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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寻好像一瞬间就听见了自己汗水如雨一般下来的声音。

比之前晕倒之后的汗还厉害,她感觉这个汗就是一滴一滴往下落,顺着自己身体往下淌。

好热。

简直就像往自己身边端了个火盆!

不,好几个火盆!被火盆包围!

——好热!!!

花寻,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最后也没忍住。

她往过凑了凑,小声说:“对不起,埃利奥特,我先跟你道个歉。”

埃利奥特:“?啊?不用道歉的,花寻,我都说啦,今天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很不错”

“不是的。”人类小声但坚定地打断了他。她有点难以启齿,但闭着眼睛坚持把话说完了。

她说:“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把尾巴挪开点?”

埃利奥特:〇口〇

多拉贡,因为惊讶和难以置信,失去了颜色,变成了雕塑。而这座雕塑在开裂变成粉末之前,还要用自己腐朽的声音大声发问:为什么啊!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让我过来的诶,为什么现反倒要把别人赶走,真是太过分了,难道我是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小狗吗!

花寻好像挺喜欢小狗的,当小狗也不错。

但是不行啦!这条尾巴又不是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便宜尾巴!

这控诉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人无法直视。

花寻盯着这样的目光艰难的继续说:“实在是,太热了。”

人类即将被烤成人类干。

埃利奥特,委委屈屈抱起尾巴,往远挪了挪,留给人类一个伤心的背影。

花寻:“对不起啊。”

埃利奥特:“你这个玩弄多拉贡感情的坏人类,我暂时不想原谅你,呜呜。”

等他渐渐冷静(字面意思)下来之后,花寻被勒令抱着这条被辜负的尾巴好好反省一下。红龙的体温稍高一点,但鳞片却没有烫手的感觉,这种看起来热情洋溢的颜色真正摸起来的时候反倒更像是金属,有一种冰冷的质感。

就是那种,大夏天炽热阳光穿透车玻璃,但是车里又开着最大档的空调,所以让人感觉又冷又热的。

她现在洗漱后换了衣服,惬意的抱着这条手感十分奇妙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摸摸,这个动作对于红龙来说好像有点别扭和难受,但是他又很享受。

“你在想什么?”埃利奥特问:“你看起来在走神。”

“我在想,多拉贡也有好多种。”她说:“火元素和你比较亲和,所以你是火龙咯?”

“不是。”埃利奥特说:“我不是元素龙,我是颜色龙。”

火龙和红龙不是一种龙,火龙的元素亲和性更强,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没有红龙能打,因为火龙更喜欢做教书育人的教授,而不是疗养院能够管理一整个走廊病房的主治医生。

而且火龙的鳞片会更有火焰的感觉,整体呈现出一种蓬勃的渐变色,因为火焰并不是只有一种颜色,所以火龙可能不是红色的——但他们无一例外,鳞片都有火焰的跃动感。

花寻:“就是转色?”

埃利奥特:“差不多吧。”

说着,他有点不高兴的抱起手,谴责的看着人类,用那条尾巴的尖尖戳她额头:“你竟然连保护人是火龙还是红龙都不记得吗,我真伤心,你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

人类负隅顽抗:“可是本来就长得很像,有些个体都是红色的嘛”

埃利奥特:“完全不知悔改嘛!”

戳戳戳。

红龙尾巴上尖刺的部分并没有凸起,此时它看起来甚至十分圆滑,钝钝的。

但是十分坚硬!

“呜啊!”她抱住那条生气的尾巴,连尾巴尖也一起握住:“是我的错嘛。”

但是,但是!

花寻:“但是你都是我的保护人了,对我温柔一点啊。”

这个人类只是非常普通的看着红龙。

可能最多有一点因为被戳额头的委屈和希望得到原谅的示好,以及向别人撒娇的害羞。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多拉贡就像突发恶疾一样,先是动弹不得,然后开始颤抖,颤抖的越来越剧烈。

体温还升高了。

花寻:?

花寻:“埃利奥特你不舒服吗?”

埃利奥特:“没有,不是。”

他把还对此有疑问的人类用尾巴卷起来,拉得更加靠近自己,然后挂在别人身上。

红龙的声音十分梦幻:“先这样吧,我想先这样一会儿。”

变成抱枕的花寻:额,倒也不是不行。

确定了对方确实不是身体突发恶疾之后,人类说:“但是不能变得太烫哦,会很热的。”

埃利奥特胡乱点头:“我会从现在开始练习的。”

练习?

练习什么?

埃利奥特含含糊糊:“就是,比较激动的时候,不要让自己的元素太活跃,就是不会变得很烫。”

然后他更小声说:“这个联系可能需要一点你的协助,可以吗?”

哦,哦哦哦。

花寻觉得礼尚往来,人家给自己白上课都没收一分钱,现在也到她回馈老师的时候了。

她非常干脆的就答应了。

这份干脆又让红龙呆愣了半天。

然后又有点变热,并且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花寻:

她面无表情:“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如梦似幻的埃利奥特:“不,没问题,我很好谢谢你,这样很好,你很好闻,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很喜欢,也想尝尝”

很好,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人类想不明白,故决定把这个当作人外的文化差异。

题外话,后来花寻了解到,关于多拉贡类别问题的一些说明,以及为什么一些多拉贡非常在意被错认成其他类别的龙。

这对于花寻来说,大概就像是被说是日本人一样吧。

花寻:一下就了解了,总之我会认真的分辨每个多拉贡的,对不起埃利奥特。

第二个题外话。

第二天花寻和埃利奥特一起来上班,遇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的特别早的尼尼,这家伙一个姆在花寻的必经之路上走来走去,神情略有点忐忑焦急,在看到花寻的时候,一个大跳辗转腾挪身法走位来到人类面前。

然后。

开始检查。

花寻:?

花寻:“稍等,尼尼,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尼尼:?!

尼尼:“这么明显吗?不过本善良史莱姆是指在担心你在享受快乐的过程中受到一些伤害啊!”

花寻:“你的颜色出卖了你。”

他现在像个大蜜蜂一样,整个姆都是黄色和酱色交错条纹,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直一目了然!

尼尼:“可惜我们院有非常完备的信息素清除设备,不然当你出现在本姆面前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否有新的体验了。”

他十分惋惜的说。

花寻:

人类面无表情的给了史莱姆一直冲拳,拳头深深嵌入了史莱姆果冻一般的身体之中。尼尼发出一些做作的痛呼,但同时他又有点不甘心,凑上来一点:“真的什么都没有的发生吗?真的吗?”

这幅求知欲旺盛的模样看得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个人一气之下对这个大果冻进行了一顿拳打脚踢,并且将他塑形成一块正方体史莱姆。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是尼尼的一些困惑得到了解答。

这个人类咬牙切齿又小声地说:“干嘛在走廊上问别人这种问题啊!你这个史莱姆一点边界感都没有的吗!”

哦哦哦,当然有,当然有,本姆是最有边界感的等一下!

尼尼,登一下亮起一盏

灯,他惊喜道:“所以其实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真的吗?有吗有吗?讲讲讲讲啊!

有没有呢?

人类犹豫了一小会儿,决定选择高贵的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实在是个很难以回答的问题。你要说没有什么发展吧,她和埃利奥特今天是从同一张床上一起醒来的,但是你要说有什么进展吧,那是真没有。

他们两个睡姿都比较端正,衣服都相当整齐,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虽然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但是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目光之中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惊悚,都是宛如入党一般的正气凛然,以及好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的习以为常。

什么互相抱着睡觉啊,什么尾巴的缠绕啊,没有的,都没有的——他们两个之间甚至还可以再睡一个人。

花寻和弗雷德里希(第九章)一起睡觉那次,歌利亚的耳朵还压在她身上呢,埃利奥特比起弗雷德里希真是清白多了!

虽然完全不需要做这种比较,但是,真是清白多了!

而且他们两个还有一个让事情变得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是为了让埃利奥特控制体温的练习!

最开始花寻还有点扭捏,但是可能因为不是人吧,她只是稍微忸怩了一下,然后说明:“只是躺一会儿的话可以哦,但是如果做别的,现在不行。”

埃利奥特:“我知道我知道,在我能控制自己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那就行了。

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比较疲惫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多少是有点怪啦,因为花寻好像没有办法完全不那对方当成一个平等的异性个体来看待,但是好像有没有办法完全把他当成异性个体来看待。她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躺在身边的是戴达洛斯的话

那她可能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人身和马身的结合部位,以及戴达洛斯好像是有腹肌——停吧,想到这里就可以了在想就不礼貌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戴达洛斯很“人”,花寻觉得自己可能根本就不太会同意两个在一起躺躺这种事情发生——没办法啊!他太“人”了!已经到了让人偶尔会不敢看他不知所措的地步了!

