便割下你的耳朵,鼻子,剜去眼睛,再将你扔进油锅里炸了。你可听明白了?”

那大当家拼命点头,慕风取出塞在他嘴里的裤子。

那大当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顾不得手腕的疼痛,大声说道:“你到底是何人?”

裴若初笑道:“此事与我要问的问题无关,你还剩一次机会,答错便下油锅。”

“第一个问题,你可是这光明寨的大当家?”

大当家点了点头,却见那剑逼近,他还未来得及改变主意,却感觉脸侧一冷,当即被削掉了一只耳朵。

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滚进油锅之中,发出一阵滋滋滋的响声。

闻着那油锅中的香气,看着浮起来的焦黄的人耳,在场的所有劫匪全都吓得面如土色,面色煞白,吐了一地。

而大当家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彻山林,他拼命的摇头,哭喊着,“我说,我并非是光明寨的大当家,真正的大当家此刻已经前往清河县……”

那冒牌大当家被割下了一只耳朵,满脸都是鲜血,面容狰狞恐怖。

“第二个问题,大当家姓甚名谁?”裴若初说话的同时,刀尖已经指向了另一只耳朵。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们是没有资格见大当家的,只有郭副将才有资格面见大当家,咱们山寨的兄弟都听郭副将的调遣。”

而这时,慕风拿着一把刀上前,对裴若初回禀道:“只有军营中才会有这般好品质的铁器,属下查探了这光明寨,发现寨子中竟然半数以上的都是流放的犯,属下经过审问,发现他们都来自岭南。”

岭南。

裴若初的心中已有猜测,看来定是那个人了。

裴若初冷冷地看着冒牌的大当家,说道:“你另一只耳朵也不想要了么?”

那冒牌货高声求饶,眼见着另一只耳朵也保不住了,在刀落下的那一瞬,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小人有次听到吴军师唤大当家小王爷。”

他已经害怕得闭上了眼睛,浑身抖若筛糠,等了许久,那刀子被并未落下。

裴若初面色微冷,这真正的当家不敢露面,必定是熟人作案。

果然这传说中的大当家还是他的某位叔伯兄弟,也是裴氏宗亲。否则又怎能有如此神通,将流放岭南的犯人都弄进了这光明寨中。

裴若初轻笑一声,“恭喜,你的耳朵保住了。”

冒牌大当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最后一个问题,那位神秘的三当家可是当今圣上的某位皇子?”

裴若初话音刚落,那冒牌大当家的嘴角渗出血迹。

慕风焦急道:“不好,他要自尽。”可还是迟了一步,慕风赶紧上前检查,“殿下,他咬舌自尽了。”

竟然宁愿咬舌却不愿透露半分。

看来是他猜对了,这光明寨背后的势力果然是他的某位哥哥,也对,有谁能猜到这神秘莫测的三当家,竟然是当今圣上的某位皇子呢!

“轰隆隆——”

只听远处传来几声巨响,裴若初心中骇然,

他已经派了慕晴于暗中保护季明瑶,以慕晴的身手,寻常人不会是她的对手,况且慕晴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应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如今这爆破之声是

慕风道:“听声音应该是清河县的方向。”

清河县城门坚固,易

守难攻,想凭借几个劫匪根本就不成气候,只要清河县的官兵严防死守,但方才的那声炸响,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裴若初面色沉了下来,“恐怕劫匪攻城,我们听到的声音是城门被炸毁的声音。”

且匪首是皇子,劫匪与军中勾结,且那些劫匪手里有火药。

正在这时,张旭也听到爆破声,策马急匆匆地赶来,尤琴芳顾不得自己身怀有孕,坚持骑马,一路颠簸而来,已是面色惨白,焦急地道:“恳请卫将军赶紧去救阿瑶,明瑶有危险!卢兆勾结劫匪,恐会对阿瑶不利。”

尤琴芳话音未落,便见裴若初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身下黑色战马隐匿在夜色之中。

慕风忧心地想,这一次太子殿下又为了季娘子不顾大业,孤身赴险。

在劫匪破城的那一刻,季明瑶被慕晴强行带走,藏身张宅的酒窖的暗道之中。

大量劫匪冲破城门,肆意掠夺,大街上杀喊声一片,他们闯进民宅,肆意抢劫一通,再杀人放火,一把火烧了屋子,销毁罪证。

季明瑶躲在地道中都能听到百姓的无助的哭喊声和惨叫声,她面色惨白,痛苦地捂住耳朵,“我还以为能坚持得久一些,能撑到援兵到来,可没想到城门这么快就被攻破了,还有那些劫匪从哪里弄来的硝石火药?”

不只是几百盏孔明灯上有火药,恐怕卢兆和劫匪暗中勾结,早就在城门外埋了火药。

能炸开城门的火药,这么多的火药绝不可能来自民间。

还有那些面部刺字的流放犯,那些流放犯人又到底从哪里来?

季明瑶觉察出不对劲来,恐怕这些人都不是单纯的劫匪,他们背后的势力定是大有来头。

慕晴道:“是军营,只有军营才能弄到这么多的硝石火药。”

季明瑶心想军匪勾结,那这些人攻城的真正目的,恐怕便是为了……谋反。

即便是援兵到了,恐怕也无法阻止劫匪的阴谋。

“季娘子不必太过自责,娘子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为百姓争取了半天的时间,在破城的那一刻,已经有不少百姓寻到隐蔽之处藏了起来。最大限度避免了伤亡。”

只听砰地一声响。

那声音比火药的声音小些,但却也足够震耳欲聋,令人胆战心惊。

听到那声音,就连慕晴都吓得面色惨白,震惊非常,半响才道:“竟是火铳。”

火铳只有京城三大营中的神机营中才会有,圣上将神机营交给了肃王。

能接触到火铳的也只有三皇子肃王殿下。三年前,肃王的外祖赵公被贬至岭南担任县令,而那些混在难民中的劫匪大多都是流放的犯人,他们脸上刺字,应该便是来自岭南。

而肃王出现在此处,恐怕他的真正目的是太子殿下。

慕晴回忆那些劫匪进城之后的目标是季明瑶,心想肃王恐怕是想要抓住季明瑶,逼太子现身。

慕晴心中大骇。

“恐怕张宅也不安全了,咱们应该速速离开这里。”

她要是肃王,定会抓了县衙里的那些捕头,然后逼问季明瑶的下落,而后再来搜张宅,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季明瑶找出来,她方才听到的那声音应该是肃王用刚用火铳了结一个人的性命。

季明瑶也猜到了,“劫匪抓住了赵善他们对不对?劫匪要用赵善的命逼我出去,他们的目标是我,是也不是?”

慕晴不知道季明瑶到底猜到了多少,只是劝说道:“若季娘子现在出去也只会自投罗网,季娘子别忘了,那些劫匪是想逼季娘子现身,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张旭张大人和我家公子引出来。若是娘子此时出去,非但救不了赵善他们的性命,还将清河县百姓唯一的生路都堵死了,只有等到张大人和我家公子的驰援,清河县才有救。”

“若娘子出事,我家公子定会舍命相护。”

季明瑶一声不吭,红着眼眶,泪水簌簌而落。

“娘子得赶紧离开此地!”

季明瑶想起了赵善,他虽然看上去一副地痞流氓模样,但却生了一副一心为了百姓的热心肠,极富正义感。还有那些无辜的捕头,他们是姐夫的最信任的下属,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季明瑶擦干眼泪,“我知道的,他们手里有火铳,我便是出去也救不了他们,还会连累更多的人,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慕将军,我想去送送他们。”

季明瑶的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浓烈的无助和绝望之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利弊之后再做决定,她不能落于劫匪之手。

慕晴身为暗卫,身边总是会有同伴离开,她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每一次同伴离开时。她的心里也难免会触动会难过,心想若是轮到她时,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去,也希望有人能陪她最后一程。

为了不被劫匪发现,季明瑶和慕晴都换成了男子装扮,乔装打扮了一番,但若是细心的人仔细看便能辨认出她们其实是女子,她们趁夜悄悄潜出去,为了能见到城墙上的光景,慕晴护送季明瑶登上了清河县最高的酒楼云翠楼。

因劫匪入城,云翠楼早已关门歇业,又被劫匪洗劫后,乱砸一通,再一把火焚尽。原本繁华热闹的酒楼变成了眼前荒凉破败的样子。

季明瑶站在窗边,正好可见到被绑得结实,跪在地上的几位捕头,其中一人已经被火铳射中,倒在了地上。

而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手执火铳,抵在了赵善的头上。

“说。季明瑶到底藏在哪里!”

却听赵善哈哈大笑,“人固有一死,老子从不做出卖兄弟,不做出卖朋友的不忠不义之徒。还有卢兆,你这个阴险卑鄙的无耻小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哈哈哈……来啊,往老子脑门顶上打。”

又听“砰”地一声响,赵善的笑声嘎然而止,重重地倒下。

季明瑶跌跪在地上,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已是泪流满面,许是太过伤心难过,又深受刺激,悲伤过度,加之季明瑶这几日日夜忧心,不曾有一刻阖眼,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夜里了。

她虚弱说道:“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慕晴喂她喝了一点凉水,吃了一小块冷馒头。

如今外面都是劫匪,四处搜捕,都在找季明瑶的下落,城中哪里都不安全,找不到食物,又怕被劫匪发现,便只能吃些冷掉的馒头充饥,季明瑶毫无食欲,只是咬了一口便放下了,她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神采。

这时,大街上一辆马车经过,马车停在路边的空荡荡的摊位前,定是摊主还未来得及收摊便遇劫匪攻破了城门,逃得无影无踪。

只见一位身穿锦衣的男子走下马车,走到那空无一人的摊位前,从摊位上拿了一支白玉兰花簪,又放下了一块银子。

季明瑶觉得那男子的背影很是熟悉。

她便多看了一眼那男子,便从男子的腰间暼见了那熟悉的仙鹤扇袋。

这是她曾经送给齐宴的,又被裴若初丢进河道中,齐宴不惜在冬日跳水也要寻回的那个扇袋,但这扇袋又怎会在这男子的手中,那齐宴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

待那男子转过身来,季明瑶顿时面色惨白。

他应该没有看到她才对,可季明瑶却被那冰冷的眼神盯着,浑身发冷。

是他追来了!

