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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他疯狂嫉妒,疯狂吃醋。(大……

夜晚的满月楼灯火通明,无数富贵公子,风流才子都慕名而来,楼中欢声笑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只听“扑通”一声水响。

河岸两旁的人们纷纷打开窗子,高呼道:“有人落水了!”

众人闻声而来,好奇看热闹之人飞快涌向岸边,很快便对着落水的齐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么冷的天落水,可别冻死了!”

“哪家的郎君这么可怜啊!唇都冻紫了。”

“看,河面上有东西,那郎君好像是去捡那东西的。”

“快救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

忽见一少女焦急挤进人群中,急切呼喊道:“四郎,别去捡那扇套了,水太冷了,你快回来。”

季明瑶边往岸边跑边喊,“四郎,你往这边游,我拉你上来。”

好在齐宴会水,跳下水后便奋力游向漂浮在水面上的扇袋。他好不容易抓到扇袋,欣喜地朝季明瑶挥手。

“阿瑶,我拿到了。”

季明瑶见他浑身湿透,冻得脸都白了,担心他会出事,急切地道:“四郎先上来再说!”

尽管齐宴冻得面色苍白如雪,见到对他伸出手,关心他的季明瑶,面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笑容干净纯粹得像个孩子。“好。我这便上来了。”

但当他快要碰到季明瑶的手,却突然被裴若初佛开,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拽了上来,“男女授受不亲,在下来助齐公子一臂之力。”

齐宴眼神中难掩失落,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被冬日冰冷的湖水浸得泛了红,显得楚楚可怜。

又被裴若初侧身挡住,不许他再接近季明瑶,齐宴委屈地唤了声,“阿瑶。”

季明瑶赶紧将披风拿给他,“可冷坏了吧?不过一个旧扇套而已,我再替你绣一个便是,又何需跳下水去捡,四郎何至于此?”

裴若初则在一旁落井下石,“齐公子行事便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吗?齐公子可有想过,若你出事,旁人可会自责,可会后悔?”

可齐宴不知,这本就是无妄之灾,他好心借给裴若初看,可裴若初却使手段丢了扇套。

自己最珍贵的礼物被弄丢了,他只是一时心急,一时并未想到这诸多后果。

齐宴内心自责歉疚,“阿瑶,对不起,是我害你担心了。”

齐宴冷得发颤,眼眸似蒙着一层水雾,清澈透亮的眼眸越发深情,“在我心里,这不只是旧扇套,而是我与阿瑶的回忆,我视若珍宝。”

无论是人还是扇袋。

他轻轻抚摸着这扇套之上的仙鹤,仙鹤展翅翱翔于天际,飞过青山,飞过浩瀚无边的大海。

他不过是齐家的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为了照顾母亲,为了出人头地,他唯一的出路便只能刻苦读书考取功名。

他自小苦读,比旁人多十倍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从小书本不离手,连眼睛都熬坏了。

齐家和金陵的尤家是邻居,年少时闯入生命中的季明瑶,便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小时候最期待的便是那爬上院墙的活泼机灵的小丫头。

小时候季明瑶性子活泼,总是在他晨起读书时,便爬树掏鸟窝,翻墙捡纸鸢。

每当季明瑶爬上院墙,露出小脑袋,他总是担心她会摔下来,他自己在家过的憋屈,实在羡慕这个性子开朗的邻家妹妹。

十二岁那年他考中了秀才,又正逢他的生辰,府中却无一人记得,亦无人重视,而母亲又病了。

他只是对季明瑶随口提过自己的生辰,季明瑶便亲手绣了这枚扇袋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见他情绪低落,季明瑶便安慰他说,“出身虽然无法改变,但愿四郎同这仙鹤般翱翔天际,不坠凌云。”

那时,他便情根深种,将季明瑶放在了心上。

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深情,齐宴的这番话在裴若初看来不亚于当场告白。

裴若初觉得这个齐家的庶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实则是心机颇深。

于是,他侧身挡在齐宴的面前,阻止他继续接近季明瑶。

“可在卫某看来,齐四郎行事极端,做事不计后果,如此莽撞行事,实则是会给人带来困扰。”

“倘若今日齐四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季三娘子岂不又要白白遭人指责!齐府的人也会因为此事再次找到季家。”

“如今季娘子已经被赶出家门,若是再摊上这种事,那本就不甚好听的名声便更是雪上加霜。”

裴若初虽然眉眼含笑,说出的话却刻薄,“在下认为齐四郎这般不负责任,只会给人添麻烦。齐四郎不会以为这样做,便会让人觉得很深情很感动吧?”

裴若初看向季明瑶,问道:“季娘子不会也觉得齐宴这种幼稚的行为是因为爱慕你,为爱奋不顾身罢?”

季明瑶一噎,其实她压根不会被齐宴跳河捡扇袋的举动打动,当时她是既担心又害怕,她对落水有阴影。

她在白马寺被人陷害落水,差点就死了,她害怕落水后那种窒息无助的感觉。

好不容易退婚,她只想低调,不想明日京城又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

可见到齐宴这副狼狈可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什么。

齐宴的举止固然有些偏执极端,但齐宴落水不正是因裴若初丢了扇套么?

她瞪了裴若初一眼。

“卫大哥不要再说了。”

因为齐宴为心上人跳水捡扇袋的举动,旁人感动他用情至真至诚,不少围观的女子甚至感动得落泪。

可听了裴如初一番话,又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齐宴行为极端,难免有些不负责任,给人添麻烦的嫌疑。

而原本在屋顶听八卦,看热闹的慕晴见自家太子竟然差点争抢不过一个书呆子,便飞身跃下,混在人群之中,加油添醋煽动围观人群,

“姑娘们可要擦亮眼睛,这样的男人可不能嫁!说的好听是为爱不顾一切,可这种行事冲动极端,不计后果的就是莽夫。”

那些原本感动齐宴为爱奔赴,不顾性命的女子们的态度竟然全都发生了逆转。

她们都对齐宴指指点点。

齐宴本来面皮就薄,此刻更是满面通红,那本就蒙着一层泪意的泛红眼睛都快要哭出来了。

“阿瑶,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冲动鲁莽,都是我的错!”

方才他跳河去捡受扇袋受冻,此刻被那冷风吹着,顿感头晕脑胀,身体摇摇欲坠。

无数指责他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他担心季明瑶误会,可他越是想要解释,越是紧张,最后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阿瑶……”他张了张嘴,听不到季明瑶说了什么,便两眼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季明瑶赶紧去搀扶。

眼看着齐宴就要晕倒在季明瑶的怀中,裴若初更觉得此人果然心机深沉,他不过说了几句,竟然使心机耍手段,还说晕就晕。

裴若初快被气笑了,他快速出手,一把扯过齐宴的手臂,稳住他的身子不让他碰到季明瑶半分。

更为了让季明瑶认清齐宴的真面目,用力摇醒他,“齐宴,别再装了!”

“卫初,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齐宴的手臂都快要被捏紫了,裴若初还使劲摇着虚弱的齐宴,季明瑶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将四郎害的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他已经生病了!”

季明瑶赶紧上前,一把从裴若初的手里拉过齐宴。

裴若初认定是齐宴蓄谋已久,就是为了扮可怜博得季明瑶的同情。

越发觉得此人城府极深,季明瑶却看不透,气得连连冷笑,“我害他?季明瑶你真是不长记性,刚刚摆脱了陆文瑾,这是又要跳火坑?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就是故意装可怜想得到你的同情吗?”

“慕风,你去请郎中来,今日我便要让你看看齐宴的真面目。”

“也让你知道到底是谁真心对你好。”

只有默默付出,不计回报,不让人知晓的才是真的对她好。

慕风赶紧去附近的医馆请了郎中前来,老郎中上前去替齐宴诊脉,郎中诊断齐宴确是受了风寒,又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许久,头晕脑胀,体力不支才会晕倒。

“这位公子确是落水染了风寒,需赶紧将湿衣裳换下,盖着被褥发发汗,老夫开几副汤药让他服下,便可无碍了。”

裴若初挑眉,“竟不是装的?”

“看来这书呆子还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那般无用,又如何能配得上季明瑶。

虽然齐宴病了,但方才不顾一切,冬日跳河捡扇袋,又借机当众告白,也足以表明他心机深沉。

“但他也是为了讨好你,还是使了心机耍了手段。想让你怜惜他。”

季明瑶冷笑道:“那你呢?你故意将我赠他扇袋扔进河中,甚至刻意引导围观人群误解齐宴。那卫大哥是否也是使了心机耍了手段?有别的心思呢?”

裴若初气急,温和的声音带着薄怒,“那还不是因为你随便拿旁人都有的东西来敷衍我,你送给齐宴扇袋,还送给沈璃一模一样的护腕。”

就连送礼物的心意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季明瑶冷笑道:“卫大哥是习武之人,我送你护腕有什么不对吗?齐四郎、沈都督和卫大哥都是我的朋友,朋友难道不应一视同仁,还要分三六九等吗?”

“卫大哥如此这般故意找茬,到底是为什么?”

“自是因为……”

难道要说他吃醋,他在意,他疯狂嫉妒她和齐宴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青梅竹马。

难道要说他嫉妒沈璃没有婚约,婚事能自己做主。

难道他要说只是气她送自己的礼物和旁人的一样。

气她只当他是朋友,在她的心里,他和沈璃和齐宴并无不同。

但裴若初说不出口。他又想到成婚当天季明瑶说的话,她让自己为她寻郎君相看。而他知晓不论是齐宴还是沈璃,都比他更合适,没有所谓的大业,没有对母妃立下的誓言。

他就是疯狂嫉妒,疯狂吃醋,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裴若初颤抖着握拳,只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心中的烦闷、痛苦全都被压下,他再次戴上了那张温和的面具,当那个光风霁月,无悲无喜的太子殿下。

“殿下快说,赶紧表明心意。”慕晴见太子说话又只说一半,后又干脆抿唇,一言不发。

方才那同齐宴争抢的勇气哪去了。

慕晴心急如焚,紧张得使劲抓住兄长的手臂,“殿下,快说出来,说你在乎季娘子,说你倾慕她!”

