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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冒犯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嗯,今天裴过生日,邀请我一起过去了。”

哦。

弗雷德里希点头。接着花寻问他:“你呢,你还好吗?他为难你没有?”

“没有,和之前一样。”

哦。

隔着一道壁垒,花寻和弗雷德里希一个靠在这边一个靠在那边,他们已经习惯这种交流模式了,毕竟晚上来到这里的频率也太频繁了,花寻觉得这里对于自己来说好像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上班打卡的地方。

天哪,人怎么能把日子过得充实成这样。如果这个工作也能算是上班的话,花寻现在简直就是不眠不休了,白天上白班,下班读夜校,就连睡觉了都要在梦里加班——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用的。

好在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机械蛇人好像改变主意了,他们见面的频率已经从最开始的天天见,变成现在的两天或者三天,甚至五天才见一次——这极大程度延缓了第一百次见面到来的时间,也给了花寻更多的时间来准备最后的考验。

花寻深深的叹气:“我觉得我好惨。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过上这种生活。”

弗雷德里希深深点头:“这样火来确实悲惨——不过别担心,只要我能出去,我会为你第二份工作发放应得的工资的,所以虽然打两份工的事实并没有改变,但至少不是打白工,这样心里有好受一点吗?”

人类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哇了一声。

弗雷德里希:?

花寻:“这样说来,我收下你给付的报酬然后将你从这里救出,那岂不是和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冒险家什么的一样了?哇,这个听起来好厉害哦——以后叫我冒险家小姐。”

歌利亚同意了,并且非常自觉自愿的进入了被坏人囚禁的可怜王子角色,翅膀收拢,小鸟依人,泫然欲泣:“呜呜,我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歌利亚,如果没有冒险家小姐该怎么办呢,您为了我这样深入危险之中,真希望我能帮上你的忙,但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我真是没用——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

啧,台词是对味的,但是弗雷德里希这家伙说起话来总是有一种棒读感,这一点即便是在说这种台词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改变。

花寻觉得可能他已经非常努力的将感情融入其中了,但事实上他听起来只是更加抑扬顿挫的棒读而已。

但是没关系!在这种苦中作乐的条件下,就算是棒读都会变成一种特别的调味料,从而让这件事情别的更加有趣味性!

花寻提起自己的睡衣一角,如同甩披风一样帅气一甩,把舞台剧演了下去:“没什么,请别在意这位先生,帮助柔弱的歌利亚是冒险家的职责,就算不是您,我也会努力的帮助他的。”

他们两个是从最近才开始能够互相说话。

在之前某次会面的时候,花寻提出需要通过对话来检查弗雷德里希的思维和声带是否正常,蛇人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观察了花寻一会儿,用尾巴将她卷了起来,聚到自己的面前。

“你似乎在得寸进尺。”他说:“看来你对我似乎产生了一些误会,我并不是一个会对他人言听计从的人。”

蛇人:“我想你需要一些教训。”

他的尾巴开始收紧。

手臂紧紧贴着躯干,机械的纹路开始在皮肤上留下痕迹,挤压感持续缓慢地加重。歌利亚再次试图突破壁垒,但是突然一下他就没动静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我似乎给你太多自由了。”蛇人说:“而你,没有回报给我应有的尊重。”

人类有些慌乱。

普通的血肉之躯就是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泄露个体的状态,她的汗腺、她的瞳孔、她的体温、她的呼吸,还有身体内部因为情绪升高的激素水平,都表明她现在进入了非常紧张恐慌的状态。

她被情绪左右。

她本来应该像上次那样,冷静对待自己现在面临的场景,无论是自己突然发难还是可能会遭受到的创伤,如果冷静地交涉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那至少她应该可以再这样看起来毫无希望的情况之下活下来,但陷入情绪之中的个体往往没有办法完成这一点,他们没有办法如同机械造物一样永远冷静理智——就像花寻现在。

她光是让自己不要颤抖、不要害怕的哭出来就已经花光力气了。

她没有余力思考,甚至逃避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你应当可以意识到,这幅孱弱身躯对于你本身的存在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了吧。”蛇人冷漠的说:“过量的激素让你无法保持冷静,面对危险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陷入僵直,无法在短时间内选择出最有可能突破困局的方法——这样的身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粗壮的蛇尾缠缚并未放松,但他却伸出自己尚未替换为机械的手指,将冰冷的指腹轻轻的按压在花寻的眼皮上,缓慢地顺着她的脸颊抚摸下去。

人类的体温略高于他,柔软地像一块泥巴像一片花瓣。

花瓣。

她的名字似乎也是这个。

这样看来似乎是这个比喻会更加恰当一些。

他凑近了点:“你曾经犯下了一些错误,但现在你有了改正它的机会,没有必要在这里为无聊的事情浪费更多的时间,你完全可以走上正确的道——”

“所以你现在也是陷入情绪的支配了吗。”

是人类的声音。

她已然在恐惧之中,甚至那些之前被极力忍耐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在海里哭,这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小鱼的泡泡。

她依然在情绪之中,但又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已经开始处理问题。

“怎么不说话。”花寻声音有点沙哑,但言语却毫不留情:“毁约这种事情也被写入程序了吗?还是说你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影响到了,所以要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是被写入程序,那显然没有争取花寻的同意来完成某事,如果只是陷入情绪,那杯机械改造之后的身体和被改造之前的显然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区别,这和他之前说的什么“迎接新生”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蛇人一时之间有点语塞。

程序似乎出现一些错乱,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自己的语塞究竟是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回答还是因为面前的人类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她好像把一些病毒传染给了自己,让他也陷入了短暂的僵直——或许是因为那些眼泪,那些略带咸涩的液体当中或许有什么其他的不妙成分,让他一时间难以做出反应。

“你在冒犯我。”他语速飞快:“难道你认为凭你现在可以击败我吗。”

他们最近一直再见面,在夜晚的梦中,她身上会携带一些其他个体的气息,那些低劣的个体依然是

屈服于本能和激素的蠢物,甚至连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都做不到,当她来到这里最初几秒,它们总是像粘胶一样难以清除。

令人作呕。

这应当是一种挑衅,她在向他说明她最近的时间一直在学习和训练,这样的进度不断累积或许能够在最终的日期起来临的时候在赌局当中取得胜利。当然,胜利的天平倒向花寻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概率是存在的。

她正在为这样的极小概率事件做准备,为了把那个歌利亚从这里平安带走。那这样说来,或许每一次来到这里后她所做的一切、那些肌肉的复杂变化、分贝中等话题寻常的言语,也不过是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罢了。

核心的运转似乎变快了,机体的部分温度略微升高了一些,以人类对于温度的迟钝感知来说她不应该注意到这些。

但她似乎注意到了。

她说:“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或者说,原来机械也会有想要报复让自己感到冒犯的人的想法吗,这种是不是也算是情绪呢——看来你的情绪也没有完全从自己的身上剔除吧。”

“还是说你在害怕吗?”人类的声音开始疑惑:“害怕就算把自己的全身都替换成机械之后,依然没有办法达到你想要的那种状态?”

