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里痛吗?”她哭着说:“对不起花寻,对不起,都是我们太没用了。”
花寻:“没事的,别哭小芙。我得走了,不然他们等等可能又会撞船。”
小芙一点没有被安慰到,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也遇到过裴一次。
平时热情开朗的狼人三头犬少年这一次没有和往常一样欢快的扑上来,愧疚几乎吞没了他,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好吗?”裴说:“需要休息一下吗?”
花寻:“没事,别担心。”
她安慰裴:“我们一定能平安返航的,没事的。”
因为不能消失太久,没办法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所以花寻连睡觉也是像大熊猫一样在露天场所进行。这个时候花寻忍不住感慨:看来大熊猫的工作也不好做啊,而且熊猫休息的时候还能回室内,她可能是超级熊猫,或者是先天社畜圣体,即便成为熊猫也无法避免加班的命运。
“你要睡一会儿吗?”
钻进被子,在拉下眼罩之前花寻问了戴达洛斯一句。
她还能摸鱼休息,但是戴达洛斯始终警惕,没有片刻放松,虽然重骑兵现在后背依然挺得笔直,身上没有一点疲态,但是怎么可能有人紧张这么长时间还不累呢。
人马拒绝了,意料之中。
但他走近,替花寻整理了一下被子。
“谢谢你戴达洛斯。”花寻说:“晚安。有事叫我哦。”
她感到什么东西贴了贴自己的脸颊,把被眼罩卡住弄得脸痒痒的那缕头发轻轻的整理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晚安,花寻。”她听见人马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睡吧。”
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温度和微微潮湿,一触即离。
戴达洛斯说:“做个好梦。”
好梦没做成。
也许是换了地方不适应,也许是露天环境不适应,花寻觉得自己没睡几个小时就醒来了,她看了一下表,果然,她只睡了四个小时。
戴达洛斯依然守在旁边,看到她把眼罩推上去坐起来,嗒嗒的来到她的身边。
戴达洛斯:“怎么了?”
花寻:“没事,我是自然醒的。”
虽然睡眠时间很短,但是人却很精神很清醒,也没有头疼。
那就是不需要再继续睡了。
花寻:“愚群数量减少了吗?”
戴达洛斯摇头。
那行吧。
她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去快速洗漱。
洗澡的时候她查看了一下,好像经期已经过去,已经没有血液从她身体里涌出来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问了几个碰到的船员。
“你还能闻到我身上有流血的气息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一些否定的回答。
于是花寻乐观的想,看来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毕竟出血已经停止了嘛。
时间又过去了半天。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愚群突然窸窸窣窣起来。
他们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在一些个体围着船游了一圈之后,来到了更近的位置。突破警戒线后天幕关闭,但愚群并未像前几次那样因此退回去。
船:“啊!他舔我!救命!他舔我!”
不是攻击性动作,但比攻击性动作杀伤力更大。
有力但比起其他行为来说已经足够温和地□□让船崩溃的大哭,但是他依然坚强的坚持没有打开天幕。
花寻还没有从那里撤离,之前文森特不允许她在外骨骼职阶观星,说有安全隐患,现在船更不可能让她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直接暴露在愚群面前。
他甚至想好了,有本事舔死我!
当然,大部分时候舔是舔不死的,更何况还有宣化芙一直在给他治疗,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的创伤更加巨大。
船,边哭边说:“快说我勇敢!”
小芙:“你勇敢你勇敢,我们船最勇敢了,是世界上
最勇敢的船!”
船,哭的更大声:“我不要你说我要花寻说!”
小芙:“花寻还没回来,等安全了我让她说哦!你再坚持坚持!”
但花寻没有立刻离开。
戴达洛斯:“花寻?”
花寻:“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她说:“咱们打不过他,得尽量谈。戴达洛斯,你判断如果把安全衣能量开到最大,能让我承受住出舱直面宇宙的负荷吗?”
戴达洛斯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但他很快明白了过来。
“不行。”他立刻拒绝:“我是你的安全官,我不同意——这是自杀行为,花寻。”
“我一个人去是这样。”她说:“所以你得和我一起,尽可能保障我的安全。但是有一点,我们得尽可能多的争取安全离开的机会。”
这个想法遭到了文森特大反对。
他可能对戴达洛斯骂了脏话,因为人马说:“我不和你吵架,文森特,你朝我吼不如自己跟她说。说快点,愚群快把天幕舔裂开了。”
时间紧迫,花寻觉得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谈话上。
于是她说:“我签下的那份文件依然有效文森特,这是我的个人行为。”
“你以为我是在说责任划分吗!”这句话有点大声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几个呼吸之间快速调整之后,他说:“先别着急,等我过来。”
文森特不是自己过来的。
他挑选了一些成员一起过来,还带了一些设备和装置。
“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他说:“所以我会尽可能保住你的命,或者让你死在我的后面。”
文森特:“你本不需要做这些,花寻,这些都是我们的失职。”
花寻:“我没有这样觉得,遇到事情的时候要勠力同心,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希望大家一起返航。”
她穿上那些装置。
有点重,人类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太空人了。
可惜这里没有喜〇郎果冻,也没有人能听懂这个梗。
愚群对花寻的声音和动作非常敏感,天幕的遮光打开,花寻一边夸张的动作一边大声说:“停!停下!”
她连续制止下,那个巨大个体终于停下了舔舐的动作。
但他并没有退开很多。
他依然停留在警戒线之内,像是被愚群派出来的代表一样站在最前面。
“我们出去吧。”花寻深呼吸一次:“现在我真是有点紧张了。”
地面开始上升,已出现轻微裂缝的天幕缓缓收起来。
花寻、戴达洛斯和文森特一起出舱了。
隔在双方之间的阻碍消失了,爆裂的信息素一下冲击过来几乎让人头脑一白,戴达洛斯剑拔出来一半,最终缓慢地插回去。
暴风中心的花寻稳然不动。
她就这样放任自己暴露在洪流之中。
人类好像正在试图和愚□□流,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让人陌生的词语,以她和愚群之间的距离以及愚群的理解能力来说,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可能很难传达给对方。
但刚才还躁动的愚群诡异的安静下来。
诡异的安静。
诡异到让人觉得他们可能真的达成了某种合意。
直到其中一个个体以几乎静止的速度极缓慢的来到离船极近的位置,花寻向前走到台地的边缘,向他伸出手去,他们两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答应了什么。
触碰之前,花寻被一把拉回去。
“你在做什么?!”戴达洛斯持剑挡在面前,他背对着花寻觉得自己简直快被看到的那一幕吓疯了:“你允许他的碰触吗?你的手可能会因此残废你知道吗!”
花寻:“额,刚刚知道。”
但是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这一身装备应该不只是支撑她出舱。
文森特会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情况,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来减缓和愚群接触后的不良反应的。
“我试一试。”她说:“总是耗在这里不是办法啊,我们总得试试。”
她不顾阻拦,平静又坚定的再一次走向台地边缘。
刚刚那个个体依然停留在那里,花寻探出身,够着去拍了拍他。
有点痛。
只是轻轻的接触都让被层层包裹的手感到刺痛。
但是那个个体看起来很高兴。
他游到远处,雀跃的转了几个圈,用长长的尾巴尖在刚才被拍打过的地方又摩擦了几下,发出一些快乐的高频震动。
震得人类心脏有点难受。
文森特快速上来做出一些调试,不适感减轻了很多。
“谢谢你文森特。”花寻脸有点白,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眼神痛苦的三头犬,安慰道:“没事,人类心脏难受的时候都会这样的,只是看起来可怕,我还好。”
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闭上眼睛,颤抖的放开了花寻的手。
然后通知船员医做好准备,随之对人类进行急救。
但是这个方法是有效的。那个被抚摸过的成员已经游到了很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准备离开。
花寻很高兴。
“那下一个吧。”
说着,她向愚群招了招手。
触碰、游远、欢呼、等待。
这个过程漫长又煎熬,但是效果拔群。被抚摸过的愚群成员越来越多,它们都加入到被抚摸过的那一群体当中,等待其他人完成仪式然后一起离开。
期间人类的时候被喷几次止痛喷雾,稍微缓了一会儿,但如同偶像见面会握手一样的举动有序且快速的进行。
现在只剩下那个最巨大的个体了。
他缓慢地来到船前,低下头,但在人类伸出手时,飞快的起身。
用舌头把人类舔得仰倒。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飞快逃走了。
愚群的最后一个成员也完成了仪式,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船也终于可以开始正常返航。
人马抱着被舔了一身口水人类疾奔在走廊上,他一路冲进船员医的医疗室,船员医早就做好了准备。
幸好文森特准备的各项装置,被舔了一口的脆皮雪糕受到的伤害已经被降到了最低,她像是摔了一大跤一样,只是正面出现了挫伤和淤青,最严重的损伤是因为一些口水溅进了眼睛,眼睛的异物感很重。
船员医快速给她冲洗了眼睛,但是眼前的光感还是一点一点消失了。
花寻紧张的握住那条机械臂:“我不会看不到吧?”