慕风瞪了妹妹一眼,一把拍掉慕晴的手。

其实他内心矛盾,既盼着太子不再压抑本心,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担心太子不顾一切,担心他为了季娘子放弃大业,他隐忍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

他不能只想他自己,还有丽嫔娘娘,太子殿下的母亲。

裴若初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仍是唇角含笑。“没有为什么。”

季明瑶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裴若初,眼中写满失望。

“看来卫大哥是不满意我送你的礼物,既然不喜欢,那便请卫大哥还给我!”

季明瑶不但送礼物敷衍,还要因为齐宴要回礼物。

裴若初道:“好,那便还给你。”

他取下护腕,交还给季明瑶,满脸落漠,转过身去。

“慕风,慕晴。走吧!”

慕晴见太子眼眶都红了,正要说什么,却被慕风硬拉着离开。

季明瑶则让人将齐宴扶上马车,扬长而去。

她心中恼恨自己是傻了才会相信,卫初内心波涛汹涌,情难自抑。

此人善于伪装,工于心计,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她紧握着那对送给裴若初的护腕,这护腕也是她一针一线所绣,熬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才做成的。

除此之外,她还打算在离开京城之前,再送一套护膝送他。

在东宫当差要守夜,冬日夜晚气温极低,穿戴护膝也能保暖。

而这护膝她也快要完成了。

如今看来,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她气得想将那护膝和护腕都丢出去。

可这些都是她点灯熬油一针一线绣成,她平日要为他人做衣,做这护膝和护腕都是她熬夜做的。

他不知珍惜,但也不能践踏了她的心意。

好在今夜就要离开京城了,再也不必见到那般讨厌之人了。

马车还未走远,季明瑶却吩咐马车突然停下。

季明瑶在掀开帘子的那一瞬,她看到了蹲在墙角的赵晋。

赵晋身上都是落雪,几乎成了个雪人。

他迟迟不肯离开,失魂落魄地盯着满月楼,满月楼歌舞不屑,欢笑声不断,欢乐场中有春风得意,抱得佳人归的得意之人,自然也有赵晋这般愁苦不堪的失意人。

他像是一尊石雕般一动也不动。

季明瑶撑伞下马车,走到赵晋的面前,闻到那熏人刺鼻的酒气,不禁直蹙眉头,“这是月芙让我交给你的。”

她并不觉得一个情场浪子能有多少真心,说不定赵晋和那陆文瑾一样,只是因为得不到这才发疯,求的不过是一夕的欢愉罢了。

但江月芙身似浮萍,沦落风尘,无可依仗,她想要的可不仅是这一夕的欢愉。

她虽出身低微,但偏偏清醒,知这欢乐场中,无人能给她一生的依靠,所以她逢场作戏,却不付出真心。

可人非草木,哪能做到真的无情,赵晋日日上门只为苦求见江月芙一面,豪掷千金只为搏红颜一笑,她还是生了情。

但见面之后便会想要更多,她想要的赵晋却给不了,这样才是最痛苦的。

她想起江月芙临走前说过的话,“请阿瑶替将这封信送给他,他看过这封信便不会再来了。”

江月芙还将自己最珍贵的古琴赠给了季明瑶,又从箱笼中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了曲谱一并交给自己。

“这琴我往后不会再弹,这曲谱我也用不上了,算是离别前的赠别礼。”

临走前,江月芙笑着叮嘱:“阿瑶,请珍惜眼前人,还有一定要幸福!”

之后,江月芙便从书架上拿了一个卷轴,抱着那卷轴,着盛妆出了明月楼,走向那些疯狂追捧她的男子,在众多男子中选一人度过良宵。

赵晋见明月楼的灯灭了,便知今夜江月芙同另一个男子有约,更是心灰意冷,“她总是躲着我,避我好像瘟神。朋友都劝我,堂堂武德侯府的小侯爷,风月场上的浪子,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我就是喜欢她,每天都来等她,等到她对我心软为止。”

他将那信笺展开,突然哭出声来。“月芙说下个月初五便要嫁人了。”

江月芙将自己最爱的琴赠给她,季明瑶便已经猜到她要离开了。

如今江月芙名满京城,但满月楼的管事不会放过她,要娶她的不是普通人家,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英王。

满月楼聘礼已收,婚书已签,再无转圜的余地。

季明瑶不死心,便又问了一句,“小侯爷可愿娶她为妻?”

赵晋神色躲闪。

季明瑶瞬间明白了这眼神的含义。

江月芙说的没错,说喜欢她,肖想她的美貌,想和她共度良宵的男子不计其数,但他们只当她是个取悦男人的玩物,不会想要将一个青楼女子娶回家。

赵晋愿为江月芙花钱,每日苦等只为见她一面,甚至为她喝醉为她如痴如狂,但却不会娶她。

江月芙看的很清楚。

季明瑶道:“若你真心喜爱她,也并非没有法子可以挽救。”

赵晋自嘲笑道:“那是英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还有何法子可以挽救?”

季明瑶不紧不慢地道:“那英王好色成性,府中美妾成群,只需小侯爷买通一名医术高明的医者,用药物暂时毁去月芙的容貌,英王也不过是看中了月芙的美貌,若见她容貌已毁,定会主动毁婚。而满月楼也会因此放月芙自由。”

“京城是不能呆了,小侯爷可带月芙远走高飞。只不过外面比不得京城,小侯爷自是要从此舍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像寻常百姓那般为了生计奔波。不知小侯爷可愿为了月芙放弃一切。带她走?”

赵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此事事关皇家,容我再想一想。”

他踉跄起身,慌忙对季明瑶拱手告辞,脚步踉跄跑进风雪之中。

“人渣!”

季明瑶望着赵晋惊慌逃窜的背影冷笑连连:“我不过试探一二,便慌不择路跑了,世间男儿皆薄情,赵晋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其实不用赵晋出手,她也有办法将人救出。

她只是替江月芙不值,明知赵晋毫无担当。不能指望,她还是动了情。

“果然,感情都经不起考验的,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深情。”

“咳咳咳……”

身后一阵咳嗽声传来,齐宴道:“未必所有人都同那赵小侯爷那般,这世间亦有一心一意,一生只爱一人的感情。”

季明瑶见他面色绯红,咳嗽不止,“四郎怎的出来了,你还病着呢!若吹了风,病情又该加重了。”

齐宴将披风披在季明瑶的身上,“我等你一起进去。”

他生怕赵晋又像方才那般冒犯了季明瑶,这才不放心跟来。

那披风一直被齐宴抱在怀中,带着一股暖意,还有一股清淡的竹叶香气。

季明瑶心中有些动容,笑看着齐宴那双深情的桃花眸,那般的眼神和裴若初的那种带着距离感的温润不同,齐宴的眼眸格外温柔又深情,季明瑶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竟然觉得面庞发热,霞飞双颊。

羞得不敢再和齐宴对视。

“接回兄长,便会金陵吧!”

齐宴温柔笑道:“好。我们一起回金陵。”

又默默在心里添上一句,“我们一起回家。”

赵晋离开了满月楼,便想找个地方喝酒,在雪地里摇摇晃晃的走,边走边笑,状似疯癫。

突然,一物从天而降,直接罩在了他的头顶上,赵晋眼前一黑,被人套进了麻袋中。

等到再次眼前明亮之时,只见一人负手背对着他。

“参见太子殿下。”

裴若初转身,笑看着赵晋,“方才你看见孤了吧?”

赵晋一直在满月楼外苦等,又见陆文瑾前脚刚走,裴若初后脚便去找了季明瑶。

方才在河边的那一幕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太子看季明瑶的眼神可不一般,他此前一直混迹情场,自是明白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难道太子竟然对季明瑶动了情?”

裴若初笑道:“正如你想的那样,孤喜欢季三娘子。”

第32章 第32章上门提亲,求娶季明瑶(大修……

赵晋惊呆了,他知道的消息太过炸裂,足以让太子杀他灭口了。

裴若初缓缓走近,笑道:“倘若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便是你说出去的。”

赵晋听到裴若初的话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是暂时不打算杀他了。

后又觉得自己暂时保住了性命,却又好像没完全保住。

他快要吓死了,哪里还敢往外说。

无论是东宫还是沈家,还是长公主府,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可裴若初的话更令他胆战心惊。

他不但要死守这个秘密,还要防止被外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跪着叩首,匍匐在地,“臣定会死守这个秘密,绝不叫这第三人,不,第四个人知晓此事。”

太子的随从

慕风自然也是知晓的,算上他便是四个人。

尽管夜间天寒地冻,寒风刺骨,此刻的赵晋觉得汗流浃背,已是浑身冷汗。

裴若初满意地点了点头,依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颜。

但赵晋觉得那笑更可怕,太子并没让他起身,他琢磨不透太子的心事,更觉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裴若初突然问道:“季三娘子同你说了什么?”

赵晋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将季明瑶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并将信中的内容都如实告知。

“果然是个人渣。”

赵晋惊得一抖,不可思议的暗暗自觑着太子殿下。

短短一个时辰,他就被骂了两回了,偏偏骂他的是太子,他还不能反驳。

传言太子性情温和,气度儒雅,怎么也如那刁蛮女子般还骂人呢?

再说太子虽承认喜欢季明瑶,但也不会真的去娶一个刚退了婚,又声名狼藉的女人。

正如自己这般出身侯府,自然也不可能将青楼女子娶回家中,更何况是同英王争女人,老头子若知道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裴若初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喜爱她,除了满月楼,再也踏足任何烟花之地,转眼间就进出这种地方,看来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裴若初指着富乐院的烫金匾额。

赵晋是秦楼楚馆里的常客,在未认识江月芙之前,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富乐院。

今夜他得知江月芙要嫁人,大受刺激,正要去青楼买醉,却被慕风套了麻袋,捉到太子面前。

但他只是想喝酒,并非是去寻欢作乐的,他心痛如绞,怎会又心思去想那种事。

“臣的本意并非是为了取乐。”

裴若初蹙眉冷笑,“还敢顶嘴,这是不服气?你既然喜欢她,又怎可背着她去招惹别的女子。”

“既然天天都去等她,便该继续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你们男人都是如此善变的吗?”