“”蛇人觉得自己可能在震惊当中失语了。

她怎么敢这样和他说话?

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对他的敬畏

真是糟糕,她已经不再害怕他了,真是糟糕。

花寻看见蛇人似乎笑了一下,他彻底松开了尾巴,突然被放松下来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线下坠的错觉。那条粗壮的重新盘起来,尾巴尖似乎正在无意识的轻轻地弹动。蛇人现在像一条真正的蛇,昂起头来,背着手,从高处审视她。

那只电子眼正闪烁着光芒。

“你很得意吗。”蛇人声音温和:“你似乎笃定,我不会伤害你。”

“哦那倒不是。”人类的声音非常诚恳:“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要剐我都只能悉听尊便,所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死之前还要唯唯诺诺给人说好话,那算了,那还是说点我想说的或者说点难听话再死吧。”

蛇人:“”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动作也没什么变化,电子眼的亮度也没什么变化,但是莫名的,花寻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点变化。说不上是好还是坏,这个人老是这么喜怒无常的。

她不知道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他也不说话,于是两人就这样目光对峙了一小会儿,蛇人发出了一声冷哼,率先看向了别处。

“你可以去查看他的情况了。”他冷漠的说:“我从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你可以用你喜欢的任何方式去检查他是否正常。”?同意了?

花寻眨眨眼,对这样的转变非常惊讶——但乐见其成。

“谢谢你。”她飞快的道谢,然后奔向弗雷德里希。

弗雷德里希焦急万分:“你还好吗?”

他真的可以说话了。

从那之后,花寻好像就不用每天来上班了。

更正,就不是每天都到这里来了——没有办法,她来这里其实非常被动,来不来好像全看蛇人的意思,她的意见根本就无人在意。

但也正是这件事情,让花寻对蛇人的观感变得非常奇怪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已经是下一个level的生物个体,他现在无论是面对花寻还是面对弗雷德里希永远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说一个多余的字,不做一件多余的事。

所以花寻来到这里之后的日常任务变成了这样:偷弗雷德里希→失败→被卷在尾巴里→听一会儿不知道是蛇人的冷嘲热讽还是战术分析(反正这里面涉及到的机械专用名词还挺多的,花寻觉得自己只能连蒙带猜)→被放开→检查弗雷德里希的情况。

其实有的时候她其实没有想要进行第一项,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就算她什么也没做,蛇人还是会把她当成一个入侵对象来对待的。无论她出现这片海域哪里,不管蛇人在干什么,他都会气势汹汹立刻闪现过来抓人。

花寻最开始试图高举双手直接投降证明自己今天其实没有任何反抗的打算——没有用的,这是一场完全不顾玩家意愿的鬼抓人,如果不跑的话就会被尾巴紧紧地缠住,缠很久。

但就算跑了也会被追到,但区别就是不会被绑那么久。

这简直就像是跑程序的时候一定会经过的一个步骤,没办法跳过,但是好在时间是恒定的,蛇人在抓住她说一些胜者宣言之后就会放开她了。这之后想要寻找他就变得非常困难,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花寻觉得自己可能没什么事情需要去找他。

她更愿意多花点时间和弗雷德里希说话。

毕竟呆在这里实在无聊,就算恐惧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习惯,但确实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做,活动空间又很狭小,还要面对阴晴不定的犯罪分子。

花寻有点内疚:“对不起,我现在也还没有找到能让我保留这里的记忆的方法,暂时没有办法给执法总部提供有效的线索。”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内疚。”弗雷德里希说:“这是我的工作,事情变成这样,应该反省的是我而不是你。”

花寻:“害怕吗?”

弗雷德里希:“有一点,但这个情绪与我无关。”

他说:“我很担心我没有办法让你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也很担心在最后的期限到来之前没有办法给你帮上忙。”

歌利亚是心智坚强的种族,他们的坚强任性很少会被什么事情挫伤,同样的,打定主意的事情在这份坚定信念的加持下往往很难改变。在实现自己目标的过程当中,歌利亚会排除万难,一心一意向那个目标进发,几乎不会去想“万一做不成”的事情——但是现在,弗雷德里希却不得不去想这件事。

或者说,他总是忍不住去想,万一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应该怎么办。

其实他已经不如最初那样担心花寻受到伤害了,那个该死的蛇人并不如同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完全如同一个机器,他也有一些残留的人性和情感,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并以此为耻,但这不能否认他正在受到情感的影响。

他已经将自己身体的超过百分之九十彻底改造,弗雷德里希怀疑他已经去除了自己身体的分化特征,或者用别的东西代替了原本的器官。他在长久的追逐当中从来没有感受到蛇人的信息素,这意味着或许他不能使用信息素残留的方式让他人发现什么踪迹——但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中形成了。

他不知道花寻是否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管他到底对自己的身体改造了多少,只要他切实经历过分化,切实的座位某个性别的个体生活过一段时间,那必然会形成一些习惯,不管他承不承认。

无论怎么修改,习惯都会留下痕迹,弗雷德里希觉得蛇人曾经是beta的可能不是很大。他似乎看起来对创造一些和他一样的班改造人很感兴趣,但事实上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如果真的像蛇人表现出来的那样,为什么他不想来改造自己呢?

他想把花寻变成同类,无论是基于那种情感,这种兴趣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界限。

思索着,弗雷德里希看向花寻:“不说这个了——你最近生活怎么样?”

“我?emmm,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白天上班,晚上上学,老天爷,我高三都没有这样高强度学习过,但是我要是这样学了,早考上清华北大了。”人类叹了口气:“而且现在因为婚飞已经结束了嘛,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回我的房子去看看,那套房子还在租赁时间内呢,我租金都给人家交了,但是现在根本都

没有时间去那里住,好可惜哦。”

歌利亚没说话。

他用有点埋怨的眼神看着花寻,委屈的说:“你糊弄我。”

花寻:啊?

她一头雾水:“不是啊,我没有,这就是我的生活啊。”

“但是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保护人。你说了,你现在有三个保护人。”

弗雷德里希抱起手臂:“我想听听关于这个的事情。”

啊啊,这个,啊,这个。

莫名的花寻突然觉得有点心虚,甚至一时之间眼神乱飞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时候,她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起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第一个在她房间里过夜的人是弗雷德里希,第一个给她展示围裙全新穿法的人是弗雷德里希,第一个在她的厨房里穿着口口围裙给她做饭的是弗雷德里希,第一个和她互相摸过后颈、尤其是她还摸了人家腺体的,也是弗雷德里希。

哇好家伙,虽然当时做的时候没觉得,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可真是不妙啊!

太奇怪了吧这也!

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曾经做过一些怎样的事情、甚至是一些,她和现在的保护人(们)最近才刚刚开始尝试的事情之后,花寻短暂的失语了。

她神情复杂的抬起头,看向弗雷德里希,沉默了一会儿说:“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应该是你想我道歉还是我向你道歉。”

我没有常识就算了,你也没有吗!

弗雷德里希:?

弗雷德里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也非常大度的让花寻也不用道歉。

“我觉得非常可惜。”他声音平静又郑重:“如果我没有到这里来的话,我想保护人的事情,多少应该有我一份,对吗。”

对对什么对啊!