所以,幸好不是发现戴达洛斯从身边醒来,不然的话花寻觉得自己可能会突然之间丧失思考能力,变成只会说“Howareyou?”“Fine,thankyou.”的复读机。

尖不尖叫的另说吧,但是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昏迷。

所以说,是埃利奥特,真是太好了。

对此,尼尼老师的评价是:“好,但是也没那么好。”

“虽然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很满意,也很为你高兴,但是你这样不行啦。”尼尼说:“你这样好像喜欢又好像没那么喜欢,好像讨厌又好像没那么讨厌的,这样不干脆的态度可是不行的。”

花寻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干脆的人类啊。”她蔫蔫的:“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那些事情对我来说”

她的手在空中抓了抓,可能是想从空气当中抓两个合适的措辞出来,但最后失败了,她放下了自己的意大利手,还是选择使用了那个老套的说辞。

花寻:“太超过了。”

尼尼,冷哼一声:“哼,你这家伙就是一边说着太超过了一边照单全收的家伙啦。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其实是这样的人哦,alpha都是很变态的,如果他们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么讨厌的话,那就回很糟糕——啊对了。”

他在自己肚子里对终端进行了一些操作,花寻听见叮的一声,是自己收到传送文件是否要接收的询问通知。

尼尼发来的。

花寻:

她用“那种”目光看着尼尼。

尼尼回以理直气壮的颜色。

这场眼色与颜色之间的双色比拼,最终以人类眼睛干眨眼告终,史莱姆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在发出一声小小欢呼之后,这位爱操心又乐于助人的史莱姆提醒花寻:“一定要好好看哦。”

花寻嘟嘟囔囔:“你现在除了和我分享一些带有颜色的学习资料之外还有没有一些别的东西给我分享啊?现在我的终端也变成了被弗雷德里希一查都要去一趟执法总部写检查的地步了。”

“这是什么话!”尼尼说:“这可是非常有教育意义和前瞻性的,本姆的忠告你可千万不要不当一回事——不然这部电影恐怕就是你的下场!”

花寻:

尼尼,一个非常善于从尼の宝库当中选择颜色影片承载预言的智者。

他凑上来,小小声:“一定要认真学习噢!当然不是说让你上班的时候学习,下班之后一定要认真学习奥!”

“晚上好花寻。”文森特向她轻轻颔首:“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点,但是万幸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失约。”

花寻:哇。

虽然只花了一天,但是这个病房已经焕然一新,根本看不出来昨天还是被狠狠摧残过、宛如危房的模样。

好家伙,这简直是神速啊!

而且不仅如此,热爱生活并且有非常优秀审美和品位的三头犬先生又已经对这个房间做了一些精心的布置。

挂毯、墙饰、摆件,从很多小细节当中都能看出他对于自己的生活品质十分上心,力求让此间舒适温馨。

文森特:“看来这里没有让你感到被敷衍。”

花寻:“当然啦,我很喜欢这个风格。”她觉得之后说不定自己可以去买一块和文森特这块风格相似的挂毯,希望不要太贵。

为一个问题就是。

花寻看向坐在一旁、背着一个巨大翅膀状机械制品的裴:“额,请问,裴,你是?”

从人类进门开始就忍不住笑的裴,现在更加快乐了。

他自我介绍:“你果然注意到了花寻,没错哦,我是教具。”

哦,原来是教具

等下。

花寻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文森特,眼神中带着一些惊恐的询问。

文森特没否认。

他说:“我要教你的东西,如果只是无实物教学,恐怕你永远也学不会。”

戴达洛斯教她战胜恐惧,并且要求她在课程结束的时候能够砍断至少一根天使射来的羽刃。

埃利奥特叫她抵抗元素侵略,只要能完成这一点,她几乎可以使役周围环境当中所有的元素,没人抢得过她。

“我会教你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无法转圜的情况发生,而我们都没有感到你的身边的时候,我要求你有能力——”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声音如同动作一般轻飘飘的:“给堕天使造成致命一击。”

“我知道你不喜欢暴力,花寻。”他靠在沙发上,伸出手将桌面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向花寻推了一点。

文森特说:“但是你现在要习惯它了。”

“我会帮你习惯的。”

098天使邀约

早上上班和各路精神病人打交道,晚上读夜校享受三对一金牌名师个性化教学,人类的生活正在充实忙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种高强度学习多少让人觉得有点怀念,虽然并不是花寻熟悉的那种坐在书桌面前看书刷题的学习,但是这种学习的氛围也非常让人怀念的,所以虽然很忙碌,有的时候也很疲惫,觉得一动也动不了了,但她觉得还挺开心的——哦对,还有一件事情,因为日复一日的训练,她现在身上已经有一些漂亮的肌肉线条了!

所以现在花寻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撩起袖子,对着镜子鼓起自己的手臂肌肉。

放松。然后再崩起来!

嘿嘿嘿有点好看诶~

感觉自己现在也可以去拍那种飒气姐姐的视频,或者也可以像那种短视频软件上面挂了#薄肌#反差这类型标签的视频一样了。现在的自己看起来真的好强壮好厉害嘿嘿嘿嘿~

人类对着镜子放肆的欣赏自己的肌肉,并且偶尔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直到镜子里出现了其他人的影子。

大白熊医生:

花寻:

一人一熊愣了几秒,白熊医生保持着高贵冷艳的严肃神情,怎么进来的怎么退出去了。

退出去之前,白熊医生提醒她:“本来我想提醒你在厕所停留的时间太长可能会得痔疮,现在看起来你并不需要这样的提醒,但是长时间霸占公共厕所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望知悉。”

咔哒,门关上。

人类:

羞耻感突然袭击让她缓慢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但是,有什么好羞耻的,她只是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果实啊,漂亮的身体难道不值得欣赏吗!

距离她开始上第一堂课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各位老师课程的进度各有不同,但是都取得了一些成果,也正因此,当诺亚第三次发来会面申请的时候,花寻终于同意了。

因为现在花寻至少不是天使激活一些光元素就会被放到的程度了,虽然依然让人十分担心,但是至少她跑的挺快,戴达洛斯亲自认证过。距离击落天使的羽刃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勉强躲避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她现在基本已经不会严重晕光了,只要意识尚存,就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喊人。

保护人是干什么的?保护人就是在遇到让人觉得棘手和危险的问题的时候过来保护你的!所以不要觉得难为情或者不想麻烦别人,在遇到讨厌又奇怪的天使的时候,尽管大声呼唤你的保护人来陪伴你吧!

花寻:谢谢哈。

这真又让人感到羞耻中二,又让人因为被这么在意而觉得温暖熨帖。而且因为他们真的很声势浩大严阵以待,尤其是戴达洛斯,虽然没有穿甲,但是他带了两把剑。

这已经远远超过日常装饰作用佩剑(开锋)的程度了,这更像是要与人角斗场相见的样子。

花寻:“戴达洛斯,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

戴达洛斯:“虽然我很希望和你一起,但是既然你想要独自去见他,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别担心,我会在不远处等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就算你小声呼唤我也能听见。”

今天是她和诺亚约定见面的日子,为的是商讨关于之后她在学会协助研究的事情。因为今天下班之后有别的安排,三位保护人都没有安排额外的课程了。文森特还有一些出院返工的相关事宜,比如向领航员协会递交关于自己精神以及信息素状态稳定的证明、接受协会的严格审查、与学会对接关于遭遇愚群特殊情况的研究方案等,一出院就是马力全开的工作,花寻觉得十分心疼他。

“好辛苦哦。”她说:“这种时候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睡觉哦,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会的。”文森特说:“虽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你,以你现在的水平,独自一人去见诺亚可能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此次见面,三位保护人都高度重视,其中可能戴达洛斯更焦虑一点,花寻觉得在戴达洛斯眼中可能诺亚就是什么吃人类的怪物,现在就在磨牙吮血捉摸着怎么样把这个鲜嫩多汁的人端上餐桌。

因其过于敌对的态度以及过强的破坏性,还有虽然花寻感受不到但是据尼尼说已经变得非常紧绷、随时爆炸、让人不想靠近浓烈信息素(原话是“他简直像另一个埃利奥特医生,熏得姆变色,yue”),花寻安抚了他一会儿,但是拒绝了戴达洛斯想要陪同的请求。

这样看来埃利奥特似乎成了最后的选择。

他很想陪同花寻一起去,但是花寻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拒绝了。

“我怕你们打架。”人类诚恳地说:“而且我觉得如果有别的人,诺亚可能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挑衅。”

这个天使很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但是一定会挑动人情绪的话,他也非常擅长这样。花寻说不清楚他有没有这样挑衅过自己,也有可能这样做过,但是因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总还是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所以没有精准的get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触发挑衅效果——但是自己的这些alpha保护人,那必然是一挑一个准的。

在事情发生之前,花寻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的,她甚至有点觉得说不定诺亚主动挑衅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人动手去揍他,然后他就可以顺势躺倒唉唉痛呼,然后喜提新车不是,然后就让她因为“你看你的人动手打我”答应他一些不平等条款。

为了防范这些事情发生,而且花寻觉得这件事情毕竟是与她自己直接相关,她更应该作为第一责任人自己来做决定,以及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在拒绝陪同的请求之后,花寻向保护人们寻求了一些其他的帮助。

比如谈判技巧。

比如可以答应的事情和不能答应的事情。

比如如果有实体契约,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同意,先拿回来大家一起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花寻:“好的。”

在很多的叮咛嘱咐之后,这位人类在“去看地球”“归还请柬”之后,又一次迈出了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步——她要去独自面对一件与自身切实相关的重要事情!