赵晋惊得目瞪口呆。

被太子一阵数落,他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淋漓,就连后背都湿透了。

但他可算是看明白了,太子这是和季明瑶闹了别扭,寻他撒气来着。

于是,他不再反驳,面带微笑,态度诚恳接受太子的训斥。

还积极认错,“是臣的错,谢太子殿下教诲!”

裴若初没想到赵晋转变得如此之快,认错的态度良好,却也再骂不下去了,“既如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你便娶了江娘子吧!”

季明瑶自是天下第一好的女娘,那江月芙与季明瑶性情相投,虽说不如季明瑶,但自然也是顶好的。

“什么?”赵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若初唇边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出淤泥而不染,但品行高洁。瞧瞧你,你会什么!江娘子比起你这等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不知好了多少倍!人家江娘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怎么?你还嫌弃人家的出身配不上你武德侯的门第!”

“莫要让她伤心。”

其实赵晋是真心喜欢江月芙,只是觉得英王是圣上的亲哥哥,又如何争得过皇家,如何敢与英王相争,他原本都打算放弃了,可如今有太子的支持可就不同了,有季明瑶为他出谋划策,或许可行。

倘若日后东窗事发,还有储君为他撑腰。

赵晋以额触地,重重一磕,“求太子殿下相助,我定会想办法说服父亲,求娶月芙为妻。”

“好。”裴若初轻拍在赵晋的肩头,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才算是我燕国的好儿郎。”

赵晋突然抬眼看向太子,问道:“那殿下是打算与沈家退亲,迎娶季娘子为太子妃吗?”

季明瑶是江月芙的好友,还曾替他出主意,是真心为他和月芙打算,他很是感激。

虽然太子亲口承认喜欢季明瑶。

但却若是并不愿娶她为妻,只想纳妾,甚至连名分都不愿给的话,就太委屈季明瑶了。

江月芙最是关心她这个小姐妹,季明瑶也是个好人,他实在不忍看她受委屈。

或许是多喝了几杯酒,他大着胆子询问,也是为了替季明瑶试探太子的态度。

裴若初怒道:“孤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赵晋顾不得得罪太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若殿下真心爱慕季娘子,却又不打算娶她的话,那便请殿下放手。”

“季家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况且季明瑶正是因为陆文瑾养外室之事,才狠心放弃这门亲事。便表明她绝不会给他人作妾。”

赐婚的圣旨已下,太子要娶的可是沈家女,是皇后的娘家,赵晋知道这门亲事不好退。

“谁说要她做妾!”他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赵晋的一番话让裴若初更心烦了,从他主动求沈淑宜开始,便未给自己留后路,他自认为自己的心足够狠,向着自己的那个目标也足够坚定。

但没想到却放任自己一次次失控,莫名的生气,吃醋,锱铢必较。

而这些失控的时刻,这些陌生的情绪都是他从未有过的。

但一次次地失控让他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深爱季明瑶。

如此这才不满她对自己的敷衍,不满她送自己的礼物不是独一无二的。

赵晋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挺直了腰背,“难不成太子殿下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

裴若初气得眉心一跳,扬起手掌。“孤何时说过!”

赵晋仍然不死心,“臣记得方才殿下说话,既然真心喜欢便该负责到底。不能因出生和门第便嫌弃了人家娘子。”

裴若初的手掌却并未落下,头疼不已,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来人,赵小侯爷喝醉了,送他回武德侯府。”

赵晋又被套上麻袋送走了,被带走时,还不忘高声呼喊:“倘若太子殿下还未想好娶季明瑶为妻,那便不要招惹她。”

慕晴暗自觑着太子的脸色,小声对兄长道:“殿下这是自己爱而不得,受了刺激,便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慕风瞪了妹妹一眼,“殿下心情不好,你便少说几句风凉话。”

“哥哥,季娘子今夜就回金陵了,殿下怎的还不去追?”

慕风叹道:“这不是同季娘子吵架了吗?”恐怕是拉不下这个脸吧。

“对了,你不是还有要事要回禀殿下么?”

她就不信太子还坐的住。

*

沈淑宜得知季泽川进京,她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心想他丢了送给心上人的耳铛应该很着急吧。

马车还未到程府门前,沈淑宜便听到一阵呵斥声传来。

“你滚,从今天开始,你和湘儿的婚约便不再作数。”

“既然你今日登门,我便与你说清楚,湘儿要与你退亲。”

“还想见湘儿,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就你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恐怕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吧?若湘儿嫁给了你,难道要跟你喝西北风吗?”

“赶紧滚!”

沈淑宜示意车夫停下马车。

程府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青年双手握拳,双眼泛红,却克制自己没出手。

青年怔怔地望着那朱红的大门。

良久才从雪地里将那支素银钗拾起来,擦拭干净,收进怀中。

他恋恋不舍地在程府门前站了许久。

可他等了许久,雪落了满头,却依然没能等到程家心软,让程湘出来见他一面。

今日是程湘的生辰,这支银簪是他用身上所有的钱买给程湘的礼物,冒着被陆文瑾察觉的危险回到京城。

现下已经过了子时,程湘的生辰也已经过了。

他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他该走了。

京城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之人,直到他转身,见到雪地里撑伞向他走来的沈淑宜。

“季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沈淑宜冲他笑,季泽川直皱眉头,“是你。”

也对,陆文瑾都已经知晓他行刺,那沈家必定也知道了。

他挟持沈淑宜,当今的太子妃,沈家必定不会放过他。

“是来抓我的吗?此事是我一个所为,请沈小姐莫要牵连我的家人。”

沈淑宜摇了摇头,“那日,我虽受到惊吓,但你却并未伤害我,只是你深夜闯入我的房中,打晕了我的婢女,还欠我一声对不起。”

季泽川一愣,没想到沈淑宜追上来,只是要听他道歉。

但若是换作以前,他哪怕流血拼命也绝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但是妹妹教会他,光有一身武艺不够,忍一时,

却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保护自己的家人。

“对不起。”

季泽川真诚的致歉,为表诚意,他还打算跪下恳求沈淑宜的原谅。

沈淑宜赶紧去搀他,“我不要你跪,只要你补偿我。”

她将那小盒子拿出来,盒子里正是季泽川为程湘准备了许久的白玉耳铛。

也是他攒钱许久才买下的。

“这是你掉的吧?”

季泽川见到这耳铛,便想到了程湘,难过得蜷起了手指。

哪知沈淑宜却道:“可我并不打算还给你,你不是要向我道歉吗?可愿将这耳珰送给我?”

季泽川暗暗吃惊,沈淑宜是沈家嫡女,什么名贵的珠宝首饰没见过,又怎会看上他这不值钱的耳珰。

沈淑宜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我这人怪的很,价值千金的宝物我不稀罕,只爱合眼缘的东西。这耳珰你贴身戴着,必定是你珍视之物,那便说明此物珍贵,如此正合我的心意。你这赔礼我甚是喜欢。那你愿意送给我吗?”

钦天监已经测出了吉日,她很快就要成婚了。

这耳珰就当是留个纪念。

季泽川点了点头,他和程家已退婚,这耳珰程湘已经不再需要了。

沈淑宜替季泽川不平,说道:“方才我见程大人父子说话实在太过分了,季大哥竟然一直隐忍,但依我看是程家不识珠玉,并未发现季大哥的好。”

季明瑶当众拒亲长公主,程家这个时候与季家结亲,自是半点好处都捞不到,也难怪程家会想要反悔退亲了。

“听说季大哥好酒,我那里有上好的美酒,季大哥不如忘记烦心事,要喝一杯吗?”

季泽川自是心中苦恼,早就想喝酒消愁,听说沈淑宜藏有美酒,好似已经闻到了酒香,眼睛都亮了。

沈淑宜亲自上马车搬来两坛好酒,将一旁石头上的雪抹去。

“这里景色不错,我和季大哥就在这里赏雪饮酒如何?”

季泽川认真看了沈淑宜一眼,没想到这沈家大小姐竟有如此洒脱的一面。

幕天席地,在雪中饮酒。

“真是别有意趣。”

她将酒坛递给季泽川,笑道:“来,季大哥,这杯酒我敬你,既是庆祝我们冰释前嫌,也是送别之酒。”

季泽川就要离开京城,前往金陵,而程家出尔反尔,退了婚约,季泽川应该是不会再回京城了吧。

“以季大哥的身手,将来必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定叫那有眼无珠的程家父女后悔去吧。”

提起程湘,季泽川难过地灌了一大口酒,“她和她的父亲兄弟都不同。”

她性子温和,善解人意。

“季大哥,今夜不提那些伤心事,咱们不醉不归!”

却听“咚”地一声响,沈淑宜醉倒在雪地里。

怀中抱着的酒坛子咕噜噜地滚向远处。

嘴里却小声嘀咕道:“任凭她如何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她终究是不敢忤逆父兄。你们一样”

“有缘无分。”

这四个字含含糊糊,季泽川没听清。

见沈淑宜的脸红彤彤,倒在地上,脸颊沾染雪,却是浑然不觉,模样倒是娇憨可爱。

季泽川灌了一口酒,对远处的随从家丁说道:“沈小姐醉了,你们不来扶你家小姐吗?”

但跟着沈淑宜的那些下人,非但不上前,却说道:“小姐吩咐过,不许我们靠近,劳烦公子将小姐送上马车。”

季泽川一阵无语,只得沈淑宜扶起来,可却觉得与女子勾肩搭背不妥当,揽住她的侧腰扶着她更是不妥当。

他当即便将沈淑宜抗在肩上,将她送上了马车。

他刚要离开,沈淑宜却突然拉住了他。

“下月初一我过生辰,你能来参加我的寿宴吗?”