花寻:“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失望的样子?”

“当然了,你是否忘记我曾经郑重的向你求婚过啊。”弗雷德里希理所当然道:“而且我能感受到你并不讨厌我,或者至少没有比其他人更讨厌我——既然如此,他们可以成为你的保护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哦请不要因为我现在身陷囹圄所以对我的能力差产生怀疑,虽然现在这样是事实没错,但是切实具备能够担任你保护人的能力,请你相信这一点。”

人类蒙蒙的。

看起来已经变成了星空花寻头。

——不是啊!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啊!

因为不理解和镇静,她半张着嘴,双手按住自己的头试图理解现在的这件事情。

“等等、等一下。”她举起一只手喊了暂停。

虽然花寻承认她当时脑袋里确实对一些个体有一些不礼貌的想法,但是、但是她很快就勒令自己不许再那样想了呀!而且这样的事情她谁都没有告诉,比如想到了什么以后很多人在一起的时间分配问题和相处模式之类的,这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但是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又不犯法!

“你、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她试图调整自己的表情:“而且,而且我没有看到关于歌利亚接受多偶制这种说法啊。”

“我没有接受啊。”弗雷德里希说:“我只是你的配偶而已,我没有找别人。”

“但是我找等一下你什么变成我的配偶的,你不要乱说话啊!”花寻觉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誉现在变得更加摇摇欲坠,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昏迷了,为什么弗雷德里希会突然说起这个。

万事开头难,虽然觉得好想喝很多人在一起生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毕竟在这个世界,随便来个生物就能把她rua碎,但是可能债多不愁吧,真的有了三个保护人之后,花寻觉得自己好像翻到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

随便吧,这样也行。

似乎变成了这样。

如果弗雷德里希也加入,她可能会欲言又止、不太情愿、觉得太超过一会儿,但是反正已经有这么多了,再来一个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而且梅芙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给自己埋不必要的雷,如果拒绝的话可能也会变成一个雷?

但是突然说配偶那肯定不太行吧!别说花寻的意见了,突然说这个,那就先和另外三位先决斗一下吧。

头脑风暴了一会儿。

这期间她甚至连弗雷德里希的其他话也没听到,还是歌利亚敲了敲壁垒她才回过神来。

然后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关于配偶的事情。

接着她就看见这个歌利亚歪了歪头,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果然。”他说:“你不讨厌我的——你喜欢我,花寻。你不用承认,你和喜欢其他人一样喜欢我。”

“但是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你的保护人了,并且我确实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你的保护,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去改变它——所以,我想我们可以有点别的关系。”他轻轻地靠近,额头贴在壁垒上,小声说:“就像你现在保护我这样,可以请你在之后,也继续担任我的保护人吗?”

花寻:啊?

啊????

我?保护人吗?

我竟然能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吗?

哇!

弗雷德里希看着她,缱绻的小声说:“就像我之前说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报答你,冒险家小姐——所以可以请你收下我微不足道的身躯吗?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花寻,立刻:“我会用力抓你翅膀根部的软毛。”

弗雷德里希,飞快:“额这个不行。”

他顿了两秒,思索:“好像也不是不行所以你答应吗。”

答应吗?

与选择别人成为自己的保护人时候不一样的心跳,花寻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即将肩负很重大的责任,甚至脑袋里有一种即将放烟花的感觉。

答应吗?

答应吗?

她缓慢地露出一个有点紧张的笑容,手都握成了拳:“我d啊!”

在回答之前,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腰,接着便以极其可怕的力量将她向后拉拽过去。

“够了。”

是蛇人冷漠的声音。

他缓慢地呼吸,看一看花寻,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弗雷德里希。

“我不会再容忍这样的冒犯继续发生。”

蛇人说:“离开这里,花寻。”

“我不允许你继续留下。”

102左右为狗

左右为狗。

这并不是一个病句或者错词,而是一个以非常形象的场景描写。

花寻眼睛都没睁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挤,紧接着就是热。好热啊,像是夏天盖了两层羽绒被的热,而且身上为什么这么重,怎么回事啊。

“醒了吗。”是文森特的声音。

就在她的正前方。

很近的地方。

很近!的!地方!

虽然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用,但是花寻决定先不睁开眼睛等一下好像有点不对吧。

既然文森特在她的正前方,为什么还有一股力量把人往后面拽啊?

是裴。

小狗躺在她的后面,爪子搭在花寻的腰上,快要醒来的时候开始哼哼唧唧,伸懒腰,并且手臂用力,把花寻往自己的怀里拖过去。但可怜的是这显然是一个对于自己的体重和力量没有什么明确认知的小狗,而这个人类显然也不是什么填充物为棉花的抱枕。

于是这股向后拉扯的力度被外力制止了。

并不是非常可怕的威慑,有人钳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没有办法继续将手臂收紧或者下压,给了人类一些缓冲的空间。

预想当中心爱的东西充满整个怀抱的感觉并没有出现,裴皱紧眉头,几乎要醒来了。

“别担心,他没那么容易醒来。”文森特也打了个哈欠:“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对于从睡梦当中清醒有一种莫名的敌视。”

睡觉困难和清醒困难同时出现在裴的身上,睡前兴奋,根本睡不着,清醒困难,根本醒不了。

“好像很多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趁着文森特给自己争取除了一些活动空间,花寻赶快往前蠕动了一下,裴手劲有点太大了,她之前觉得自己简直肋骨都要被折断了。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花寻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为何他们三个人躺在一起。

人类:loading

想要搞清楚情况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因为花寻最后的印象是和裴一起打游戏到半夜,然后就是去意识,怎么回到这里的不知道。脑海当中依稀停留了一些如梦似幻的记忆,好像涉及到腺体什么的等等,好像不止如此。

她好像见到弗雷德里希了。

虽然可能只是一场梦

,但是她觉得如果是梦的话好像又有点太真实了,而且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是想起弗雷德里希,和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寻发现原来和弗雷德里希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非常亲密的行为。

虽然那个时候根本不这样觉得,而且弗雷德里希表现得和她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常识,导致人类还以为这种情况是非常普遍的——但是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吧!

他半夜进入自己的家!在家里过夜!两个人互相摸摸后脖颈,因为敏感的腺体受到刺激还捏坏了她的加热盆!和她一起睡觉还把耳朵搭在别人身上!不穿衣服只穿围裙!给她做饭!向她求婚!

看看!看看!多么惊世骇俗,多么没有常识——现在想想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随随便便就用一些“文化差异”对付敷衍过去的!

花寻忍不住思索,她当时究竟是为什么能对这些东西统统视而不见的。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可能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没有想要好好的在这个世界生活,对于这些东西有一种“只要我不去面对它就不会发生”的心态,所以就把这些明显已经有一些奇怪苗头的事情统统放任统统搁置了。

但是!但是难道弗雷德里希就没有任何问题吗?显然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弗雷德里希问题更大吧!

人类没有常识就算了,因为人类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是弗雷德里希,他不是啊,他甚至还是执法队员,他竟然也做出这样误导别人的事,真是过分。

可恶!下次见面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质问他一下!