并且,这个谨慎的人类为了保证安全,把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到了执法总部门口五十米的一个露天快餐店。

花寻:“我觉得我的选址非常好。”

埃利奥特:“我也觉得你的选址非常好。”

埃利奥特扭扭捏捏犹豫了一会儿,在花寻出发之前喊住了她。

埃利奥特:“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不信任,我也没有这样,但是我希望你能带上这个。”

是红宝石精灵。

她从红龙的手中飞出来,像快乐的小鸟,在花寻的身边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到她的头顶不动了。

“这个是我制作的使役,没有什么智慧,但是有的时候它像是另一种感知手段,如果你带上它,我会知道你在哪里,也能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埃利奥特有点紧张:“它会像一个普通挂件一样一动不动的,你甚至都感觉不到它。”

怦怦乱跳的心正在越跳越快,虽然埃利奥特很紧张,但是花寻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红宝石精灵,偶尔戳一戳或者摸一摸捏一捏,搞得埃利奥特很别扭——但是他坚强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直到花寻把一个尖尖的浮雕戳够了,她才放过了红宝石精灵。

问道:“这是类似于窃听器或者定位装置吗?”

“不太一样,但是可能差不多?”这样说完,埃利奥特看着人类的眼睛渐渐眯起来,带着有点戏谑的笑容上下打量他,他愣了半秒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急忙解释:“不是我想要窥探你或者怎么样哦,我只是觉得这样安全一点!”

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所以不许这样看我!

人类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哼~”。

这个家伙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明明并没有变得有多么强大,但是她现在已经开始频繁地捉弄保护人!好像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尊敬他们了!

她这种有点得意,仰着下巴带着笑,有恃无恐的看人的样子,总让埃利奥特觉得有点牙痒。那是有愤怒无关的另一种咬牙切齿,爬行类的舌头舔过腺齿的力度说不上是另一种撩拨还是安抚,alpha的劣根性当中的暴力因子在这

种时候总是蠢蠢欲动。

就像现在。

人类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让有点惴惴又有点急躁的红龙跟在她的身后到处乱走,她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一味的做自己的事情。埃利奥特拿不准应不应该催她,直到他看见花寻一边哼歌一边把红宝石精灵挂在了自己的背包上,然后过来和自己说她要出门了。

“等一下,花寻。”埃利奥特懵懵的:“所以,你是同意了吗?”

“我可没有说哦。”花寻哼了一声:“你少在这边胡乱揣度别人,我只是恰好把它挂在了我的背包上而已,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身上被安装上窃听器和定位器吧。”

“而且你之前还把这个放在我的房间里当小夜灯。”她声音变小,但是威胁性却变高了,透露着一股让人不安的笃定:“我都记着呢。还说什么没有像奇怪的事情,呸,变态,控制狂。”

她抬起脚,蹬了埃利奥特的小腿一脚:“色龙。”

这样的控诉用这样平常的声音小小声说出来,好像变得不那么控诉,其中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些东西像是丝线从埃利奥特的爪子里划过,他好像抓住了又好像没抓住。

“是、是颜色龙。”他小小声辩驳。

管你呢。

总之,花寻带着红宝石精灵出发了。

距离她与诺亚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花寻决定先去一趟执法总部。

最近的生活比较忙碌,她一直没有再来执法总部,但是一直都有致电询问关于弗雷德里希的事情。他依然杳无音讯,但是触手怪执法队员安慰花寻说弗雷德里希虽然行事风格和嘴臭有时让人匪夷所思,并且有的时候对同事也十分无情,但是他是一个十分擅长单兵作战的执法队员,而且执法队执行任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有音讯十分正常,让花寻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找上门来不是吗?”执法队员安慰她:“别担心,这是最好的事情了,你现在才是犯人的目标,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得到弗雷德里希已经抓获歹徒的消息了。”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花寻总是感到十分不安,这种感情十分强烈,甚至有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神经敏感或者太过焦虑了。

而且很难受。

话到嘴边说不出来,重要的事情只有轮廓依稀存在,连事情的本来面目也完全不记得,只知道“忘记了一件事情”但并不知道忘记了什么。

真叫人烦躁。

这种焦躁感在离开执法总部后依然萦绕在人类身上,当诺亚落地,他看见的便是这样的花寻。

她坐在小桌子旁,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正在专心思索什么,因为过于专注甚至没有看到天使过来。

诺亚收拢起翅膀,缓步靠近,那些光还浮动在他身侧,柔和的暖光模糊了天使的轮廓,为他增添了许多神圣之感,好像他真的是刚刚从伊甸园降临,过来接引重要之人共登极乐。

但是可惜这个人类是个唯物主义战士,她不信神——哦财神、考神、文曲星和幸运之神偶尔相信一下,但是住在伊甸园的神是信不了一点的。

所以当天使在她面前坐下,花寻只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把灯关了。”

一开口,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带了情绪,立刻调整:“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

“没关系。”诺亚并没有关灯,但是他把亮度调低了:“看起来这份烦躁的来源并不是与我的这次会面,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说‘很高兴见到你’呢?”

天使:“毕竟如果见到我让你感到不快,那我对这次会面的喜悦就会变得像一种挑衅。”

哦倒没有那么不高兴。

花寻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像是上考场,毕竟之前上夜校的精品小班授课就是为了现在,为了应对诺亚,所以从这方面来说,诺亚现在其实更像是考官或者游戏当中boss,花寻学习也好,升级也罢,都是为了完成最后诺亚对她的审阅。

还让人着实有点紧张和兴奋呢!

↑但是这种心路历程就没有必要全部告诉诺亚了。

于是她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她决定先谈正事。

来吧,考官!

在你面前的可是曾经在地球接受教育时长高达十五年多、大大小小考试不下百场、凭借自己的实力在高考考场上超常发挥二十分的自身考生!

花寻已经准备好了!

天使正靠在座椅靠背上。

他刚刚将拟定好的合作方案拿给人类阅览,因为人类更习惯阅读纸质版的文件,本次的契约就选择了这种方式呈现。条款和细则十分充实,那一本有差不多一厘米那么厚,人类现在正在翻阅。

她阅读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看起来更像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份文件的厚度震惊了。大部分个体在阅读繁琐文件时都会感到焦躁,尤其是当对面有人正在等待他阅读完毕的时候,这份焦躁会加重。

它叫人眼睛无法聚焦,大脑无法思考,虽然看过一遍但是什么也没记住,只是想慌慌的把这本文件翻完,或者假装自己已经看完了,好让他人不再继续等待自己,让之后的程序能够继续进行。

这种时候利他心是最好的鞭子和桎梏,等待的人甚至不需要开口催促,只需要看看手表或者表现出自己“正在等待”的样子,它们就会像把绵羊赶回羊圈一样,将焦躁的个体赶进陷阱之中。

他与花寻只有短暂的交往,但两次会面已经足够让他看穿很多事情。

比如人类脆弱的生命。

比如花寻温和的性格。

她的高道德感很多时候会让她愿意做出一些温柔的牺牲。

诺亚很期待看到这些牺牲发生。

但很快,他发现事情和自己预想当中的发展发生了一点偏差。

花寻确实因为过长的契约文书感到有点慌张,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或者说假装自己冷静下来了。

她有点抱歉的冲他笑了笑,然后说:“我可能看得有点慢哦,不好意思。”

诺亚:“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

人类松了口气。

她说:“那就好。”

然后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再也没有抬起头看天使哪怕一眼,从自己的背包当中拿出了一个笔袋,取出铅笔橡皮,开始逐字逐句的看。

最初她还因为情绪原因大脑无法集中精力,但是人类并没有放任自己,而是一遍没懂看两遍,必须要让大脑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出现了她看不懂的专业词汇,甚至还会当场查询词义。

渐渐的,她越来越专心,阅读的速度比之前也稍微加快了一点。

文件上划线部分和被折叠标记的部分也越来越多

好专心啊。

诺亚一只手臂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像人类看文件那样看着人类。他身边浮动的元素偶尔会被花寻短暂吸引,它们围绕在人类的身边,随着呼吸进出,但更多的时候,这些元素都保持一种非常比较平和的姿态。

不仅如此,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相比,花寻还有许多变化。她似乎变得更强壮了一些,似乎也开始学习流动力量的使用方法,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些茧,一些是因为抓握,一些是因为摩擦。

有人教导了她如何与自己交往。

她为了与自己会面做了许多准备,她很重视这一次的会面。

天使泛起一丝很微弱的笑容,如同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出现,很快平复。

虽然诺亚确定这绝不是正面意义的重视,但是无论如何被人重视总是令人愉悦的

文件翻阅到三分之一,花寻放下了铅笔,捏了捏自己的后脖子,坐起来。

诺亚也立刻从有点懒散的姿态坐正了。

他表情没变,甚至还有点关切的问:“不需要再看剩下的了吗?”

