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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春爱的丈夫伤已经好了大半,由他负责开车,紧张的车上,钱春盈无意间感慨了一句,“还好之前周姐姐给我们匀了一桶汽油,不然我们现在车都开不了!”

钱春爱立即想到了这个消息要告诉周惟静才行,于是哆哆嗦嗦地给她发了条微信。

收到信息的周惟静已经顾不得回复了,把手机一扔就往外跑。

江述立即响应,抄过手边的箱子就往外跑。

乔家的房子在隔壁,她快步跑过去‘咚咚咚’的拍门,乔叔乔婶打开门就看见一脸焦急的周惟静,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周惟静手上的电话也接通了。

“小勇哥,钟山着火了!”周惟静神情冷静,只有说话语速暴露了她此时的急切,“我打算现在就往331国道的方向开,你们走不走?”

乔叔和乔婶此时也神情大变,他们想问乔安但又忍住了,知道不能打扰他们谈话。

既然门开了,那周惟静也不想浪费时间,伸手示意乔叔和乔婶跟自己走,“叔、婶!拿最要紧的东西就行,别的东西别收拾了,跟我走!”

邹勇志在电话里沉着道,“我们已经接到消息了,我现在正打算去找我爷爷,你们先等等,可以吗?”

钟山虽然不算高,但它是蛰龙山的一条支脉,蛰龙山可是贯穿三省的山脉,由西向东绵延上千公里。

他们的计划向北出发前往夏城和疆城的唯一一条路331国道就无法绕过蛰龙山。

周惟静脚步不停,江述已经去开车了,“等不了,我们现在就准备出发,为了方便,我们会把乔叔和乔婶带到部队门口,告诉乔安被费劲回来了!”

他们必须要赶在山火彻底烧起来之前越过蛰龙山关口。

和山火抢时间,就必须要快!

避难所大厅里坐着许多人,都是些住不起避难所但家中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空调,只能白天厚着脸皮拖家带口地在避难所大厅蹭空调。

巡逻员赶了几次之后,也就懒得再费劲,只是划了条38线,不是避难所住户只能坐在大门往里五米之内。

有限的空间里挤了男女老少几十口人,人的体温都能把室温抬高几度,但这些人流着汗也不愿走。

毕竟到了没空调的地方,是会热中暑的,热中暑没钱买药可是会死的。

现在还没到避难所关闭接待服务的最后时间,那些蹭凉的人就牢牢地钉在原地,目光惊奇又羡慕地看着那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往楼下走的年轻男女。

衣服干净清爽、头发蓬松干燥,就连肤色看起来都这么白皙透亮,一看就是生活条件很好。

有吊儿郎当的小伙子嬉皮笑脸地想去拦那皱紧眉头打电话的年轻女孩,“美女,怎么不开心啊说给哥听听呢!这么急匆匆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女孩随手一推,他踉跄一下,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成年男性居然就被一个年轻女人推开了?

周惟静才懒得搭理这些流氓赖皮货,对门口站着的巡逻员提了一嘴,“203退房。”

巡逻员懒散地掀起眼皮,这栋楼想出用高价来租房的奇葩就那么两户,正想说没住满租金也不退时,眼前那女孩的影子都不见了。

马上晚上了不知道外面乱啊,巡逻员无语,“……真是有钱烧的。”下一秒她想到间空了的房子正好让弟弟家搬过来,顿时喜上眉梢摸出手机。

乔叔和乔婶知道静静打算把他们送到部队门口,顿时心放进了肚子里,生怕他们等,胡乱用行李箱塞了一家三口的生活用品就匆匆出了门。

黑色的越野车在天边连成一片辉煌的火烧云中缓缓停下,乔叔和乔婶摸着汗行色匆匆地追了下来,也上了车。

留下大厅里的巡逻眼一脸莫名其妙。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有钱没处花?

周惟静提前上车把那些临时放进空间的一部分箱子先码在了后备箱,他们下来的时候手上拎着箱子,就算是后备箱里比手上拿的多了几个,乔叔和乔婶忙乱之下随意一瞥也不会去数他们的箱子数量。

一出门,周惟静就知道情况不好。

外面的风很大,难得的大风略微吹散了空气里炎热的暑气,此时街边出来吹风乘凉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大风对于人来说是降温,但对于山火来说就是风助火势,一下点燃一大片,想阻止都难。

江述握着方向盘,油门踩到极限,在此时还算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因为车速快,后座的老两口紧紧地抓着扶手,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握着方向盘的人分心。

避难所距离军区的路程不远,在他堪称极限的车速下只用了七分钟左右。

周惟静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邹勇志他们没有准备好,那他们就要不顾一切自己单独上路。

但好在邹勇志接到她的电话后立刻向邹老爷子请示,临时紧急调集车队,用最快最轻便的队伍准备出发。

周惟静到的时候,邹家的车队正好从里面开出来。

她松了口气,既然人都准备好上路了,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让乔叔和乔婶下车,江述直接调转方向盘,油门一踩,黑色的越野车就在夜色里灵活地甩了个尾,瞬间加速出发。

这一手堪比专业选手的操作让军区车队领头的驾驶员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这小子操作可以啊!