第42章 第42章她骗我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

季明瑶没想到,陆文瑾阴魂不散追到了清河县。

半个月未见,陆文瑾看上去消瘦了些,那阴

恻恻的眼神却看上去比往日更加阴郁了。

面容冷若冰霜,唇角噙着冷笑,眼神阴冷像毒蛇。

若不是季明瑶此前便收到了林棠的书信,她是断然不愿想起与此陆文瑾的过往,此前陆文瑾一直按兵不动,而近日他突然来了清河县,想必已经拿到了赐婚的圣旨。

季明瑶心中一股寒意油然而生,绝望又悲凉,只怕陆文瑾这辈子都如同噩梦般缠着她,她将窗户纸捅了个小洞,透过孔洞向外观察。

只见陆文瑾将腰间的扇套一把扯下来,放在鼻尖轻嗅,似不喜上面的味道,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对荣升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侍从扛着一个破麻袋,将破麻袋一摔,被装在麻袋中人发出一声闷哼,声音听上去饱受痛苦,季明瑶心想那人应是受了重伤,她揪心不已,紧张得拽紧了裙摆。

只见陆文瑾走上前,一把抓住麻袋,往上一提,便见到那浑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滚在地上。

那人身上受了重伤,遍体伤痕,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应该是套在麻袋中被人用鞭子抽打所致。

直到那人被摔在地上,转过脸,朝着季明瑶时。

季明瑶紧紧捂着嘴,差点便惊呼出声,她见到齐宴那张沾了鲜血的惨白的脸。

气得浑身发抖,她双手握拳,心中愤恨不已,紧紧地咬着唇,直到唇被咬破,一股腥甜的血腥味萦绕在舌尖。

外面再次传来陆文瑾的冷笑声,“阿瑶,我知你能看见,若你想齐宴活,便不要再躲了!”

他撕烂了手里的扇套,将破烂的扇套丢在地上,再一脚踩了上去。

扇套上的仙鹤洁白的羽毛被染上了脏污,变得和泥土一般漆黑,他仍然不肯罢休,“卑贱的东西,连你也配和本世子争阿瑶么?”

他从怀中摸出帕子,反复擦拭着手指,仿佛手指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和齐宴身上的晦气。

被打成重伤,无法动弹的齐宴见到自己心爱的扇套被撕烂,还被陆文瑾踩在脚下碾压,他强忍伤痛,拖着重伤的身体,慢慢往前挪,仍要执着去捡地上的扇袋。

陆文瑾居高临下地看了齐宴一眼,眼中尽是鄙夷,而后冷笑一声,猛地抬脚踩在了齐宴的手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齐宴应该是此前被陆文瑾折磨久了缘故,此刻已经声嘶力竭,原本温和的声音也变得沙哑难听。

“阿瑶,你知道的,我耐心有限,倘若你执意躲着我,不肯见我,偏要惹恼我,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阿瑶,这书呆子是要考功名的,若是没了右手,他可就成了废人一个!难道阿瑶就便打算眼睁睁地看着,无动于衷吗?”

陆文瑾脚下再用力,齐宴手背上的青筋绽出,那满是血污的脸上痛苦不堪。

陆文瑾笑得扭曲,“我数三声,若是阿瑶再不出现,我便废了他一只手……再敲断他的双腿,好叫他明白,带着本世子的女人私奔会是怎样的下场!也要让阿瑶看看背叛本世子到底会如何对待背叛之人。”

“一,”

“二,”

数到第二声,陆文瑾稍作停顿。

季明瑶知晓陆文瑾说的出也做得到,若是她再不出去,齐宴的手怕是保不住了,她正要冲出去,却被慕晴一把抓住了手腕,“季娘子,你不能出去。”

慕晴原本就看不上齐宴,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非但没请来救兵,还被陆文瑾抓去当人质要挟娘子,他根本就是个累赘。娘子何苦为了这样的人搭上了自己。”

汀兰指向齐宴,“齐公子好像在写什么?”

齐宴的右手被陆文瑾踩在脚下,无法动弹,却强忍着剧痛,用左手沾着自己的血,艰难地在地上写着:望县,醴县均不肯出兵,阿瑶快逃!

季明瑶眼睛酸涩,泪湿眼眶,激动地说道:“他不是累赘,他孤身去搬救兵,本可趁机离开,可他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带回了这个消息,他没有辜负我们,更没有辜负清河县的百姓。他的确不会武艺,甚至身体也比旁人还弱一些,但他意志坚定,四郎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无畏的人。”

“我要去救他。”

她救不了那些死在那些在劫匪手里的衙役,但她能救下齐宴,陆文瑾的目的只是她。

慕晴坚持道:“我答应公子会保护娘子,便绝不会让娘子赴险。”

季明瑶面色一冷,用力挣脱了慕晴的束缚,“那敢问慕将军,我们还能撑几日?”

从昨日起,季明瑶和婢女汀兰便只分食了一块又冷又硬的馒头,她们的食物本就不够,如今外面都是劫匪,唯一会武艺的慕晴还受了伤,自是不敢出去寻找食物,只能东躲西藏。

但更糟糕的是慕晴重伤未愈,又发了高热,这是伤口加重感染的征兆,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恐会危及性命。

“我们没有药了,也不能去找郎中,再这样下去,慕将军会死的。慕将军觉得若是你伤重而亡,我还能苟且偷生不成?”季明瑶红了眼眶,激动说道:“既然已至穷途末路,不如便奋力一博。我出去既能救下齐宴,也可为慕将军拼得一线生机。”

“慕将军,现下劫匪攻城,百姓受难,望县和醴县拒不派兵支援,恐怕是早已暗中投靠了劫匪。如此,慕将军更应该为大局着想。没了我的拖累,慕将军便可脱身,再将清河县被攻陷,望县和醴县叛变的消息告知卫大哥和姐夫。卫大哥可将这个告知太子殿下,届时朝廷派援兵前来,百姓就有救了。以我一人换清河县的万千百姓,这一切都值了。”

那些劫匪手中有火药,还有火铳,定要将这些一并告知卫初和姐夫,让他们早点防备,而劫匪与军中勾结,季明瑶猜想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谋反。

慕晴知此次任务对太子尤为重要,太子来清河县,便是提前探查了劫匪的下落,为的便是将其一网打尽,她没想到这劫匪的背后竟然是肃王。肃王为夺储位,他的目的便是太子,她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太子殿下,让殿下早做准备。

但她如今身手重伤,根本无法突围出城,她为难说道:“如今城中各处都是劫匪,我又身负重伤,就连清河县都出不去,又如何能将这消息传递出去呢?”

季明瑶想了想便道:“人虽然出不去,但可借助物件,借助外力传递消息。”

劫匪攻城之后,放火烧了民宅,她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想到一个办法,“用纸鸢,点河灯。”

纸鸢飞在天上,便是那些劫匪也无可奈何,而河灯可顺着水流通往城外。

只要任何一种办法可行,都可将消息递出去。

慕晴虽然受了伤,无法杀了城门把守的劫匪,但以她身手,避开城中的劫匪,偷偷放纸鸢上天,将消息传递出去应该不是难事。

“就这样说好了,我们没时间了。”

慕晴还要阻拦,却见季明瑶拔下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若是慕将军再要阻拦,我便死在你面前,若是我死了,慕将军依然无法交差。”

说完,季明瑶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云翠楼。

“是我与世子退婚,世子又何再故迁怒他人!”

陆文瑾见季明瑶终于出现,自是欣喜若狂。抬脚向前迈了一大步,终于松开了齐宴的手,“阿瑶也别怪我心狠,可若非如此,阿瑶又怎肯见我?”

“阿瑶,我已求得圣上为我们赐婚,你可欢喜?从今往后,便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阿瑶便将从前的事都忘了,乖乖嫁与为妻,可好?”

陆文瑾急切地道:“阿瑶,来,我的身边来。”

季明瑶见他双眼通红,神色偏执又疯狂,强压着心底的恶心,任由他走上前去,揽住她的后腰,“阿瑶肯回到我的身边可真是太好了。”

陆文瑾原以为季明瑶会抗拒,却没想到她竟主动环住了她腰侧,与他亲密相拥。

他与季明瑶相识整整七年,季明瑶从不曾像今日这般主动过,陆文瑾面色涨红,整个人因激动兴奋得发抖,甚至重伤未愈,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赶路,让他泛红的眼眸中泪光闪烁,他贪婪地嗅着季明瑶身上的清香,用力地抱着她,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阿瑶,你终于肯回心转意了,愿意重新接受我了?”陆文瑾激动地道:“阿瑶,我真的好欢喜。”

季明瑶点头,笑道:“嗯,瑾哥哥,我都想通了。我不过是来清河县参加表姐的婚宴,却遇劫匪攻城,我被迫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我更是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和瑾哥哥退了婚。”

“若非瑾哥哥及时出现,阿瑶恐怕早就死在那些劫匪的手中了。经过如此一遭,阿瑶便也彻底想明白,当今世上,也只有

瑾哥哥才能护着阿瑶。这里太可怕了,到处都是死人,阿瑶一刻也不想再呆在清河县,瑾哥哥能带我回京么?”

陆文瑾见她回心转意,还主动提出和他回京,又被她一口一个瑾哥哥的叫着,更是欢喜得连魂儿都飞了。

“阿瑶不会是为了这个书呆子故意做戏,骗我的吧?”