船员医:“别怕别怕,现在暂时失明是在保护你的眼睛,让它充分休息快速恢复,这是正常的,眼睛本身没有任何损伤,以你的体质只要七十二小时就可以把药物代谢掉,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东西了,别怕啊。”
哦,那还好。
恐慌感减轻了一些,人类放开了那条机械臂。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精神放松之后人就会觉得疲惫了。
她说:“那我睡一会儿。”
她飞快的睡着了。
机械造物没有眼泪,但在人类昏睡过去之后,他却觉得自己的核心突然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痛苦。
“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船员医说:“没有器质性的损伤,没有病毒入侵,没有腐蚀病变”
这是比预想中最好的情况还要好的情况。
除了一点。
“我、我去不掉那些畜生留下的东西。”船员医说:“我没办法,我去不掉这个”
愚群的信息素环绕在她身上,像是宣誓所有权一样,即便做出宣誓的个体已经离开,但令人厌恨的信息素却残留下来。
它在人类的身上纠缠环绕。
愚群的信息素和智群有质的不同,这些攻击性过强的信息素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在对于力量支配的方面得心应手。当愚群决定把信息素留在何处,除了等到它自然消散,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手段去洗掉它。
那像是一个痛苦的标志,时刻鞭挞他们,嘲弄他们,提醒他们,这艘船究竟为什么能平安离开。
因为有人为这条船上的所有生命承担了几乎不可承受的代价。
人马的手指谨慎的触碰人类柔软的手背。他小心翼翼,如同拿起什么易碎物品,屈下前蹄,捧起那只手。
“没关系。”戴达洛斯说:“花寻没有腺体,她察觉不到这件事情她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这一点,虽然庆幸他人的生理缺陷是一件卑劣的事,但戴达洛斯依然对此感到庆幸。
如果她有腺体被这种浓度的信息素入侵环绕,她会崩溃的。
但是现在人类安静的睡着,呼吸均匀,神色安详。
她没有被信息素激得失去理智,也没有被空虚感折磨得痛不欲生,更没有因为信息素的控制对那些畜生产生虚假的爱意和欲望。她还是花寻,没有变成信息素的奴隶。
太好了。
太好了。
人马吞下自己的眼泪和痛苦,将自己颤抖的嘴唇贴在人类柔软的手背。
愚群留下的信息素在驱逐他,戴达洛斯与它对抗。仅仅是信息素就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刺痛和危机感,这些信息素的主人甚至不在,它们甚至不受任何人的支配,只是残留在这里。
人马将那些疼痛尽数忍下。
甚至他有一种献祭的快丨感。
好像这样就可以分担人类的痛苦,他们之间通过这份疼痛被连接起来。
“没事了。”他轻轻整理了一下人类的额发:“没事了,好姑娘。”
他徒劳无功的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包裹她。
“我们返航了。”
046撸狗真快乐啊
醒了,但没完全醒。
眼睛一整,眼前一片漆黑,睁了和没睁感觉差不多,都是黑。
花寻小时候和外婆一起去农村看望老舅舅,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农村晚上就是这样的,把灯一拉,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有区别,躺炕上手伸出去根本看不见手指头在哪,怪叫人害怕的。第二天晚上老舅舅拉了条管子,说管子里是沼气,晚上把这个烧上就不黑了。
确实不黑了,窗外火光闪闪,搞得花寻老担心是不是着火了,做了一晚上逃难的梦。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就权当是忆往昔了。
戴达洛斯超小声音,凑近文森特:“什么是沼气?”
文森特,同样超小声:“不知道,可能是一种那个星球特有的燃烧气体吧。”
眼睛暗淡的人类并没有多么消沉,除了行动不太方便、娱乐活动变少之外,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哦,有一点。
原来的时候她身边不用跟人,最近这三天她身边不能离人。
三天,72小时,之前她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7小时,只剩下65小时,在这七个小时里,在“谁来担任保姆、每个人担任多长时间”的问题上,大家发生了一些分歧,而且分歧稍微有点严重,已经到了小哗变的程度。
戴达洛斯看文森特,文森特老神在在,一点没当回事。
戴达洛斯:“嚯,好有底气啊。你想好怎么处理了?”
文森特:“这种小事还需要处理?”
他嗤笑一声:“谁想去谁就去,但是一点,悄悄去悄悄走,别在别人床前发疯,谁把她吵醒,我饶不了他。”
戴达洛斯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笑声,用手指头点了点老朋友。
“你真是坏出泡了。”他大笑着走了,边走边说:“行,我去给你传话。”
他把文森特的话一个字没改的传出去的,众人震惊,小气鬼文森特竟然突然转性了。
宣化芙,冷漠的握紧自己的手摇铃:“别这么天真,这只狗是不可能这么好心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做好战斗准备比较好。”
事实证明宣化芙是对的。
文森特突如其来的大方是有原因的。
愚群留在花寻身上的信息素尚未消散,过于有攻击性的气息附着在她身上,辐射到一定的范围内,对信息素抗性不强的个体甚至没办法正常的进入这个房间。有不信邪硬进的,走不到别人床前就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被警卫员提着领子拖到安全区域,那个脸上已经涕泪横流的家伙捂着嘴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嘴上不饶人的人马罕见的没有嘲笑他。
“她”那个个体痛苦的说:“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两天吗?”
戴达洛斯没说话。
他只是沉默的把一个名字从名册上划掉,那个名册上已经划去了许多名字。
beta大部分个体对于信息素的抗性(抵抗的抗)比较好,个人素质比较稳定,留存人数较多。
alpha除了几个信息素抗性(对抗的抗)强的几个,能撑得住不会因为愚群信息素挑衅失去控制的,其他都淘汰。
omega更是精彩,除了宣化芙是唯一的独苗,剩下的全军覆没,甚至还有两个因为过量刺激发×期提前了,之后的几天必须要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
短短的七个小时,他们快速筛人,快速排班,在确保人类得到充分的照顾同时还要保证全船运行顺畅正常。
戴达洛斯特别幸灾乐祸:“听起来你是不能过去了,需要我替你去吗?”
文森特:“闭嘴,我自有安排。”
于是花寻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花寻忍不住摸摸自己的眼睛,之前船员医给她眼睛上带了个眼罩,说是加速痊愈的。摸起来上面有点蠕动的容貌,花寻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生物科技。
花寻:“你给我描述一下这个眼罩长得像什么东西行不?”
裴:“emmm这很难讲。”
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为难:“是我非常不喜欢的那种,看起来像是长毛的香蕉。”
啊?
花寻又摸了摸:“可是摸起来它扁扁的啊。”
裴高深莫测:“压扁的香蕉也是香蕉——啊不能摸那边,那边还有一些压扁之后挤出来的黏黏果肉,很恶心的。”
这种眼罩他小时候用过,因为和别人玩的时候不小心让幻蛾飞到眼睛里去了,他就带着这种眼罩。
气味也讨厌,触感也讨厌,蒙在眼睛上也讨厌,他总是偷偷摘掉。
“叔叔发现之后说了我几次,但是后来他就不说我了。”裴说。
花寻:“他生气不管你了吗?”