总之花寻立刻在心中完成了责任划分,然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最近似乎总是想起弗雷德里希。

最初因为歌利亚失踪以及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了一位通缉犯的财产,很可能因此陷入危险之中的恐慌在时间的流逝之中不知不觉的消失了,甚至花寻在心中莫名的有一种这件事(自己被成为财产)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位通缉犯好像没有她想象当中那么可怕的感觉。

打断花寻思索的是一些奇怪的触觉。

没那么谨慎,也没那么随心所欲,不像裴那样充满热情、仿佛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用口水给别人洗脸,有一个坏狗狗正在用一种似乎不太正常的方式唤回花寻的注意力。

湿热、柔软、带着一点点粗粝感,脸颊、下颌、嘴角、下巴、鼻尖,湿热感一触即离,接着重新蜻蜓点水一般贴上来,冷热不断交替,让人痒痒的。

之前为了躲避裴,花寻已经和文森特靠得很近,和这个脑袋已经到了他不用伸长脖子就能舔到的距离。

“回神了?”文森特的声音懒洋洋的:“刚才在想什么?”

还没回过神来的人类:“”

她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点一点自己刚刚好像被舔过的皮肤,那里还残留下一点点湿润。

是真的。

不是梦。

花寻讷讷的:“你,你舔我啊。”

“嗯。”文森特供认不讳:“你当时好像走神了,我不太想打扰你。”

花寻:“这是借口吗?”

文森特:“应该是吧,真是的原因是你当时看起来在想其他东西,我感到被你忽视了,想让你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他说:“明明你现在面对的是我,不是吗?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想别人,这可真让人生气。”

这种话用这种懒散又不那么正式的语调说出来,好像可信度都变差了。

文森特:“刚才在想什么?”

花寻:“说了你会生气吗?”

“如果是其他人的事情,那可能会的。”

“哦,那那还是不说了。”

然而有的时候隐瞒和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所以真的在想其他人的事啊。

被文森特看了一眼,花寻感觉脖子后面好像有点凉嗖嗖的,他什么也没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沉默反倒会让人有点紧张起来了——但是该说不说,有的时候人类的钝感力和勇敢总会在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发挥作用。

比如现在,花寻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犹豫之后她还是做出了一个让文森特略有些敬佩的举动。

她伸出手,戳了戳文森特的手臂,小声:“你,你生气了吗?”

文森特:“我为什么生气?”

花寻:“额,因为一个不能说的理由。”

嚯!你也知道这是不能说的理由啊。

腺齿有点发痒,尤其是那双忐忑又讨好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迫切的想要咬点什么东西的冲动就更加强烈了。

然而在文森特想好怎么处置这件事情之前,他看到那双眼睛呆了一下,紧接着肉眼可见的惊恐起来——并且开始向他的方向扑腾。

怎么哦,文森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撕开裴拦在她腰上的手,把介于清醒边缘的侄子蹬远点,文森特安抚了一下看起来十分惊恐的人类:“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知道的你不用特别说明这个。”尴尬、惊恐、无措,人类觉得自己距离昏迷可能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虽然我经常说一些事情对我来说太超过了,但是有的东西其实我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觉得‘太超过了’或者就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觉得应对起来太有挑战性。但是,但是这个——”

这个真的太超过了!

这个甚至有点超过现在这种“四个保护人”的局面了!

咦?四个?

人类呆了呆。

被从床上蹬下去的裴发出了一些咕哝,他也许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脑子还不清醒,所以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这件事情感到十分疑惑。

“这下他估计真的要醒来了。”文森特说:“别害怕,他自己清醒之后可能也很尴尬。”

还是文森特:“而且我建议你放开我的手臂,或者不要抱得这么紧。”

花寻:“啊?”

刚才为了躲避一些东西,她已经扑腾到了

非常靠近的地方,而且人在紧张的时候就是想要抓点什么东西,她当时就近选择了文森特的手臂。

花寻:!!!

花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人类连滚带爬的从房间里离开了。

裴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头毛因为睡眠被压的东倒西歪,整个狗还处在加载中的状态。

裴,趴在床沿上:“叔叔,我好像做了一个超级棒的梦。”

文森特:“嗯。不用给我讲你梦里的内容,我不感兴趣。”

裴,不死心:“可是那真的超级棒诶。”

文森特:“有些东西自己珍藏比较好,不用分享给我。”

可恶!他真是一个不关心侄子的冷酷无情无聊大狗!

裴咬了咬牙。

他拍拍自己身上连翘的毛站起来,看着似乎还不打算起床的文森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叔叔。”裴有点疑惑:“你不起来吗?”

“现在不。”文森特说:“休息日,我选择今天要懒散且温和的度过。”

103顺手的事

早上从左右为狗开始。

之前花寻连滚带爬去洗漱了,这种时候就非常庆幸文森特的家里竟然还保留了水流系统,让人能够完成“拘把冷水泼到脸上冷静冷静”这个动作。泼了几次,人类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从镜子里看着水淋淋的自己。

最初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之后,用上来的是一种让人始料未及的情感。

不是什么担心,也不是羞赧。

是胜负欲。

如同星星之火一般的渐渐燃烧起来的胜负欲!

可能是最近循序渐进的交往已经让这个人类对于人外丧失了一些礼貌和戒备,甚至联通对于和人外异性之间的交往都已经觉得好像也就那样吧。而且因为最近一直都是一对一,无论是教学活动还是日常相处,花寻都没有感到十分反感,和每个人的相处好像都十分融洽,让人很舒服。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惶惶,也没有那么焦虑了。

甚至,有的时候花寻觉得自己好像会短暂的忘记这种十分挑战人类朴素世界观和情感价值观的现状,她觉得让生活就这样平缓的继续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安逸会让人渐渐丧失危机感,变得没那么小心翼翼,有时还会随便的做出一些看起来有点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现在,花寻心中并没有什么“快跑”“糟糕”之类的想法,她心里只有一种“输了”“可恶”(省略号很重要)的感觉。

甚至想要想点什么办法给自己扳回一城的感觉。就像给严肃认真的戴达洛斯编小辫,抓住了埃利奥特其实是一个喜欢时时刻刻视奸别人的阴暗色龙,她多多少少都抓住了别人的一点小尾巴。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弱点被拿在手里其实并不能真切的掌控别人什么事情,但是花寻发现自己十分喜欢看见别人在自己的面前多多少少有点理亏的样子。

当然奥她不会真的强迫对方去做一些人家不喜欢的事情,但是这种能感到“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退让一步”这种事情说起来还挺害羞的,但是人类觉得自己好像十分享受这种被纵容的特殊感。

尤其是戴达洛斯,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他“人”的部分是最多的,花寻和他接触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点别扭,但是现在,和人马一起好像也已经变成了一种非常寻常的事情,虽然偶尔还是会觉得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但是他们两个已经是互相摸摸耳朵的关系了!