而此刻齐宴见到季明瑶与陆文瑾亲密相拥,不可置信地红了眼眶,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阿瑶,陆文瑾就是个疯子,你不能跟他走!”

季明瑶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上了陆文瑾为她准备的马车,“瑾哥哥这是怀疑我了?若你不信,那便不要管我,叫我死在这清河县好了。”

想当初季明瑶也是这般使小孩子脾气,同他撒娇,只是后来迟迟等不到成婚,对他失望了,但陆文瑾相信,总有一天阿瑶会明白他的用心,他们还会回到从前。

陆文瑾急切地道:“我信,只要是阿瑶说的我都信,只要阿瑶回到我身边就好。”

荣升见主子见到季明瑶变得没了底线,没了原则,担心他被骗,便小声提醒道:“世子,事出反常,恐有诈。”

况且季明瑶诡计多端,不是什么那温顺的性子。

再说季明瑶此前对婚事如此抗拒,如今却轻易便改变了主意,荣升都觉得这前后态度的转变也太快,不太正常。

陆文瑾冷着脸道:“便是阿瑶骗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肯回到我的身边,便是她愿意演戏,愿意骗我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荣升也一阵无言,心想果然都说红颜祸水,主子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面对季明瑶之时,依然会犯糊涂。

陆文瑾试探般地问道:“阿瑶,你说这齐宴该如何处置?”

季明瑶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坐在马车中悠闲地喝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瑾哥哥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又来问我做什么?”她又捏了捏眉心,“这几日劫匪攻占了清河县,我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未曾有一刻睡好,气色都不好了,此去京城需好几日路程,瑾哥哥,我累了,我先睡一会,到京城了叫我。”

“好,阿瑶便好好睡一觉,千万莫要累着。”

“等等,那是什么?”突然,季明瑶皱起眉头,看向地上被陆文瑾撕破的那个扇套,“这是我小时候不懂事才绣了那个玩意儿送给他,难为他还一直留着。”

陆文瑾皱眉不悦,刚要发作,却见季明瑶从地上拾起扇套,又吩咐荣升揭开手中的红纱灯笼,将那扇套付之一炬。

那扇套本就是丝绸所制,遇火则燃,很快便燃烧殆尽。

“不要啊!阿瑶。”齐宴身心俱伤,身上无一处不疼痛,整个人痛苦的都快要碎掉了,可季明瑶的眼神绝情,并无半分留恋。

“既然我已经答应和瑾哥哥回去,便不该留下这扇套让瑾哥哥误会。至于他,瑾哥哥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但我不喜闻血腥味,瑾哥哥需得让此人离我远些。”

她嫌弃的捏着鼻尖,“我看他伤的这般重,恐怕搞不好会死在路上吧!”

陆文瑾试探般地问道:“难道阿瑶舍不得他死?”

“不,只是死在半路上晦气。瑾哥哥,咱们走吧!”

陆文瑾冷笑道:“既如此,便将这书呆子扔在这儿,这清河县都是劫匪,想必他也活不成了。”

季明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催促道:“瑾哥哥还是快走吧!这清河县到处都是死人,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了。再说若是那些劫匪追上来,恐会对我们不利……”

陆文瑾道:“不会的,他们不敢……”

“为何?”季明瑶问道。

陆文瑾遮掩一笑,“没什么,阿瑶别多问。”

“不是累了吗?我来替阿瑶按按吧?”

季明瑶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陆文瑾坐在马车上,握着季明瑶的双肩,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季明瑶却无法放松,心想陆文瑾竟和劫匪有关系,难道镇国将军和长公主居然和劫匪勾结?可镇国将军手握兵权,长公主坐拥巨大的财富,难道是想利用这劫匪起事。

陆文瑾原也不知到清河县会遇到劫匪,正在苦恼不知该如何救出季明瑶,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劫匪大当家,是他的表叔,叛王之子裴寂。

昔日,永王叛变,被抓捕入狱,今上念其兄弟之情,便免了一死,将他永远关押在地牢之中。

永王入狱,听说长子裴寂也自刎在家中,没过两年,永王的小儿子南下死在山匪手中,小女儿得知兄长死了,更是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便病故了。

没想到裴寂还活着,而他还以为知晓了裴寂的这个秘密,裴寂不会留活口,但裴寂对他十分客气,还说愿意帮他寻到季明瑶后,送他们平安出城。

陆文瑾轻轻按着她的肩膀,温声道:“阿瑶怎的如此紧张,放松些。”

季明瑶因陆文瑾的触碰,本能地感到不适,当他的手移至她的腰间之时,季明瑶浑身紧绷,手紧握成拳。

陆文瑾只是按了两下,便移开了。

季明瑶笑道:“感觉好多了,不用再按了。”

“慢着。”

季明瑶心中紧张,以为陆文瑾要翻脸。

哪知他却道:“这没睡好的话,恐会头痛,我再替阿瑶再按按头部。”

他将季明瑶头上的簪取下,轻轻地按着头部的穴位。

季明瑶不禁在心中冷笑,还说什么相信她,原来陆文瑾不放心,假借按摩来搜她的身。

担心她藏了什么利器毒药?

陆文瑾果然奸滑至极!

她确是藏了毒,只不过上马车时,她便下了毒药,陆文瑾非要纠缠她,她便一包毒药将他送上天!

陆文瑾温柔说道:“好了。”

季明瑶起身为陆文瑾倒了一盏茶,递到他的唇边,“瑾哥哥辛苦,请喝茶。”

她很是怀疑陆文瑾是不是有什么变态受虐倾向,一边怀疑她会对他不利,会杀他,一边却又要娶她。此人心里该有多扭曲!

陆文瑾却将那茶盏放下,“我要阿瑶这盏茶。”

季明瑶转动手里的杯盏,故意将印在杯盏上的唇印给他看。

“瑾哥哥,我这新买的唇脂好看么?”

陆文瑾见白瓷杯盏上印着的唇印,又见季明瑶那饱满的唇瓣水光潋滟,红艳娇妍,体内窜起了一阵邪火,只想将她抱在怀中,狠狠蹂躏一般。

只见季明瑶拿出一盒唇脂,“瑾哥哥,你可愿帮我涂唇脂?”

陆文瑾打开唇脂,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他用手指沾了唇脂正要涂抹在季明瑶的唇上。

马车骤然停下。

车身剧烈地震荡。

一支箭破空而来,穿透被风卷起的车帘,直逼陆文瑾面门。

陆文瑾狼狈侧身躲过,那支箭牢牢地钉在他身侧一寸之地。

他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人的箭法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

而车帘被掀开,陆文瑾便见到那骑着战马,带着金色狐狸面具的男子。

透过那狐狸面具的那双眼睛,他像是在哪里见

过,只觉得无比的熟悉。

“放开她!”

第43章 第43章生同衾,死同穴。

一个时辰前,裴若初赶到清河县,但见城中火光滔天,远远便传来了劫匪的厮杀声和城中百姓的惨叫声。

这两日,他日夜不停地往回赶,因内心的恐惧和紧张,他的手始终缠紧缰绳,生生将手掌缠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麻绳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

慕风紧张地道:“殿下,您的手。”

裴若初却毫不在意,“想办法找到慕晴。”

“是。”

慕风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忧心的模样,他仍是身穿那件属于小倌的月白绸衫,气度儒雅似月下仙人一般,只有慕风知晓他那双噙着笑意的眼中满是戾气,那双冷眸幽深似寒潭。

很快,派去寻找慕晴的暗卫回来了,还带来了从城外河道中捞起来的一盏河灯。

裴若初将那花灯拆开,内侧夹了一张字条:望县和醴县叛变,季娘子被陆文瑾带走了,临走时还顺走一包毒药。

在季明瑶出去后,慕晴才发现毒药不见了,这才明白原来季明瑶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救出齐宴,而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去的。

那是一包鸠毒,世上最毒的毒药。

裴若初的眼神彻底冷下来,“看来孤太久没见那好外甥了,每一次,他总能给孤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他竟敢动孤的人!”

裴若初敛去唇边的笑意,眼神变得冷厉。温和惯了的人,突然露出那般神情,就好似换了一个人,这前后的反差才更可怕。

而那种眼神,慕风只在很多年前看到过一次。

那是在太子殿下刚入白马寺的第一年,太子年仅十五岁。

丽嫔娘娘第一次毒发,丽嫔在宫里时嚣张跋扈,因是获罪被赶出宫去,自是墙倒众人推,宫妃在她虎落平阳之时,在她的饭食中下了毒药。

丽嫔疼得在地上打滚,浑身抽搐痉挛,裴若初不忍母亲受苦,可圣上下令,不许他们母子踏出白马寺一步,他出不去白马寺,便去求白马寺的方丈,方丈精通医术,还时常外出行医义诊,最是仁慈可亲。他为求方丈救丽妃娘娘,跪在佛寺大殿中,于佛前跪了整整一夜,都没求来方丈的半点仁慈之心。

白马寺的和尚都受了宫里贵人的指点,不许对丽妃母子施以援手,又怎会施救。

丽嫔娘娘数次疼得晕死过去,已是气息奄奄。

裴若初跪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殿门大开,他才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三日后,寺院中的小沙弥便在打扫大殿时发现方丈死了,就死在佛祖托举在掌中。

都说我佛慈悲,那老和尚毫无慈悲之心,竟然见死不救,也确实该死。

当夜,白马寺的十几个武僧围了丽嫔所在的慧安堂,强行将裴若初带走,说是他犯了修行之人的杀戒。

为了让裴若初惭悔赎罪,他们将裴若初关在暗室之中,罚了五十棍,跪着诵经十日。

那些武艺高强的武僧都是宫里贵人指使的,若是反抗,便会百倍千倍偿还在丽嫔的身上,所以为了母亲,裴若初挨了五十棍又跪了十日,双腿也差点废了。

丽嫔失势出宫,白马寺到处都是宫里的耳目,像那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

十年的隐忍,慕风都不知太子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而自那以后,太子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他隐藏了心性,每日都跪在佛相前抄佛经,磨练心性,还拜了慈恩大师为师,从昔日爱憎分明,有仇必报的六皇子变成如今气度素雅,面带慈悲的矜贵太子,其实何尝不是常年带着面具,将真性情伪装了起来。