“不是。”裴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他只是选择了语言之外的方式沟通,而且他觉得那种方式是更有效的沟通方式。”
眼睛只能看见飞蛾扇翅膀的小狗被捏着嘴筒提起来,他手上动作温和极了,从他的头顶向后抚摸,手心的肉垫压过耳朵、后脑勺、脖颈,最后重新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
叔叔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语气向动作一样轻柔,告诉他:“再拿下来,你试试看。”
然后裴后来又找机会试了一下
后果确实很严重,呜呜。
这件事情似乎给配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即便现在说起来都心潮起伏,年轻的三头犬大声抱怨叔叔完全是个不近人情的人,虽然你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诶!
裴,义愤填膺:“他
怎么能说着‘谈话到此结束’然后就把我捆起来,让我戴眼罩知道每天治疗时间够了才松绑!你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过的吗!他最开始甚至都不打算放我去上厕所!可恶!我全凭自己不能尿在床上的意志力才没有失禁!可恶!可恶!”
愤怒的尾巴把椅子敲得咚咚咚,裴抓起水杯吨吨吨的把冰水灌下去。
花寻:
先不说咱们两个的关系到没到能在一起聊失禁的话题的程度,你、你唉,总之花寻又一次感受到了一些参差。
她觉得有点没礼貌,但又很好奇。她觉得这个眼罩敷在眼睛上凉凉的还挺舒服,没必要一直要把它拉掉啊。
花寻问:“然后你就老老实实治疗了吗?”
裴:“哦那倒没有,我不从来不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裴小时候是那种真皮沙发小孩,甚至有一种侥幸心理,总是想着万一这次没被发现呢?
只是很可惜,叔叔每次都会发现。
文森特当时在准备三级领航员的考试,学习任务还挺繁重的,他哥哥失踪之后就是他在带自己的侄子,本来觉得小孩子很可怜,要温柔对待,但很快发现,“温柔对待”这个事情不是当方面的想法,那得是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
裴主动放弃了自己被“温柔对待”的权力,可能三头犬小孩的天性就是这样,精力旺盛,裴又是其中特别旺盛的那种,所以他总是再给文森特找事。
就连敷个眼罩,都得捆起来才能好好完成。
“但是你不要害怕。”裴狗头狗脑的凑过来。他的嘴筒子来到了离花寻很近的位置,声音小小:“如果你不想戴这个那就不用戴了,如果叔叔敢把你捆起来的话,我会去找戴达洛斯先生的——他其实不是一个粗暴的人,叔叔只是习惯粗暴对待我而已。”
他思索了一下:“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他可能会对你说说好话吧——可恶!我也想听点好话!”
听了好之后你会按照别人说的去做吗??当然不会啊,我只是想听别人给我说好话而已。
↑总是被骂的原因找到了。
花寻好气又好笑,她摸到裴的手臂之后,用拳头给了他一拳:“你真是一点不冤啊。”
裴:“!你也帮叔叔说话!我给你吃我的薯条了!”
说着,他把桌上那桶薯条整桶抱走,留给人类一个愤怒的后背,咔呲咔呲开吃。
花寻:“别生气嘛,我只是说了实话诶。”
你竟然还敢说!我们两个人是更早诶!你竟然帮别人说话!
裴回头怒视。
人类眼睛伤害挂着一个丑陋的眼罩。
花寻没有猜错,这个确实是一种生物科技,眼罩说是眼罩,其实是一种扁虫,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虫子,分泌出的粘液带有药性,那两条绷在脑袋上的绳子只是为了将它固定住。
如果没有这个眼罩,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黑眼睛现在一定像是黯淡无光的宝石,因为无法聚焦而总是显示出一种失神感。
裴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福祸相依”这个词语的意思。
因为青春期信息素暴走住院疗养,遇上了这么可爱的实习生。
出院之后因为对信息素的控制度不太高所以总是显得很不友好,交不到什么朋友,但现在信息素的高攻击性有帮助自己能够在愚群的信息素压迫下保持理智,寻常与人类谈笑。
裴侧过头看着人类。
作为能够度过此次危机的最大功臣,花寻并不居功,她表现的过于平静,好像这完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挺身而出也好,做出牺牲也好,这些东西在人类的心中仿佛不值一提,也没有想要谁的感谢。
但是这件事情不是大家都不提起就能无事发生的。
“花寻。”裴叫了她一声:“你有什么想要完成的事情吗?”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害怕伤害脆弱的人类,害怕让她想起可怕的回忆,害怕让她陷入难以遏制的痛苦——但是裴觉得不会。花寻脆弱的身体之中有一颗非常坚强的心,她没有信息素也不理解信息素,如果她本人说了觉得愚群没什么可怕的,那一定会是真话。
花寻说过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裴觉得反正自己一直以来都鲁莽惯了,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
他坚信表达谢意不会让人类陷入痛苦中。
他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口,我能办到的我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可能是因为话说的非常郑重,人类也坐正了。
“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思索了几秒之后,人类变得扭捏起来。
花寻:“那个,虽然我确实觉得这没什么,毕竟我也在船上,也需要自救,但是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所以我,咳,我能不能摸摸你啊?”
她解释道:“因为莫名其妙提出这种请求感觉很像×骚扰,我也觉得非常失礼,但是你看,现在不是正是一个好机会吗?我、我也看不到,你可以把这个当成盲人按摩,然后我也可以摸摸兽人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千万不要勉等一下,什么声音?”
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
“没什么。”是裴的声音:“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到我什么都会做的。”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郑重
让人觉得有点怪。
但机会难得,盲人按摩花师傅还是义无反顾的上钟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摸裴,以前都是摸摸脑袋摸摸耳朵,但是、但是你看,这么大一个狗,对吧?不是泯灭他的人格,也不是对这个物种有什么偏见,但是,这么大一个狗,对吧?
花寻是个狗派,除了狗之外还是一个博爱的福瑞控。这个世界的福瑞已经成了一种真实存在的种族,虽然一些情况下和人想象当中福瑞很不一样,但是那毕竟是福瑞啊!
认真感受巨大毛茸茸的机会是很少的,因为大家都有独立人格和独特的性格,虽然别人对你友好,但是怎么能给人家提出这么市里的请求呢。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可欠她一个人情啊!
那还不是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而且反正眼睛也看不见了,失去了一些视觉冲击,没有那么多羞耻来源了,他们真的就变成了一大堆毛茸茸。
花寻一下觉得这好像是熟悉的猫咖感,甚至还能对皮毛手感做出一些点评。比如布偶猫摸起来就像一团棉花,德文猫的小绒毛像是高级的法兰绒之类的织物,橘猫的毛柔软中偶尔会有一两根硬硬的扎手。
现在,花师傅也要点评一下裴的毛了。
说实话她觉得很兴奋——她很久没有摸过狗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让人毫无顾忌摸的狗少之又少,今天终于有一个狗能让人把他当成狗的摸了!
下手之前,花寻提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请求:“能请你不要说话吗?”
裴:“我会尽量不说的。”
好!屏蔽了突然出现的“人感”!
开始摸!
裴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
这其实不是人类第一次抚摸他,之前她只会带着安抚的意味,从脑袋摸到脖子,然后回到原位,再从脑袋摸到脖子,或者在一小块后背上呼噜呼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失去视力之后,人类感知东西只能通过
眼睛之外的手段,指尖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渐渐逆着毛向上,带起一些轻微的战栗。划过肩膀、划过颈侧、划过眼角,最后抓住了他有点颤抖的耳朵。
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又兴奋的笑容,因为自己的动作稍微有点羞涩,但更多的是期待。
花寻喜欢这样。
曾经裴试想过很多种与花寻亲密接触的可能性,那是眼睛能够看到的人类总是把这些可能挨个否认,大义凛然绝不动摇,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只存在于他幻想当中的场景突然成真了。
手指划过嘴巴的时候,裴吞咽了一下。
“你要不要”坐到我肚子上来。
他甚至脱掉了上衣,如果需要也可以脱得更多。
但是话还没说完,人类飞快的嘘了他一下。
她没动,还是坐在旁边。
在最初的熟悉结束之后,她的动作突然变
野性了。
她先找到了自己的狗头在哪里,然后两只手抓住两颊的毛,揉揉揉,还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声。
等等,情况不对。
裴愣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这既不轻柔也不和缓的动作已经从脸上来到了脑袋上。耳朵成为了人类的新玩具,她把那对尖尖的立耳按下去放开按下去放开,然后按住揉揉揉。
裴发出很可怜的叫声,耳朵里面因为花寻的动作痒痒的,他忍不住用力甩头。
那双手离开了。
她开始狂乱的胡摸。
狂乱!胡摸!