手机导航正在规划路线,电子音播报着距离目的地距离。

36公里,预计需要时间38分钟。

这是她们距离蛰龙关的距离,也是他们能否顺利逃离这场大火赶赴西北的距离。

军区车队领头驾驶员被越野车激起了胜负欲,操着方向盘就开始追,后方的车不明所以,但没办法只能狠踩油门跟上。

在第二辆车上,乔安看到那辆熟悉的越野车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来了,爸妈也都来了。

邹勇志和她一辆车,和乔安的轻松不同,他此时神情凝重,忍不住怀疑道,“钟山起火已经被监管了,消防队已经赶去了,真的有静静说得那么严重吗?”

天干物燥,漫山遍野都是枯黄的干草树枝,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天气最容易发生火灾,所以政府一直严密监控着各个山头的情况,没隔两个小时,都会有无人机定点巡逻,还有专人负责守山监管,防止有人故意生事。

因此钟山起火的时候,消息早早地就上报了。

“当然会。”乔安答得理直气壮。

在听到邹勇志惊诧问为什么的时候,她才睁大眼睛理所当然地道,“你不相信静静吗?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而且火灾的风险,就算后面没烧起来,我们也就只是提前了一晚上而已啊。”

邹勇志扶额,“你有没有想过程序上的问题,今天这么匆忙爷爷都没来得及等上级的审批,直接就让我们收拾东西走,要是后面山火根本没这么严重,爷爷会有处分的!”

乔安却很笃定,“你放心,静静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依据的,再说了,邹爷爷不会会因为担心处分就畏头缩尾的人。”

邹勇志闻言一默,也没什么话说了。

神经大条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语出惊人。

后车,也在因为这个展开了话题。

曹秘书将草拟好的报告递给邹老爷子,“长官,只是因为那个女孩的一个电话就临时决定出发,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年轻秀气的眉眼间满是不赞同。

首先,那个邻居女孩并不是专业人士,那她对于山火的判断肯定只是来源于自己的主管推测,准确率存疑。其次,长官因为基地的事本来就被内部排挤,现在忽然违反指令,岂不是自己上赶着送把柄。最后,他对自己的观察力很自信,也对a市政府对防火防灾的准备很有自信。

他觉得,山火根本烧不起来,又或者说,是还没烧起来就会被扑灭。

邹老爷子但笑不语,指了指窗外,“你看,起风了。”

当年,在战场上,他被人取了一个绰号叫‘邹兔子’,这个带点轻蔑的外号意思就是说他没有定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转移部队。

他因为过分的小心谨慎错过了很多立功的机会,十次里他的小心九次是多余的。

但只要一次是对的,他救的就是无数士兵们的生命。

曹秘书轻轻叹了口气,“可是,郭全实会听您的立马去疏散城内民众吗?”

远处的残阳即将跌下山头,鲜红的落日让人分不清山上的颜色究竟是美丽的晚霞还是骇人的火。

第97章

周惟静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军区车队,统一制式的黑色轿车宛如一道道黑色的暗影稳稳地嵌在他们车后。

“距离目的地还有30公里,预计还需要34分钟。”

周惟静握紧掌心,一定能赶上的-

远处,手握无人机手柄的巡逻员看着镜头中的画面吓得六神无主。

钟山……这火怎么越灭越大了?!

消防车正在费力地向山上喷水,在着火点的附近消防员们正在费力地挖出一道隔离带,但仿佛是天意的助推,风越来越大,火焰如同吞吃土地的怪物,被风一吹,就身形涨大一圈。

只用了几个呼吸,迅速飞快前进的火焰就窜得离消防员们挖的隔离带越来越近,迎面而来的温度越来越高,最前方的消防员咬了咬牙,让队员们赶快往后撤。

在这里挖已经来不及了!

这火已经无法再用之前的经验来判断!

负责这处山火的救援队判断出仅靠现在这些人根本无法扩大火势,一封扩大救灾规模的紧急申请立即发出。

钟山街道车满为患,熊熊燃烧的山火有目共睹,谁都害怕山火烧到自己家里,跑得快的,什么东西都没拿,带着家人就跳上车立刻逃离。

贪心些的,还想趁山火还没烧过来还能收拾点家当行礼,等大包小包的抬上车,逃离的车流已经堵车堵到家门口了。

钱春爱一家人就是走得最早的那批人,她们只拿了提前装好的东西,一切散在房子里没收拾的东西都没拿。

车速飙到最快,车头刚开入驶向南的高架,车身后的十字路口就传来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发生了一起车祸。

钱春爱坐在后座又惊又怕,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手指颤抖着看了眼手机。

是周惟静发来的答复。

[谢谢你!我们打算去夏城!北方地势高温度低,正好去躲躲热气!]

钱春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夏城……”她转过头对丈夫道,“老公,我们之后也去夏城吧!”

钱春爱的丈夫是个长相秀气戴着眼镜的青年,闻言立即说好,“等火灾过去,我们就出发!钟山起火,要是火势没控制住,估计要烧到蛰龙山,周小姐他们不会现在就去夏城吧?蛰龙关那边很危险!”

闻言,钱春爱脸上又多了几分担心,“希望她们感觉不对就调头吧!”