根本就看不透他真实的内心。

而今日他又在太子的脸上看到了那般神情,和温和的眉眼中隐藏的浓浓杀气。

“追。”裴若初只说了一个字。

慕风心想恐怕在太子的眼中,陆文瑾已经是死人。

裴若初得知季明瑶被陆文瑾带走后,什么都顾不得了。若是陆文瑾敢伤季明瑶一根头发,那他必杀陆文瑾。

陆文瑾为人生性多疑,不好对付,况且他身怀武艺,呆在这样的人身边,想要保全自己都难,更何况是季明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倘若她无法得手,被陆文瑾发现她藏有毒药,季明瑶的性命危矣。

裴若初心中烦躁不安,猛地甩鞭打在马背上,而身下的战马已经跑了两天两夜,再也跑不动了,也闹起了脾气,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裴若初拔出匕首,一刀扎进了马背,鲜血溅了一身。

战马发出痛苦的悲鸣,发疯似的往前奔。

正当他追上马车,便透过被风卷起马车的车帘的一角,窥见季明瑶正与陆文瑾调笑,还让陆文瑾替她涂唇脂,她今日竟然一改往日的素雅装扮,却选了鲜红的唇脂,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比往日更加明艳动人。

裴若初的脸色却越来越沉,浑身血液上涌。

而陆文瑾被季明瑶的百般挑逗迷的神魂颠倒,手指沾了那唇脂香膏,抬起季明瑶的下巴,正要亲吻在她鲜艳饱满的唇上。却并未察觉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

就在车帘被风卷起的那一刻,季明瑶感觉到那道冷若寒冰的目光,她吓得一颤,赶紧将陆文瑾推开。

陆文瑾也朝往外望去,与马背上带着面具的男子对视。

就在那一瞬,男子举弓,对准了陆文瑾,陆文瑾惊怒交加。

那箭带着强大的穿透力,利箭穿透马车的帘子,直逼陆文瑾的眉心而来。若是被那箭射中,只恐他的脑袋都会被射穿。

看到方才的那一幕,裴若初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什么大局大业全都被他拋到脑后,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将陆文瑾千刀万刮。

而对于季明瑶是既生气又恼怒,恼她用美色相诱,还为了陆文瑾这类猪狗,不知珍惜自己,陆文瑾根本不值得她犯险。

若她要杀陆文瑾,交给他来便好,他又怎会舍得季明瑶的手上沾染了肮脏之人的血。

来之前,就连杀死陆文瑾之后,伪造的死法都已经想好了,肃王的目的不是他么?那他便送肃王一份大礼,将陆文瑾伪装成劫匪所杀,长公主失了唯一的儿子,必定和肃王不死不休。

利箭带着破空之力。

陆文瑾狼狈躲过了那支箭,利箭牢牢地插在马车上。

马车都为之一震。

此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武艺。

难道是沈璃?

不对,眼神不像,那种藐视众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对。

气质也对不上。

可陆文瑾还未来得及细想,头却重重地磕在马车上,撞得眼冒金星,似要裂开,他不仅头痛欲裂,还觉得自己四肢无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

“季明瑶,你竟对我下毒?”

季明瑶冷笑了一声,“是啊,这穿肠毒药的滋味如何?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对吗?陆世子。”

“当初我在陆府,你使龌蹉手段对我下药。又趁我意识不清醒之际,对我图谋不轨,你可知我又有多恨!如今你将齐宴折腾去了半条命,这是你应得的!”

当初兄长行刺,虽然行事冲动了些,但却是做了她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那时她因为季家瞻前顾后,不忍拖累家人,连累全族。她费尽心退婚,没想到陆文瑾仍然苦苦纠缠,还去求了圣上赐婚,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他再次将她拉入深渊,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如今赐婚圣旨已下,这门婚事板上钉钉,再无转圜的余地,偏偏陆文瑾还抓了齐宴逼她现身,见到齐宴浑身是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便是拼死也要杀了陆文瑾。

“陆文瑾,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既然已经退亲,便应当好聚好散。你为何总是不肯放过我!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无比恶心,觉得生不如死!我恨不能杀了你,这都是你逼我的!”

陆文瑾苦苦纠缠,利用她最亲

的人对付她,像恶鬼一般纠缠着她不放,她便要他死。

“我也要让你尝一尝这被人摆布,被下药之后不得动弹,受尽痛苦受尽折磨的滋味!陆文瑾,用不了一时半刻,你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陆文瑾指向那带着那面具的男人。

“季明瑶,你那么想我死,是想同这奸夫私奔吗?我告诉你,简直痴心妄想!”

“哈哈哈……”陆文瑾突然大笑起来,“季明瑶,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突然,陆文瑾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季明扑过来,并死死掐住季明瑶的脖子。

而后猛地甩鞭抽向马背。

裴若初想出手,可陆文瑾死死掐住季明瑶的脖子不放,担心陆文瑾发狂伤她,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那驾车的马发疯似的冲了出去,马车飞速疾驰,路上颠簸,季明瑶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好几次都磕碰在马车上。浑身酸痛,骨头都要撞散了。

陆文瑾中了毒,按道理他应是毒发的最后挣扎。

果然,季明瑶感觉到他掐着自己的手松了一些。

而自她上了马车起,便闻到了陆文瑾的身上有股极淡的血腥气,又察觉他右手好像也使不上力气,应是右手受了伤,季明瑶挣扎着,手边摸到一个茶壶,她抓起茶壶,猛地砸在陆文瑾的头上,陆文瑾被头被猛地一砸,顿时头破血流。

他痛得赶紧捂头,打骂季明瑶贱人。

季明瑶趁他手松开之时,猛地推他的右臂,致使他重重地撞在马车上。

又听马车上方“砰”地一声响,有人跳到了马车顶上。

“卫初,这马车的速度太快了,你不要命了吗?”

便是武艺再高强之人也有极限,那飞速向前跑的马车,一般的高手也没把握在这种速度跳上马车,前往急转弯,裴若初差点被甩下了马车。

而这时,那匹发狂的马终于已经挣脱了缰绳,彻底摆脱了马车。

马车彻底失去控制,撞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季明瑶再次失去平衡,头狠狠地撞了在马车上。

裴若初将手从车窗中伸进来,“快,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季明瑶艰难的向他裴若初伸出手,却没想到陆文瑾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铁链,将她的手与他自己紧紧地锁在一起。

陆文瑾冷冷发笑,望向前方。

马挣脱了缰绳,飞奔向前,马车也终于不受控制,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飞速向前冲出去,前往是悬崖,马车的速度确是原来越快,一只车轱辘已经悬在了悬崖边。

陆文瑾笑得狰狞,“阿瑶,我说过的,你是我的妻。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当马车冲下悬崖之时,季明瑶深深看了裴若初一眼,没想到濒临死亡,她竟然对卫初生出了几分不舍来。

季明瑶以为自己非死不可了,在马车坠崖的那一刻,季明瑶被裴若初紧紧地抓住手腕。

她身体腾空,好似被挂在了悬崖之上。

裴若初急切地道:“瑶儿别怕,我拉你上来!”

“瑶儿千万不要放手。”

可季明瑶的另一只手被陆文瑾用锁链牢牢绑在一处,有了那道铁链,陆文瑾便也吊在了悬崖边上。

裴若初的手臂根本就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再这样下去,他不但救不上她,还会受伤。

而陆文瑾则像是疯狗,他猛地往下拉拽,誓要拉着季明瑶坠入万丈深渊。

如此,便越发加重了裴若初手臂的负重,再说季明瑶本就孤注一掷,抱着弄死陆文瑾的决心,她不想陆文瑾也被救上来,“卫大哥,放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裴若初神色凄然,“不,瑶儿,我死都不会放手。”

季明瑶摇了摇头,笑看着他,“卫大哥,谢谢你。”

谢谢他不顾一切赶来救她,也谢谢他在自己生命最后的一刻能陪着她,也谢谢她在濒死的那一刻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但她已身坠地狱,无人能救,于是她拼尽全身力气用力挣脱裴若初的手腕,让自己和陆文瑾一起坠崖。

她和陆文瑾纠缠了大半辈子,这段孽缘也终于被她亲手结束。

她真正得到解脱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耳边的风声,倾听虫鸣声,将心都放松下来,放任自己的身子往下坠。

可没想到,裴若初却不顾一切,纵身跳下悬崖,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刀刃飞掷出去。

刀刃划破了陆文瑾的手掌,斩断了缠绕在陆文瑾手上的铁链。

陆文瑾跌下悬崖,粉身碎骨。

裴若初认出这把刀是父皇之物,当初鞑靼使臣进京,便将这把刀献给了父皇,可惜他的父皇根本就不喜什么宝刀,只爱美人,便随手在狩猎场上将这把宝刀赐给了陆文瑾。

就在马车在坠入悬崖的那一瞬,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从马车里掉出,差点坠入山崖。

他趁机抓住宝刀,斩断了锁链。

裴若初方才不顾一切,纵身跃下,终于再次抓住了她,他单手将季明瑶抱在怀中,用手去探寻悬崖两边的石块。

飞速下坠中,他手掌被无数尖锐的岩石划破,掌心鲜血淋漓。

终于他抓住了悬崖边上凸起的石块,想办法稳住身子,却听到咔嚓一声响,他的手臂应是断了。

“瑶儿,抱紧我,我带你上去。”

此刻他们正处在万丈深渊的中间的崖壁之上。

季明瑶往下一看,头脑一阵眩晕,这也太高了吧。

悬崖底下更是深不见底,他们也身处云端。

她紧紧地搂着裴若初的脖子,裴若初则稳住身体,去够一旁坚硬的石块,再向上攀爬。

他终于寻到了一块能落脚的石板。

他将抱在怀中的季明瑶放下。

却察觉她应是惊吓过度,此刻腿脚发软,根本就走不动。

“别怕,我背你上去。”

方才季明瑶在坠入山崖之时,被两边尖锐的石块划伤了腿。而她那只一直被陆文瑾拽着的手,也不能动了,应该是脱臼了。

方才她一直强忍着没说,便是怕卫初分心。

“手别用力,尽量地将身体的重量都负担在我的背上。”

尽管她什么也不说,但却被他一眼看穿,季明瑶心中感动,不禁鼻尖发酸,吸了吸鼻子,见到卫初,好像要将这几日受过的苦和在陆文瑾那里受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瑶儿莫不是在哭鼻子吧?”