什么暧昧的气氛、什么细微的电流,那些曾经在青少年狗人脑袋里幻想过的黄色废料以及文学作品描写过的情节,一个都没有发生。
没有含羞带怯的颤抖,没有欲拒还迎的躲闪,或者说本来有,裴本来还是想欲拒还迎一下的,但是可能拒的不太明显,人类压根就没察觉到。
三头犬都有像大围脖一样的胸毛和颈毛,与经常修剪自己,毛发的叔叔不同,裴不太在意这种事情。现在这团毛的到了重点对待。花寻已经不满足与只是乱揉了,她甚至会按住那里,摇一摇,感受一下毛发因为动作摆动。
“呜呜”裴因为觉得太过羞耻,用手臂盖住自己的眼睛,发出一些可怜的声音。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不是、感谢不应该是更加、更加——
总之不是这样的啊!
裴觉得自己很想哭,但是又觉得很爽,但是又觉得很想哭。
撸狗动作停了下来,那只手还放在他的腹部上,兴奋还没从花寻的声音里褪下去。
她问:“我弄疼你了吗,裴?”
裴:“呜呜我还好。”
“不舒服吗?”
“你是故意的吗!”他自暴自弃了,抓住花寻的手泄愤一般的塞进嘴里咬咬,除了弄得人家一手口水,连牙印也没留下几个。
但花寻听见他很含糊的回答了一句“很舒服。”
那就好了。
人类安心下来:“我还以为弄疼你了——那我可以继续吗?”
什么?还要继续?
裴觉得脑子都空白了一下。
失去视力之后对距离和长短是没什么概念的,人类没有太意识到自己摸摸的进度——你摸狗的时候也不会专门去留意“啊,已经到肚子了”“啊,摸到后腿了”这样吧。
撸狗诶!从头撸到脚好吗!
再继续之前,她的手腕被人轻轻地抓住了。
裴,虚弱的说:“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
裴:“我回去之后会练习的,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那好吧。
“谢谢你裴。”花寻快乐的说:“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花寻睡觉之前,文森特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望她一下。
他的排班很少,每班时间也不长,但总有时间过来看望一下花寻今天过得如何。
文森特:“和裴玩得开心吗。”
花寻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开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但是不知道裴有没有不高兴。
文森特:“他没有不高兴。”
倒不如说有点太高兴了。
花寻:那就好。
确认没有人在这场摸摸当中受到伤害后,花寻忍不住惋惜了起来。
她手在空中抓了抓,想要是明天也能摸个毛茸茸就好了。
文森特:“不用等明天。”
他说:“愿望没满足的时候睡觉会睡不踏实,充足良好的睡眠是顺利康复的前提。”
花寻感到轻微的牵引,接着,她的手里出现了一团毛绒。
花寻抓了抓,温暖、厚实——果然是毛皮。
她下意识仰头对向音源,声音带着可以一口气撸两条狗的兴奋:“真的可以吗?”
“随你尽兴。”文森特说:“我都可以。”
047是的,我们关系变好了
复明了!
好耶!
人果然是失去什么之后才会发觉它的宝贵,身体的器官最好的状态就是让人感受不到它的时候。
亲眼看到最近两天一直贴在眼睛上的眼罩,花寻一下理解了为什么裴说这个东西就像是个被踩扁的香蕉了,她觉得这不仅是被踩扁的香蕉,更是一个被踩扁之后发霉的香蕉,之前她摸到的蠕动的绒毛,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某种发霉的霉菌。
文森特:“霉菌也不全是坏的,你这样说扁虫会很伤心的。”
花寻,立刻:“啊这样吗,对不起扁虫,谢谢你之前治疗我。”
她听见文森特咳嗽了一声——用咳嗽掩盖住他的那声闷笑。
文森特:“这个扁虫眼罩是基因工程设计生命的一种,没有智慧,它听不懂语言的。”
所以这个并不是船员,更像是医疗器械,比如听诊器什么的。
受到欺骗的花寻无语的看了文森特一会儿,然后给了他一拳。
为了庆祝自己复明,她准备去和船员们都打个招呼,分享这一幸事,经过三天愚群留着在她身上的信息素已经没那么刺激了,已经成了普通强度的信息素纠缠,她已经能和大部分船员正常交往。
除了那两个之前被诱导发×的,现在特殊时期还没过,双方见不了面。
“嗨戴达洛斯!”发现人马后花寻率先挥手,小跑着过去:“看,我眼睛已经好了。”
“嗯,真不错。”戴达洛斯说。
他伸出手,与人类看起来别无二致的手指探过来,花寻没有躲开,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但并没有触感出现。
戴达洛斯的手指虚虚的点了点她,手指上的茧并没有碰触到柔软的眼睑。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碰触,睁开眼睛后,看到人马正带着一些让人不知道怎么说的笑容看着她。
花寻:“怎么了?”
戴达洛斯:“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和文森特的关系突然变好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叹了口气:“之前明明还三个人一起散步,但是现在感觉我自己好多余。算了,我不打扰你了,我还是走吧。”
这样说着,马蹄哒哒,戴达洛斯看起来失落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人马是善跑的战士,但这一次小步移动却被人类赶上,她甚至没怎么用力跑,只是快速从后面冲到前面,张开手臂拦住即将离开的人马。
戴达洛斯声音温和:“还有事吗?”
花寻:“虽然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事情,但是我想要告诉你,我们没有排挤任何人,你千万不要误会。”
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花寻还是没打算透露。
她看起来有点为难:“emmm,具体的内容,我不太好告诉你。”
这该怎么说?说每天都能摸两只狗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她不敢说,她怕被人当成变态,而且还是那种泯灭他人人格的变态。
但是该说不说撸狗真是幸福啊。
裴让人想起救助中心那种待领养的狗狗,每次被触碰的时候都会僵成一块铁板,完全不敢动弹,如果有时候摸到不舒服的地方,会发出可怜的声音把自己卷起来,尾巴小幅度的乱动。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安,对这项活动始终都在忍
耐,但是如果真的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样的话,他也会觉得有点失望,并且主动把人的手拉进自己的毛皮当中。
想靠近又想远离,真是一个矛盾的狗狗。
与之相比,文森特显得游刃有余很多。
他就像他最初说的那样,“随你尽兴,我都可以”,他真的全都可以!
成熟的大狗狗在被抚摸的时候也显得成熟稳重,三个脑袋的狗花寻还是第一次摸,可怜人类只有两只手,不能雨露均沾,所以每当有一个脑袋被冷落的时候,他就会自己想办法找到雨露均沾的途径。
文森特会稍微将她拉近一点,狗的体温天然高于人类,高温的绒毛轻轻扫在皮肤上,失去视力之后花寻好像天然屏蔽了三头犬身上“人”的部分,她丝毫不觉得这个距离有什么不对,甚至会主动在毛里洗脸——这种动作时她在眼睛能看见的时候绝对不会做的。
人类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有点太满足了,看起来甚至有点傻。
“你喷了香水啊。”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
小狗要更有小狗味一点,如果一只小狗身上是茉莉或者桂花香味,往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宠物香波用多了。小狗闻起来很香就会容易因为香精过敏或者皮肤病,不太好。
这种时候文森特身上的“人”的部分就会从其他感官被接收到。
这种情况花寻就会在心中萌生退意,因为毕竟这个行为不太好——但是文森特不希望今天的活动这样虎头蛇尾结束。
他会表现出一些更“狗”的部分,用舔舐、轻咬、扫过身体的尾巴、肉点的碰触和一些说不清是撒娇还是委屈的哼哼唧唧来挽留人类。
他和裴不一样,文森特是一个安静的乖狗狗,他不爱叫。
所以偶尔叫的时候真是叫人怜爱。
反正作为一个狗派,花寻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拒绝这种程度的挽留。
“唔啊啊啊啊!”人类为难的乱叫:“你这是犯规,犯规啊!”