寿宴之后便很快就是她和太子大婚了。

如今她都已经不喜欢太子了,却不得不嫁给她。

但她的生辰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我们喝过酒,便是朋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请柬。”

沈淑宜将随身带着的请柬交给他。

季泽川原本要拒绝,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请柬,问道:“沈家小姐的生辰,京城大半的王公贵族都会前来,是不是?”

沈淑宜点了点头,今年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她选为太子妃,不想大操大办都不成,再说与沈国公交好的官员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圣上已经赐婚,她便已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前来巴结的必定不在少数。

她倒是希望能低调一点,只和喜欢的人并好友一起过。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请柬递给季泽川,眸中满是期待的光芒,“你能来吗?”

她突然想到此前季泽川行刺陆文瑾。

陆文瑾正在四处搜捕季泽川,此番季泽川都是悄悄进京的,今夜便会离开。

“季大哥还是不要来了。从今夜开始,季大哥便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京。”

哪知季泽川却道:“我会去,只是能不能请沈小姐再给一份请柬。”

自从季明瑶和陆文瑾退了亲,那齐宴知晓了季明瑶退婚之事,便似村口的二旺见到了肉骨头般,他实在看齐宴不顺眼已久。

镇国将军府固然是火坑,但齐家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火坑。

再说齐宴只是家中不受宠的妾室所生的庶子,在家中并无话语权,将来若是妹妹嫁过去,他如何能护着妹妹。

可何况那齐宴读书成痴。有一股痴傻劲,书呆子一个,实在配不上妹妹。

他的妹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这张请柬是他为妹妹要的。

“好,那日我为季大哥开窗。”

既然他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进来,那便像那日一样,翻窗进来便是。

季泽川一怔,“沈小姐是什么意思?”

沈淑宜摸了摸鼻尖,呵呵一笑,“哈哈,没什么。季大哥记得来。”

*

季明瑶已经启程前往金陵,快到上元节了,她想赶回去和母亲团聚,她答应过要带阿弟一起看灯会。

哪知马车行了四五日,突然遇到暴雪天气,而此时季明瑶也进入了清河县的地界,前往道路崎岖,又遇大雪封山,她被迫在清河县歇脚。

而就在出发前,她收到表姐尤琴芳的来信,听说她去金陵会途经清河县,邀请她来参加婚宴。

季明瑶便临时决定改道前往清河县。

可她不知,在她走后的第四天,季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季老太公便被一阵鹅叫声吵醒了,上了年纪的人便睡眠浅,一清早便被吵醒,季老太公顿时垮了脸。

“王成。”

王成赶紧进屋伺候,季老太公神色不悦,“哪来的鹅叫声,吵得人头疼。”

“回老太爷,那是聘雁,有人上门提亲。”

季老太公淡然道:“向乐瑶提亲的吗?”

王成摇头,“是为求娶三小姐而来。”

不禁皱起了眉头,季明瑶敢当众拒婚陆文瑾,长公主野心勃勃,季家此番退婚,已经得罪了长公主,为了保住季家,季老太爷便将季明瑶赶出了家门,同她撇清关系。

只希望长公主不要迁怒季家。

他听到季明瑶的名字就生气。

更何况一早被吵醒,他更生气了。

虽然她却确是长得不差,季明瑶的名声已经坏了,还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不过是一些肖想季明瑶美色的无权无势之辈。

“将他赶出去。”

王成却道:“奴才不敢啊,来的人是沈国公。”

季老太公惊得差点一跤跌下去,沈国公?来提亲?

“你说沈国公为谁提亲?”

王成觑着老太公的脸色道:“是沈国公替沈都督上门,求娶三姑娘。”

那可是沈家啊,得罪了长公主,季老太公每晚都睡不好,生怕长公主会发难。

可若是再得罪沈家,只怕家中老小的性命就要保不住了。

“现下三姑娘已经被赶出了沈家,从族谱上除名,这可如何是好

啊!”

除名之事倒是小事,他就是族长,只需将名字添上即可。

只是季明瑶已离家出走,此事有些难办。

“你赶紧派人去金陵将人接回来。”

季老太公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又生怕季明瑶怨恨他将她除名,与她断绝关系,不愿回来,“记住,多备些礼物,送去尤家,再好言相劝。”

“是。小人敬遵老爷子吩咐。”王成问道:“老爷可要答应这门亲事么?”

季老太公直皱眉头,季明瑶先是被陆文瑾看上,后又被沈璃看上,他若答应亲事,与沈家结亲,自然便不惧长公主。

可那日真正说服季清扬的却是东宫的人。

就连太子与季明瑶扯上了关系,他实在看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啊!

季家门第低微,无论得罪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是灭顶之灾。

王成道:“那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不见沈国公吧?如若怠慢了沈国公,季家依然会吃不饱兜着走。”

“去打一桶水进来,要是凉水。”

腊月天气,季老太公将那凉水都淋到自己的身上,直到两天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一刻钟之后,王成去禀告沈国公,说是季老太公感染风寒,已经重病晕了卧倒在床,不能接见贵客。

沈国公放下聘礼,轻哼一声,怒甩衣袖离开了季家。

“聘礼本国公留下了,限三日之内给沈家答复。”

第33章 第33章疯批太子千里追妻

东宫书房内。

慕晴正准备往里闯,却被抱着长剑守在门外的慕风拦住。

自从得知沈璃和齐宴向季家和尤家提亲后,裴若初便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了。

“你就别进去凑热闹了,殿下心情不太好。”

慕晴笑道:“我看殿下就是想的太多,顾虑太多,心中总是大业啊,谋算啊!总想着算无遗策,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压抑本心,忽视自己真正想要的。依我看殿下就该放下诸多顾虑,真正地爱一回,若再犹豫不决,季娘子明日就成了沈夫人,齐夫人了。”

这时,太子的声音自书房传来,“你们还能议论得再大声些吗?”

武艺高强之人,耳力自然非同一般,“慕晴,进来说话。”

慕风眼神警告,“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慕晴对兄长扮个鬼脸,吐吐舌头,笑道:“兄长看我的。”

“见过太子殿下。”慕晴进了书房,见太子面前那本兵书丝毫没有翻动的迹象。

画了一半的画像被他搁置在一旁,她只暼了那画像一眼,便从那大红的裙衫判断出太子画的是季明瑶。

是陆家大婚那日的季明瑶,一身大红嫁衣,惊为天人。

太子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放不下。

才和季娘子吵架,又得知了齐宴和沈璃同时上门提亲的消息,应该早就绷不住了吧,就这还在强撑呢!

慕晴从袖中拿出一只用帕子包裹的金镯子交给裴若初。

那日,季明瑶在白马寺落水,裴若初便命慕晴一直在查害季明瑶落水之人。

慕晴在岸边寻找蛛丝马迹,便捡到了这只镯子。

可惜却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有了这只镯子,殿下便可借此去见季明瑶,可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于是,慕晴暗示道:“这是季娘子丢的镯子,殿下可要亲自前往金陵城,将镯子还给季娘子吗?”

裴若初摩挲着手中的金镯子,未接话,半响才道:“可查到什么其他的线索?”

慕晴摇了摇头,“那天进出白马寺的香客有几千人,其中大多是女子,她们都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从那些人中找到害季明瑶落水的可疑之人并不容易,她需要时间盘查进入白马寺香客名单。询问寺庙中几百名僧人。

“请太子殿下多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定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裴若初微微颔首,“继续查。”

慕晴似想到了什么,“不过。自那夜过后,崔素云下落不明,崔家派人去寻人,依然一无所获,静妃便去求了圣上,圣上为了崔素云的清誉考虑,派锦衣卫于暗处查探,却依然没有崔素云的消息。”

失踪了十日了,人应该是找不到了。

裴若初微微蹙眉,“孤知晓了。”

崔素云是静妃的幺妹,也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崔素云失踪,必定是沈皇后所为,看来他那天若是不去求娶沈淑宜,沈皇后也会替沈淑宜扫清障碍。

慕晴觑着的裴若初脸色道:“殿下,徐明玉回来了。”

裴若初急切地道:“赶紧让她来见孤。”

“是。”慕晴退了出去。

身为暗卫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主人的命令,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听的也不能听。

但直觉告诉她,徐明玉外出一个月未归,说是寻找某种药材,此事应是和季明瑶有关。

当初季明瑶被陆文瑾下药后,徐明玉喂了季明瑶解药。但徐明玉通过诊脉发现季明瑶的脉象很奇怪,像是中毒,她便去了一趟黑市,购得那名叫“骨酥”的春药研究。

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配置解药,半月都在深山老林中挖草药,裴若初知道徐明玉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那就是个医痴。

时常外出寻药大半年不见人影也是有的,他只需派人保护着。

“快让她进来。”

见徐明玉手臂上缠着绷带,额头磕破了皮的狼狈模样,裴若初挑眉笑道:“这是又从那个悬崖峭壁之上绝处逢生了?”

徐明玉脸一红,低声说道:“回禀殿下,采草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跌入山崖。”

别看徐明玉为了采药,什么深山老林都敢往里钻,但其实是个胆小又容易害羞的人,未说话,脸就先红了。

好在保护她的暗卫出手,用鞭子勾住了她的腰,她这才避免滚落山崖。

裴若初道:“你伤的这般严重,还急着向我回禀,想必是因为关于骨酥的解药有了进展了?”

徐明玉越说声音越小,“属下研究那药整整半月,却还是未能配出解药。”

裴若初不禁皱眉,“那药若一直留在体内,可对人的身体什么影响?”

徐明玉道:“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而且每一次的发作,便会更强烈。严重的还会失去神志,被那药物彻底控制,会上瘾。”

徐明玉还未说完,便见太子似一阵风似的出了书房。

“慕风,即刻备马去金陵。”

“徐明玉也一起去。”

算算十日,离那药效发作便只剩下六日了。

他要立刻见到季明瑶。

想起那日季明瑶中药之后的情态,他不敢想当那春药发作,季明瑶又不在他的身边,他恐怕会发疯。

镇国将军府中。

长公主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啪地一声放置在桌案上,怒道:“跪下!”