季明瑶嗔道:“我没有。”

裴若初笑道:“其实我挺高兴的,瑶儿一惯逞强,如今肯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是不是表明我在瑶儿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同,是瑶儿信任之人?”

季明瑶没有说话,而是贴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紧张的心跳剧烈地跳动着。

恐怕某人的心里此她更加紧张害怕。

他一只手稳住她的身体,紧张得就连姿势都没变过,生怕她会掉下去,每一次攀爬,手臂便是一阵剧痛。

整整两个时辰,他终于背着季明瑶终于爬上了悬崖,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冷汗淋漓。

季明瑶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被裴若初紧紧抱在怀中,顾不得气息不稳,强行吻住她的唇。

“瑶儿这辈子不能再抛下我。”

那吻并不温柔,而此刻的卫初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肆意掠夺,像是在攻城掠地,季明瑶躲,他便用力地按着她的脑后,一把将她抱坐在他的腿上,强势吻着她。

不容反抗,不容拒绝,不容她退缩。

灵舌撬开她齿,肆意捣弄,贪婪摄取花汁。

“季明瑶,你休想再甩开我,你将那毒药涂在唇上,诱那陆文瑾中毒,如今我也亲了你,也中了毒,如此这般,我陪着你一起死。”

“季明瑶,我告诉你,我同你一起死。”

季明瑶的唇又肿又疼,原是恼怒不已,可却突然大笑起来。

原来他发疯似的亲她是以为她唇上涂了毒药,

想陪她一起去死。

“你放心,我惜命的很,并其实并不想陪着陆文瑾死。”若不是那疯狗给她套了锁链,她又怎会想不开和他一起坠崖。

她将鸠毒下在了那盒唇脂里。

是以那毒药大打折扣,陆文瑾手指上沾毒,中毒不深,这才有力气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不过好在陆文瑾坠崖,必死无疑。

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裴若初再次贴吻了上来,不过这一次却是无比的温柔,他眼眶泛红,眼中饱含着泪水,“瑶儿,方才我怕死了,我好怕失去你。”

季明瑶愣了一瞬,轻轻地环住他的侧腰。

突然,周遭变得异常安静,甚至能听到树叶坠地发出的轻响。

一群黑衣人从树上跃下。

在不远处,一位身穿华丽袍服的男子举起了手里的火铳,瞄准了裴若初。

第44章 第44章他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不远处的密林之中,裴寂笑着恭维道:“肃王殿下当真是好计谋!故意放陆文瑾进城,逼出季明瑶,便是算准了太子定会为救季明瑶前来。如此,咱们只需跟着陆文瑾,便可找到太子的藏身之处。除掉太子,储君之位、便是整个天下都是肃王殿下您的了。”

肃王满意得眯起眼睛,笑道:“多谢堂兄。”

他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裴寂,不禁皱起眉头,从前他便瞧不起这位堂兄。

想当初皇叔也算是京城的一号人物,自小便上战场,立下无数战功,身边亦有不少跟随他的猛将,可惜竟然生了这样一个脑子不好的儿子。

“皇叔犯的是谋逆的大罪,恐此生都要在地牢中度过,只有本王继位,皇叔还可有一线生机,本王承诺堂兄,若此番堂兄助本王杀了太子,待本王继位后,一定会将皇叔无罪赦免,并恢复皇叔往日的荣耀,恢复堂兄的郡王的身份,保堂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裴寂点头哈腰,深深鞠躬,“多谢肃王殿下!”

肃王笑着搀扶裴寂起身,“都是自家人,堂兄又何必如此见外,唤我堂弟就好。”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陆文瑾为了一个女人疯疯癫癫,被女人算计,最后落得个坠落山崖,尸骨无存的下场,而裴若初竟然也为了那个女人跳了下去。

原以为太子会摔得尸骨无存,甚至都不用他出手,借陆文瑾之手便可除掉太子,没想到太子竟然命大,又绝境逢生,还真让他爬上来了。

肃王看向悬崖边上相拥的男女,“不过太子恐怕连死都想不到,本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他如论如何都难逃一死,只要裴若初死了,太子之位便是本王的了。”

他已经计划好了。今夜,太子便死在劫匪之手,而他则再带回了太子的尸体,再趁机将裴寂为光明寨匪首之事禀告父皇,再请旨让父皇派他剿匪,如此一来他可趁机清理和劫匪来往的痕迹,一举灭了光明寨的这群乌合之众,立下大功。

到时候父皇定会重重嘉奖,而在父皇剩下的三位皇子中,他的母族实力最强,母妃还是最得父皇宠爱的刘贵妃,而他子凭母贵,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那裴若初以为依附沈家,便能和他相争么!

结果还不是落得一个横死荒野的下场。

他对藏匿在暗处的死士吩咐道:“动手!”

这些死士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正好可对付刚爬上悬崖,已经受了伤的裴若初。

太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倒是不错,他见惯了美人,但他的身边却没有像季明瑶那样长的好看还有脑子的女人。

他不喜欢和愚蠢之人打交道,就比如裴寂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堂兄。

若是裴若初死了,他也不介意将那个女人纳入后宫,成为他众多姬妾中的一个。

黑夜里,十多个黑衣死士拔刀冲向悬崖边上太子。

只见眼前一片银光闪过,眼看着无数刀影自眼前晃过,季明瑶高声提醒道:“卫大哥,小心!”

裴若初避开死士手中的刀剑,突然闪身至那死士的身后,猛地敲击在黑衣死士的颈后。

那死士应声倒下。

裴若初再趁机夺刀,一套动作若行云流水,就连裴寂看得呆滞了半响,“不是说太子不擅骑射,也不懂武艺吗?但我瞧着太子不但武艺高强,还能以一敌十,十分厉害。”

肃王没见过裴若初施展武艺,更没见过他动刀剑,都说太子殿下在白马寺时,整日吃斋念佛,修行之人最忌讳造杀业,裴若初亦给人一种温润儒雅的感觉,人称玉面佛。

可没想到他一出手,便一刀便抹了那暗卫的脖子。

肃王瞪了裴寂一眼。

只是此处光线暗淡,裴寂并未看到肃王眼里的警告,仍在喋喋不休,“这便是殿下找来的高手?可我怎么觉得那些人连太子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便被太子反杀。”

他深刻怀疑肃王是在宫里养尊处优太久了,被身边的那些谋士忽悠,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这一帮自称高手的废物。

“到底能不能行啊!啊!怎么又死了两个!”

肃王也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能打,他派出去的十八名武艺最高强的死士,不到一刻钟,就死了一半。

而季明瑶看出那些死士不伤她,竟然也从那死士的尸体上捡了一把刀握在手里,一顿乱砍,竟还被她胡乱砍倒了两个。

裴寂连连叹气,“唉,还真是没眼看!”

裴寂还未说完,肃王手中的火铳便抵在他的额头上。“实在聒噪,闭嘴!”他也没想到裴若初竟然隐藏得如此深。

裴寂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耳边总算是安静了,肃王冷声说道:“听好,本王也不知我那好六弟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他在白马寺的这十年竟然骗过了所有人。但你别忘了,本王手里有火铳,便是他再厉害,难道他还能练得刀枪不入的本领不成”

裴寂连连点头。

那边,裴若初也解决了最后一名死士,高声说道:“四哥藏头缩尾的干什么?还有我那好堂兄,光明寨的大当家。怎么,来都来了,竟不敢出来见我吗?”

裴寂极为震惊,惊慌不已,“太子怎会知晓我大当家的身份?还猜到我与肃王殿下在此设下埋伏。难道他早就有所防备?殿下,他会不会是早知你我的图谋,故意上当引我们前来?”

肃王皱眉瞪眼,“我怎会知道!”

“吵死了。”

在杀裴若初之前,他想先结果了裴寂。

只听裴若初又道:“我自然是早就知晓四哥和堂兄的计划,将计就计。”

见裴若初好似能猜到他的话,裴寂更是胆战心惊,不由得惊呼一声,“你听,被我猜中了,太子早有准备,将计就计,太子的人肯定就在附近,想趁机反杀。”

又疑神疑鬼地四下张望,“如此深山密林,会不会有埋伏啊?堂弟,你听,好像有什么响声。”

此刻,天色暗淡,那些死士被解决之后,好像周遭的环境都暗了下来。

加之肃王和裴寂此刻正身处密林之中,虫鸣声、耳边树林被风得沙沙作响,这都让肃王处于高度紧张,突然林中传来一阵野兽的低吼声,裴寂紧紧抓住了肃王。

“那是什么声音?”