偶尔互相碰碰额头什么的也变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花寻觉得自己已经突破了心中非常重要的一道壁垒。

戴达洛斯:“看起来你已经不会因为我和你一样的部分感到压力和焦虑了。”

他捏一捏人类放在他手掌上的柔软手掌,人马的目光比人类的手掌还要柔软:“这样很好。”

对于埃利奥特也是一样,她就说为什么之前弗雷德里希在埃利奥特办公室出事自己各项信息情况的时候,埃利奥特为什么突然一下就出现了,甚至不惜为此用了之前自己一直都不愿意使用的信息素模拟制剂,她逼问之后,这个色龙期期艾艾的,手脚无处可去,连尾巴都僵直了。

色龙:“我,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花寻:“那要看你说了什么,但是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啊,啊这。

色龙的尾巴试探着往过探了探,想要悄悄绕过人类后面把她圈起来——失败了,尾巴尖被用力拍了一下,接着就非常委屈的缩了回去。

呜呜,看来这个人类今天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类,当她决定冷酷无情的时候这件事情讲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于是埃利奥特有点紧张的一五一十交代了。

从他那次发×期,和花寻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花寻家里有别的alpha开始,他就这样做了。

人类:“真的吗?我不太相信噢。”

色龙:“真的啦好吧,其实我说谎了,我就是从改装办公室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悄悄地把可视系统也加入到其中了。”

埃利奥特非常焦急的辩白:“但是但是啊!我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就算是经常在一起我们也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而且我绝对没有潜入你家或者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哦我绝对没没有做过!”

花寻:

我说你给我红宝石精灵的时候那么熟练呢,好像这东西早就准备好很久了一样,连上面的雕花都做好了,原来这个真的不是你第一次当一个阴暗龙,你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啊!

愤怒的人类对他进行了了一些拳打脚踢。趁着人类自由散打的时候,虽然埃利奥特在唉唉的痛呼,但是那条尾巴还是趁机绕到了人类的后面,缠住了她。

“请你不要生气。”埃利奥特哀求:“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会这样做了我尽量不这么做,但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讨厌我。”

人类撑着他的胸膛仰起头来。她其实没有对此感到十分生气,虽然有点奇怪,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对自己的上司其实是一个阴暗龙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毕竟人家改装自己的办公室,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果然不可以就这样放过他,如果这一次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话,恐怕这多拉贡很快就会得寸进尺!

于是她看向那对十分忐忑眼睛:“要是我讨厌你怎么办啊?”

埃利奥特:“呜”

他发出了很可怜的声音,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想出:“那我会很伤心的”

花寻:“不想把我关起来之类的吗?”

这个问题有点危险,但有的时候人就是喜欢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她还挺期待听见埃利奥特的回答的。

红龙发出了更加可怜的声音,花寻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哭了,但是埃利奥特不给她看他的脸,他把她按在怀里,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我想过,但是我觉得我最终应该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我会想别的办法取得你的原谅的。”

“为什么?”

“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很难过的吧。”埃利奥特叹气:“而且如果那样的话,我想你就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没错。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花寻就不可能再喜欢他了。

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啊,毕竟多拉贡是会把自己的宝藏藏在肚皮下面的种族,他们本来也有这样的种族文化,想要一直一直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该说不说的,花寻觉得自己其实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的——或者不只是满意,她甚至有点感动。

让个体突破其本能做出别的决定,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那好吧。”花寻说:“我原谅你了——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不好的事情,我就再也不理你,知道了吗?”

那个脑袋chua一下抬起来了。

满脸惊讶。

“干嘛这样啦。”花寻有点埋怨:“好像我会很严厉的对待你一样。”

她伸出手,在多拉贡下意识低下头的动作中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角,握住它,牵引着埃利奥特进一步低下头。

“你一直都很温柔的对待我,埃利奥特,我很感激。”她说:“所以作为回报,我也会很温柔的对待你的。”

龙感到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在自己的额头上一触即离,他一瞬间僵硬,空气好像都暂停了。

扑通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动,但是他眼疾手快捂住了人类的耳朵。

心跳的声

音太大了,他不想让人类听见他失态的心跳。

但是花寻还是看见了埃利奥特当时的表情。

懵懵的,有点不知所措,但是他已经开始傻笑了,看起来很高兴。

被他人温柔的对待,因为这份温柔会让人有事想要做一些恃宠而骄的事情,反正也不会被过分的对待。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当可怕的结果悬而未决的时候,他们会拼尽全力去避免这种结果发生,但是当这种结果不发生的时候,他们又会对此跃跃欲试。

花寻也是人类,她在这方面也不能免俗。

花寻觉得自己已渐渐有了在戴达洛斯和埃利奥特面前,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的底气。

但是在文森特这里就没有。

倒也不是说文森特很严厉或者怎样,可能是因为花寻在心里总觉得她和裴是同辈人,面对文森特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怎么说,奇奇怪怪的感觉。就像学生要听老师的话一样,文森特总会给人这样的感觉,他不会非常强势的要求对方怎么做,但是当什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花寻总有一种“最好这样做”的感觉。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说的是对的,但是人有的时候并不想完全做对的事情——这可能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就是“因为你说了所以我不要这样做”,但她确实不想做那么听话的人。

更何况都是保护人既然如此,能够妥善处理多拉贡和人马的花寻,必然也能够非常妥善的处理好和三头犬之间的关系!

心中充满了斗志,花寻擦干净脸,重新推开洗手间的大门。

正好赶上裴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来。

衣衫不太整。

他还在挠自己的肚子。

有的时候人的眼睛是不太听话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把裴全身扫了一遍了,他没穿上衣,身上的毛发油光锃亮但是连翘显得整个狗毛茸茸的还有就是之前顶过她的东西好像暂时还没有解决。

花寻:“要不你先用?”

裴:“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决定今天先结束我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和世界说再见。”

说完这句话,裴连滚带爬的冲回了卧室,并且在卧室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惊天惨叫。

“叔叔!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她还在啊!啊!!!啊!”

最后一个啊听起来像是受到重击之后的痛呼。

但是人类现在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来管其他人遭受的身体重击,她刚刚的精神冲击也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和康复。

她木木的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呆坐着不好,还是得找点什么事情做。

诺亚的邮件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花寻点开快速扫了一眼。

算是一封求和信。

而且还在末尾附上了新的契约让花寻参考。

态度非常诚恳,这才是和人交往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

她快速的看了一遍契约,这一次好像没有看出什么陷阱和不好的东西。

思索时,文森特已经将自己收拾整齐,从房间里出来了,他贴心的为裴关上了门,并解释了一下关于裴需要一点时间来重建他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勇气和信心的事情,花寻表示非常理解。

文森特:“在看什么?”

“哦,是诺亚给我发来了新的契约,我刚刚看了,好像没有什么非常严重的问题。”说着,她非常顺手的把信件转发给文森特:“你也帮我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我看漏的。”

文森特点开消息。

他开始查看,一边查看,他一边像是埋怨,又像得意的轻轻说:“使唤我好顺手啊,小姐。”

104我希望你同意

诺亚的信来得比花寻想象当中快很多,信中并没有什么夸张的言语,与他平时说话风格大相径庭,但是并没有给人感觉不被重视的感觉。

文森特在看完这封信的第一句话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没什么感情的笑,语气中透着一些惊奇:“真不容易,原来他还是知道怎么好好和人说话的——你怎么看?”