然而心中却想的是,花寻应该会生气了吧。

毕竟看到这么不尊重合作对象的东西,都会生气的吧。

会怎么做呢?她看起来不像会大吵大闹的样子,但是这种程度的轻视也不是能够只用言语说两句就能让合作继续下去的样子。

所以会怎么做呢?她会用武力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吗?还是只是用激烈的言辞?那就有点无聊了。

天使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兴奋起来,对于人类究竟会对此做出何等激烈的反应拭目以待,他心中早有许多应对的方法,并且跃跃欲试。

温和的生物对于他人的冒犯似乎总

是很能忍耐,他很想看看面前的这个人类究竟会忍耐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反抗。

真期待啊。

诺亚想。

然而人类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她将那份被自己翻乱的合同整理了一下,将其中的折页重新抚平,然后收拾起自己的文具,将笔袋和合同一起装进背包,推开凳子站起来,没有道别,转身要离开了。

诺亚:?!

他立刻跟着起身,因为稍显急促的动作把座椅带出了一些刺耳的声响,接着向前追了两步,翅膀展开,拦住了花寻的去路。

被阻拦的人类回过头来,目光略带征询的看向他。她没说话,诺亚已经明白她正在询问他这样是什么意思。

还有事吗?

那双眼睛是这样说的。

没有愤怒,没有恼火,更没有失控。

她像来的时候一样平和。

这样平和的情绪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到半点影响。

奇怪的失落和惶恐,还有这事情有些怪异的发展走势让天使聪明的脑袋暂时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在沉默于两人间蔓延之前,花寻开口说:“我要回去了,诺亚先生。”

诺亚下意识的说:“不用这样叫我。”

花寻:“这样好一点,我们两个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直接叫名字的地步。”

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天使莫名的多了一些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他好像重新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些恍然大悟和歉意。

“是因为那份文件当中的一些条款吗?没关系,我们可以”

花寻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还是舒缓又温和,但是态度却十分强硬。她说:“有关系的,先生。之后我会委托我得保护人向学会转达我更换研究人员和接洽人员的要求,并且更换人员的名单我方会提前过目,如果学会方面提供的名单当中没有能得到我们认可的人,我方也会通知你们重新拟定名单候选。”

诺亚有点不可置信,他说:“您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吗?”

花寻又笑了一下。

“当然不是,诺亚先生,我对于学会的工作其实一无所知,所以不会质疑你关于专业上的事情。”她说:“我只是否认了您的道德和性格而已。但是请不要担心,我本人其实是有意愿和学会一起合作研发关于规避愚群项目相关工作的,只是我没有办法和道德低下性格恶劣的人一起共事,所以为了之后工作顺利,双方合作愉快,我认为更换研究人员是最好的选择。”

花寻:“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诺亚:“您确定要为这个原因放弃我?恕我直言这是一个非常鲁莽的决定,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不够专业的人无异于自丨杀。”

花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好的,再见。”

她戳了戳诺亚的翅膀:“我可以走了吗?”

事情失控了。

花寻确实生气了,但是她的怒火既不灼烧自己也不焚烧他人,那些温和的火焰只在她和无礼之徒之间画出一条清楚明确的界限,无论他们曾经关系如何,是否会更近一步,现在起她将不再踏过界限一步,同样,也不允许另一方越过这条线。

那确实是一份泯灭人性的研究计划,被研究者毫无尊严和权利,在研究期间毫无生活质量,并且显而易见会因研究事项落下重大创伤。

原本诺亚的计划是在花寻发表对于这份合作协议的不满时,再拿出另一份明显正常甚至条件十分优厚的合作协议,到时候他们可以关于那份正常合同其中的条款进行更多的沟通。

但显然花寻并不打算给他第二次机会。

她到现在为止,甚至没有在和诺亚说过半句工作之外的话

暂时无解了。

他没办法现在扣下花寻,她离开是定局。诺亚只能收起翅膀,在人类离开之前让她路上小心。

“我希望您能够更多的考虑关于人选的问题。”他说:“在研究途中,专业性不仅关系到成果多寡,更重要的是关系到研究对象的安危。”

花寻:“好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诺亚觉得她可能没听进去。

焦躁在心中渐渐升腾,现在面对难题的人变成了他。他看着这个人类缓缓地走入人群,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消散,才拢起翅膀。

这是他仅剩的还算光辉的羽翼,然而现在他正感到一阵侵蚀的痛楚,一些漆黑颜色如同感染,将其中一片光辉羽毛染黑了一半。在它继续蔓延之前,极细微的切割声后,那一□□毛被斩断,翩然落地。

花寻与诺亚分别之后一直走到红宝石精灵重新开始发出一些微弱动静时才松了口气——哇!和那个臭天使打交道真是太累了!而且他根本就是来耍人的,看看这给的是什么东西!看得人真是生气!

这样想着,她快走两步,在熟悉的人影出现时,她挥着手跑过去。

“等很久了吗?”她问。

戴达洛斯:“比预想的久一点。他为难你了吗?”

花寻:“如果我说有,你打算帮我讨还公道吗?”

戴达洛斯:“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做,就算他没有为难你,我也可以这样做。”

谢谢你哦,但是算了,没必要,在人类社会里打架不好的。

“他可能有这个打算。”花寻骄傲的叉腰:“但是我直接打断施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马背上,花寻靠着戴达洛斯,在前进的轻微颠簸当中小声的向戴达洛斯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一些抱怨,关于那份过分的合约,虽然他们早有准备,但是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已经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报警的地步。

但更多的,花寻兴奋的描述自己是如何镇定自若的面对当时的局面,并且在确定对方好不尊重态度轻慢之后起身就走,根本不和他多说一句话,然后用一套丝滑小连招把天使打蒙了,到她走都没缓过来。

“我真厉害啊!”花寻激动用拳头锤戴达洛斯的肩膀

:“我好厉害!”

“对,非常厉害。”戴达洛斯声音带着笑意,那些如同捶背一样落下来的拳头让他的声音显得不那么稳当:“文森特教你的东西你学得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花寻声音雀跃:“暂时没什么想要的。”

然后话锋一转:“难道只有做得好的时候才有奖励吗?真让人伤心。”

“也不全是这样。”戴达洛斯说:“我想买东西给你,也想和你共享我的财富。”

人马声音平和,宛如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可能这句话对于人类来说有点超过了,她宕机了两秒,然后用力锤了一拳戴达洛斯,色厉内荏的让他“不许说这种奇怪的话!”

接着,因为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僵硬,但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僵硬就会假装非常忙,花寻注意到戴达洛斯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

她摸了摸人马的发尾,质感比马的鬃毛要稍微柔软光滑一些。其实花寻有点蠢蠢欲动想去默默他头顶的耳朵,但最后没敢——尤其是在戴达洛斯刚刚说完这么可怕的话之后,做这种事情好像就更加奇怪了。

总之她没敢。

但她做了另一件事。

花寻戳他:“我可以给你编小辫吗?”

戴达洛斯:?

戴达洛斯:“当然不行。为什么?”

“因为你头发长长了嘛,而且我也没有看过你编小辫的样子。”她说:“我只编一个就好了,拜托拜托。”

戴达洛斯:“不行。”

花寻:“拜托你嘛。”

“不可以,那样太轻浮了。”戴达洛斯说:“你可以给你自己编啊。”

“那咱俩换换,你给我编我给你编,都不吃亏。”她又戳他:“拜托了,戴达洛斯,警卫员,老师,可不可以。”

戴达洛斯:

戴达洛斯:“别让其他人看见,回家之前给我拆掉,知道吗。”

花寻:“好耶!谢谢你戴达洛斯老师~”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撩起一缕头发。

戴达洛斯感受到一缕头发正被分出来,温和的力道并没有带来疼痛,甚至因为轻微的拉拽让人觉得有点痒痒的。

这股轻微的痒像是电流,随着梳理的动作一下一下传进口腔。

传导到他的腺齿上。

戴达洛斯下意识的舔了舔牙。

他想咬点什么东西。

099裴:成年啦,好耶!