文森特不会用语言回答。他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个鼻子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是捕捉她本人的味道,然后谨慎的舌尖小心地探出,从脸颊舔到嘴角。
人类没有感觉被冒犯。
事实上她曾经被拉布拉多口水洗脸,对于这种小心的试探真是接受太良好了。
“你真是太棒了。”抱着他躺在床上,人类一整个大满足,她看起来快睡着了,但手上还时不时的摩挲一下,睡觉之前还不忘夸夸好狗狗。
花寻感慨又遗憾:“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文森特默不作声。
他的时间快到了,于是沉默抖开被子,给人类掖好被角,然后轻轻的回答:“可以。”
他云淡风轻的说:“偶尔这样也不错。”
“不行不行,这样其实有点不尊重你,我觉得你可能也不喜欢被这样对待。”花寻叹气:“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吧,谢谢你文森特。”
文森特没说话。
花寻甚至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有一坨重物隔着被子拱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感觉太熟悉了,这就是大狗偷偷摸摸上床,往人怀里挤的样子——啊!他甚至还舔了舔自己的手!
短暂的错愕之后,花寻几乎是下意识用力抱住了那团高温的毛绒,用力地揉他的耳朵和脑袋。
大狗毫不反抗,任人搓扁揉圆,偶尔用湿热的舌头舔一舔她。
在这场活动彻底结束之后,花寻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可以说话了。”
文森特拍了拍她的被子作为晚安,小声地:“汪。”
↑这样的事情,花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诉别人的。
不仅事关个人声誉,更关乎他人的名誉。
她已经和船说好了,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船:“嘁~说不定有些人还挺想让别人知道的。”
花寻:“不行啦!这样对文森特先生很不好的!”
哈哈,船可不这么认为。
从文森特那狗东西一边从花寻房间里出来,一边穿外套,大摇大摆从走廊上离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狗肯定没觉得不好。
用心险恶,呸!
但船还是答应了花寻,一定保守秘密。
看到花寻态度如此坚决,戴达洛斯放弃了追问。
他退而求其次,提出了另一个请求。
“回去之后我还可以联系你吗?”戴达洛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约你一起出去玩吗?”
回去之后啊
花寻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觉得戴达洛斯的邀请可能有其他意思,不是只是朋友之间的“出去玩”
如果是自我意识过剩理解错了的话可能会比较尴尬,但是戴达洛斯作为人马,“人”的部分太突出了,花寻觉得至少他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至少是没有恶感的。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会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的话。
花寻觉得,说不定可以试试。
人没有办法隔绝其他种族独自生活,她觉得趁此机会了解更多的关于人外的知识,好像也不错。
于是她说:“好啊。”
048易感期
在愚群留下的信息素彻底消失之后又过了一周,花寻终于顺利到港了。
这一波三折的星际旅行落下了帷幕,视频的时候花寻给尼尼说了预计到港的时间,尼尼很高兴,因为那是一个休息日,他可以过去接她。
花寻:“太麻烦了,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尼尼:“那怎么能行呢!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早点见到你嘛。”
大果冻左扭右扭,最后扭捏的摆出一个非常做作的弧度。
花寻和尼尼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她知道有的时候史莱姆是一个羞于表达情感的生物,虽然他们的情感从来都隐藏不住,稍微有点波动就会从颜色上透露出来,但用嘴巴说出自己的情感好像是一件非常令人难为情的事情。
但是他们两个在一块的时间久了之后,有什么事情,尼尼就会像现在这样,用一种比较夸张的扭捏和动作来辅助自己完成内心的表达。
“什么是这么开心啊。”裴从后面凑过来。
肩膀上突然出现一个狗头还把人吓了一跳,但在看到是谁之后,花寻笑着揉揉他的耳朵。
“我朋友说到港的时候来接我。”花寻说:“我觉得有点麻烦他,但是他又特别热情,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是人类的脸上全是开心。
裴:“你都没有这样说起过我。”
他有点失落:“我出院的时候你也没有挽留,我找你玩的时候你也没有那么高兴,但是现在那个史莱姆一说要来接你,你就这么高兴。我好伤心哦。”
花寻:
不是,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呢?
你要出院这不是好事吗?难道病人出院了医生反倒要哭天抢地,觉得病人出院不好,尽量阻止病人出院吗?
但是这个解答显然不能打动年轻的狗人。
裴开始胡搅蛮缠,两条手臂收紧在一起,一边往人身上蹭一边呜呜咽咽的发出哭声:“呜呜呜,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之前对我的喜欢都是假的,你只是喜欢我的皮毛和我的耳朵,其他有皮毛和耳朵的生物你也一样可以,呜呜呜你这个薄情的坏人!”
他们现在正在之前花寻最喜欢的
那条玻璃走廊上,这只坏狗好像是忘记了自己的体重,一边脑袋顶人一边向前进步,直接把花寻对到玻璃墙上了。大型狗狗连撒起娇来也是非常大型的,那个冰冰的鼻子在他乱拱乱蹭的动作中一下就贴到人的脖子或者耳朵上,花寻觉得痒,左躲右躲,用手推他。
领航员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停下脚步,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应不应该就这样走过去。
“文森特!”花寻看到了救星:“呜,文森特,快来帮帮我——管管你侄子!”
裴的耳朵一竖,向文森特的方向转了转,但嘴里还是不管不顾的:“不行不行!你必须要给我个说法!”
文森特:“什么说法。”
裴没松手,头还埋在花寻的肩膀上:“就是她喜欢别人比喜欢我更多的说法——我很伤心,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放开手的。”
花寻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无语和求助。
文森特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马上动手。
他好像突然对这一问题非常感兴趣一样:“她喜欢谁?”
裴,委屈的呜呜呜:“是那个史莱姆,他只是说他来港口接她归港花寻就这么高兴,但是我之前来找她玩她都没有这么高兴,我——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啊!”
裴像一块粘粘胶一样被撕掉了。
他在文森特手里胡乱扑腾,说着什么“我是大人了快放我下来!”之类的话,角重新站到地面上之后立刻对文森特龇牙,炸着毛试图威胁对方。
裴,生气:“可恶!叔叔不要总是这样把我提起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文森特:“嗯,继续说。”
裴,超生气:“还有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再有九个月都到婚龄了!”
文森特:“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裴突然变得扭捏了起来。
他的目光飞快的略过了花寻,又害怕自己的目光被人发现,开始在其他方向乱看,手脚也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别扭的乱动了几下,最后色厉内荏的警告文森特:“总之,你以后不许提我!”
然后尾巴因为紧张忐忑和羞涩快速小幅度的乱甩着,跑掉了
对于这种难以理解的情绪,花寻已经同意将它们归结为“人外文化差异”,毕竟人类实在不觉得成年或者满婚龄是一件什么让人扭捏的事情。
花寻那会儿还不流行办什么成人礼之类的,她十八岁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照了个合照,然后又给他拍了一组单人照片。单人艺术照还挺贵的,她当时有点心疼钱,但是爸爸妈妈觉得很有意义,让她不要有顾虑。
“满婚龄是你们比较重要的日子吗?”她看向文森特:“裴看起来好像有点害羞了。”
“是挺重要,这个日期每个种族不一样,满婚龄是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更形象的应该是性成熟时间。”文森特说:“成熟之后才算是成年个体,不过说满婚龄也不算错,成熟之后就可以发生婚姻行为了。”
“那他说不定有理想的对象了。”花寻笑着说。
人类的话让三头犬的一个头忍不住快速地瞟了她一眼,但他声音依然平静:“怎么说?”