“我?我没有从这份合同里面可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看的这么快吗文森特?”

“不,我没有看后面的内容。”他关闭了终端的页面:“不需要看了。”

诺亚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和人交往过,这封信看起来只使用十分平实的语言叙述了一些事情,但正是这种没有堆砌辞藻,故意使用一些晦涩难懂的词汇的信件才能表明这封信正是诺亚经过仔细斟酌十分谨慎写出来的。他似乎对于与花寻的交往这件事情十分重视,并且在两人已经有过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之后,对于此事更加小心翼翼。

是的,小心翼翼。

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个死鸟也有这样惺惺作态的一面,文森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因此有点反胃。

诺亚并没有在信中对于自己的专业性多加赘述,他主要说了自己对于之前让花寻感到不被尊重感到非常抱歉,其实他并没有不尊重花寻的意思,那或许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让她有不愉快的经历,他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没有办法左右花寻的决定,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可以参与这项合作的机会,并且附上了一份新的合约。

文森特甚至不用去看新的合约,都能想象得到这份合约会有多么优厚。诺亚估计会在其中拼命地展示自己的优势条件,哪怕花寻真的打定了主意不再与他合作,在看过这份合约之后,再看别的合约,就会感觉到谁才是真正有诚意的合作伙伴。

文森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死鸟用这种试探和商量的口气和别人说话,真是人活得时间够长什么都能见到。

这种迫切的想要参与研究的决心真是让人感动啊,呵呵。

文森特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他的态度还算诚恳,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并不赞成你和他有过多交往,他在天使之中是品德非常堪忧的个体,和他交往过密以后会有很多麻烦。这个东西会像一个粘性极强的污渍,一旦粘上先要甩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趁此机会换掉他。”

花寻点头:“好的,那我去给他回封等一下。”

她突然发现,在文森特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她好像没有多想就打算照做了。

没有任何犹豫,好像这件事情只要文森特知道了就没有问题了,只要按照他说的做,此时就会井然有序的进行。

哇,可恶,差点又变成文森特一说她就立刻执行了!这种情况简直就像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交给这个人就没有关系了,反正他会把一切都办妥当,

什么都不用多做考虑,只要躺着享受就可以了”一样!到底什么时候她养成这样的习惯的啊。

一对一精品教学的时候,虽然各位老师都有自己的教学风格,在交往的过程当中他们都会有独特的相处模式,但是不知不觉的,好像在只有文森特和她两个人的时候,花寻一般都不会反驳文森特的话,而且他怎么说她就会照做了。

并且好像没有感受到一丝不对

但是这样果然还是有哪里非常不妙吧!

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这样!

虽然依赖别人不是一件坏事,而且花寻也很确定文森特并不是一个坏人,他不会借此伤害自己或者诱导他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太依赖他也不可以——这样不是太麻烦别人了吗!

而且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文森特怎么说她都完全同意的话,花寻觉得自己的大脑恐怕很快就会生锈了。

“我要仔细斟酌一下和诺亚的合作再做决定。”花寻说:“虽然他好像不太好打交道,但是至少合约是没有问题的。”

文森特没说话,他对花寻挑了挑眉,似乎对这样的决定不太满意。

花寻:“怎么,还以为我会立刻同意你的观点然后按照你的说法去做吗?我可不是那样只会按照别人的话去做的人哦。”

“当然,你不听话的时候太多了,我也料想到你恐怕会继续你们之间的合作。我支持你的决定,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手指轻轻的敲敲膝盖,文森特偏过头来,那双黑色巩膜的眼睛看向她:“你反驳我只是为了证明你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是因为这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呢?”

文森特:“慢点回答,我喜欢听真话。”

差点脱口而出是因为深思熟虑的花寻被后面这句话一下给搞得自我怀疑了。

她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甚至想了一些有点呛声的回答,但是文森特就是这样平和又冷静的望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如果只是为了抬杠而抬杠好像显得非常无理取闹像个小孩。

“有一点赌气。”花寻说:“我不喜欢总是按照别人说的去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快就会习惯更轻松的生活方式,不用思考很多麻烦的东西确实很安逸,但是这样是不行的,人如果停止思考思维很快就会退行。我之前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之后我会尽量不要这样”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紧张。花寻飞快的看了一眼文森特,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下去:“不会这样太依赖别人的。”

文森特没什么反应,像是没有注意到花寻的情绪,他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还有吗?”

有的。

花寻:“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就是,我觉得诺亚好像没有那么坏,或者说,我觉得他对我好像没有那么坏,不是完全不可信任的人。”

弱小的生物在某些方面的直觉还是非常准确的,尤其是这种涉及到自身安危的,或许是因为太容易死了,花寻对于他人的恶意非常敏锐。生命总是更希望自己能够延续下去,有时候大脑反应不过来的东西,身体会首先给出反馈,那些有可能让人受伤或者死亡的东西,仅仅是靠近就会让人感到非常紧张。

但是诺亚不是。

从一开始,天使就表现出非常友好信任的样子,他并没有掩饰自己对于稀有种族的好奇,但同样的,哪怕是在这份想要刨根问底的好奇之中,也同样是善意更大。

而且这份合约真的很优厚。

花寻看完觉得有点舍不得放弃。

文森特听完点点头:“明白了。那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就答应他吗。”

“不,之前他那样耍我,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点生气。”花寻思索道:“我打算先不理他,等我上班的时候再抽空回复,而且也不告诉他我打算怎么做,我只说我会考虑看看的。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文森特:“处理非常得当,我很认可。”

“我很高兴你可以坦诚的面对我,同样,为了让我们之间的相处更加融洽,或许彼此之间都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他声音依然温和,但神色严肃起来:“我保证以后会给你更多的自由,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决定,当你我之间出现极大分歧的时候依然确保你有决定自己的事情的权力,但同样的,我也需要你想我保证一件事情。”

花寻:“什么?”

“我希望你能保证,以后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认真思考之后的决定。你可以不听话,但是你不需要为了证明此事而做出任何决定,那很不明智,也很不负责任。”

文森特轻轻的叹气:“我也是第一次和家庭成员之外的个体建立亲密关系,有的时候或许也会有一些不太好的行为,我当然希望你能够更多的依赖我,这并不是想要泯灭你的思想或人格,我只是希望我们变得更加亲密。不过别担心,我已经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了,以后我会尽量克制一些自己想要帮你做更多事情的想法。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坦诚的沟通,我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我没有发觉,你看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是不要赌气,好吗?”

“我希望我们能度过更多愉快的时光。”他说

哇。

花寻想。

怪不得她总是忍不住下意识的就要按照文森特的安排做事了。

金牌领航员,恐怖如斯!