那边,周惟静默默地回想了一遍天灾一开始系统给她的天灾日历。

根据那份填在日历,今天1.30日,是绿色日。而在日历中,下个月才会出现密集的红色。

她现在能够完全确定,天灾的进程发生了变化,而这份天灾日历已经不再准确。

天灾具体的发生会根据现实情况发生改变,例如当初医院门口的虫灾,在天灾进程中是个会爆发开来的传染性灾难,但恰好周惟静赶上了出现的时刻,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克制的办法,最终,黑色线虫灾难很快就被遏制。

但日历中的危险程度标记是按照系统第一次预测的时候生成的,除非定期用积分更新日历,想一直得到准确的预警,是不可能的。

她打开手机,删除了那部天灾日历。

乔婶另一只手紧紧拉着老伴的小臂,看着窗外看似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场景,忍不住开口道,“静静,是不是火灾没有那么严重啊?”

周惟静温声道,“婶,别担心,就算是火烧起来了我们过了蛰龙关就没事了!”

乔叔紧张地有些呼吸不过来,闻言按下了车窗,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几个人随之就闻到了外面空气中无法忽略的烟焦味。

江述脸色沉了几分,“这火还是烧起来了!”

后车上,他们也闻到了空气里的焦糊味,这里距离钟山有几十公里,连这里都能闻到,那……只能是因为火已经烧过来了。

“那姓郭的在干什么?”邹勇志手机不停刷新着新闻页面,现在还不下疏散通知?现在还不拉警报?

郭全实疯了?!

拿这么多人命开玩笑!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郭全实正被自己的亲孙女搞得焦头烂额。

他把孙女带进部队,一是二儿子儿媳对他一直提携大儿子家的长孙感到不满,朝着闹着喊不公平,二是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家里的几个娇惯坏了的孩子磨一磨性子。

但他也没想到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居然这么能闹腾!

她嫌训练辛苦,觉得自己只是个文职为什么要训练,便光明正大地翘训练,窝在寝室里折腾她的防晒霜化妆品。

那教官曾经是郭源的下属,看在曾经长官的面子上对她犯的事就当没看见,这样无声的纵容让郭敏更得意,连白天的基础课程她都不去了。

这样的懒散搞特殊成功让同寝的室友们心生怨言。

正好,今天傍晚,舍友们结束训练说说笑笑地准备洗个澡去食堂吃饭,一回来就看到大小姐正霸占着厕所对着镜子化妆,一副不管其他人要不要用厕所的模样。

郭敏被积怨已久的舍友抱怨了一句‘走后门的就是脸皮厚’,当场抓狂,把口红一扔,就冲上去想扇人巴掌。

可她这小体格子,对上身手矫健的女兵们,还是三个,当场就被摁在了厕所湿漉漉的地板上。

气懵了的大小姐,尖叫着‘你们完蛋了!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哭哭啼啼地冲去了郭全实的办公室,一边哭一边大声尖叫。

任由边上其他人怎么劝都不肯走,抹着眼泪大喊‘爷爷你不把她们赶出去我就要被她们欺负死了!把她们赶出去!赶出去!!’

一副撒泼打滚要家长给买糖吃的熊孩子样。

正在试图跟孙女讲道理领她重回正轨的郭全实也就因此错过了关于钟山火灾的最新报告。

在无人机画面中,山火越烧越旺,蔓延的火球就像不断地借助大风侵吞着枯黄的草坪和大树。

直升机泼洒下大量水雾也只是杯水车薪,眼看着山火已经聚集居民小区越来越近,钟山别墅里有些房子已经开始起火,那手拿遥控的巡逻员只能干着急。

他低低骂了声,“这领导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现在还不管管!”

就在这时,边上的同事忽然兴奋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你看!通知下来了!其他救援队都在路上了!”

巡逻员大喜,看了眼同事递过来的内部通知页面。

“这次居然不是市里发的调令!还是上级部门反应更快啊!”

那发现火灾情况不对,选择越过郭全实直接通报上级部门来发做出应对行动的邹老爷子也看到了。

他松了口气,“希望能控制住。”

曹秘书微笑,“虽然这样一来,您跟郭家的梁子估计结得更实在了,但没关系,郭全实这个新上任的市长估计马上就要被处分了,可喜可贺!”

邹老爷子脸上的纹路更深了,他看着远方,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好好保护我的家人,添添才这么小……”

曹秘书放下平板,微笑着偏头看了一眼儿童座椅上睡得香甜的添添,“一定会没事的!”

‘距离目的地10公里,预计需要时间8分钟。’

电子播报声拉回了周惟静的思绪。

她看向地图,距离蛰龙关越近,距离蛰龙山脉也就越近,空气中的焦糊味也就越重。

周惟静的视线一直关注着后视镜中山脉的轮廓,她看到了黑烟的方向,只要他们比火更快,她们就能成功越过蛰龙山,踏上去夏城的路。

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却越来慌乱。

忽然,车身一抖。

“周惟静!你看前面!”

江述的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惊讶和凝重,周惟静立即回过头看向最前方。

在那里也漂来了一阵黑烟。

就在江述正在犹豫是要继续往前开,还是现在及时止损调头往回走的时候,周惟静镇定道,“继续开!”