肃王也被吓得连连擦拭额头冷汗,怒道:“你是不是有病!东宫势微,太子上哪里调兵?望县和醴县已经归顺于本王,两县的县令甘愿被本王驱使。更何况当初清河县赈灾银一案,本王是主审,替沈国公遮掩案子,只处理几个知州知府,沈国公也会卖本王人情,在朝堂之上为本王压下清河县的事。”

“你别自己吓自己。”肃王嫌弃得一把拍掉裴寂的手,“别碰本王,还有离本王远些。”

当年永王在先帝传位给今上后便起兵谋反,永王的小儿子虽然病弱,却也是聪慧机变,而至于裴寂,都道是当初落水,脑子在水里泡的太久后变得不甚灵光了。

虽他是光明寨的大当家,平日领兵之事交给郭副将,寨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文铮先生决定。

光明寨众人都希望能救出昔日英明神武的永王主持大局。

肃王厉声打断了裴寂的话,“依我看,堂兄就是做了几年的山匪,被官兵吓破了胆。便是裴若初知晓了计划又如何?便是他的武艺再高强将那些死士都杀

了又如何?他还能敌得过本王手中的火铳不成?”

却听裴若初又道:“四哥,堂兄,你们竟难道都没注意到,我的随从慕风现在何处呢?”

裴寂一惊一乍,“对啊,他的随从慕风呢?都说慕风武艺高强,若是他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会不会将我们都暗杀了。”

裴若初声音再次传来,裴寂下了一跳,“我知晓四哥定是和堂兄做了交易,堂兄可有想过?若我死了,四哥又会如何善后?”

裴寂顺着裴若初的话想下去,他疑惑地看向肃王,不由自主地想他杀了太子,肃王会如何做。

但他想不出来,不过好在裴若初帮他解惑,“若我是他,定会将我的死推给堂兄,甚至为了掩盖这次的行动,会都推给光明寨,届时再带兵将光明寨一举铲除,便可立功!”

裴寂竟然觉得裴若初分析的很对。

“如此,便可立功,得到储君之位。”

肃王回头,皱眉看了过来,而裴寂与他四目相对,问道:“你当真会将太子之死推给我,再用攻打光明寨邀功,以此得到太子之位吗?”

肃王恨不得拧掉他的猪脑子。

“你到底和谁是盟友!”

裴寂老实回答:“自然是和肃王殿下。”

但他分明就看到了肃王眼中的杀意,便有几分信了裴若初的话。

哪知裴若初又说道:“还有堂兄是不是忘了一个人了?沈璃沈都督。”

裴寂听到这个名字,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当初光明寨的大本营在江浙一带,江浙富庶,海上贸易更是繁荣。

光明寨主要靠打劫陆上的商队和海上的商船,谋夺金银。

当初永王兵败,光明寨吸纳了永王旧部,又使了银子贿赂了沈璃的前任总督。

每每遇到朝廷剿匪,光明寨便假装输两场,却暗中招兵买马,壮大光明寨,以求救出永王,他日再东山再起,一举拿下皇城,不到三年的时间,光明寨的兵力已经增加至五万人之众。

可没想到的虽然前任总督年年打了胜仗,可劫掠的商队和货船的数量越来越多。

皇上便派钦差暗中探查,查到了前任总督贪污军饷,收受贿赂等多项罪证,便将那总督免职,之后便派了沈璃前来剿匪。

而裴寂当这个光明寨的甩手掌柜十分无聊,便自荐领兵出山迎战,还以为就像往常一样,随便打打便是。

但那一仗光明寨损失了整整两万人,沈璃率兵偷袭大本营,那些忠于永王的部下,拼杀为裴寂杀出一条血路,裴寂输得惨烈,腿上中箭,跌下马背,差点死在沈璃的手里。

那一仗之后,他也永远地记住了沈璃这个名字。

至今提起沈璃,他依然觉得心惊胆战。

而那一战之后,光明寨被迫北上,自此之后裴寂更是胆小怕事,躲进了清河县内的栖霞山中,后来文铮先生联系当年永王的旧部,搭上了肃王。

而此刻,一支响箭划破长空。

裴寂更是吓破了胆子。

只见密林中好似有人影晃动,恍惚中,他好似又见到那个身穿银甲,手握长枪的少年将军。

其实他不想当山匪,也不想救出父王,只想早点结束这种刀口舔血,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只想长久的活着。

“郭副将!”

只见一人身骑战马,策马奔袭而来,将裴寂一把拉上马背。

裴寂被裴若初三言两语吓得逃之夭夭。

肃王见裴寂要开溜,他忍不可忍,暴跳如雷,对着裴寂的背影举起手中的火铳。

只听“砰”地一声响。

而郭副将一把将抓住裴寂,将他与自己调换位置,替他挡了肃王的火铳。

郭副将是永王旧部,被火铳打中,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猛地击打马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次护了少主的性命。

而那声响也暴露了肃王所在的位置。

肃王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火铳虽然无敌,但有射程,大概在五里路左右,只要超过了这个距离,便难以瞄准。

但裴若初可以凭借这射程推断他所在的位置。

裴若初当真狡诈!

肃王苦思冥想,裴若初推断他位置打算做什么?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毛骨悚然。

裴若初此前隐瞒了自己会武艺,那他的箭法到底如何呢?

而他手中的火铳已经射了一次,而再次射出需重新换火药,这需要时间。

肃王顿觉脊背生凉。

黑暗中,一支箭破空而来,耳畔突然刮起的一道凌厉的劲风回答了他。

肃王惊得呆住了。

裴若初竟然无需用弓,徒手将那支箭掷出。

一声闷响。

肃王中箭,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栽了下去。

而裴寂猜的没错,周围的确有埋伏,在郭副将被火铳打中,以自己性命救下裴寂,可马儿没跑出多远,裴寂便被慕风一把拽下马背,摔了个狗啃屎。

今日大获全胜,只需将肃王和裴寂押解回京,裴若初剿匪立下大功,肃王母子谋逆之事东窗事发。

因贵妃在皇帝身边吹枕头风,此前皇帝在太子和肃王之间摇摆不定,如今裴若初终于为自己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皇帝唯一能信任之人便只有他。

自此他便会站在权利的顶峰。

他紧紧地握着季明瑶的手,那个无权无势的太子不复存在。

一步的目标便是季明瑶。

但今夜之事,以季明瑶的聪慧细心,定会出猜出他的身份,肃王和裴寂的出现,他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住了。

“瑶儿,我想对你坦白一件事。其实我是……”

突然,季明瑶一把抱住了他,“小心!”

而那原本被利箭射中而倒下的肃王,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裴若初。

“砰”地一声响。

原本挡在裴若初面前的季明瑶,突然被猛地推开。

而裴若初被火铳击中。

因那火药巨大的冲击,跌出了丈远,他身后便是悬崖,是万丈深渊。

当沈璃赶来时,便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太子坠入悬崖,而季明瑶也跟着跳了下去。

悬崖底下是万丈深渊。

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水拍打着坚硬的岩石。

不论是受伤坠入浩瀚无边的海中,还是摔在岩石之上,都没有活路。

沈璃拼尽全力,却未能抓住季明瑶的一片衣角,声嘶力竭,“阿瑶,不要——”

秦跃死死地拉住沈璃,生怕他想不开也跟着跳了下去。

“都督节哀,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定是活不成了。”

沈璃得知今上赐婚,他千里迢迢追来了清河县,可没想到竟然赶上了见季明瑶最后一面。

“都给本都督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季明瑶一定不会死。

她一定还活着。

他一定会找到她,想尽一切办法带她离开。

*

三日后。

一辆回京的马车中,长公主焦急地问道:“胡太医,瑾儿的伤势如何了?他还有多久能醒过来?”

胡太医替陆文瑾把脉,但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看这脉像,是中了鸩毒,但毒在肌肤,中毒不深,微臣听说鞑靼王庭有此毒的解药,解毒也不难,但……”

长公主面色一沉,烦躁说道:“你想说什么便照直说,支支吾吾地做什么。”

“但微臣还诊断出,世子服了绝嗣药,此生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你说什么!”

长公主面色惨白若纸,差点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她就只有陆文瑾这一个孩子,上天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

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长公主泪如雨下,心疼地抱着陆文瑾流泪不止。

“不可让世子知晓此事,若谁敢说出去,直接乱棍打死!”

“阿瑶……阿瑶……”昏迷中,陆文瑾轻声唤道。

长公主轻抚着陆文瑾的脸庞,心疼得只掉眼泪,“瑾

儿放心,母亲定会让你娶到季明瑶。”

如今瑾儿都已经这样了,她怎忍心看他为了季明瑶痛苦,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助陆文瑾完成心愿。

马车外传来几声鸟鸣声。

那是鹰隼的叫声,多亏了鞑靼王饲养的这只鹰隼,才在悬崖底下发现了陆文瑾的踪迹,鞑靼王行到马车前,“长公主,可有时间谈谈我们的盟约。”

第45章 第45章给她摸腹肌。

季明瑶是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的,醒来后,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海边,眼前是广阔无垠的大海,海浪不停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溅起洁白的浪花,发出哗啦的声响。

坠崖前,卫初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卫初杀了那些黑衣人,并成功地离间了劫匪的匪首,两个匪首发生了争执,激得其中一个匪首用了火铳,卫初便射出了那支箭。

那匪首也实在狡诈,竟然诈死再施偷袭。

危难之际,是卫初将她推了出去,被火铳打中后跌入悬崖。

那一刻,她见裴若初坠崖,便来不及多想便跟着跳下去了。

悬崖底下便是这片浩瀚无边际的大海,他们自高处坠落,一起坠入海底,她不会水,拼命挣扎,几经浮沉便往下坠,是裴若初救了她,为她渡气,拼尽全力将她托举出海面。

然而,一阵巨浪汹涌袭来。

他们被那巨浪淹没,海浪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他们的身体便失去了控制,被海浪卷向一块巨大的礁石,是卫初为了护着她,重重撞上那块礁石。

之后,季明瑶便晕了过去。

季明瑶心想应是她那时所处的位置本就离岸边不远,便被海浪冲到了岸边,她想去找卫初,担心他本就受了伤,在大海里又为护她再次受伤,也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她心急如焚,赶紧爬起来,身体像是被人用铁锤重重击打过,四肢百骸疼得快要散架。