马背上看起来非常平坦,很容易让人觉得骑在马上奔跑其实非常稳当,但事实上当马儿行走的时候,马背上的人会自然而然的就会随着马的动作前后摇晃,让人不得不抓住什么或者夹紧马腹收紧核心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所以马蹬的发明真是伟大啊,不仅能有效稳定人身,还会让骑马这件事情变得更令人享受更加快乐,骑马的体验感大幅上升。

现在骑没有马镫的马稍微觉得有点腿酸的花寻忍不住放空大脑,想着当年亚历山大大帝帅军横扫中亚的时候,他的骑兵都是骑的这样没有马镫的马,他们的身体素质可真好啊那这样说来《FGO》当中对于伊斯坎达尔的塑造可能就有问题了,因为他的那匹马是有马镫的,这样好像不对——难道是在英灵座的时候为爱马配备了时兴的马具吗?

这样想着,她突然感受到一下剧烈的颠簸,猛地腾空了一秒。

戴达洛斯似乎小跳了一下,在花寻猛然回过神来,抓住他的后背之后,他便又恢复了之前和缓的步幅。

“在想什么?”戴达洛斯问。

花寻:“在想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太礼貌的事情。”

这是实话,马镫对于人马来说确实不太礼貌,事实上她现在骑在人马的背上就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别说是戴达洛斯,就算是沧医生都不会随便允许别人骑在自己的背上。

但是。

话一出口,花寻就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这是不是有歧义啊?

尤其是戴达洛斯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两秒不明不白的哦了一声之后,花寻顿时如坐针毡。

不是,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这个不礼貌不是那种有颜色的不礼貌啊,我只是觉得马镫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冒犯所以不太好直接告诉你,但是我不是那种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的人类,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但是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呢?尤其是戴达洛斯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他哦了一声之后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搞得花寻特别尴尬。

而众所周知,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

也很容易忙中出错。

花寻,戳一戳,小声说:“你没有理解错吧?”

戴达洛斯:“怎么样算错?”

花寻,边说边意大利手:“就是,我其实,没有,那种(重音)意思,你明白吧?”

这话有点让人难以启齿,但是她艰难的把它说完了。

她发誓她听见戴达洛斯笑了一声,但是人马严肃认真的表示她听错了,然后同样严肃认真的表示:“就算有也没关系。”

人马顿了一下:“你知道的,‘那种’,意思。”

哎呀但是我真的没有啊!

羞耻让人类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能恨恨的用力捶了他一拳,不说话了。

之前她已经帮戴达洛斯绑好了一个细细的小辫子,他是偏棕色的毛发,这样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本来说好只编一根小辫子,但是现在这个有点生气的人类决定编两根。

就算煎熬也承受着吧!这是你必须忍受的惩罚!

在敲门之前,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是裴,他头上正戴着一顶黄底彩色星星的派对帽,看到花寻就热情的扑了上来——被挡住了。戴达洛斯轻轻地拦了他一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稍微的阻挡之后就能让刚刚有点兴奋过头的小狗重新找回理智,明白过来像刚才那样的野猪冲撞对于这个人类来说太不合适。

第二次的拥抱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哦你能来我真高兴花寻。”人类的重量对这个已经考过了三级海员徽章的家伙来说完全不值一提,裴快乐的抱着花寻转了两圈,又让她的脚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他兴高采烈:“今天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和我一起见证这一时刻,如果不来的话我会非常伤心的——哦当然戴达洛斯叔叔你能来我也很高兴,接下来你要留下来和我一起过生日等等。”

裴的眼睛看到人马的头发上。

戴达洛斯非常顺滑有光泽的头发当中,有几缕头发是卷卷的。

裴不太肯定:“你是,卷了头发吗?”

戴达洛斯:“没有。”

裴理所当然:“哦,那大概就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有的时候我的毛也会乱翘的,别担心叔叔,它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不过你睡觉也会压到头发吗?真奇怪诶。”

说完,他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被这笑声吸引来的文森特:“别在门口说话了,进来吧。”

他也注意到了戴达洛斯在形象上似乎与平时略有不同,但与很快就给这点小小异常找到原因的裴不同,它值吸引了文森特一瞬,接着三头犬就不在留意。他招招手:“要进来吗?”

“进来让你嘲笑我吗?还是不了。”戴达洛斯推着花寻的后背,将她往前送了送:“你们玩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来了。”

成年个体和未成年个体之间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就是,成年个体大部分的意思都不会明确的表达,需要别人“闻弦音而知雅意”,如果看不懂别人眼色,搞不清楚事情应该如何发展,那就变成那种停留时间比受欢迎的时间更长的糟糕客人。

而且埃利奥特不在,这样好像有点像在排挤他一样。

临走之前,戴达洛斯看了一眼花寻背包上的那个红宝石挂坠。

那上面的元素还留存着一些埃利奥特的信息素,灼热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但就像一堆灰烬当中依然能找到几星烫手的火

啧。

戴达洛斯觉得现在自己比较想那个受到排挤的家伙。

花寻被裴热情地拉进了房间。

他像一个称职又激动的导游,从拖鞋的历史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最近家里增添了什么摆设,更换了怎样的风格,虽然叔叔刚刚出院不久,而且工作的事情十分繁忙,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非常坚决的微调了家里的一部分装修。

裴:“真好啊,三个头就能有三分效率,可能也会有三分精力,有的时候我写完作业都会觉得什么都不想干了,要是我也能像叔叔那样就好了。你不知道花寻,我觉得他可能根本不需要睡觉,之前我感觉我都没有见过他睡觉噢!”

这个狗嘴筒子戳到花寻的耳边,爪子进行了一些掩耳盗铃的遮挡,小声说:“其实我觉得家里装修和更换风格不是那么着急的事情,可能叔叔比较强迫症吧,而且最近他都不允许我在家里随便坐随便躺,还让我如果要吃零食就到垃圾桶旁边,我觉得他可能患有洁癖。”

那对耳朵不满又小心翼翼的转了转,仿佛在侦查文森特是否有听见这样的话。

文森特在料理间,门关着,没什么动静。

但是裴却非常警惕。

他小声和花寻分享自己战斗经验:“别看他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不定他早就听见了,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说一句,吓你一跳。哼,我已经完全看穿了叔叔!”

虽然今天是来给裴过成年的生日的,但是他还是像个过度兴奋的小朋友,一刻也闲不下来,拿出自己喜欢的零食和游戏机来招待客人。

被招待的客人:“我去看看文森特要不要帮忙。”

裴:“那好吧,你去看一眼,我给你剥松子。”

花寻并不喜欢会乱动、看起来像活着一样的零食,也不能吃像煤炭或者玻璃那样坚硬锐利的零食,在朵浑范本级别的零食当中选项就变得不那么多了——但万幸的是!即便到了星际社会,松树,也依然坚强的存在着!

它只是通过进化,变得和锅炉共生。树干更高、根系更发达、松针更锋利、偶尔捕食锅炉的小体型生物、松脂具有强腐蚀性!

但是!

它,还是松树!

它!还是可以孕育松子!

花寻能吃的那种松子,果实的硬度略有增加,但是味道尝起来和她在地球上吃得差的不是很多。

感天动地,感天动地啊!

谢谢你,松树,谢谢你即便到了现在还能生产松子!

但是即便如此花寻还是很少购买松子,倒不是因为她不想怀念故乡的味道,也不是因为松子价格昂贵(这是次要原因),最重要是,因为松树现在和锅炉共生了,可能果实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她根本撬不开松子的壳,而且可得边缘非常锋利,还很烫,她只能购买一些已经剥好的果仁(更贵)。

但这样的果仁打开后如果不立刻吃光,很快就会石化或者化灰。

这样的东西不要吃,别的个体吃了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花寻吃了立刻就要进医院了。

这个不是说她曾经因为可惜东西可惜钱不舍得把变质食物扔掉所以花了更多的钱的意思哦,主要是说这种行为非常危险,大家不要做——她绝对没有因为不想扔东西花了更大的代价哦!

花寻看着派对帽扣住了一个耳朵,现在正在全神贯注把剥出的果仁放在一个特制保鲜容器当中的裴,这样认真的狗头总会让哈特软软,人类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另一个耳朵。

裴:“稍等!”