嗐,还能怎么说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她有点得意地看了文森特一眼,抬起手,趴在那只降低的毛茸茸耳朵上,悄悄地说:“他的反应看起来像是偷偷谈恋爱了。”
这样说还不算完,她还拍了拍文森特的手臂,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说道:“以裴的性格来说,说不定成年之后就会介绍给你认识哦。”
她听见三头犬哼了一声。
“我拭目以待。”他声音有些遗憾:“我对他的心情并不是全然不知,只是成功的概率过于渺茫,不提也罢。”
哦,明白了,估计人家不喜欢他。
花寻看向裴离开的方向,眼神逐渐怜悯。
“不过这也很正常。”花寻说:“初恋嘛,好结果总是不多的。到时候要多安慰安慰他。”
“我会的。”
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两人往餐厅走去,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起之后文森特工作结束之后的安排,没想到领航员在这趟工作结束之后还不能立刻休息,还有其他的工作。
“这一趟出海的记录我得亲自送到协会总部去。”他说:“这一次情况过于特殊,我得亲自去做工作报告。每次遇到愚群纠缠,如果警卫员不能吸引住他们,总是难免落得船毁人亡的结局,这一次我们死里逃生恐怕是个例中的个例,不出意外的话,所有船上的人和船估计都会被后续询问调查。”
“啊?”花寻有点担心起来:“那、那我的事情呢?”
文森特:“别担心,你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照实说就行了。”
但花寻还是有点担心。她暗戳戳的问:“他们不会因为我的特殊体质把我抓起来切片研究吧?”
“?”文森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三个脑袋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迷惑、欲言又止。
“不会。这是违法的,不管是伤害别人还是把人抓起来都是违法的。”他说:“你不用害怕,他们只是询问调查,如果这一次事件有什么可循规律,以后或许能让更多的船在遭遇愚群之后存活下来。”
花寻点了点头。
但看起来还是忧心忡忡。
于是文森特换了种说法。
他说:“没关系,如果有人来找你,你可以先说自己有其他事,和他们另外约时间,然后联系我。询问的时候可以有他人陪同,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
花寻:太好了!
她一下笑起来,但嘴上还在客套:“那会不会很麻烦你啊。”
这幅样子看得文森特有点想笑。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花寻这么喜欢摸别人的头了——现在他也想默默那个毛茸茸的头顶
难道自己在面对花寻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让人不忍拒绝的表情吗?
文森特不太确定,但他个人觉得不可能——这个表情太、太怎么说,在他的脸上不太合适。
形势调换了,带着肉垫的爪子谨慎的拍了拍花寻的头顶,人类的头发和兽人的毛发手感不同,轻轻的摩挲之后,领航员矜持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就当作是报酬吧。”
说完他快步走了。
花寻:?
花寻:“等、文森特,你不吃饭了吗?”
文森特没有回头:“我想起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你先去吧。”
真辛苦。
人类的气味渐行渐远了。
刚刚和毛发接触过的爪子上好像还残留这一点人类的气息和体温,那温度附着在爪子上,渐渐开始发烫,像零星的火一样渐渐烧上来,一路把耳朵都烧得热腾腾的。
兽人如果神情自若,单从外貌是看不出来他们的情绪的,因为毛皮遮盖了皮肤,没人能看出来他们脸红没有。他们只能从这个兽人的体温、尾巴、信息素来判断。
和裴不一样,五级领航员文森特早就能够控制自己的尾巴和信息素,不会让它在任何时候泄露自己的情绪了。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发烫
不妙啊。
文森特想。
在他的设想当中,自己应该更加从容、更加游刃有余的里面对这件事情。
但没想到承受抚摸和抚摸别人,原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刺激。
被抚摸很让人兴奋,手指划过毛皮,人类的手掌隔着毛发按着身体,交换体温,气息纠缠,即便没有信息素也能让人感觉到亲密无间。那是他最大的考验是不要乱动。他去要遏制一些东西,来自身体内部,写进基因的东西,于是无论腺齿多么发痒,他最终都只能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舔那块对情况总是没有判断的雪糕。
但刚刚不同了。
他也成为了做出行为的一方。
人类并没有对抚摸流露出厌恶的情感,对自己伸出的手没有躲开,指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想要
想要更多。
除了头发,也想摸摸别处。
额头,眼睛,脸颊,鼻梁,嘴唇。
脖颈,肩膀,后背,腰肢,大腿。
像她之前做的那样,文森特也想要那样对待她。他会更温柔,更和缓,哪怕是在玩弄人类的尾巴的时候也不会急躁——哦对人类没有尾巴
那也许可以看看她的尾巴去哪里了。
信息素渐渐在室内充盈起来。
文森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发生原因心知肚明。
他快到易感期了。
“不能在这里。”他缓慢的说:“除了这里,哪都行。”
得挨到下船。
领航员得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他最近应该尽可能避开和人类的交往。
这样想着,他听见了敲门声。
“你在吗文森特。”是花寻的声音。
啧。
他从床上坐起来。
这个时候应该尽量避免和她见面,等不安定的信息素安定下来然后再
“不在吗?”门外声音小小的,似乎是在和船说话:“他说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我担心他饿肚子,给他带了一点吃的——那我挂在这里吧,你等等告诉他哦。”
人类是会这样的,船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大脑里,但是她还是更习惯用声带发音,用语言交流。
在人类离开之前,那扇门打开了一点。
“啊,文森特你在啊。”花寻把挂在门把手上的小袋子拿了下来递过去:“今天餐厅里的烤土豆和煎鱼排很好吃,我给你带了。我记得你挺喜欢这个套餐的。我没有记错吧?”
啊
文森特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好像都哽住了。
门缝打开的大了点。
“谢谢。”他说:“我很喜欢。”
他听见自己说:“要进来坐坐吗?”
花寻:“不用啦,不打扰你了。”
她提着小袋子,把餐盒放到文森特的桌子上,然后就打算离开。
回头一下撞上了一堵毛茸茸的墙。
文森特看起来好像生病了,恹恹的,呼吸急促,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体温也比平时要更高一点。
花寻有点担心:“你不舒服吗?”
文森特:“没有,我还好。”
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便携式止咬器给自己戴在嘴上。
花寻:“等一下,你这样怎么吃饭啊?”
文森特:“我等等吃。”
三头犬,连止咬器都要戴三个。
文森特好像发烧了,一直在深呼吸。
花寻问他:“需要我叫船员医过来吗?”
文森特:“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腺体有点胀痛,腺齿也开始发痒,人类告辞的时候,手腕被一只爪子轻轻地握住了。
文森特看着她,像是难以启齿。他的爪子轻轻摩挲人类手腕的皮肤,人类的皮肤和犬的肉垫截然不同,细腻和粗粝,深色和浅色,对比过于明显。
让人总忍不住去看。
花寻:“文森特?”
“嗯。”文森特答应了一声。
“我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是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他说。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会控制我自己的行为。”他将花寻拉近了一点,低声说:“所以不要走,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049到港与咬痕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人会格外脆弱,这一点就算是在这些身体强度远超人类的人外身上也同样适用。
文森特耳朵垂着,难受的松了松领子,这是徒劳,他知道自己的困难呼吸并不是来自制服的领子。
花寻坐在一边,担忧的看着他。
她问:“你好点了吗?”