他好像什么事情都能随手轻易解决,花寻甚至觉得自己以后在文森特这里可能都不会有叛逆期了——她觉得文森特能养出裴那样的孩子,估计也不会是非常死板的家长。

文森特其实是一个万事可以商量的人,甚至他会提前划下一条线,告诉你越过这条线非常危险,不要越线。你可以在划线范围内随便活动,不管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管你,偶尔惹出麻烦他也不会说你的,只要不要越线。

如果越线,哪怕只是悄悄的,恐怕这件事情也没那么好善了了。

看起来很蛮横专制,但事实上,他一直表现出知错就改的谦虚模样,比如现在,他发现自己之前让花寻有点不舒服,立刻就检讨了自己,说他会改的。

哇,这、这真是

“文森特。”花寻有点想笑:“你这样,我好像都没有办法和你吵架了。”

“你当然可以和我吵。”大狗做出一个倒反天罡的举动,他伸出手,揉了揉人类柔软的头发,非常正式的开了一个玩笑:“但是原来我们已经是可以吵架的关系了吗?真让人高兴。”

这话说的太正式,花寻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发热,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赢过这个成熟的三头犬。

于是她只能揍他两拳。

非常用力的那种!

文森特:“好痛。”

他一边把做好的早饭放进盘子里,一边没什么诚意的说。

花寻抱怨:“你看起来根本就不痛!”

“其实还是有点痛的。”文森特摘掉围裙,顺势用它缠住人类的手,然后郑重宣布:“我要还回来。”

啊?还?怎么还啊?

花寻:“你也要打我吗?”

这恐怕不太行哦。

“不,不是打你。”文森特说:“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咬你一下。

花寻:啊?

事情的走向好像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花寻看不懂了,她张了张嘴,最后说:“我同意了你才咬,我不同意的话你就会放弃吗?”

文森特:“我希望你同意。我保证我们之间的事情都是在你同意的前提下发生的。”

咬人,这个在abo这里第一个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标记,但是文森特现在并没有到易感期,所以应该不是这个。想到裴有的时候会轻轻的把自己的手塞到嘴里咬咬,花寻觉得是那种“轻轻含咬”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挺可爱的诶,小狗轻轻的咬人什么的,她没来到这边的时候也有一些相熟的动物朋友,只有非常信任、关系非常好的小狗才会这样轻轻咬你的手的。

于是在同意之前,她确认了一下:“你会弄疼我吗?”

文森特:“我会很小心的,但毕竟使用牙齿,你可能会有一些感觉。”

哇,这样还让人有点紧张起来呢。

花寻点头,表示同意了。然而她把手伸过去的时候,文森特却轻轻摇头,把她的手推了回来。

“不是这里。”

接着,她的眼睛被人捂上了。

黑暗放大了感官,在犬科尖锐的牙齿与皮肤接触之前,她先感受到的是文森特的毛发在靠近时轻轻的摩擦过她的脸颊,三头犬的体温高于人类,她感到一些热,然后是带着潮湿感的气息。牙齿触碰到她的时候让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先是尖锐的硬物,接着是湿热的柔软,这种时候的舔舐像是安抚紧张的情绪,又像是对她没有躲开的奖励。

这像是另一种抚摸。

让人紧张得想要逃跑,忍不住紧紧的握住手指,但好像也仅仅是这样。

缓慢,温和,在她想要缩起来的时候收起牙齿。

从耳垂到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角。

她感到文森特舔了舔她,就像是两个人刚刚醒来的时候那样。

然后他的声音出现在了很近的地方。

“可以再咬一下吗?”

可以什么?咬哪里?你话都说不清楚让人怎么给你回答啊!

黑暗中,时间都被

拉长了。

花寻似乎吞咽了一下,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不,一定是因为太紧张了!

脑袋都在发烫。

她的声音好像有点发抖了,但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然后是文森特的笑声。

他说:“真勇敢。”

105你可以把我当成他

尼尼:盯——

尼尼,蠕动,靠近:盯——

尼尼,蠕动,靠近,拦住想要逃跑的人类的去路:盯——

花寻:“虽然你没有五官很难做出盯着看的这种动作,但是你也不能像个大灯泡一样这样拦在路上,快点让开让我走啦。”

尼尼:“当然不行啦!在你把事情和本姆如实交代清楚之前,本姆是不会让开的!”

为了说明自己的话真的非常有可信度,尼尼最大程度的伸展自己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立在走廊上。

然后这堵墙伸出一根触手,戳了戳花寻:“所以,讲讲嘛讲讲嘛,到底怎么回事,本姆真的很想知道呢。”

当然能看出来你想知道了,你的情感也太明显了,你甚至已经变成了黄蓝相间的颜色。花寻试图用严厉的目光吓退这个黄色的史莱姆,但是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史莱姆,显然不会被这样色厉内荏的目光吓退。

花寻:“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尼尼:“就这样用声带发声,啊哦啊,用声带发声,用大脑思考,然后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别紧张嘛,本姆是你最好的伙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和你站在同一边的啦。”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是、唉、就是

花寻有点难以启齿的小声说:“我和文森特就是我的一位保护人,有了一点亲密接触。”

尼尼,立刻:“你们睡了?”

花寻:“!当然没有!额,不是那种睡,但是这种只是躺在一起的话我我和别人也会躺在一起,只是这种程度我已经接受哎呀你这个史莱姆不需变成黄色,你给我变回来!”

恼羞成怒,人类对无辜史莱姆进行了一些惨无人道的拉扯,甚至已经把他从一个〇拉扯成了不规则多边形,但是史莱姆大度的原谅了她——哈哈,尼尼老师果然永远都是正确的,这个人类就是那种一边说着“太超过了”一边什么都能接受的个体啦。

幸亏他提前把多拉贡相关的学习资料发送给花寻了,希望她能够在事情发生之前对于即将发生什么有一个心理认知,毕竟在几位保护人当中尼尼觉得最不稳定的可能就是埃利奥特医生。当然不是说他一定会发疯的意思,而是多拉贡这个种族本身就有更多的暴戾因子,这一点在兴奋的时候尤其更加突出。

尼尼:我全都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啊!Myfriend!

人类在处理复杂关系的方面一直都很有一套,就算是非常难缠的病人都可以和她相处融洽,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己不行,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和三位保护人相处的非常愉快了。但是今天,尼尼敏锐的注意到花寻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善解人意的史莱姆决定为好朋友排忧解难——而且他有预感,这样的烦恼一定适合感情相关的!

嘿嘿嘿情感大师尼尼老师竭诚为您服务,不仅是为了帮您解决烦恼更是为了满足自己吃瓜的好奇心。

哦不好意思好像说反了,但是没差的,这两件事情同样重要不分先后。

在尼尼老师的坚持下,这个人类犹豫再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原来如此。”高深莫测的星空尼尼颤抖了两下,可能是点头:“因为好像突然变得更加亲密了,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觉得别扭,是这样吗?”

人类颓丧的点头,她用手在空中措辞,脸上的表情十分烦恼:“我本来以为唉,真难说,反正就是,我觉得,这样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呢?”

尼尼:

完全没有太快。

事实上在尼尼老师的预想当中他们几个人应该早就住在一起了,就是那种“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何物”的住在一起。

拜托啦,尼尼老师看过那么多教学视频,以前也是一个差点参加婚飞的史莱姆诶,他当然超有经验啦!按照尼尼老师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怎么都应该是,他们已经把各种各样的场景和play都实践过一遍,然后【哔——】【哔——】或者先口口,后来发现口口口口所以他们就口口口口这样子。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更好的,无人受到伤害,感情也在缓慢地稳定的向好发展,但是、唉,但是这样不就说明他的好朋友少了很多新奇的体验了嘛!真可惜诶!