江述没有犹豫,脚底的油门毫无保留地踩了下去。

而后座,乔叔彻底坐不住了,他也看到了前面的黑烟,大怒,“周惟静!你要干什么!前面有烟!已经起火了!你还要继续往前开,你这是不要命了啊!”

乔婶已经快要忍不住眼泪了,“静!算婶婶求你了,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事!从前面那个路口下去吧!我们往南走!”

周惟静此时依然惊人的镇定,她直接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转身直接拦住了惊恐之下想拉扯驾驶员的乔叔。

力道宛如铁钳,坚固地让乔叔忍不住心生绝望。

难道真的要被她带着去死吗?

周惟静一边支着腿跪在座位上,一边让江述鸣笛,她想告诉后面的车,不要从那个匝道下去!继续跟着她直走往前!

这个示意,她相信后面的他们都看得懂。

但在周惟静焦灼且无奈的目光中,那边队伍中,有一辆车缓缓从队伍中出列,发动马力,改装过后的车速度更快。

它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超过越野车,在经过的时候,她降下车窗大喊‘别下匝道,那里有人!’

对方依然无动于衷。

‘距离目的地还有2公里,预计需要时间2分钟。’

电子音继续播报。

后座眼看无法阻止的乔叔和乔婶已经颤抖着抱住了彼此,已经准备好了面对死亡。

黑色的烟越来越浓了,车的视线已经看不见,整辆车像是驶入了燃烧的火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

世界没有毁灭,而是迎来了光明。

乔叔和乔婶错愕地睁开眼,被车子撞开的是挡在路中央的大号汽油桶,滚在路边,里面的东西还在源源不断地产生着黑色的浓烟。

而车轮驶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滚轮印,是碾过了燃烧的树枝。

前方火烧的迹象,居然只是人为的假象?

车辆一直在往前开,越过了蛰龙山,一直开到平坦的大路,这里狂风呼啸,光秃秃的全是黄土。

经过烟熏火燎的越野车缓缓停下,四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后方的浓烟。

就在他们的殷切等待中,一辆辆黑色的轿车随着嗡鸣的加速,冲破了黑色的假象,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

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周惟静。

但穿过假象的幸存者们还没来得及互相说一句话。

在他们的背后,一声更大的巨响出现了,巨大的爆破声珍贵碎石和泥块骤然飞溅,轰隆隆的轰鸣不断。

那下高架的匝道,塌了。

第98章

炸弹的出现顿时引起了警卫们的高度警惕,剩下的其余三辆车将中间的那辆车呈品字形保护在中央。

炸弹一定是人为刻意的布置,那布置它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监视着,邹老爷子神情严肃指挥车辆迅速撤离。

周惟静几人接到他们的消息,也立马上车往前开。

前方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至少可以轻易地看见路上是否有不怀好意的人员。

当然,周惟静只需要握住藏在衣袖里的罗盘,就能清晰明了地看见附近有没有人,她察觉到桥上的不对,也多亏了这块罗盘。

车在黑夜中停在了陈水服务区,警卫悄悄巡逻一圈,没有发现不对,车上的人才缓缓下车。

服务区的领导知情后,专门划了一块区域供他们休息,这里,其余来过路休息的旅客无法轻易进入。

乔叔和乔婶神情讪讪,尤其是乔叔,在着急之下气愤上头下意识说了不好听的话,此时两人下车时神情都有些拘谨,“……静静,对不起,是我们俩老糊涂了。”

周惟静笑了下,“没事,我知道你们只是着急,”她偏过头,乔安着急奔过来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乔安已经来了!叔,婶,我帮你们把行李搬下来吧!”

两位老人,都是要面子的人,尤其是乔叔,在乔安面前,只含糊夸了句‘要不是静静,你爹妈估计都要死在那里了。’

乔安激动地抱着父母,良久才兴奋地对周惟静道,“静静!这次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估计肯定段时间内出不了蛰龙关,要不是你,我们估计都下意识地选择下匝道,然后大家都要死在那里!”

说到那匝道,乔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辆车呢?司机现在联系上了吗?”

被炸断的匝道,从十余米高的地方掉落,乔安沉默了片刻,勉强扯了扯嘴角,“邹爷爷说已经有救援队赶去了……但是——”

凶多吉少。

她偏过头看了眼下车的位置,低声道,“小勇哥现在还不肯下车呢,那辆车是他让去探路的,开车的是他当年一起进部队的好兄弟……”

原来是这样,这种情绪周惟静理解,她看了眼天色,原本深不见底的黑色在靠近a市的地方,突兀地亮起一块。

那里是她的家乡,也是正在燃烧的城市。

作为借助邹家的车队才能留在这里的客人,周惟静二人很有自觉,在服务区简单地吃了点自己带的食物,就去了车上休息,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人。

将要踏出这个门,一个陌生的俊秀青年笑眯眯地叫住了她,在他身后,是笑容慈祥却不失威严的邹爷爷。

“静静,这回多谢你!”

邹爷爷轻轻朝她颔首,满眼赞赏,“要不是你,估计我不是失去这个赴任的机会,就是要死在崩塌的匝道里了。”

曹秘书笑着扶了扶镜框,“是啊,刚才我们还在讨论呢,要是这么有能力的人才能随我们一同赴任,那该多好!”