说着,他将自己的派对帽先取下来,放到一边,将两只耳朵都露出来,松开了自己衣服的两个扣子后,把脑袋伸了过去。

裴:“现在好了,请吧!”

他跃跃欲试:“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哦,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狗了!”

花寻:

花寻把那两个扣子重新扣好,十分谴责的说:“这个动作实属多余了,下次不用了。”

然后狠狠狂乱揉搓狗头。

裴:芜湖~好舒呜呜呜呜!

捏住嘴筒子的花寻:“好了可以了。”

这种时候再说人话就不礼貌了

等她结束撸狗,进入料理间,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站在锅面前看时间的文森特。

他很随意的站着,看着有点懒散,居家服很好的缓和了文森特身上过于严肃的精英气质,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尤其是他中间的脑袋上还挂着一条围裙,花寻从来没有想到这样家常的打扮会出现在文森特的身上。

她看过他穿板正的西装,穿酷炫叛逆的铆钉皮衣,还有他们一起去食品博览会的时候,文森特穿的非常舒适方便活动的休闲服,一直以来花寻都觉得,文森特是那种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最佳应对方案,每一个场景都有最合适的装扮,无论是袖扣、腰带还是领夹,他总会让它们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

他好像无论什么装扮都能轻松驾驭,什么装扮都不会很违和——除了这条围裙!

“愣着干什么?”最靠近他的那个头扬了扬:“过来,帮我一下。”

他用手示意自己身后围裙脱开的结:“帮我系上。”

花寻:“哦哦。”

她快步小跑过去。

“好意外啊,竟然看到你这样的装扮。”她有点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会专门雇个人来收拾家里的那种类型呢。”

“如果在我还上学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富有的三头犬,恐怕我确实会变成那样的人,但是养一个孩子需要的金钱和精力都很多,而我那时候恰好没有很多金钱,所以这些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做。”文森特如审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一样进行了一些短暂的沉默,然后语气轻松:“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做的似乎不错——至少这次知道再说别人坏话之前要确定门关着,这是一个进步。”

人类从他身后探头:“你听见啦?你耳朵好好哦。”

文森特:“我听见的可不止这些呢。”

那你还听见什么了?

我还听见

“有人似乎对我的侄子做出了一些激烈的举动。”文森特扫了她一眼:“虽然今天是他成年的生日,但是我必须要提醒,在今天彻底结束之前,他依然没有达到成年的标准,所以所作所为还要注意一下。”

啊。

狂乱的摸狗被别人叔叔听见了。

花寻讪讪的:“不,不好意思哈。”

“没什么,你把他的扣子扣上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爱护幼崽的好孩子。”

这样说着,他用汤勺从锅里捞了一小勺汤倒进碟子,递给花寻。

“尝尝?我觉得味道应该还可以。”文森特:“食品安全不用担心,是我亲自去挑选的。”

这是一勺复合香气非常浓郁的汤,嗅嗅鼻子就让人分泌口水。花寻没客气,全喝掉了。

文森特:“怎么样?”

花寻:“我觉得非常好喝,你好厉害文森特!”

成年个体情绪的变化已经不如裴那么明显了,但是文森特的尾巴还是因为这句赞美摆了摆。

“那就好。”他说:“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去玩吧,然后和裴一起去清洁一下自己,我们很快吃饭。”

人类把那只小口碟放在流理台上,小声欢呼这跑掉了。

打开锅盖的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香气和蒸汽一起腾起。文森特神态自若的拿起那只小口碟,里面还残留了一点点没有被喝光的汤,他用汤勺从锅里又捞了一点出来倒进小口碟里。

在边缘重新覆盖了一些湿润的痕迹,文森特的尾巴甩了甩,看起来对今天的料理味道十分满意。

“真不错。”他轻轻笑了一声。

100一些大人的事

来到这个世界

,花寻见识到了很多宇宙多样性。单说食物,从形态、口味,到活性、功能,都让这个地球人大开眼界。

比如营养液,这种东西听说是军转民的产品,而且也是花寻能够接受星际高科技食物之一。高饱腹感、高营养价值、多种口味可选,这是平价营养液能够在一种速食产品当中杀出重围,获得大多数人喜爱原因之一,对于花寻来说,第一次接触这个,可能是因为好奇和便宜。

它真的便宜,真的。

就像人在真的没钱的时候往往不回去买泡面,因为很贵,两三块钱的挂面就能让人生活很长时间,花寻那时的生活虽然不至于清贫至此,但是那个时候她一心再为自己的星际旅行攒钱,专心致值得做一个“金钱的奴隶”,所以营养液这种食物深得她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营养液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一位热爱健身的朋友,他吃的所有东西都非常健康,并且有一段时间因为觉得吃饭这件事情非常占用时间所以把所有的食材都榨成汁一口气喝下去。)

(所有的食材包括鸡胸肉、燕麦、西蓝花、蛋白粉等一些她没记住的东西。)

(鸡胸肉啊!鸡胸肉榨汁啊!)

(yue)

虽然闻起来尝起来都没有鸡汁那么可怕而且味道非常好,但是因为营养液过于健康,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位健康的朋友。

平价营养液就可以让生物的身体充满能量,维持每日所需正常生活,而高端营养液就不满足于只让身体充满能量。

它会给精神充能。

非常神奇。

让刚知道这件事情的花寻感到十分不安,并且还悄悄的向朋友们咨询了一下这个东西正不正经。

没办法,花寻出生于一个禁毒大国,对于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能影响大脑的东西都非常警惕。不过好在这种已经非常普世的食品并没有什么成瘾性,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它只是使用了一项什么什么技术,名字很长,花寻忘了,当时尼尼给她讲了半天,但是史莱姆自己也颠三倒四的,随后他们一起在终端上看了关于这个技术的讲解。

这个技术能够唤醒个体最愉快的记忆,短暂的实现他最想要实现的愿望,能让沮丧失落的个体快速打起精神。

像一个美好的梦,即便清醒之后,残留的余韵也会让人感到愉快,很长一段时间人都感觉元气满满,充满干劲。

太神奇了。

花寻用过它,一次回到了全是地球人的熟悉街道,一次变成了和这个世界其他个体强度没什么两样的星际生物。

使用体验都非常良好,让当时有点沮丧的人类快速地打起了精神。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神奇的食材。

之前说过的和锅炉共生的松树,还有可以用来自制大米的深海生物的卵、直到被食用、被消化掉之后活性才会融入吃掉它的个体之中的“小青菜”(61章),欺软怕硬的超烫甜汤(我忘了)。

花寻其实一直很害怕那种一直会保持活性的食材,尤其是如果长相能够激活人类丰富的联想能力,那就更加可怕了——但是让人非常矛盾的是,这种活力满满的事物总是味道非常非常不错。

而且大部分都是朵浑范本级别的

可恶!可恶啊!

每次想起这件事情,她都会感到十分扼腕,并且深深体会到,果然生活就是不断的要做出残忍的选择——究竟是想要品尝惊艳的味道,还是避免接受那些吃的正在嘴里动来动去或者试图和自己聊天些折磨。

太残忍了。

花寻回忆起自己曾经吃过的各种味道,惊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品尝了这个世界这么多的食物——但即便如此,之前品尝到文森特炖煮的这锅汤依然是她没尝过的风味。

“当然咯。”裴骄傲的一仰头:“叔叔会做很多东西呢,他做饭很好吃的。”

这只小狗(过了今天就是大狗咯~)将拨好的松子在盘子里堆成一个塔推给花寻,一边像一个热情的推销员一样介绍自己曾经在刚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写的作文。

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的叔叔》

我的叔叔有一双神奇的爪子。

这双爪子会做出好吃的饭,会收拾我的书包,会清洗我弄脏的衣服,会给我检查作业,还会修好被我弄坏的所有东西。

不仅如此,它还会把生病的我绑起来捏开我的嘴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苦东西塞进我的喉咙,会捏住我的脚把我倒着提起来,会揍我,更会什么不说,只是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再一根一根把它们放下。

等到最后一根手指也放下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揍我。

可能三头犬多少都会有些割裂吧,希望我以后不要像叔叔这样割裂——至少在我成年之前我的爪子是不会用来揍他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

裴:“这篇作文我们老师给了很高的分数呢,说我描写细致真情实感。”

花寻:“”

那肯定真情实感。

前半段太温馨了,后半段突然变成了诉苦大会。

等文森特把料理室的门打开,裴已经讲到了“学校有坏小孩欺负我,叔叔那个时候自己也成年没有多久,但是他知道之后并没有说我什么,只是给那个小孩的监护人写了一张决斗函,并且当着那个孩子面递给了他”。

文森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讲的。”

他悄悄桌子:“过来帮忙吧。”

虽然这么说,但事实上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甚至连把菜端上桌这个流程都已经有机械助手完成了,他们只需要过来坐下就行了。

文森特似乎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他从容的将那件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点太过可爱的围裙取下来挂在一边,正如裴说的,文森特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厨房的常客,从最开始厨房杀手,到后来能够游刃有余的支配所有厨具和食物的味道,并且将它们组合为颇具个人特色的美味菜肴,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怎么了。”他靠近花寻的头说:“我有哪里不得体吗?”