这种话就没必要告诉花寻了。

在确定之前的亲密行为是完全经过人类的同意之后才进行的,并且全程都没有尖锐的不适或者感到害怕、在恐惧的情感当中为了自保才放任此事继续进行等可怕的情况后,尼尼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有几个猜测,你听一听看是否正确哦。”

尼尼伸出一根触手。

“第一,你其实并不反感这样的行为,但是因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你不知道它到底是好还是坏,所以现在的这些情绪一多半是来自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对于以后的更多的类似事情的苦恼。”

他又伸出一根触手:“第二呢,就是在对于其他人的情感上,我想这种事情目前只有他做过对吧?(花寻点头)果然如此。那你是不是除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文森特,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人呢?就是觉得好像对别人有点不公平之类的。”

人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为难,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尼尼伸出了第三根触手:“是你自己!我想

,你在那个时候选择同意,心中是不是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点期待的?但是现在你又有点排斥那个时候的同意,因为这件事情给你带来了一些烦恼,以及让你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或者正在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人类已经长长的叹气,并且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里。

人类经常需要一些鸵鸟行为来安抚自己脆弱敏感的内心,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逃避行为只能带来一些精神安慰,这正是这个家伙现在最需要的。

尼尼:这种反应我可太熟了。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触手一挥:“你现在只是投注了太多的注意力在此之上,所以显得这好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事实上它并没有那么重要。”

尼尼老师觉得花寻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暂时忘记它,然后去做自己的工作。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学习嘛。”尼尼挤眉弄眼:“你可以找人去试试,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变得很厉害了。”

那好吧。

花寻苦恼的点头:“我也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处理过这样的感情,所以有点太小题大作了我会参考你的建议的,尼尼,谢谢你。”

↑话是这么说。

但花寻实在没想到陪练回来的如此迅速,而且是这样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对象。

“你好花寻,好久不见。”意识承载体一板一眼的说:“从本月开始,我会在每月的今天向你寄送一封信件,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时间,如果你有空写信,我希望能够收到你的回信。”

花寻呆呆的。

蜂王的意识承载体。蜂王有很多承载体,这个黑发黑眼长相和花寻有点相似的,是上一任蜂王用变形虫捏出来的,无论是触感还是样貌都最大程度还原了人类的特质,看起来总让人有一种想哭的熟悉感。

上一次他们见面时,承载体笑眯眯的,活泼开朗,总喜欢做一点搞怪的动作。他说话之前总喜欢歪着头看人,笑起来的时候眼镜也会变成弯弯的。

这一次,这些小动作都没有了。

承载体严肃认真,双手递出的信件因为一直没有被人接过,所以一直保持着递送的动作。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周身的气氛一点一点的低沉下去。

直到人类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我知道啦,我们约好的嘛,我会给你写回信的。”她接过信件:“我没有想要毁约,或者不愿意做这件事情,但是接受一个朋友的逝去对于我来说好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算已经对此有心理准备,我还是会有些难过。”

“不必难过。”承载体说:“他已经回归族群,族群也慈爱慷慨的将他接纳,从此之后我们不分彼此,他在我们所有的蜂之中,我们所有也说过他的哺育和滋养。”

花寻笑了笑:“现在你也会说这样稳重的话了,看来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王了,恭喜你啊。”

笑容冲淡了一些人类身上的苦涩,但她与之前见面的时候很不相同。承载体手指抽动了一下,他决定在说点什么。

那边,人类已经将信件妥善的保存到衣服口袋之中,打算回去之后在查看,她正在询问承载体是否着急回去,要是不着急的话,她可以在下班之后带他到处转转,尽一尽地主之谊。

“但是现在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待很久,因为我还要工作。”她说:“你可以在那边的长椅啊。”

她的手腕被扯住了。

“我没有学习过消除苦涩味道的能力。”承载体说:“但是既然我已经明确你是因为什么感到悲伤,那或许我有办法消除它。”

“如果你是因为王座更迭、个体消亡而感到悲伤,那你尽可以将我当成他,我与上一代王、还有曾经为族群奉献的每一位蜂王,我们都不分彼此。我即他们,他们即我,所有个体最终都将归于族群。”

他轻轻地说:“就算现在回应你的,不是那位王的意志,但你要相信,如果他在这里,他也会希望你不要陷入悲伤之中。”

花寻:“悲伤在族群之中是不好的事情?”

承载体:“是,悲伤会令个体变得虚弱,丧失斗志,如果族群陷入悲伤,那或许是消亡的开端。”

那这个就是种族文化差异了。

“放心吧,我会陷入悲伤很长时间的。”她说:“但是人类是非常感性的生物,我们有很充沛的情绪,悲伤也是情绪的一种。它不会伤害我,有的时候反倒还会治愈一些情感和心灵上的创伤哦。”

承载体不敢苟同,他露出了非常不赞同的表情,但什么都没说。

他说自己并不着急返回族群,然后就坐在长凳上乖乖的等待花寻下班。

正襟危坐,和王上一代王完全就是两种类型。

真奇怪啊,明明是相同的外形,但是这么容易就能让人察觉到是两个人。

因为朋友来了,所以今天花寻和戴达洛斯请了假,不去上课了。

名师辅导嘛,现在花寻正在疯狂的逼近他们最初的目标,得知此事之后,承载体难得的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也可以帮你检验。”他声音十分冷静:“这个个体虽然并不是为了战斗而诞生,但是它同样具备相当的战斗力,我非常希望能成为你的陪练对象,花寻。”

对此花寻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朋友好不容易来一回,结果和人家打了一架,这怎么看好像都很奇怪和糟糕。

“请不要这样想,共同战斗和训练也是一种变得亲密的手段。”承载体说:“不过我希望知道你突然之间开始接受训练的原因,是因为有需要抵御的外敌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说着,他指向了一个方向:“我感到这个方向有个体正在窥探,他是你需要排出的外敌吗?”

花寻:“啊?”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天使正坐在那里。

两人目光相遇的时候,他伸出手,向花寻挥了挥。

106上一代王,摊手:你看,他很难……

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尴尬。十分的尴尬。

虽然无论是承载体还是诺亚都并没有被这种尴尬的氛围所影响,但花寻本人觉得自己的脚趾已经在地上抠出一座游乐园。然而人类面对这样的场面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和复数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就会感到奇怪、尴尬、讲不出话的普通人类了!

人类!已经强大如斯!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诺亚,请问你”

话没说完。

承载体首先开口:“我认为宝贵的时间不应该被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天使,我将不把这一次决斗视为对于族群的挑衅,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解决问题。”

花寻:?

诺亚轻轻的叹气:“虽然我的本意不是如此,但是我赞同你的观点,我们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沉默之中——那您来选地点还是我来?”

花寻:“稍等。”

人类举起一只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达成这一合意的,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一场完全不需要发生的决斗。”

承载体:“不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