文森特回答:“好很多了。你就在那里坐着,不用过来。”
易感期的生物会变得粘人、攻击性增强、渴望亲密的行为,他还没彻底进入易感期,这些症状原本不应该这么剧烈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对于自己太过自信,长时间的远洋之后身体和精神尚未得到充分的休息就开始进行下一次远航,并在旅途中遭遇愚群,用信息素和愚群的信息素对抗,这些都是易感期症状增强的重要原因。
但他本人觉得真正的原因可能就在眼前。
能够随时调动人情绪和信息素的对象就在面前,哪怕理智告诉自己现在最好不要靠近她,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挽留花寻留下来陪伴自己。她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有点过于温柔了,提出的请求很少被拒绝的。
这份包容可能有一部分来自于常识缺失,以及身体缺陷,无法感知到信息素,于是无法准确的去捕捉他人的情绪,一直我行我素的生活真是潇洒,潇洒得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生物体本身会携带一些轻微的体味,有别于汗水或者其他味道,那更像是一种独属于每个生物本身的特殊气息。人类现在与他共处同一片空间之中,犬类的鼻子非常灵敏,他能轻而易举的从自己极力控制的信息素、衣服上的洗涤剂香精和沐浴香波交杂混合的气味当中分辨出那种味道。
如果高速人类,她一定会瞪大眼睛,快速抬起手臂闻闻自己,紧张地辩解“我很讲卫生的,我每天洗澡。”之类的话。
不是这样的,生物体自身的气味,哪怕会被洗浴产品的香味掩盖,但它不会消失。
易感期的时候,个体对于外界的刺激非常敏感,领航员的职业病让他习惯在任何时候都要将风险降到最低,即便是现在,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究竟多想消灭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依然请求花寻不要靠近,只要坐在放在窗边的那张小沙发上就行了。
他不敢让花寻靠得太近。
三头犬的牙齿锋利,指爪坚硬,如果他被情绪和信息素控制——虽然这不可能——如果这种“如果”发生,即便是戴达洛斯立刻赶过来,他恐怕也来不及将花寻完好无损的带走。
那时候被腺齿咬破的后颈会是她身上最轻的一道伤。
文森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在现实中发生。
于是他只能不断调整呼吸,用手去抓手中的那个握力球,把手贴在装满冰块的被子上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这种时候和人类在一起真是一种负担
但是不想让她离开。
“好辛苦啊。”花寻感叹:“alpha和omega,这两种性别真是麻烦。”
易感期和发×期,花寻有的时候简直觉得这是社会大部分冲突的源头。在星际人外不以性别区分力量大小的现在,花寻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性别还存在——怎么看beta都是更加先进更加有力量的种族吧。
人数有多,性情又稳定,也不会突然出现因为特殊时期到了两个人在大街上这样那样甚至一头冲进别人打工的机械制品专卖店,逼得别人只能报警。
透过止咬器,文森特好像在笑。
不是因为听见了无稽之谈的嘲笑,他虽然出汗,但整个狗却莫名其妙的显得十分平和。
“不是这样。”文森特说:“beta的数量并没有比另外两种性别要更多。”
啊?所有小说几乎都设置的是a:b:o=2:7:1的比例啊!难道不是这样吗!
文森特摇头。
他也不知道花寻从哪里有的这样的刻板印象,ao人数比起b确实要少一点,但是不至于这么离谱,三方可能是0.9:1.3:0.8这样的差别,beta较多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现在机械造物的数量比较多,他们这个种族几乎全部的人都会选择在分化的
时候将自己编写为beta。
“而且信息素不是只能带来麻烦。”文森特说:“它能做很多事。”
往大说,信息素的应用中会有一些军用技术,比如标点,比如定位,比如侦查,比如斩首,比如泯灭行踪,这些技术部分转民用后地质勘探、星海漫游等领域都有显著表现。探索陌生星球的时候用信息素快速跑一圈比用仪器去看又节省时间又节省资源,星海漫游当中的信息素应用,这一点还是和愚群学来的,最初这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愚群能做到,他们用信息素在宇宙里标点。一群学者去研究了一番之后,这项技术从诞生到不断演变改良,终于到现在只要稍加训练,就算是信息素强度较弱的领航员也能在近海标点的程度。
往小说,日常生活当中的沟通交流,释放信号,震慑他人,或者在两性关系当中互相调情(花寻:这个我熟啊!小说我可没少看!)这些方面信息素能够产生的效果比语言和行为要强大很多。有些人可能不会因为外貌、种族、品质这些原因被人吸引,但如果他对你的信息素感兴趣,那哪怕没有其他原因,你们两个也可以生活的很快乐。
这是基因吸引,很难抵抗。
花寻:“受教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我们两个区食品博览会的时候,我吃下去的那串珠子之中应该就是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吧?”
文森特突然僵硬了一下。
这种时候其实不太适合聊起这种话题,室内的信息素已经很浓稠了。
但文森特听见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艰难的发问:“味道如何?”
花寻:“口感很奇特。我好想尝到了好几种味道。”
这是不讨厌的意思吗?
嗯,不讨厌,我没吃过这种口感合味道,我觉得很新奇。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膛中蔓延开来。
三头犬定定的注视了她几秒,然后如同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站了起来。他走向花寻,语气郑重:“接下来我可能要做一件失礼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拒绝我。”
花寻:“啊?你想干什么?”
膝盖点在地上,那双异色的眼睛看过来,带着期待和乞求,说道:“我可以,抱你一会儿吗?”
花寻愣了一下。
花寻:“这会让你好一点吗?”
文森特:“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是很想抱你。”
这是什么理由啊。
花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奇怪,她拒绝了,但通过另一种形式实现了他的愿望。
文森特躺在床上,本来花寻想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但那是三个脑袋真的很占地方,于是他只能躺在自己的特质枕头上。外套被扔到一边,时间好像回到了花寻眼睛不太方便的那时候——那个时候两个人好像也是这样,只不过是在花寻的房间里完成这一活动。
有视觉冲击之后,花寻觉得这项活动比她想象当中更加、更加让人难为情。
以及兴奋。
文森特看起来很温顺,他拉着被子盖在自己的腰线上,说:“今天你不能往下摸了。”
虽然他说的是实情,虽然她当时好像确实没注意自己都摸了些什么地方,但是、但是啊!
这种话突然说出来,就是会让人特别羞耻啊!
人类的脸一下就烧起来了。
“我,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变态!”她有点恼羞成怒的用力拍了一下那个狗头:“不要专门强调这一点!”
皮毛的触感没有改变,抚摸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语言没有改变,偶尔的互动也没有改变。
觉得自己越摸越热的花寻实在不知道是哪里改变了,原本应该是快乐撸狗的活动变得特别难以进行下去了。
花寻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文森特突然变得“人”起来了。
长长的躺在这里的不是大狗,是一个,是一个很“人”的狗。
他敞开胸怀任人为所欲为,偶尔被触碰到不太舒服的地方会稍微躲闪或者僵硬,但即便是制止这样的行为,,文森特也十分有方法——他会用爪子的肉垫或者头轻轻顶开花寻的手。
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遍。
这是花寻第一次真切的看到文森特是怎么动作的
总之当感觉到手被止咬器轻轻的推开,她花了几秒钟时间认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羞耻炸了。
人类觉得自己可能全身都红了。
天哪,她到底做了什么。
果然泯灭别人的人格擅自把别人当做是大狗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遭到反噬吗?
呜呜,让别人做这样的事,我真该死啊。
花寻僵硬的收回手,眼泪汪汪的道歉:“对不起,文森特,之前我对你太无礼了。”
已经从原来的仰躺变成了现在俯卧,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文森特发出了一声轻笑。
说真的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就算了,大脑会把空白的部分自动补全为人最想要接受的一面,文森特对这一切接受良好,丝毫不觉得收到冒犯或者羞辱。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花寻的眼睛会重新看见。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这个道德感过高的人类会被羞耻心和愧疚感击垮的。
“没什么。”他说:“我是自愿的,为了感谢你的慷慨和勇敢,我什么都可以做。”
人类发出一声特别可怜的呜咽,双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像鸵鸟一样拒绝面对这件事情:“呜呜,求你别说了。”
那行。
窸窸窣窣。
是文森特披着被子坐起来的声音。
兽人很少对光裸有什么羞耻感,皮毛有时也算是一种服饰,更何况他只是没穿上衣,披上被子没什么作用。
但是视觉冲击感很大。
毛茸茸的手背去碰碰人类捂住眼睛的手,被躲开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羞耻感总是能轻易让人流下眼泪。他让花寻把手拿下来,但是人类用行动拒绝了他。
摸头顶也不行,拍肩膀也不行,最后他安慰的捏捏人类光滑的后颈,声音温和:“真的没事,我不在意——如果你心里实在过不来,要不你想办法补偿我一下吧。”
这次人类从指缝里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她谨慎地说:“不能是那种我也给你摸摸的补偿哦。”
文森特:“当然不是那种。”
他有其他的想法。
三头犬在人类的怀里低下头,把止咬器在脑后的锁扣给她看,说:“帮我解开这个可以吗?”