花寻笑着摇头:“没有。”

她撑着脸:“我觉得好像看到了你另外的一面。”

文森特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来:“不喜欢?”

花寻继续笑着摇头:“没有。你很有担当,很帅气。”

三头犬发出了意料之中的轻笑,他微微向后仰身,靠在椅背上,温和的注视着人类,似乎正要说点什么——

裴,超级大声的委屈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一直在说话都不带我啊!难道只有我被排挤了吗!可恶叔叔这个阴险狡诈的大狗,今天我也很快就是大狗了,还有(看手表)两个小时就是成熟大狗了!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你休想撇下我去做大人的事!”

花寻:

文森特:

他手中本来有一个不锈钢材质的勺子,现在从原本的轻盈捏着变成了整个手握住。花寻发誓她听见了因为手指收紧勺子变形发出的可怜声音,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看文森特的脸色。

她正专心盯着自己的碗,假装刚才裴什么都没有说过。

虽然,虽然哦,她并不是第一次在别人家(还是不说异性了,不然辗转在不同的异性家听起来还是有点太奇怪了)留宿,但是因为之前文森特并没有出院,所以在他们进行过教学任务之后,花寻自然而然的就会回到埃利奥特的办公室睡觉。

所以今天其实是她第一次正式到文森特的家里来。

在埃利奥特和戴达洛斯家非常顺利安全的留宿好像已经让人类对这一活动没那么敏感了,但是现在裴突然一下说出了这么可怕的话这搞得、这搞得花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来做什么大人的事的啊!

倒不是说人类就是完全sexnoneed的种族,但是这种需求在生命需求的面前都不是啊!看看这群人外,看看白熊医生在上一次的标记行为当中因为太过激动一掌干碎了机械造物的外壳,每次听起来都叫花寻肝颤啊!

她真的很害怕万一有一天自己真的进行了这样的行为之后,自己的肝颤从一个形容词,变成了一个动词

要不还是找朵浑范本吧,神交好啊,神交至少不会□□碎。

大脑跑偏的人类是在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大脑跑偏的——因为她今天根本不是来做什么大人的事情啊!她只是来给朋友庆祝生日,为什么要顺着这个臭狗的话想这么奇怪的事情!

这很不礼貌啊!

这样想着,她偷偷瞄了一眼文森特。

对方用完如教科书一般的进餐礼仪吃饭。这个人类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也没办法感知到裴现在受到的威胁。当时在裴说完话之后花寻就在短暂震惊后变成了红

色,然后一头扎进碗里找金子了,于是自然而然得就错过了文森特刀子一样杀向裴的眼神,和空气当中突然爆发的信息素。

但是你知道的,裴是真皮沙发嘛,虽然很清楚“皮”和“找死”之间微妙的界限,但这一次他显然不打算退缩。

于是飞机耳的裴努力挺起胸膛,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在他在张嘴放出什么厥词之前,文森特一把捏住了他的嘴。

叔叔面无表情,快速看了一下人类现在有没有看向这边,然后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竖起了三根手指。

缓慢收起了一根。

再放开手之前,他恨恨的捏了裴的嘴筒子一下,希望他能在之后不要再说什么可怕的话——文森特觉得再来一次这种暴言,花寻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他也绝对不可能有脸在这种气氛下还请求人类继续留在这里

算了。

文森特面无表情的想。

事已至此,不管之前的打算是什么样,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随缘吧——先吃饭吧。

可能是因为食物好吃的缘故,人类很快就从味同嚼蜡的状态调整了过来。她有些责怪的看了裴一眼,但是又因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小狗(而且他一直都是飞机耳),这又能怎么办呢?

狗子虽然拆家,但是他是狗子啊,怎么能这样要求一个小狗呢——当然拆家的狗还是要教育的,那是很坏的行为。

“还没有祝你生日快乐呢,裴。”花寻说着:“但是祝你生日快乐之前,还有一件事我要确认一下。之前你说了很奇怪的话,虽然我不太清楚这是不是文化差异,但是在我们那里一般不会说这种带有明显歧义的话,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往往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以比较请示的态度对待这个对象,你是这样的吗?”

裴:啊?

那双因为信息素压制和自己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直有点蔫蔫的耳朵突然弹起来,他甚至着急得直接站了起来:“我绝无此意!”

裴:“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

“虽然我当时感觉很难为情不知道怎么回应,但是我也相信你并不是想要开我不好的玩笑。”花寻有些严肃的说:“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毕竟还是给我造成了困扰,所以我决定打你一拳,你同意吗?”

裴:?

文森特:?

就这样?

你干嘛奖励他?

裴的尾巴,从原本低垂,渐渐抬头,然后疯狂摇晃起来。

他看起来有点兴不,渐渐变得超级兴奋,但是他有在极力遏制自己这种行为,想让自己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

“好啊。”他努力表现的自然,然后超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第二颗扣子:“你想打哪里都可以。”

花寻:

什么啊看起来完全没有反省!

花寻:“我最近打你打得太多了,而且今天还是你的生日,我不会在今天打你的——我决定委托文森特帮我完成这件事情。”

说完,她看像文森特:“可以吗,文森特,明天你帮我揍他一拳。”

大狗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虽然他稍微有点惊讶,但是很快,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此事完全答应下来。

文森特:“我想你找到了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行家,我会非常严谨地完成此事。”

那就好。

人类严肃认真的点头。

裴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变成了“天塌了”“你骗我”的神情,泫然欲泣的看了一会儿后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多吃点饭对抗可怕的悲伤。

直到花寻递给他一个盒子。看起来有点重,人类要两只手才能拿得住。

裴:?

裴,有点疑惑,凑上去闻了闻,闻到一鼻子香水味:“这是什么?”

“是给你的礼物。”人类说:“我其实不知道该送给你什么,但是成人礼毕竟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参考了一点别人的意见之后给你买了这个。”

她变得有点兴奋:“打开看看?”

裴:“好的。”

他动作小心的拆开包装,一边拆一边想,难道是香水吗,所以才闻到这么浓的香水味。但这个想法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被否认了,因为香水的气味是附着在包装上的,拆开包装后反倒淡了下来。

他闻到了一点点机油味。

询问的眼神得到了人类的肯定,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等他打开盒子,一只小手炮正躺在那里。

裴愣了一下。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受到手表、摆件、眼镜之类东西了,但是这个却是让人出乎意料。尤其是人类一直不怎么喜欢与人冲突,突然之间送了这个,真叫人意外。

小狗懵懵的眼神看过来。

“给人送礼物好难啊。”他听见人类小声地感叹:“希望你喜欢这个哦。”

花寻不喜欢送一些实用性不强的礼物,但是如果只是水杯之类的这种寻常的东西,好像又不太郑重。思来想去,她去咨询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

尼尼说任何个体在青春期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冲动行为,让花寻买本影像画册给他,让他可以尽情享受黄色废料。

被驳回。

鬼火说他们叔侄两个先后住院估计身体状况有点不太行,可以买点微毒植物摆在家里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抗毒性强身健体,并且倾情推荐了琴蕈(花寻:?又是你?你是不是在做琴蕈方面的生意要创收啊???)。

当然,被驳回。

最后,虽然这个场景令人十分眼熟,好像当时花寻在思索应该给文森特购买什么回礼的时候这样的讨论就发生过一次,但人的本质就是不能从历史当中学到任何东西嘛,所以他们又一次看向了这个桌子上最后的希望——床单幽灵。

床单幽灵今天的床单是小恐龙图案的,他在一番谨慎思考后,严肃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机械制品。”

他说:“这个元素现在很流行。”

他本人就打算买一条机械制品图案的床单。

花寻:好的就是它!

真不愧是全员的希望,床单幽灵!

之前还担心裴会不会不太喜欢这种东西,但是就像年轻人有几个能够拒绝高达呢?如果有驾驶一下的机会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会拒绝的——别说高达了,就是挖掘机大家都想去开两下的。

看到裴非常爱惜,两眼专著又亮晶晶的看着手炮,用爪子小心翼翼的抚摸哑光的金属表面,花寻终于放下心来了。

裴看起来还是很喜欢的。

“你之后不是会出海嘛,这个送给你,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就当做是吉祥物吧。”看着刷一下抬起头来,因为感动又变得泫然欲泣的裴,花寻一边感叹年轻人的感情真实充沛,不像她每天上完夜校就像被掏空身体只想躺着,什么也不想干,一边觉得裴虽然一直说自己成年之后就会变成成熟可靠的大狗,但事实上他本人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在我们那里过生日的时候会许下一个愿望。”人类闭上眼睛:“不一定会实现,但是因为今天是特别的一天,所以我们都会许——万一被神听到就实现了呢?”