“季明瑶当众退婚打了陆家的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答应她进门。你身为镇国将军府世子,竟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迷得神魂颠倒,沦为京城笑柄。你竟还执迷不悟,还对她纠缠不清,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今后不得再去找她。”

陆文瑾恳求道:“母亲,儿是真心喜欢明瑶,这辈子也只想娶阿瑶为妻,儿子定会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你贵为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听为娘的话,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娶妻,再将林棠纳进门,让玉儿那孩子入陆家族谱,如此还可挽回些

好名声。”

玉儿和陆文瑾长得太像,她看到玉儿便想到了陆文瑾小时候,又想到这孩子一直在白马寺的慧房斋长大,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她想好好补偿那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蹴鞠滚到长公主的脚边,玉儿走到长公主的身边,“祖母,抱抱。”

孩子小小的细细的奶音,长公主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将玉儿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玉儿见屋子里乌泱泱的都是伺候长公主的下人,虽然长公主生得慈眉善目,但他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觉得好害怕。

但娘亲跟他说过要讨好祖母,讨好父亲,这样他就能早些和娘亲见面。

他搂住长公主的脖子,“祖母,别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见孙儿这般懂事,不禁热泪盈眶,好生感动,“是你娘亲教你说的吗?”

玉儿摇了摇头,“玉儿在慧房斋长大,从小和娘亲分开,玉儿听那里的哥哥姐姐说,只有爹爹和娘亲在,玉儿才有家。”

他偷瞄面色冷峻的陆文瑾,“玉儿很高兴,终于找到爹爹,找到了自己的家了。”

长公主心疼地红了眼睛,就连讨厌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孩子的陆文瑾,也因为这句话看了孩子一眼。

长公主悄悄抹了抹眼泪,将蹴鞠交给玉儿,让秋月将玉儿抱下去,“玉儿乖,先去玩一会。”

待孩子被抱走后,长公主便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父亲的寿宴,我会安排谢首辅的孙女与你相看。”

“若你仍迟迟下不了决心成亲,本宫便只好替你做决定。”

长公主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既然季明瑶勾了你的魂,本宫便只好诛杀妖孽。”

陆文瑾急切地道:“母亲不要!”

说了狠话,长公主便又安抚道:“若你还是忘不了她,也可找机会待娶妻后便纳了她,一个女人而已。瑾儿,你需将目光放长远些,将来坐拥江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等你拥有了一切,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又怎会还在意一个季明瑶。”

是啊,将来坐拥江山,一切都会收入囊中。

陆文瑾心想他早晚都要得到季明瑶。

*

季明瑶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天黑前提前到了清河县。

进城之后,夜间家家户户紧闭屋门,就连街上也是冷冷清清。

前来迎接的是表姐夫张旭的下属,张旭是清河县的县令。

季明瑶兄妹和齐宴被带到了县衙。

清河县的县衙空空荡荡,门前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反倒是马车一路驶来,季明瑶在街上发现了不少巡逻的衙役。

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表姐尤琴芳大老远便出门迎客。知晓季明瑶旅途劳累,便细心的准备了热粥和面。

“阿瑶远道而来,想必早就饿了,先吃碗面暖暖身子。”

季明瑶笑道:“多谢表姐,祝贺表姐和姐夫新婚大喜。”

尤琴芳眉眼间却隐隐有些担忧,垂眸遮挡眼中的忧虑,“多谢阿瑶。”

季明瑶放下筷箸,将尤琴芳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表姐婚期将近,为何竟无半分喜色?我这一路进城,便见城中多了许多巡逻的衙役,又见县衙空荡荡的,表姐忧心之事,可是与此事有关。”

尤琴芳暗自吃了一惊,“阿瑶还是这般聪慧,近三个月来,清河县和附近的州府有不少刚成婚的女子失踪,旭哥正为此事发愁。”

季明瑶问道:“新娘子失踪?”

尤琴芳道:“是刚成婚的新妇。”

尤琴芳担忧地道:“若遇哪家成婚,你姐夫便带人去蹲守,那贼人像是提前知晓县令会带人前来抓人,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仍然会在成婚的第二日将新妇劫走。”

“那贼人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用迷药,还下毒,总之还未能近他的身,你姐夫的人便已经被药倒了。第二日新妇就不见了。”

尤琴芳轻叹了一口气,“百姓办喜事都不敢大操大办了,有些更是关起门来,连宾客都未请。可即便再低调,第二日,依然会有新妇失踪。”

“若再抓不到那贼人,激起民怨,不但你姐夫的官位保不住,还会被治罪。”

尤琴芳愁苦不堪,想着夫君每日累得只睡两个时辰,为女子失踪案忙的焦头烂额,却依然没有头绪,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她便心疼不已,而知府已下令让张旭十日内破案。

季明瑶问道:“那些失踪的女子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尤琴芳摇了摇头,“美丑不一,高矮胖瘦都有。”

这时,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张旭行色匆忙,翻身下马,大步迈进了后院。

张旭,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出身贫寒,年少失怙,母亲卧病在床,借住在寺庙中,靠解替人签文挣钱谋生,那时琴芳时常去那寺庙里为亡母上香。

一日,下起了暴雨。

尤琴芳便在禅房中避雨,便听到隔壁传来清朗读书声,又闻到一股药香,她推开窗子,便见一手执蒲扇,边读书便为母亲熬药的张旭。

“你的药快要糊了。”尤琴芳忍不住提醒。

张旭慌忙去端药,却被那滚烫的药灌烫的手指通红,赶紧捏住耳朵。

红着脸,对尤琴芳笑道:“多谢小姐提醒。”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相熟了,相处的日子越久,便越发现两人相处十分默契,感情日笃。

尤琴芳擅琴,张旭便以箫声相和,张旭作画,尤琴芳便在旁磨墨陪伴,两人谈音律,谈诗词。

即便两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亦觉得有无限乐趣。

不觉过了半年。

张旭刻苦读书考中举人,便登门求娶尤琴芳为妻,但尤府因两人身份门第差距太大而拒绝了张旭提亲。

为了让尤琴芳死心,尤家为她另说了一门亲事,哪知性子柔弱的尤琴芳却在大婚前夜逃婚,虽被尤家找回,她却以死相逼,说是此生只愿嫁张家。

后来张旭高中状元,当了清河县的县令,尤家便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看着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婚期将至,却又再生波折。

“张郎怎么受伤了?”

尤琴芳细心,发现张旭的衣衫上有脏污,就连手肘处也破了。

张旭笑着宽慰道:“别担心,只是雪天路滑从马上摔了下来。也不严重,涂点药就好了。”

身后的捕头赵善忍不住插嘴,“大人一心为了百姓,每日只睡了两个时辰,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亲自带着咱们兄弟上街巡逻,可没想到今日巡逻,却险些被花盆砸到了头。依属下看来,那些百姓根本就是不识好歹,大人就不要管他们了。”

张旭急忙喝止,“别说了,只怪我运气差,跑马经过时,那人正在摆弄自家的花盆。再说不是没被砸到吗?”

“那他们朝大人扔菜叶,扔鸡蛋呢?”

尤琴芳赶紧卷起衣袖,为张旭上药,心疼得直抹眼泪。

张旭替她拭泪,“未抓到嫌犯,百姓心中有怨也是情有所原。他们日日活在恐惧之中,不过想找个人出气罢了,我拿着朝廷俸禄,为百姓办事,却始终未能破案,百姓难免会对我失望。”

“琴芳,你不要怪他们。”

尤琴芳擦干眼泪,笑道:“我懂旭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张旭心疼地将她拥在怀中,“今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再让你担心。”

尤琴芳嗔怒道:“那你下次是不是要换了衣裳,沐浴之后再来见我,便还要瞒着我吗?”

张旭轻轻刮蹭着她的鼻尖,“不会的。娘子大人,我又怎敢瞒你呢!”

又看向季明瑶,“让表妹看笑话了。”

季明瑶笑道:“表姐和姐夫感情好,还是彼此都是知音,实在叫人羡慕不已。”

“不过。”方才听尤琴芳将案子,季明瑶便一直在想,“那贼人并未选择对那些新娘子

动手,作案的时间都是在成婚后的第二天,那贼人为何要如此做?”

若是为色,那些采花贼,通常都会挑未婚的少女下手。

捕头赵善随口说道:“定是那贼子不喜黄花大闺女,才挑了刚成了婚的妇人下手。”

听了赵善的话,季明瑶面色一热,张旭也轻咳一声,“赵捕头,有女子在,你说话注意分寸。”

“不过,这也算是一条线索,至少知道了那贼人喜好什么,有什么作案的习惯。”

他对季明瑶投去赞赏的眼神,“还是明瑶细心,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季明瑶谦逊说道:“我也只是提出了疑惑,这还是赵大哥发现的。”

张旭对这则疑案没有半点头绪,日日为此苦恼。

尤琴芳提议道:“阿瑶素来聪慧,不如帮你姐夫分析分析。”

张旭笑道:“我看可行。”

他赶紧让人将案卷的卷宗都搬了出来,让季明瑶和齐宴都帮着一起看。

季明瑶仔细将卷宗都翻看了一遍,再查看目击证人的口供,提出了一个疑问,“案卷上说人犯在动手之时,曾有新娘的婢女和奶嬷嬷亲眼目的贼人行凶,但据他们口述,那犯事的男人的相貌模样却是差距甚大。”

季明瑶对齐宴说道:“四郎,你擅作画,你也来看看这些口供。”

齐宴干脆提笔将这些案卷之上描述的男子相貌画了下来。

季明瑶将这几幅画像都放在一起对比,便发现画像中的男子模样都不一样,就连五官的大小都不一样。

可根据作案的习惯来看,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听说江湖之上流传着一门易容之术,可借助妆容服饰改变人的相貌特征,易容之后,甚至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人犯会易容术,也难怪张旭抓捕了许久都毫无进展。