又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身上酸疼是那股巨浪的冲击,但她其实并未受伤,卫初全程将她护在怀中,他将她保护得很好,她手上的血都是裴若初的。

“卫大哥”她的声音很快被海浪淹没,她跌跌撞撞地跑向被海浪冲击的那块礁石边寻人。

好在海边并无遮挡物,唯有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岸边被海水冲刷成各种形状的岩石,视线还算开阔,她很快便在岸边的礁石上发现了裴若初。

只见他面色惨白若雪,鲜血几乎染红了衣袍,身下都是血迹。

当时裴若初虽被火铳打中,那时季明瑶挡在他的面前,他在用力将季明瑶推开之时,自身也借力往一侧偏移,故并未伤到要害,除了背后的那道火药灼伤之外,便是被巨浪猛拍过来时,身体撞在岩石上所伤。

季明瑶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势,便松了一口气。

“卫大哥,快醒醒。”她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许久,嗓音有些哑。

她唤了几声,可裴若初却仍是一动也不动。

季明瑶急了,颤抖地将手伸向他的鼻尖去探他的鼻息,更是惊骇不已,她感受不到他任何气息,她急得哭出声来,“卫大哥……你不要吓我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她很少在人前落泪,便是父亲离家出走,母亲病倒,她被婶母刁难,身无分文,还欠了不少外债,她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大哭过。

但裴若初没了呼吸,她已经没了主意,甚至手脚冰凉,越是这样,她便越不能着急,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曾在一本游记上见过,溺水之人会暂时失去呼吸,只要按书中记载之法给人渡气,辅助呼吸,便会有机会救回裴若初的性命。

她将裴若初放平,盯着他的唇,虽说他身受重伤又落水,可他的唇却依然是好看的粉色,双睫浓密,上面沾了水珠,有一种破碎脆弱的美感,有点让人想欺负。

季明瑶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卫初都性命攸关了,她竟然还贪图他的美色。

为了避免自己想入非非,她干脆闭上眼睛,忍住羞涩,吻住他的唇,为他渡气。

如今反复几次,裴若初却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却将自己弄得面红耳赤,面色绯红。

却没看到某人已经翘起唇角,屏住了呼吸,露出颇为享受的神态。

“怎会没用?难道是因为初次做,还不熟练的缘故?”

但卫初为她渡气之时也是这般做的。

还是因为他从高处跌落,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暗伤,难道要替他脱衣检查?

她咬了咬牙,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只是替他查看伤势,没有别的企图,况且她又并非没见过。

只是那晚在张宅,为了蒙蔽那贼人,黑灯瞎火的,裴若初自己将衣裳挑开给她看得,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光线太过暗淡的缘故,只能隐约看见些许春色,她看得并不真切。

况且她最想看的胸肌和腹肌都没见到。

难免觉得留有遗憾。

打住。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只是检查伤口,并非是要对重伤之人做什么。

“卫大哥,冒犯了,只是想替你检查伤,并不是要非礼轻薄,你不要多想啊!”于是,她悄悄解开衣带,好不容易才褪去了他的外衫,却是紧张得双手发抖。

她深吸的一口气,要去解最后一层里衣。

他身材还是这般好,肌肉紧实,无一丝赘肉,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每一寸肌肉都宛若雕刻,恰到好处,触感硬硬的,也是极好的,那夜,她隔着衣衫摸过。

还知晓他有八块腹肌,只要再将衣衫敞开一点,她便能摸到。

她定要数一数,看是否真的有八块腹肌。

她感到脸颊有些热,甚至口干舌燥,不得不承认,她好像有点馋他的身子,甚至紧张得拍拍自己的脸颊,“清醒点,把持住,不要被美**惑,先检查伤势。”

除了后背的那道伤之外,他身上并无旁的伤口。

她知习武之人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她从裴若初的身上摸出一瓶金疮药,将白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之上,再撕下一节裙摆,为他包扎伤口止血。

伤口都处理了,应该暂无大碍,若是她趁机看一眼他的腹肌,再悄悄摸一把,反正他昏迷不醒,不会察觉。

她轻轻掀起衣衫。

已经看到了一块腹肌了,她用手戳了戳,果然比想象中的感觉更好。

“再看一眼。”她试图说服自己,只是看一眼,又不对他做什么,如此裴若初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可越是往下看,便越是有种熟悉之感。

她又想到当初在陆家的那个男人。

那时她虽然中药了,头脑昏沉,如醉酒般晕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的腰腹间有颗痣,好像就在腹肌之下,

她只需再将衣衫再往下褪去一寸,便能知道他是否就当初在陆府的那个男人。

那颗痣的位置很靠下,甚至快要接近男子的私密处。

却突然被裴若初一把握住了手腕。

季明瑶吓了一跳,吓得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还没摸到,怎么就醒了?”

裴若初挑了挑眉,抿唇笑道:“瑶儿是趁我昏迷,对我又亲又摸?欲轻薄我么?其实若是瑶儿想看,我自然会满足眼瑶儿的需求?”

季明瑶的脸瞬间便红透了,“需求?我能有什么需求?”

他的双手环着季明瑶的腰,手在她的腰侧用力,将季明瑶勾进自己的怀中。季明瑶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一下压在他的身上。

裴若初趁机将唇贴着她的耳,“难道不是瑶儿想要,欲求不满么?”

此刻他衣衫不整,衣襟敞开,这都是她方才的杰作。

季明瑶一低头正好看到他的喉结滚动,胸口的起伏,饱满的胸肌也是一起一伏,季明瑶咽了咽口水。

“欲求不满么?”

而她那无处安放的手正好按在他的胸口。

她羞得满脸通红,就连耳朵也红若滴血。嗔

怒道:“我怎会欲求不满。”

裴若初笑得温柔又宠溺,让人脸红心跳,“如此,瑶儿能感受得到么?”

季明瑶怔怔地望着她,眼中倒映着裴若初俊美清隽的容颜,“感受什么?”

裴若初吻了吻她的耳朵尖,此刻季明瑶脸颊红红的,声音软软的,像只可爱的小猫。看着她的耳朵渐渐红透了,温声道:“方才瑶儿不是摸到了吗?”

裴若初的那双美丽的凤眸似在泉水中浸泡过,明亮若星,对他对视的那一刻,季明瑶心跳如擂鼓,紧张到结巴,“那个,那个只、只是想检查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裴若初笑着点头,“嗯,那瑶儿都检查完了吗?还想检查别的地方么?”

他握住季明瑶的手,正要引导她放在自己的腰腹处。“比如说检查这里,如何?”

“如果瑶儿想,周身都检查一遍,也不是不可。”

“啊!”季明瑶赶紧捂住耳朵,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来,觉得眼前的裴若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就像只引诱她犯罪的坏狐狸。

“我已经检查好了。”

裴若初被她突然一推,碰到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季明瑶紧张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裴若初揽过她的腰肢,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瑶儿别乱动,让我抱一抱就好。”

季明瑶枕着他的胸口,听着海浪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好了么?”

“嗯,好了。”

裴若初慢条斯理地将衣裳穿好,再系好衣带,他穿衣的动作很好看,系衣带的动作也格外好看,但季明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的眼睛虽亮,但却并无焦点,“你真的没事吗?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裴若初笑道:“我没事,瑶儿别担心。”

季明瑶担忧地道:“你流了那么多血,又怎会没事?毕竟你的伤是被火铳所致,我怕我包扎得不好,还是要请郎中替你看看才能安心,可这里偏僻,看起来也没有别人,你试试看能否联系上慕风。”

“好,瑶儿也包扎得很好。”裴若初看着她的眼睛,“我记得自己被火铳打中坠崖后,瑶儿便跟着我跳了崖。瑶儿这是和我同生共死的意思吗?还有瑶儿是不是心里有我?”

“没有。”季明瑶赶紧否认,她搀扶着裴若初起身,“只是因为卫大哥之前救我一命,我想报答卫大哥救命的恩情。卫大哥屡次相助,而我也要回报一二,对吗?”

可裴若初在起身时却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

“卫大哥小心脚下!”

裴若初解释道:“受伤了有些虚弱,瑶儿能扶着我吗?”

“好。”

方才他只穿了一件里衣,外袍却没穿,季明瑶拾起地上的外袍,总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但却见他神色如常,只是气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她只是心中有些怀疑,觉得有些不对劲,搀扶着裴若初离开。

现下已经天黑了,难以辨别方位,季明瑶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方,想着裴若初又受了伤,且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先寻个歇脚的地方,等到明日天亮了看附近可有人家,为裴若初找郎中治伤。

走了许久,终于让她寻到了一间空的草屋,草屋外面还晾晒着一张破渔网,应该是某个渔民留下的。

但草屋中空无一人,桌上还有积灰,都表明那屋子应该已经空了许久。

屋中只有一张草席。

此时,外面刮起了大风,眼看着天气要变了,不过有这间草屋,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强。“卫大哥,你坐下先休息一会,我去寻些柴来生火。”

“好。”裴若初点了点头。

可季明瑶刚出了屋子,屋中便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季明瑶担心裴若初出事,赶紧进屋查看,却见桌上的那个原本缺了一个口子的破碗被摔碎在地。

季明瑶疑惑地看着他,“卫大哥,你没事吧?

裴若初笑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伤势未愈,手上没什么力气,这才不小心摔了碗。”

季明瑶道:“卫大哥的伤当真没事吗?”她总觉得裴若初的伤并非他说的那般轻松。

“一点皮肉伤罢了,再说瑶儿替我包扎止血,早就已经没事了。”

季明瑶去捡了些柴,回到草屋中生了火堆。

屋里也变得暖和起来。

季明瑶抱膝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木棍,拨弄着火堆,想着她和裴若初坠崖后竟然大难不死,能从这悬崖之下绝处逢生,想必陆文瑾也能逃脱,再说他虽然中了鸩毒,却中毒不深,并不致命,而陆文瑾已经得到了赐婚的圣旨,等到明日天亮,说必定他又会寻来。

这次是皇帝赐婚,这门亲事也退无可退,而清河县劫匪来袭,她被迫留在城中,错过了招婿最好的机会,季明瑶不免觉得心灰意冷。

她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嫁给陆文瑾的命运。

她正胡思乱想,却并未察觉,裴若初正悄悄伸出手,在地面暗自摸索着,向她靠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瑶儿,可是在想圣上赐婚的事?”