裴:“啊?宇宙的神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他们这个种族最出名不就是食品博览会和茄子魅魔吗?

人类保持微笑:“不是那个神,是一种在幻想当中存在万能许愿机,什么都能实现。”

哦哦,原来是这样。

裴的耳朵抖了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也咧开了:“那我的愿望就是希望——”

“啊啊啊不要说出来啊!”花寻探过去捏住他的嘴——这是人类在出院之后第二次捏他的嘴。她看起来比裴更在意这个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点头点头。

即将成年的小狗非常虔诚的许下了自己的愿望。花寻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但那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愿望,因为裴说,他会拼命实现的。

“真有干劲。”她笑着说:

“加油哦,明年就实现。”

裴:“真真的吗?明年就实现嘿嘿,明年就实现。”

他的尾巴想螺旋桨一样转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整个狗都变得非常梦幻,那双耳朵也像是做好了被摸的准备一样背到了后面,并且不停的发出“嘿嘿嘿嘿”的声音。

这种如梦似幻的笑声止于文森特的一声冷笑。

也不是冷笑,那更像是一声咳嗽,但裴就是浑身一悚,如临大敌。

裴,非常紧张:“你、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阻碍我实现愿望吗?”

文森特:“绝无此意。”

“就像我之前在疗养院里说过的,裴,你长大了,成年之后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如果你选择做个大人,我也会用对待大人的方式来对待你。”他微笑起来,手中的玻璃杯哒的碰了一下裴的:“祝你,愿望成真。”

睡觉之前的这段时间,裴要用打游戏来度过。

他热情的邀请花寻一起,并且邀请花寻和他一起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那个狭窄空隙之中,因为这样才有感觉,会发挥的更好。

人类没怎么玩过这种星际游戏,最开始试了几个广受好评的游戏,但是因为花寻眼睛能够看到的颜色非常有限,很多东西她看不到,而且没有腺体,所以一些需要用信息素辅助的功能无法使用,最后只能遗憾放弃这些大作——不过好在他们找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低幼游戏,有点像真人版吃豆人。

游戏过程当中,花寻试图询问裴文森特在疗养院里跟他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嘴里憋不住话的小狗嘴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说,一口咬死那是“大人之间的谈话”,他绝不透露分毫。

“而且”他的眼睛犹犹豫豫的扫过来,有些紧张道:“而且,你也不会喜欢不可靠、冒冒失失、连保守秘密都做不到的个体吧?”

哦,原来是这个。

花寻明白了。

她点点头:“我懂了,我不问了。”

人类有点好笑的想,就算裴再怎么皮,看起来再怎么不服气文森特,其实他心里还是想要叔叔能够认可他的——哈哈哈果然还是小孩子嘛。

然后这两位就一口气打游戏打到半夜,甚至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文森特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处理完最后一项工作后,他将终端页面关闭,站起来。

裴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最喜欢最想要的就在他的身边,现在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觉得时间就不用继续进行了,永远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了。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好像有人想要抢走他的礼物的时候,三头犬下意识向旁边扑了过去。

扑空了。

他睡眼惺忪,原本不太清醒,但现在眼睛已经睁大。

是叔叔。

他稳稳的站在地上,一只脚踩着自己的肩膀止住原本扑捉的动作,花寻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睛柔软地靠在叔叔的胸前。

他与文森特那双有黑色巩膜的眼睛对视,那之中似乎有一些审视,更有一些告诫和警示。

这是什么?

裴有些错愕。

这算是挑衅吗?

他尚未判断出这个行为的意义,文森特已经松开了他。他收回脚,后退了半步。

“这个动作不合适。”他说:“她是受不了你这样无意识的行为的,如果你想接触她,不要再有这样的行为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

裴下意识的点头,但是他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江湖,他好像有点理解不了叔叔的意思——他们确实曾经在疗养院隐晦的讨论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裴想要回避的与叔叔竞争的场面终于避无可避,他觉得自己和叔叔相比实在没有什么胜算,但是又没办法就这样甘心放弃,更没有办法让叔叔放弃。

本来他很担心叔叔张嘴就是让他别不自量力了,或者用严厉的话来责骂他,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被叔叔这样对待——叔叔甚至夸奖他眼光很好。

但同样,叔叔也说了。

如果继续下去,他就会用更加成熟的方式对待他。

“在你需要意见或建议,或者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作为你的叔叔,我依然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教导你,让你渡过难关。”文森特说:“但是裴,你知道的,就算是你,在一场竞争当中,我不会容让你的,当然,我也不需要你容让我。我不会再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完全明白。

或者说,就算以前不明白叔叔究竟会怎么做,现在他也明白了。

裴看着自己的爪子,如果这双爪子在人类的身上留下一些不该留下的伤痕,恐怕叔叔会毫不留情的对待他——可是该怎样做呢?如果真的、愿望真的能实现的话,他们会度过很多很多意识没那么清醒的时候。

如果在那些时候,他也想刚才那样,如果叔叔不在旁边的话

裴感到有些恐慌。

文森特已经快要进去房间了,他察觉到裴的信息素,察觉到他的挽留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我该怎么做。”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裴的爪子紧紧握成拳:“我该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永远清醒?”

“没人能永远清醒,裴。”文森特说。他的声音并不严厉,或许是照顾到在他怀中睡眠的人类,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温和。

他说:“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牙和爪子,这样就足够了。”

花寻觉得自己似乎被展开了。

原本缩在狭小空间当中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突然可以伸展,她潜意识觉得可能来到了宽敞的地方——而且明显也更加舒适,手摸到滑滑的织物,还非常柔软轻便。

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放到了床上。

“你醒了吗?”是文森特的声音:“太好了,这样你就不用穿这身衣服睡觉了。”

花寻嗯了一声,但是没动,她缓慢地蠕动了两下:“是你带我回来的吗?谢谢你文森特。”

床铺上香香的,是之前没闻过的香气——文森特好像总是这样,他身上、衣服上、家里到处都有香味,现在连被子上和枕头上都是香的。

是因为喜欢调香的原因吗?

“不全是。”文森特说:“我喜欢在我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就像是,在东西上写自己的名字那样?”花寻打哈欠:“让别人知道这是谁的。”

“不是。”他说。

“是像信息素标记那样。”

文森特似乎凑近了点,他身上的香水味并不浓重的,靠近的时候才能闻到,就像是床铺上的,要埋进被子里才能闻到。

好像有柔软的毛轻轻擦过花寻的脸颊,人类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把近处的毛茸茸抱住蹭蹭。

“那糟糕了。”她说:“我感受不到信息素。”

不过这说不定是好事。要是能感受到的话,恐怕这样浓烈的信息素会让人深感不安——说不定会像尼尼面对埃利奥特医生那样呢。

文森特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他说没关系。

你现在也沾满香水的味道了,这个你是闻得到的。

花寻:“是哦,这个没有腺体也闻得到”

“想摸摸看吗。”文森特说:“腺体,你想摸摸吗。”

腺体啊

“不用啦。”花寻说:“虽然我自己没有这个但事实上我已经摸过别人的了。”

文森特:?

三头犬一下愣了。

等一下,你摸了谁的?谁给你摸的?你是自愿的吗?

这些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这个人类就已经说着:“谢谢你文森特,晚安”就想睡觉了。

不许睡啊!谁让你现在睡的!

毛茸茸的脑袋在身上乱拱,一直到人类再次睁开眼睛才停下。

文森特:“是谁?”

文森特:“那个人是谁?”

谁是谁?

花寻

用自己快昏迷的大脑思索了一下,他可能是好奇腺体?

当时她和弗里德里希互相确定身体情况的时候,他们两个互相摸了摸后颈,弗雷德里希还提醒她要小心一点。

“没事的”人类说:“他也摸了我的呢,不算占他便宜晚安。”

谁关心他啊!

文森特感到一阵强烈的无语和恼火,他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已经再次陷入睡眠的家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越想越生气,就算是成熟可靠的大狗,也会又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他决定咬花寻一口,至少要留个牙印在她的身上,不然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然而在他凑近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甚至让文森特下意识的抓住了花寻的手腕。

人类的脉搏平稳,体温正常,一切都一如往常。

她就这样好好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安稳的睡着。

但文森特莫名感觉,花寻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