周惟静笑着说,“这位估计也发现这烟是假的吧?”

曹秘书微微一愣,这回是真的意外了,“周小姐这都能知道?这么敏锐的观察力能发现匝道的异常也很正常了。”

周惟静只是笑,“猜的而已,匝道会不会有事我也只是猜的,”说完她耸了耸肩,“我是真的看见了那边有人影闪过。”

她们的车开在最前面,她咬死了自己看到人了,那他们也无法查证。

曹秘书微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周小姐很聪明。”

等到从服务区里面走出来钻进自己的车子,周惟静才松了口气,神情疲惫,感慨,“这里面的都是人精!”

江述心怀戚戚,“这路上得更小心一些了。”

这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坏处,太容易被发现不对劲。

周惟静下定决心,“这路上,我绝对一眼空间都不看!”

江述则想起了一些事出了神,呆了几秒,才摸着下巴问她,“你又没有觉得,这几次人为的意外都太巧了,就像是针对我们来的一样?”

这惊人的巧合,周惟静也早已有所怀疑。

但她想了又想,又提出一个可能,“说不定是邹家的政敌……盯着邹家的人才更可能。”

“你说的也对!”江述关了灯,将一个小巧的锁头放进车门边的凹槽里,“你先睡吧。”

当初的那扇强化门,作为系统奖励,在二人搬家把门撬下来后,它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铁门模型,周惟静研究了一下,意外发现它竟然还有几种形态。

其中就有这个小锁形状的摆件。

只要使用,就能将车门和车身形成一个不可打开的整体,外力再大也只能把车压扁或者推翻,绝对没法打开就是了。

周惟静摇了摇头,从脚下的行李袋里取出一块薄毯递给他,“你开车技术更好,这两天估计都要你开,晚上你睡我守着,白天我还能补觉。”

江述很坚持,“我睡几个小时就够了,你先睡,大不了等会儿我叫你。”

两人正在彼此说服的时候,窗户被人敲响了。

一张小巧白皙的桃心脸笑吟吟地贴在副驾驶的窗前,贝溪芮朝两人挥挥手。

车门打开之后,才能看到门外不止站了一个贝溪芮,还有一个身高不足车窗高两人一开始都没看见的小女孩添添。

她乖巧地握着贝溪芮的手,两眼发光地看向周惟静。

“静静姐姐好!”

周惟静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从抽屉里摸出一小把糖,塞给她,“添添吃巧克力吗?”

添添眼睛顿时一亮,收下糖甜甜地说了声姐姐好,又说了句“静静姐姐和我们一起睡觉吧!”

贝溪芮在边上解释道,“服务区里面有几个小房间能住人,邹爷爷和邹奶奶带添添睡一间,大勇哥腿不方便,小勇哥照顾他一起睡一间,还有一间邹爷爷说让我们几个女孩一起睡。”

她话语间透露出和邹家人十分的熟稔,看来这段时间和邹家相处地很融洽。

有了靠得住的朋友,又有了相对安全的生活环境,身上还有了能保命的家底,贝溪芮现在看起来开朗坦诚了很多,目光也越发清澈柔和。

“睡在车上不舒服还不安全,你放心,里面是上下床!卫生间也很干净!”

周惟静感激他们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没事,我们车上也挺舒服的!让邹爷爷队伍里其他的女孩子去吧!”

她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乔安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的背影,顿时惊讶道,“乔安她去哪?”

贝溪芮回头看了一眼,“哦,是小勇哥,他一直不肯下车,也不肯给我们开门,曹秘书刚才还让我带添添来劝劝他呢!”

闲聊了几句,周惟静果然看着她拉着添添的背影也往那个方向去了。

借着月光,江述狐疑地打量了着周惟静,“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怎么了?”

第99章

周惟静忧虑的视线停留在牵着小女孩从背影看都很漂亮的年轻女孩身上,“你觉得小勇哥会和乔安一起过来还是和贝溪芮一起呢?”

江述困惑地‘嗯?’了一声,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按照他对贝溪芮的厌恶,他果断道,“当然是乔安!”

看着那边乔安正低着头朝紧闭的车门里劝说的背影,周惟静心里就泛起一阵一阵的酸水。

怎么办呢?

身材高大一脸颓废的邹勇志还是从车里下来了。

但不是因为乔安的劝说,他烦躁地揉了揉脸,从宽敞的车里钻了出来,低头朝贝溪芮说了什么,然后躬下身把添添抱了起来。

四个人一起朝服务区这边走了过来。

不,准确地来说,是邹勇志和贝溪芮并肩,怀里抱着小添添,乔安微微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乔安此时神情恍惚,明明坐了一天车什么训练都没做,可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腿虚弱无力,像是力气全都像沙子一样溜走了一样。

她没有去听前面两个人说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和她关系很亲近的小勇哥在渐渐和她疏远了起来,又或者说不是疏远,而是在有了新的朋友之后,选择将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在那个人身上从而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她了。

以前,小勇哥颓丧难过的时候,被邹奶奶拜托来开导开导他的人选总是乔安,也往往是乔安的劝才有用。

但今天,她在出门之前,就隐隐有预感,她好像没有那个分量了。

可她看到自己真心诚意地说了许多车里的人依然无动于衷,而那个和他认识了才不到半年的贝溪芮以来,明明她说的话和自己说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车里的人脸上的神情变了,从痛苦变成了伤心又缓缓变成了坚定,他抹了把脸打开了车门。