此事的确有些棘手,却并非毫无办法,陆文瑾以为拿了圣旨,便已是势在必得。

他定会让陆文瑾手中的圣旨变成一张废纸,陆文瑾处心积虑,处处算计,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瑶儿不必担忧,你不会嫁给陆文瑾的。”

因为她只能嫁给他。

“瑶儿别多想,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季明瑶这几日在清河县日夜担惊受怕,没有一日睡好,此前被迫和陆文瑾纠缠,如今又坠落悬崖,她早已疲倦不堪。

事在人为,说不定一觉醒来,明日退婚的事便还有转机,如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不会再逃避,更不会再怕陆文瑾。

现下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依然寒冷,季明瑶又在冰冷的海水中泡了许久。方才又受了惊吓,还出了汗,经海风一吹,到了后半夜,季明瑶便被魇住了,身上又热又烫。

她抱臂缩着身子,往裴若初身边靠,“好冷。”

裴若初原本已经睡着,听到她低声呼唤,便条件发射般将拥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感觉甚是灼烫。

这是受寒染上了风寒。

她浑身滚烫,身体像是快要燃烧起来,额上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渴,好渴。”

人在高热时,便会缺水,此刻的季明瑶觉得浑身滚烫,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烧了起来。

裴若初想去找水,便摸索着站起身,刚往前走一步便撞到了桌角,方才他怕季明瑶会愧疚自责,对她隐瞒了实情,他坠崖之后又坠入大海,那巨浪席卷过来,他脑后撞到了岩石,方才睁开眼睛时,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他什么看不见了,但依然故作镇定,便是担心季明瑶会察觉,怕她知道后会心里难过。

“渴,好渴……”

他看不见,但听见季明瑶嗓音沙哑,痛苦不堪。他便拿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臂,将划伤的手臂贴近季明瑶的唇。

人血有滋补的作用,她身体虚弱,又从悬崖坠落,血也能助她养好气色。

他眼神宠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这几日未见,她轻减了许多,脸颊也瘦了一圈。

裴若初心疼不已,俯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而此刻季明瑶双颊滚烫,浑身也灼烫的难受。

裴若初的手略带冰凉,让她觉得很舒服,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衣襟中伸进去。

碰到面前的柔软,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赶紧将手缩回去,指尖灼烫不已。

那天在张宅,季明瑶中药,他虽替她疏解时却不敢乱碰。

那时只是隔着衣衫拥着她时,他能感受到的被裙衫包裹着的鼓鼓的胸脯。

方才不经意间的触碰,那柔软细腻的触感,更是让他浑身血液上涌,心中似烧了一团火,再次生出了渴望,可偏偏那小女子浑然不觉地往他怀里钻。

她抓住他的手指,喃喃地说道:“陆文瑾求了赐婚圣旨要强娶我为妻,逼我不得不嫁,我虽摆脱不了他的纠缠,但我不愿被他摆布。”

她突然勾住裴若初的脖子,“不是说愿意服侍我么?”

裴若初看不见,心想她应是说了梦话,嗓音迷迷糊糊的很可爱,说完后又添上一句,“卫初哥哥,我会宠你,会对你好的。”

第46章 第46章瑶儿,今夜就给我好不好?……

前半夜季明瑶睡得不安稳,浑身汗涔涔的,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有人替她擦拭身体降温,又觉着挨着什么凉凉的,便往上蹭,直到阳光从草屋中照射进来,耳畔传来一阵阵海鸟的鸣叫声。

她觉得头痛的厉害,睁开眼睛,便发现自迷迷糊糊中抱着的凉凉的东西尽然是裴若初。

他竟然没有穿上衣,而她的脸则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口。

季明瑶的脸瞬间红透了。

只见他胸口的肌肤上还有几道红印子,看上去像是吻痕,这应该不会是她的杰作吧?

季明瑶挣脱他的怀抱,想要悄悄起身,又被他极自然地捞进快里,动作熟练得就好像是昨夜他做了无数次这个动作,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嗓音听上去也有些哑,“瑶儿醒了?还头痛吗?可有感到哪里不适?”听他的声音好像有些疲倦,像是一夜没睡。

季明瑶低声道:“感觉好多了。”

只是……

她总觉得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便舔了舔干裂的唇,好像尝到了一种铁锈味,她想到昨夜头晕脑胀,感到浑身滚烫,口干舌燥,好像有人喂她喝水。

那水有点甜,却有一股血腥气。

难道昨晚她喝的不是水,而是血?

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抓过裴若初的手臂,将他的袍袖卷了起来,检查他手腕上是否有伤,却见光洁如玉的手臂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瑶儿怎么了?”裴若初温声问道。

季明瑶蹙了蹙眉头,难道昨晚她看到的是幻觉不成?

裴若初突然低头靠了过来,季明瑶以为他要亲自己,呆住了,正打算偏头躲开,却见他只是将额头贴着自己,“烧好像退了。”

季明瑶紧张到结巴了,“那个,我昨晚怎么了?”

裴若初道:“也没什么,就是睡到后半夜,瑶儿突然主动对我投怀送抱,还……”

他想起季明瑶烧得糊涂,因是身体灼烫的厉害,就想抓住什么让自己的身体凉下来,她昨夜抓的是他的手,还要将他的手伸到她衣襟里。

“还什么?”

裴若初缓缓勾唇,促狭地笑了下,“瑶儿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季明瑶摇了摇头。

裴若初靠了过来,倾身,将双手缓缓撑在她的身侧,以环抱的姿势拢着她,在她的耳侧轻声道:“需要我帮瑶儿回忆么?”

季明瑶脑中冒出一些画面,她睡到半夜便觉得身上有些冷,不自觉地往裴若初身边靠,却不知怎的竟钻到了他的怀里,她看向他胸口的红印子,那些吻痕,应该是她抱得太紧,唇贴了上去导致的。

而这时,裴若初突然亲了上来。

裴若初笑道:“脸怎么这般烫,难道还在发烧么?”

只见他起身,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铜盆,盆中盛了清水,将手巾拧干,替她轻轻地擦拭额头和脸颊,“有些凉,瑶儿忍耐着些。”

季明瑶又想起昨晚身上的冰凉之感,从额头,脸颊,一直延伸至脖颈深处。

“昨夜难道是你替我擦拭降温?”

“嗯。”裴若初担心她误会,又怕她害羞退缩,他和季明瑶好不容易能独处,正好可和季明瑶好好谈谈情。

他赶紧解释道:“瑶儿昨夜染了风寒,发了高烧,烧的浑身滚烫,我担心瑶儿会出事,便自作主张替瑶儿擦拭降温,不过瑶儿放心,虽然解了衣带,但我蒙住了眼睛。”

其实他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

季明瑶看向仍在地上的那道白绫,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却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裙,衣衫不整,裙衫之上都是褶皱,凌乱不堪,衣带胡乱系着,领口的扣子也扣错了,她觉得奇怪。

他应是昨夜替她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为她擦拭降温,为了不冒犯她,还蒙住了双眼,但为何替她擦拭之后便胡乱系了衣带,领口的两颗扣子也扣错了。

况且过了一整夜的时间,他难道就没有发现她身上的衣裳没穿好么。

“那是什么?”

季明瑶指着他的手背上的擦伤,觉得很奇怪。怎的一夜未见,他的双手多了这许多的细小的伤口?

“让我看看。”她握住裴若初的双手,分明昨夜,她替他褪去衣衫,检查伤口之时,并未发现他的双手受伤,又见他双膝处好似也隐隐有些血迹。

更奇怪的是屋子的桌椅好似都变了位置。

这草屋中许久没人居住,地上落了一层灰,桌椅都被挪动了位置,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那桌角上隐约似有淡淡的血迹。

还有他这身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季明瑶盯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满是疑惑,“从昨夜起,我便觉得卫大哥便有些不对劲。卫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昨夜我高烧口渴,卫大哥是不是用自己的血来喂我?”

裴若初笑道:“瑶儿昨晚做了噩梦,魇住了。定是醒来后将梦当成了现实,方才瑶儿已经检查过了,若是瑶儿仍不放心,还可再检查一遍。”

季明瑶疑惑了,那滋味确实是血的味道,但卫初的手臂也完好无缺,连一点疤痕也没有。

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

她靠近裴若初,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可裴若初笑看着她,“阿瑶在我面前晃什么?”

季明瑶摇了摇头,难道真的只是她猜错了吗?

是她多心了?他的眼睛根本没事?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日她替他检查过伤势,并未见到他手上的那些细小的伤口。手背上的擦伤,桌上的血迹,还有她口中的血腥味,总是让她不能安心,觉得裴若初有事瞒着他。

“卫大哥身上的衣袍染了血迹,不如便将这外衣换下,我去替卫大哥洗了。还有在海水中有盐,恐对伤口恢复不利,我去为卫大哥去烧些热水沐浴可好?”

裴若初一愣,而后温声道:“好,都听瑶儿的。”他的瑶儿一直都是如此聪慧敏感。

昨夜她找到这处草屋时,那时天已经黑了,看不清周遭的环境,此刻她出了屋子才看清,这里应该原是一间废弃客栈,而除了这间草屋外,外面还有大大小小的七八间草屋,每一间草屋都是一间客房,不远处便是厨房。

季明瑶去厨房烧好了热水,将热水倒在浴桶之中。

“卫大哥,可要试试水的温度合适么?”

裴若初笑道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