季明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贼人刻意隐瞒相貌,倘若不是因为面部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便是熟人作案,我猜清河县中应该有很多人认识他,所以他才隐瞒相貌。”

她突然想到有些被流放的犯人会在脸上刺字。

“清河县是否曾出了一位菜花大盗,喜好已成婚的妇人。”

经季明瑶提醒,张旭激动地说道:“还真有那么一位淫贼,此人名叫吴春芳。是前任县令手下的一名师爷,此人还有几分才学,不仅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医术,还会观星象。但此人却为人轻浮,醉酒后经常调戏妇人。

后来隔壁卖豆腐的秦氏前来报案,说是吴春芳趁着夜间翻墙进了她的家门,趁机强占了她。”

吴春芳翻墙是秦氏的婆婆亲眼目睹,有人证,吴春芳自是抵赖不得。

张旭便将吴春芳抓捕入狱后,判了流放。

可在流放的途中,吴春芳买通了押送狱卒出逃。

张旭曾派人追捕过吴春芳,但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如今清河县城中还到处贴着悬赏他的画像。

因是此案过去了两三年,张旭一时未将这两案子联系起来。

直到今日,季明瑶指出贼人作案的手法的相同之处,张旭这才想起了此人。

张旭终于开怀大笑道:“此番多亏了明瑶,这桩案子才有了眉目。”

捕头赵善又犯了难来,“但吴春芳那贼子甚是狡诈,滑如泥鳅,还未交手,就被他逃了,他还会用迷药,用毒等下三滥的手段,莫说是抓住贼子了,恐怕就连近身都难。”

赵善担忧地道:“更何况明日就是县令大人和尤小姐的大喜之日,属下担心尤小姐会有危险。”

尤琴芳却道:“那贼子如此狡猾,更需要有人将其引出来,我愿意助旭哥一臂之力,明日大婚正好借机引出贼人,破了此案。”

突然,尤琴芳捂嘴,一阵干呕。

张旭焦急地问道:“琴芳,你怎么了?可是因连日辛苦,生病了?”

他紧张又心急,“来人。快去请郎中来。”

尤琴芳赶紧拦着张旭,羞怯地低头,“我有了。”

张旭疑惑地看着尤琴芳,“难道是有了身孕?”

尤琴芳娇羞地点了点头。

张旭兴奋极了,立刻将尤琴芳抱举至半空中,眼含热泪,欣喜若狂,“我要当父亲了,琴芳,我们张家有后了!”

“旭哥,快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

张旭小心翼翼地将尤琴芳放下,“我太高兴了。都怪我,因为查案,将咱俩的婚期都搁下了,一拖再拖,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如今有孕在身,我又怎能让你出半点差错。明日的婚期…”

张旭心急如焚,眼中已是通红一片,泪湿了眼眶。

季明瑶道:“不如让人假扮新娘,设局将那贼人引出来。”

张旭沮丧地说道:“当初我亦用过此种办法,也的确引得那贼人前来,但新娘都被抓走了。三日后,猎人在深山中发现了那些失踪新娘被野兽啃咬的尸体。那贼子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后来,我便找男子假扮,那贼子能通过身形分辨男女,他根本就不现身,实在太过狡猾!”

尤琴芳却道:“旭哥,我知你为清河县的父母官,都是一心为了百姓,而我作为你的妻子,自当支持你。明日咱们照常大婚,我愿意将那贼子引出来。”

季明瑶站了起来,“表姐,不如让我来假扮新娘,引那贼人现身。兄长武艺高强,还擅长布置机关,姐夫和兄长联手,一定能抓住贼人。”

张旭知季泽川武艺高强,又擅长机关术,而季明瑶聪慧机灵,有他们相助,必定能抓捕贼人。

他起身对季明瑶一揖到底,“我替全城百姓谢谢明妹妹了。请受我一拜。”

一旁的齐宴也说道:“既然阿瑶要扮新娘,但新郎是张大人便不合适了。”

齐宴的脸红透了,低声自荐:“我愿意扮新郎,我护着阿瑶。”

尤琴芳暗自觑向齐宴,发现他的眼神一刻也未从季明瑶的身上移开,“我也觉得齐公子是最合适的新郎人选。”

虽然是设局,但那贼子可不好糊弄,明日需得将大婚的完整流程都要走一遍,还要等到“洞房”后的第二天,引得那贼子出现,才算是完成任务。

齐宴根本就兴奋紧张得睡不着觉,在心中一遍遍地回忆默记大婚的流程和细节。

心想就当是婚前的练习,等到真正和娶季明瑶之时,便能用得上。

今夜注定无眠,却见屋外一道人影闪过。

“是谁?”

他赶紧将门打开,外出查看,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好似听到有人说道:“连夜送走,明日决不能叫他回到清河县。”

第34章 第34章我愿意侍奉你,瑶儿疼疼我。……

按照计划,卯时初刻,新郎便会出发迎亲。

自尤琴芳逃婚后,便跟着张旭来到了清河县,一直没回尤家,也可避免不远千里赶去金陵迎亲的艰辛。

再者这婚宴本就是为了引出吴春芳的假成婚,一切从简,张旭便将迎亲的地点选在堂嫂家中。

天还未亮,季明瑶便起来梳妆换了喜服。

迎亲队一路吹吹打打,季明瑶便盖上红盖头,替尤琴芳上了花轿。

最近,清河县附近的几个县有山匪出没,隔壁望县的县令写信向张旭请求支援。

张旭昨夜便启程,带了二十几个衙役一起前往望县,还放出消息,也是为了让那贼子放松警惕,季泽川提前在张宅布置了陷阱。

张旭埋伏了人手,只等吴春芳露面,便将他抓获。

今日由张旭的兄长代他迎亲。

一个时辰后,花轿顺利被抬进了张家大门,按计划一切都很顺利。

因为是张旭的兄长代为迎亲,需戴着面具与新娘行礼后才算大功告成。

当花轿停稳后,带着金色狐狸面具,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新郎走到花轿前。

唱礼官高声道:“落轿。”

这时,只需新郎扶握住新娘的手,将新娘牵引出花轿即可。

哪知才刚落轿,新郎便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揽握着季明瑶的侧腰,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出了花轿。

在宾客们的欢呼声中进了张宅的大门。

大婚诸事繁忙,张府人手不够,需临时请一些负责宴席的小厮仆妇。

张旭便留了个心眼,那些平常巡逻的衙役随张旭出城前往望县。剩下不常露面的下属便扮成张府的小厮,埋伏在府里。

季泽川也在新房外面布置了机关,而张旭也会在半道折返,乔装回城,届时里应外合,一举抓住吴应芳。

季明瑶低声提醒,“四郎,昨夜说的成婚流程中,并没有这个环节,况且这张家大门离大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齐宴只是个弱书生,若一直抱着她恐体力不支。

齐宴并未回答她。

只是紧紧地抱她在怀中,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这一路走来,甚至那紧绷着的手臂连姿势都没变过。

好像是以此向她证明,他可以做到抱着她再走十里路。

但为了避免和齐宴的身体接触的尴尬,只能以手撑在他的面前,和他保持距离,只能一直僵着身子。

齐宴不累,她都累了。

“四郎,你是怕我摔着吗?没事的,你只需握着红绸,走得慢些,牵引着我走,我便不会跌倒。”

齐宴却仍是一声不吭,她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齐宴的脸,不知他此刻是何神情,到底又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齐宴今日好似格外固执。

外面炮仗声阵阵,锣鼓喧天,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戴着面具新郎抱着新娘进入了张家大堂。

进了大堂,齐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心,季明瑶总算是双脚落地。

齐宴手握着红绸,引导她走到张旭的母亲,在张母面前拜了三拜,便算礼成。

自从清河县发生了女子失踪案后,百姓连成婚都不敢声张。更是恨不得低调得关起门来办喜事,很多男女成婚连婚宴都省了。

像今日张家这般低调成婚,大婚一切从简的并不会惹人怀疑。

接近着便是关键的环节,唱礼官高呼,送入洞房。

而这时,张旭已经返回张府,只不过却是换了喜服,假装进了一趟新房,又从耳房出去,藏身暗道之中。

打算今夜的行动。

季明瑶需要和齐宴假扮的新郎在新房中过一夜。

直到那贼子前来,张旭和季泽川联手抓住贼人。

张旭出去后,房中便只剩季明瑶头顶大红盖头坐在床上。

房中伺候的下人都退下了,屋中空荡荡的,燃烧着的龙凤喜烛的火苗随风舞动,在窗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寂静无人之时,季明瑶便开始紧张起来。

她从床上摸了个桂圆握在手中,想要吃点东西缓解紧张。

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嘎吱”一声响,房门便被推开了。

“你喝酒了?”

齐宴身上带着酒气,脚步还似有些踉跄,但那酒气却不会觉得刺鼻难闻,被他身上另外一种香气中和之后,变成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齐宴依然没有说话,脚步踉跄地走到季明瑶的面前。

轻笑了一声。

季明瑶觉得今日的齐宴好似格外沉默寡言。

盖头蒙住了她的脸,她的视线只能看到男子喜服之下的黑靴,更显得他的双腿修长笔直。

她刚要揭开盖头,却被按住了,男子拿起喜秤挑开她的盖头,又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将酒盏递给季明瑶。

季明瑶将酒盏放下,摇头说道:“四郎忘了,昨夜便说好的,咱们是假成婚,合卺酒的这个环节可以省去。”

齐宴默不作声,将他手中的酒一口饮尽了,然后撩袍坐在季明瑶的身侧。

不知为何,她和身穿喜服的齐宴坐在一喜床上,竟然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在齐宴靠近的那一刻,她几乎从床上弹跳起身。

“那个,我去小榻上睡,你喝了酒好好休息。”她赶紧抱着被子迫不及待想逃。

“还有,现在没有人,四郎可将面具揭下。”

季明瑶总觉得今日的齐宴怪怪的。

还总是有一种错觉,虽然那张金色的狐狸面具遮住了眉眼,但身穿喜服的齐宴风姿儒雅,气度矜贵,似与往常大不相同。

她经常给人做衣,一看便可知晓顾客大致的尺寸,总觉得现在的齐宴的肩似了两指,而腰却窄了一寸。

与齐宴的身形截然不同,加之齐宴各位沉默寡言,举止反常,季明瑶越发起疑。

见齐宴迟迟不肯摘面具,她便伸手去揭那半张金色的狐狸面具。

还未碰到他的脸,却被大掌揽握纤细的腰肢,就这样她被摁在了床榻。

四目相对间,季明瑶的脸瞬间红透了。

透过面具,她看到那深而沉的眼眸,震惊道:“你根本不是……”

而隔着喜服。

她能感受揽握着她腰间的手掌的力度和指腹之上粗粝的触感。

这是习武之人手上的薄茧。

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齐宴。

那人倾身,将季明瑶笼罩在阴影之中,“怎么,不是齐宴,你便如此失望么?”