这种落差让乔安心中刺痛。

她下意识地走慢了一步,她走在他们背后,听到了他们聊天的声音。即便她走在了他们背后,也许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可他们就像这里本来就不存在她这个人一样,默契地忘记了她。

眼前忽然被一道红光闪了闪。

乔安抬起头,看到了挂在服务区檐下的大红色灯笼。

现在已经是一月末,即将靠近新年,尽管现在的天还热得完全不像人们记忆中冰天雪地的春节,但服务区还是早早按照规定挂上了过年的红灯笼。

她顿住了脚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快速道,“你们进去吧,我去找静静聊聊天!”

说完,不去看前面的两个人转身脚步飞快地朝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走去。

江述看到乔安表情僵硬地飞快往这边逃,眉梢挑了挑,解开安全带,顺手再把那把小锁塞进了口袋,非常识趣地准备下车让位。

周惟静扯过他的衣领,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晚点再回来哦~”

脸颊上传来温暖轻柔的触感,江述目光黏在女孩白皙光滑的侧脸,心脏因为这个浅浅的吻开始急速躁动,他目光晦暗,抬手拦住她要离开的腰肢,“晚点回来,这点好处可不够吧?”

他笑了起来,浓密的睫毛下,黑色的眼珠里像是藏了一串细碎的钻石,亮晶晶的盛满温柔,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得寸进尺,“亲这里。”

周惟静眼看着乔安已经越走越进,马上就要看清车里的情景了,立马推开他,警告他,“乔安来了!你正经一点!”

乔安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车里两人笑嘻嘻地打闹的动静,心中的酸楚顿时更泛滥了。

静静现在也有了更亲密的丈夫。

但上车时,她还是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对着好朋友露出了笑脸,“静静。”

周惟静刚在洗手间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和宽松的短裤,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淡淡温柔的皂香,让人忍不住感到温暖和委屈。

她低下头,忍着喉间的涩意,“静静……”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好像说不出口。

周惟静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关系的。”

“我都没说什么事,你就知道了?”乔安擦了擦眼角,露出笑来,“你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周惟静哼了一声,一只手撑着下巴打量她,“小勇哥听贝溪芮的话但不听你的话,所以你很伤心。”

乔安默了下,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什么呢?”

作为最亲密的闺蜜,恋爱和喜欢的对象往往是可以直言不讳无需任何顾忌的话题,现在也不例外。

周惟静忍不住感慨,“都这么久了,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你喜欢小勇哥!”

小时候乔安因为性格过分大大咧咧,又精力旺盛,又剪了个短发,时常混在一堆捉鸡摸狗的小男孩里,其中就有邹勇志。

后来,她当了警察,又和做了军官的邹勇志有了更多共同话题,两家人关系也很不错,更是时常往来。

因为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都太相同,所以周惟静从来没怀疑过这两个人之间有产生爱情的可能,她以为顶多是兄妹之情呢。

乔安耷拉着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大概是我总是忍不住想看见他吧!我觉得他笑起来很可爱,又心肠太好,总觉得他会不会为了帮别人忙自己吃亏,就总想参与他的事情……”

说起喜欢的人,心中就像是淌过一场又暖又凉的溪水,让人的心脏一会儿剧烈跳动一会儿低落降低。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小勇哥的时候,还是大学毕业之前,妈妈问她毕业后打算去哪个警局。

她当时下意识地扬起脑袋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啊,我等会儿去问问小勇哥,他肯定替我想过了!”

妈妈当时打趣着随口道,“你这一天天的老是麻烦人勇志,要是他以后有女朋友了看你怎么办。”

下意识的抗拒让她明白。

她不想邹勇志有女朋友,因为她喜欢他。

想到过去,乔安脸上有淡淡的怀念,但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又忍不住难过,她眼中含泪,颓丧道,“可是小勇哥喜欢的人不是我,他喜欢贝溪芮。”

周惟静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她最愧疚的事情。

贝溪芮和邹勇志的认识严格来说,和她也有一定的关系,恰好她在那天去了断崖山,帮被困山上当人质的贝溪芮叫了救援队,更巧的是,她为了方便,直接找了认识的人也就是邹勇志打了个招呼。

邹勇志一向热心,因为是发小的关系,亲自带人去了,救了贝溪芮,然后二人因此结缘,然后之后的种种也就成了顺水推舟。

贝溪芮一向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女孩,邹家对她来说是非常有力的大腿,为了生存和安全,她也会和邹家人打好关系。

而她也忘了,贝溪芮虽然在钻营怎么占别人便宜和骗人帮自己忙上的得心应手,但她同时头脑灵活,嘴甜人美,喜欢上她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小勇哥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个人呢,周惟静扶额。

“我很讨厌贝溪芮,”乔安垂着眼睫,“我第一次在邹奶奶家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很讨厌,笑得很假,给我感觉很精明。”

周惟静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但那只是我的感觉,”乔安抽泣了一下,“她很漂亮,还很聪明,手还很巧,前段时间大勇哥生病都是她每天帮邹奶奶做饭。”

周惟静当然明白贝溪芮只是为了讨好邹家人才这么干的。

你让她看到一个无权无势身无分文的人受伤了,她还会这么热心的帮忙吗,当然不会。

但周惟静同时也明白,为了自己的利益努力争取并不丢人,有选择性的发扬善心也是人的本能,如果她是贝溪芮她也会这么讨好邹家人。

知道贝溪芮有很多苦衷,但周惟静还是无法对她产生同情,因为讨厌有人把她当好骗的傻子,毫无负罪感地利用她来帮自己办事。

一个随时随地给你埋陷阱来达成损人利己目的的人,她很讨厌。

就在周惟静打算好好安慰一下失恋的朋友时,乔安忽然握紧拳头,“静静!我以后不要喜欢小勇哥了!”

周惟静错愕抬头,“啊?”

“……不喜欢他我觉得挺好的,但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周惟静手忙脚乱地解释道。

“因为我不想因为这种多余的情绪来扰乱我的正经事!”乔安擦了擦眼泪,“一天天的总是盯着小勇哥,总是在看他有没有和贝溪芮说话,总是关心他们俩是不是又在一起聊天,实在是太耽误事了!”

乔安发誓,“我这次答应邹爷爷辞职一起去西北,是因为我也想做点什么事!我要发挥我自己的价值!我要让爸爸妈妈为我骄傲!”

周惟静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提到自己的理想时,乔安就和当初那个高考后毅然决然报考警校时一样,眼眸中充满坚定和热情。

乔安在用对理想的热情区掩盖内心因为失落而产生的空洞,当她握紧拳头发出自己的宣言时,下意识地去看周惟静的表情。

每次当她说这些的时候,静静永远会用自豪和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但就在她已经准备好对静静地鼓励露出微笑时,却看到了一双忧郁和失落的眼睛。

乔安愣住了。

“安安,你会因为我退缩又自私而讨厌我吗?”

周惟静眼底闪烁着难过,“……毕竟,像你这么有责任感的人应该很难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自私自利吧……”

第100章

乔安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睁大眼睛错愕极了,“……静静,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惟静掩饰性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有感而发……”

算是她对空间里食物和物资堆积如山却只能看着这个世界上其他人挣扎寻找食物的良心不安吧,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也只能选择自私地良心痛一痛了。

其实问题刚说出口,周惟静就已经调离好自己的心态了,她不是乔安更不是邹勇志,不该用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乔安眼角的眼泪还没擦干,但她没有错过好友眼中一闪而过的惭愧。

她想起了某天在邹家听到的内容。

是小区里那些和周惟静换过菜的人家,齐齐聚在邹家,话里话外就是指责周惟静太自私,她明明那么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米面油,为什么不能大方一点,明明她外婆活着的时候那么大方又温柔,孙女为什么总是这么小气,米只给一小袋,油也是给一小瓶。

那些人好像都忘了自己拿去换的是怎样破败的烂菜叶。

这些贪婪的人,会这样愤愤不平的原因,只是周惟静拥有很多物资,而他们没有。他们觉得很不公平,并对此感到气愤。

她认真地拉着好朋友的手,“静静,我想和邹家一起去建设基地,不仅仅是你想的那样为了理想,”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只是我从前为了看起来厉害一点,不好意思直说……”

“因为我爸爸的缘故,我在单位其实并不开心,当警察我开心,帮助被人感觉自己是有用的我很开心,但我的同事们并不喜欢我,觉得我总是因为爸爸的缘故得到优待……明明,如果我爸爸没事的话,我更情愿不要这个优待。”

“我去基地,我就能更好的做我想做的事了!不用考虑爸爸为我的付出而忍耐,不用小心翼翼地维护和同事之前的关系,我感觉自在多了!”

面前这个心思细腻又惆怅忧伤的乔安,让周惟静惊讶并感动。

“静静,我不仅不觉得你自私,相反,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乔安认真地抓住她的手,“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哪怕你有无限的物资和资源也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对于我来说,你可比那些不知道面孔的人重要多了!”

乔安笑着,“如果保护好自己也叫自私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所有勇敢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

“想要你不‘自私’的人才是最自私的人。”

周惟静破涕为笑,“谢谢你,乔安。”说完又拍拍她的肩膀,“希望你也能做到自己说的那样!”

等到互相安慰完的两个人结束这场姐妹夜谈,江述才带着一身的蚊子包回来了。

他抱怨道,“现在天气都这么热了,为什么蚊子还能活着?”

周惟静也耸了耸肩,“也许是因为蚊子白天不出来吧。”

两个人靠在舒适的宽大座椅里看着远处的火光闲聊。

“你说,现在a市的山火能控制住吗?”