季明瑶想反抗,却被那大掌紧紧地箍住,动弹不得。

男人的目光紧盯着她起伏的胸脯。

季明瑶更加怒,“齐宴呢?他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提起齐宴,裴若初更是嫉妒得发狂,他俯身吻在季明瑶的唇上,可季明瑶偏头躲过,他便衔住她的耳垂,咬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战栗感传遍全身。她又羞又恼,想去推开身上的裴若初,却被他紧紧迫在怀中,便抬腿踢他,却被压住双腿。

“一口一个四郎,叫得可真亲热。”

腰间的大掌又用了些力道。

季明瑶以为他正欲轻薄,吓得花容失色,他却只是将手指放在他的唇上,“有人来了。”

果然见窗子上投下一道清晰的暗影。

有人在偷听房内的动静。

没想到这贼人竟然没有触发兄长布置的机关。

难道那家伙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不成?

季明瑶心中猜想,那贼子若不是事先便知道了张府布置了机关,早就藏匿在府中,便是此人轻功着实厉害,能做到无需脚踩地面的砖石,便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院中。

若真是如此,那便表明此人的武艺极高,恐怕今日姐夫安排的那些人手根本就不够。

只见窗户被人轻轻捅破了一个小洞,一直眼睛贴在窗户上。

季明瑶惊得浑身寒毛倒竖。

他竟在偷窥。

没想到那吴春芳如此变态,竟然还偷窥新人洞房。

不过这种变态的行为,也的确像是半夜翻寡妇家的院墙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见她在走神,那略带着凉意的唇便吻了上来。

“……”

掐着她腰侧的手缓缓收紧,而原本侧躺在季明瑶身侧之人,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趁虚而入。

但那个吻只是浅尝辄止,与她那柔软的唇瓣轻轻相贴后,并未有太多的流连,便快速从她的唇瓣上移开。

而后轻轻吻过她的唇角、下巴。

略带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会叫么?”

“什么?”季明瑶那水光潋滟的眼眸满眼不解,盯着那漆黑深沉的眼眸,

她想回避耳畔温热的气息,却又被牢牢禁锢在怀中,她只想逃,但大掌却紧掐着腰肢。

虽然不会痛,但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阵轻颤,让她额上渗出了汗珠,轻轻地喘息。

“就像这样,再大声一些。”

季明瑶的脸瞬间红透了。

裴若初戴着面具,她虽然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被那双染着情欲的眼睛盯着,她羞愤欲死。

“只是假装叫几声。”

“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觉得难以启齿的话,我先把烛火吹灭了。”

他吹灭了红烛。

季明瑶则趁机赶紧推开他,拉着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遮掩满身狼狈。

某人在耳边催促,“想想你对尤琴芳的承诺,想想清河县的百姓。”

“如此,是不是觉得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现下不是同卫初闹别扭的时候,她转过身,背对着卫初,便试着轻唤了

声。

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小喵叫。

裴若初勾起了唇角,促狭地道:“学得不像。”

季明瑶赶紧反驳,“我又没那样过,怎会懂得那般……叫唤。”

但又想到陆文瑾用无耻的手段对她下药,自己早就被陆文瑾夺去了清白,那时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但也是被迫。

她又不禁黯然神伤,心情低落。

裴若初隔着被子从身后抱着她,“若是实在不会的话,我教你。”

他靠近她的耳畔。

呼吸拂过脸侧,季明瑶痒的想躲,隔着衣衫,他在她的腰间轻轻挠了一下。

“啊。”季明瑶没忍住,咯咯笑出声来,好痒啊。

裴若初在她的耳边,鼓励,“可再大声些。”

“唔。不要……”

不要再挠了。

裴若初去握她的手,同她十指紧紧地缠着,抓住裹紧她的被褥,轻轻一拉。

而后将她压在身下,强硬地扣住她正在挣扎的手腕。

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轻轻地抚按她的唇瓣,“瑶儿这般容易害羞,那可如何是好?”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她的衣带。

“不要。”这一次季明瑶终于急得叫唤出声来。

裴若初却缓缓勾唇,手指松开缠绕她的衣带。

他撑起的手臂运劲推动木床。

使那木床发出声响。那声音足够让人浮想联翩,季明瑶心想要是那贼子听到必定不会再怀疑了,听到那声音,却是面色通红,就连耳根都红若滴血。

她觉得卫初是在戏弄她,把床板弄得这样响,而她试着叫了几次,根本叫不出口,卫初根本就是故意看她出丑吧!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她一把揭开裴若初脸上的面具,仰颈亲了他一口。

“反正我是叫不出口的。可我听说男子……那什么时,也会发出声音的,不如你来试试。”

他沉思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但瑶儿要再亲我一下。”

方才季明瑶只是想逗弄他,便亲了他一下,可裴若初主动让她亲,她又如何肯愿意。

“看吧,你就是强人所难,你也叫不出口。对吧?”

他俯身亲吻着那柔软的唇瓣,“那换我亲瑶儿一下。”而后在她的耳边发出一声浓重的喘息声。

他的声音好欲啊,没想到男子的声音也能这般的魅惑人心。

让人有点想将他推倒了,再狠狠欺负的冲动。

她都想要重新考虑江月芙的提议了,若是她今后不想嫁人,便养一个像卫初那般的外室。

不仅长得好看,宽肩窄腰,声音还这般好听。

简直人间仙品。

她捂住耳朵,那声音已经让她面红耳赤了。

但季明瑶不知裴若初苦苦忍耐,强压着心底燃起的那团火。

美人在怀,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她主动亲他。而她的娇嗔喜怒,一举一动,每一次不经意间的撩拨,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他并非圣人,自从他知道自己对季明瑶没有抵抗力之后,但却只能压抑欲望。

好几次,他都想将那件事给办了。

折腾这么久,季明瑶已经口干舌燥,又仔细倾听窗外好似没了动静。

她想起来找水喝。

都已经这么久了,那贼子肯定早就已经走了,说不定裴若初就是想占她的便宜,故意拖延时间。

再说便是夫妻间行房事,应该也不需要那么久吧?

“我渴了。”但房中一片漆黑,季明瑶摸黑下床。

突然,裴若初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叹息一声,在她耳边轻哄道:“瑶儿,别动,乖乖坐着。”

“为什么?”

裴若初看了她一眼,缓缓勾唇,“再动,我便不想再忍了。”

“那便不忍……”

啊啊啊!季明瑶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起身,为季明瑶倒了一盏茶,递到她的唇边,“不是想喝茶么?我喂你。”

季明瑶刚要起身,却被腰间的大掌再次按坐下。

她想起仿才卫初说的话,乖乖不动。

季明瑶喝水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裴若初的指尖一颤。

轻轻地抚按上她的唇。

季明瑶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替你擦擦唇边的水渍。”

她的唇又软,手感自是极好,还很好亲,让人舍不得松手。

“那个,那贼人走了罢?”季明瑶迫不及待想从他身上起来。

裴若初耳力好,确实听外面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其实那贼子哪里还逃的掉,吴春芳善用毒,他已经让慕风和慕晴服下徐明玉准备的万用解毒丸,那贼子的的那些毒药和迷香便对慕风和慕晴无效。

外面布下天罗地网,那贼子插翅难逃。

方才慕风学的那三声布谷鸟的叫声便已表明吴春芳在今夜已经落网,已经被抓住了。

“还没呢。”

他环住她的侧腰,声音似很是疲倦,“我有点累。不要动,想抱着睡一会。”

这一路上,他马不停蹄,未曾有一日阖眼,终于赶上了尤琴芳的婚期。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哪知刚躺好,某人便往他怀里钻。

季明瑶突然觉得身上又热又烫,难受得紧。

裴若初也察觉到季明瑶的不对劲。

她体内的“骨酥”未解,应是那药又要发作了。

季明瑶头晕得厉害,在陆府那晚,被下药后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知那药的厉害。

季明瑶蹙紧了眉头,痛苦无助。

“卫大哥,你打晕我吧!或者将我绑起来。”

听着那带着哭腔的嗓音,裴若初心痛如绞,徐明玉说过,那药每一次发作便会比以往更强烈,无药可解,随着那药一次次发作,中毒越深,便会染上瘾,最后彻底被那药物控制,失去神志。

他将季明瑶抱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鼻尖,“瑶儿,我爱慕你已久。”

我愿意侍奉你。”

“瑶儿疼疼我。”

第35章 第35章求你,让我为你解药。

季明瑶和陆文瑾都中了“骨酥”,那药每隔十五日便会发作一次,子时刚过,那发作呈凶猛的态势,季明瑶只觉浑身滚烫,急切地想要寻找男子相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男子欢好。

她深受那药的折磨,内心挣扎之时。

远在京城的陆府中,陆文瑾也不例外,骨酥发作时,他的内心燥郁难耐。

若是他和季明瑶的婚约未解除,他便可在这春药发作之时,去寻季明瑶纾解。

此刻他烦躁地将桌案之上笔墨纸砚全都拂落在地,将屋中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了,心中的**和怒火也未能消解半分。

辛荣躲过了碎了一地瓷片,觑着脸色回禀道:“世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打听到季姑娘已经和齐家庶子去了清河县。”

“啪”地一声响,陆文瑾徒手掰断了桌案的一角,“又是那个讨厌的庶子。”

他堂堂镇国将军世子难道还不如一个庶子?一想到季明瑶身中情药,却要寻一个庶子疏解,他便气得发狂。

荣升小声道:“可要属下将季姑娘悄悄带回来?”