江述跟随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那边的红色越来越明亮,“a市的山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平原,只要疏散及时的话,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

周惟静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还是没有信号。”

a市的山火将附近的信号塔损坏,从靠近蛰龙关开始,他们的信号就不见了,一直到附近,幸好导航断网也能使用,接下来也不会影响他们继续赶路。

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个东西让周惟静感到更加不安。

她悄悄看了一眼空间面板上的天灾加载进度。

底下的进度已经到到达了惊人的99%。

“如果到百分百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周惟静对天灾的威力咂舌,之前的已经够严重了,那这个百分之百又会多么的恐怖。

而且,他们也无法知道,这个天灾加载进度百分之百又意味着什么,至少肯定不是代表着天灾的结束。

江述没有周惟静那么忧心忡忡,他更多的是一种平静,反正除了面对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死了他也会因为和周惟静死在了一起而感到幸福。

这个夜晚,大家的睡眠都不怎么好。

忧心忡忡的邹家人为那个不怀好意的神秘人睡不着觉,周惟静为即将到来的100%节点感到不安,被卷进情感风波的三个人辗转反侧。

第二天,只有安心睡了一觉的江述看起来依然神采奕奕。

这种忧心的状况,周惟静只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她虽然因为缺少睡眠有些无精打采,但盘算着之后的未来,又看到了路上与众不同的风景,在新鲜感的支持下她心情也不算低落。

第三天,依然还是没有信号,在白天几乎除了正午几个小时全天都在赶路的情况下,她开始感到隐隐的难受。

越往北走,服务区里的环境越差,有的地方甚至因为风沙太大,只要一下车就会被盖上一层厚厚的沙,紫外线更是强到穿短袖下车转一圈就会被晒得皮肤紫红的强度。

当然,只要不下车,并时刻保持着空调开启,这些都还能忍受,最难忍受的还是伙食。

要知道,即便是邹家人,此次赶路带的也是些方便的食物,除了罐头就是压缩饼干,除了年纪还小的邹添添和生病养伤的邹勇安能用一点珍贵的水煮点小米粥喝挂面,其余人都是能不开火就不开火。

毕竟他们这几辆车上能带的资源有限,他们还要考虑不知道条件如何的基地,就连邹老爷子几天下来,嘴唇上都有干渴留下的裂口。

在这种艰苦朴素的条件下,周惟静两人也十分安分地只吃车上放着的食物和水,不是泡面就是方便的自热火锅。

她每次在吃的时候都会以吃不完的借口分点给乔安和小孩添添,这让最近一直和贝溪芮关系很好的添添爱上了黏在乔安。

但习惯了吃空间里各种美味的周惟静对于每天只能吃枯燥的一两种食物还是感到了反胃。

再加上长时间开车,哪怕是两人换着开,对食欲也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到了第四天,导航提示,距离夏城还有不到一百公里时,两人都精神一震,终于能躲起来悄悄吃点东西了!

停车休息的时候,裹了两层防晒衣的添添又探头探脑地往黑色越野车的方向跑来。

邹奶奶一开始发现添添会吃周惟静给的东西后,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后来还是周惟静主动说‘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只是点零食而已,我们还有很多’她才放心,任由添添去装乖卖好换零嘴。

周惟静以为她想吃糖果,就从口袋里翻出了一颗巧克力。

却没想到添添居然没有接。

而是趴在她的膝盖,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惟静,然后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一圈,确定旁边没有她的爷爷奶奶和那个曹秘书,讨好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白色包装的棒棒糖。

“姐姐!陪添添上厕所!”

一般不在服务区的话,想上厕所只能打着伞躲去远一点的地方就地解决,好在辽阔的高原几乎看不到人影,尴尬几次也就习惯了。

“谢谢添添!”周惟静挑了挑眉,这个包装的进口糖果还是她一开始送给添添的,是添添的最爱,没想到她居然还悄悄藏了一个,现在还愿意送给她。

几天下来,那个藏在暗中似乎对他们这一行人中的某个人怀有暗算心思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再有动静。

除了邹老爷子身边的人依然对他寸步不离,其余人都慢慢放下了戒备,开始在休息时间选择在周围走走环节一下久坐疲惫的身体。

邹奶奶听到添添拉着周惟静说要一起上厕所的时候,她也没当回事,笑着挥挥手就让她们去吧。

乔安看到她们俩的背影,也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干,塞进口袋里,大步跑过去和她们一起去。

这种活动江述当然不可以跟去,只能撇撇嘴,呆在车上百无聊赖的举着手机找信号。

越是靠近夏城,手机上若有若无的信号就开始出现,于是就出现了无聊又有趣的事情,手往右靠,信号就有了一格,再稍微往左一点点,那一格就消失了。

正在玩的时候,车窗被‘咚咚’地敲响了。

站在车窗外的是邹勇志,他硬朗的脸晒黑了很多,更像一块被烤焦了的全麦面包,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邀请他一起来检查车子。

为了能安全上路,每次停车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会全面检查一下车子的情况,轮胎有没有被滚烫的地面烫化或者漏气,汽油是不是够,发动机有没有过热……

江述很习惯这道流程了,因此不需要思考就微笑着打开车门正要下车。

弯腰出车门的时候,他感到头顶一阴,正在他疑惑这诡异的天气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还有阴的时候。

下一秒,他就看到邹勇志震颤的瞳孔,他心中一震,抬起头就看到了恐怖的画面——

远处的天边变成了一片漆黑,滚滚而来的巨大沙尘暴在呼啸的狂风中宛如忽然降临的猛兽。

沙砾被卷动打在他颤动的眼皮上,干涩得他不停眨动着眼睛。

“江述!你要去哪里!”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然后越来越远。

在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决定。

周惟静还没回来!

他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