陆文瑾强忍着那药带来的冲动和欲望,抬手打断了荣升的话。

他就差一步便能娶到季明瑶,七年的婚约都能退,而母亲已经不同意他娶季明瑶为妻了,若要长久地得到季明瑶,让她再无退婚的可能,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请圣上赐婚。

有了赐婚的圣旨,便是母亲也不能干涉他的亲事。

这几日圣上病情好转,听说开春后便会去骊山行宫春猎。

而鞑靼的使臣也要入京了,既是狩猎,也是两国国力的比拼。

那鞑靼王却乔装打扮之后先入了京城,在三天前找到了他,提出想和他结盟。

陆文瑾心中酝酿了一个计划。

正可利用这次春猎的机会,略施手段,求圣上赐婚。

他握紧拳头,一拳捶打在桌案之上,对着墙壁之上悬挂着的季明瑶的画像,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季明瑶,你逃不掉的。”

强忍过一泼春药发作,那药效异常猛烈,他再忍不住,大步去往后院。

“那贱妇呢!”

若不是林棠那贱妇,他又怎会在成婚当天惨遭季明瑶当众打脸退亲。

自从林棠进了镇国将军府,便一直被关在这偏僻的后院之中。

几天前,一次酒后,陆文瑾拿着马鞭冲进后院,狠狠鞭打林棠出气,林棠被打得半死,幸亏被长公主拦下,她这才逃过一劫。

她被关在这偏僻的后院中已经整整十日了。

虽然长公主安排了下人伺候,但不许她和任何人接触,也不许她出院门一步,更不许她见玉儿。

镇国将军府有不少武艺高强的护卫,到了夜晚还有府兵巡逻守卫,即便她身怀武艺,也没把握能逃出去这后院,冒然行动又恐泄露了身份,便只好按兵不动。

她跟着义父做事,落草为匪,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好不容进了京城,有了见玉儿的机会,可如今又被关了起来。

她无计可施,只能靠着玉儿将长公主哄的心软了,将她放出来。

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太子身边的那个暗卫。

之前她被关在京城那间偏僻的宅院中,太子的人切断了她和那些手下的联系,导致她收不到半点消息。

而白马寺那一役,她损失惨重,折损了不少人手,她迫切需要拉拢长公主合作来立功。

效忠义父的人都要服下毒药,她体内的毒药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

还有三天便是毒发的日子,三日后,她需要到追风阁拿解药,可她却被困在这间屋子出不去,一旦毒发,那滋味就犹如百蚁啃髓般痛苦难忍,犹如在一夕之间被人同时敲断十根骨头,让人生不如死,那毒发的滋味,她绝不想再尝第二遍,她一定要拿到解药,带玉儿走。

“张嬷嬷,我想沐浴。”

“林娘子,我便劝你安分些,今日你已经如厕了四次,沐浴了三次。你便是再折腾,没有长公主和世子的命令,你也出不了这间屋子。”

把守在门外的是两个老嬷嬷,饶是她再风情万种,妖娆妩媚,擅长驭男之术,那也是对牛弹琴。

只听“砰”地一声响,有人一脚踹开了屋门。

陆文瑾怒气匆匆闯了进来,一把将她从榻上拽下来,强行拖到镜前,撕扯她的衣衫。

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痛苦地尖叫出声,整个人像是被生生撕扯成了两半。

她曾是真心爱慕陆文瑾的,他生得面容俊美,身份尊贵,虽外表高冷禁欲,但在床榻间又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

她使出浑身手段勾引,妄想自己能征服这只猛兽。

可当她看清了陆文瑾的真面目,见到他的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的那一面之后,若不是为了完成义父交办的任务,她是万万不想再靠近他分毫。

身下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让她惧怕,颤抖。

鲜血染红了裙衫,她只想要逃离被他摧折。

陆文瑾此刻将她当成了泄欲的工具,仅存的那点爱意也被撞碎了。

陆文瑾发泄之后,便穿好衣袍,整理腰间的玉带。

而对于那裸身,被摧残得蜷缩着身子的女子,懒得再多看一眼。

若说从前他会因林棠的床上功夫有那么一丝不舍,如今便只剩下厌恶恶心,恨她入骨。

若非母亲拦着,他自会有千百种手段捏死她。

他一想到今日骨酥的药效发作,季明瑶会和其他的男子欢好,更觉得心中烦躁,哪里还会对林棠有半分怜惜。

他用帕子擦干净碰过林棠的手指,扔在林棠的身上,嫌恶地看了一眼林棠,便转身离开。

但林棠知道这是自己出去的最后的机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着爬到陆文瑾的脚边。

“世子,若做那事只是为了发泄,又有何滋味?奴家愿伺候世子,会让世子快乐。”

“奴家还知道一些玩意儿能增进房事的乐趣。”

陆文瑾一把捏住林棠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嗯?”

林棠泪眼盈盈,哽咽地说道:“奴错了,奴只是因为太爱世子的缘故,但奴现在知道了世子的心中只有季娘子一人,奴不敢再痴心妄想肖想世子妃的位置,求世子疼奴。”

可惜陆文瑾已心硬如铁,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态度也已经极度不耐烦。

“倘若将来季娘子回心转意,世子也可将这些小玩意用在季娘子的身上,好让她对世子死心塌地。”

好在这句话还合他心意。

陆文瑾冷笑道:“她很快便会回到本世子身边。”

他终于松开被掐得红肿的下颌,轻笑道:“那便说说你的花样?”

林棠大着胆子起身替他褪去衣袍。

又去点了催情香,在香雾缭绕中,她将陆文瑾推倒在榻。

“世子还要用一些那药吗?”

陆文瑾尝不到季明瑶的滋味,更是觉得懂得百般花样的林棠也依然让他提不起兴趣,兴致缺缺地道:“本世子要用两颗。”

一个时辰后,陆文瑾离开了后院。还吩咐两位老嬷嬷解除了林棠的禁足。

林棠从榻上支起身子,浑身酸痛难忍,疼得快要散架了。但她还是挣扎着下床,亲自将那药锁在屉柜之中。

这是壮阳药。

每一次同陆文瑾欢好,她便会哄得他用这些壮阳药。

可陆文瑾不会知晓,让他不知疲倦,屹立不倒的壮阳药中还参了一味绝嗣药。

但为了不让他察觉,每一颗药丸中都掺了少量的绝嗣药。

一共有十颗药丸,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两颗,只要服下这最后两颗药便能让陆文瑾断子绝孙。

从一开始,她便要玉儿成为长公主唯一的孙儿,成为陆家唯一的血脉。

张嬷嬷端了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进来,“林娘子,这也是世子的意思。”

“是避子药吧?我喝。”林棠端起药碗,将所碗中所有汤药都一饮而尽,她才不要再和陆文瑾生孩子。

张家新房中。

季明瑶强忍着春药发作,强行压下欲望和冲动,用力推开紧紧抱着她的裴若初。

跌跌撞撞地跑下床去。

裴若担心她摔着,赶紧点亮烛火。

中那药之后,她知自己根本就走不远,趁着意识清醒之时,她正要跑出去。

她不想和卫初呆在同一间屋子,更不想被那药控制后,会对裴若初做出那些难以启齿的事。

却被裴若初从身后抱住。

“瑶儿,求你,让我为你解药。”

季明瑶想要用力掰开他的手腕,可却挣不脱也逃不掉。

她颤抖着从袖中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咬着唇,红着眼睛,颤声道:“卫初,我问你,我中药那日,你可曾去过陆府!”

方才同他在床上痴缠之时,亲密接触之时,她便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而那药效发作之后,便宛若醉酒般,头晕得厉害,眼前之人的五官渐渐模糊。

在她被药控制,彻底失去神志之前,亦想起当初在陆府时的一些零碎的记忆。

记忆中的男子的身量好像也似他那般高。

胸腹的肌肉紧实,手感硬邦邦的,若是不小心撞上头,额头也会被撞得生疼。

方才她用手量过他的腰,尺寸也是大差不差。

隔着寝衣,她好像也摸到了八块腹肌。这惊人的熟悉感,她觉得眼前之人和那天的男子渐渐重合。

她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天在陆府的温泉小院的男子就是裴若初。

裴若初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不知她是猜测,还是她已经想起了什么?是只想起了一部分还是全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在那天白马寺禅房中季明瑶醉酒

后说过的话。

她说话,若她骗了她,便绝不原谅。

他怕她跟自己怄气,怕她一直憋着会憋出事来,更怕她去找别人解药,怕她稍有不慎,便会伤了自己。

“瑶儿,你先放下手中的刀。别弄伤了自己。”

刀尖已经刺破了她的颈上细嫩的肌肤,而伤口已经渗出鲜血。

“你说啊!”

“我问你那日,你有没有去过陆府。”

裴若初不敢看她的眼睛,半响才道:“没有。”

季明瑶嗓音暗哑,怒道:“你说谎。”

“东宫的秦公公可以为我作证。”

她的手在发抖,裴若初担心她拿不稳刀会划伤自己。想找机会夺下她手中的匕首,“瑶儿,你别激动。那天一整晚我都在陪太子殿下练武,并未出过东宫半步。”

错过了最好的坦白的机会,裴若初悔不当初,但今夜绝不会是向她坦白的好时机。

见她如此痛苦,他更是心痛如绞,恨不得扎自己一刀,让她消气。

“瑶儿,你别伤害你自己,你若心里难受,便刺我。”

他趁机握住她的手腕,将刀尖偏转朝着自己,“可刺这里。”又将刀尖往上移,对准自己的心脏,“若是还不解气,便刺这里。”

季明瑶红了眼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你当真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