花寻:“可以啊,你要吃饭了吗?”
锁扣有点紧,她拉了两次才拉开。
哑光材质触感温凉的止咬器松开,随着三头犬的动作掉进堆叠的柔软被子当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响。
文森特将花寻轻轻的拉近了一些,犬的吻部凑到了人类的耳边,小声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花寻:“这样好吗?”
文森特:“对我来说这样就可以了,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本来我也是自愿的。”
求求你不要再说自愿的了。
羞耻心和愧疚感上头的时候,人会做出一些平时绝不会做出的不理智决定,为难了几秒钟,人类最终同意了三头犬刚刚的建议。
“好吧。”她说:“可以按你说的办,只有这一次哦。”
同意这个提议好像耗尽她所有的勇气,花寻是低着头小声说出这句话的。
她因此错过了三头犬眼中骤然亮起的精光。
花寻惴惴不安:“这样、这样吗?”
文森特:“对,就这样,别动。”
花寻:“我之前可能没说,但其实我有点怕痛的。”
文森特:“我知道,我会很温柔的。”
犬类的鼻子呼吸时气息洒落到后颈上,人类身体被激得缩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要向前躲开陌生的触碰,但腰间的手臂却在这时微微发力,将她重新按在了原地。
三头犬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
文森特说:“别躲。”
哇,可是这怎么能不躲呢,这是叫人咬脖子的事情啊!
脑子里又想起了大熊医生讲的一些自制力比较低下的兽人会因为没办法控制自己要断别人的脖子花寻觉得自己有点后悔了。
说到底、说到底他自己说自己是自愿的嘛,所以这件事情本来就——呜啊!
什么又湿又热的东西从她的后颈上扫过去了!
这个行为确实是触及人类的知识盲区了,她还没来得及和尼尼老师一起学习一些人外生理知识尼尼老师的学习资料就全部被炸了,她凭借自己浅薄的人外世界生存经验实在不知道这是不是临时标记的常规程序啊。
哦必须要说的是这个世界的临时标记和购买拟态信息素一样都是很普通的应对发×期和易感期的手段之一,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这种行为有点像女孩子互相在经期支援卫生巾一样。
花寻非常确定自己根本没有信息素,可能也不存在临时标记这种事情,但是文森特不太在意此事。
他说他有把握能撑到船到港,做这个主要是希望花寻“别在意之前的事情了”。
人类叹为观止:“竟然还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吗?我是不是应该道谢啊!”
文森特:“不用谢。”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放轻松一点。”文森特说。带着安抚意味的温和舔舐之后,他的牙齿试探性的碰了碰人类柔软的皮肤,换来一阵战栗。
人类从来没有过相关经验——人类根本就不需要互相咬后颈!
文森特:“你准备好了吗?”
花寻:“这种时候我还以为你会趁别人不留意啊呜一口解决问题。”
文森特:“那样太糟糕了,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花寻:不我不想知道!
更多坚硬触感来到了她的脖颈。
那些牙齿将落未落,搞得人心跳咚咚咚的,每次她以为文森特要咬人了,但到最后那些已经在皮肤上留下淡淡印记的牙齿最终没有刺进去,在花寻瑟瑟发抖的时候,软软的舌头就会安抚的舔舔她。
狼来了的事情做了几遍,花寻有点生气的锤了他的腿一下:“你来不来!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她听见文森特的笑声:“别生气嘛。”
他说:“看来你准备好了?那我来了。”
牙齿带着热气落在了她的皮肤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几颗牙齿的感觉与之前触感有所差别,好像变得更尖锐了。
要来了吗。
花寻紧张地抓紧了手指。
她感觉到文森特正在收紧牙关,其他两个脑袋也在蹭她,止咬器偶尔擦到皮肤,它好像已经被三头犬的气息捂热了,即便贴上来也不会感觉冰凉。
牙齿开始挤压皮肤,花寻开始觉得有点痛了。
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在那里,过于集中让痛感更加明显。
但疼痛的程度并没有继续上升。
刺入感并没有出现,在疼痛感升级之前,那些牙齿离开了她的皮肤,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舔舐。
“结束了。”文森特懒懒的说:“放松点吧。”
结束了吗?
花寻有点茫然,她下意识的问:“我出血了吗?”
“没有。”文森特说:“我不舍得真的咬。”
花寻劫后余生:“感谢感谢。”
但是这样,和她知道的临时标记好像不太一样。
洗漱之后,花寻转过身对着镜子尽可能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后颈——那里并没有出血,只是因为舔舐和轻咬留下的淡淡红痕和牙印。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丝毫没有感受到什么信息素在体内纠缠或者在体外缠绕的感觉。
她闻了闻自己,可能因为之前靠的比较近沾了一点文森特的香水味,除此之外没有了。
“这样就行了吗?”走之前,花寻再确定了一遍:“你觉得好点了吗?”
“嗯。”文森特点头:“我已经好多了。”
船到岗的时候,花寻跑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尼尼。
史莱姆看起来像个大果冻,锃光瓦亮的,看到花寻后立刻兴奋的左扭右扭。
“花寻!花寻我在这里!”
花寻:“尼尼!尼尼我在这里!”
明明离得这么近,这两个人愣是搞出了千年等一回的感觉。
被尼尼深度拥抱之后,他们两个走向等在那里的另一个人。
今天埃利奥特和尼尼一起来的,红龙的鳞片锃光瓦亮,已经丝毫看不出之前被易感期和信息素困扰的模样。
“好久不见埃利奥特!”花寻也像拥抱尼尼那样,冲上来拥抱了一下埃利奥特:“你最近怎么样?”
出去旅游了一次她好像变得热情了很多,突然被抱的埃利奥特差点控不住自己的尾巴。
“我很好。之前的两场决斗我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花寻抬起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埃利奥特说:“我想说,之前的两场决斗,我都胜利了。”
“受伤了吗?”
“没有,受伤的不是我。”
“你怎么样?”埃利奥特问道:“这趟旅行,认识新的朋友了吗?”
“认识了好多,大家都很照顾我——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工作结束后船员们都各自离开,戴达洛斯和文森特打算过来和花寻打个招呼,被她拉到了埃利奥特的面前。
人类热情的介绍:“这位是文森特,是这一次的领航员,这位是戴达洛斯,是警卫员。这位是我的朋友埃利奥特和尼尼。”
三头犬戴着嘴套,礼貌又矜持的颔首:“好久不见,埃利奥特医生。幸会,尼尼。”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马开朗的笑着:“哟,好有劲的信息素啊。”
龙的尾巴在空中扫出鞭子的声音,alpha们的信息素莫名的针锋相对起来。
尼尼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把差点吐出来的东西重新往自己身体里塞了塞,拱了拱花寻:“咱们先走吧。”
花寻:“?不等埃利奥特吗?”
尼尼的颜色渐渐变得充满哲思。
他说:“他们三个现在看起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我觉得他们可能一见如故了,在我真的吐出来之前,我建议我们两个还是先去吃点薯条,缓解一下恶心感。”
这、这样吗?
花寻觉得扔下同行的人自己走不太好,于是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过去喊一声。
“我和尼尼打算去吃点薯条。”她说:“你们去吗?”
她想的是估计没人去,他们看起来都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的样子。
但是那三个人非常整齐划一。
“去。”
花寻:啊?
这、这么喜欢薯条吗?
对此,尼尼痛心疾首。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薯条怎么吃。”他说:“有这三个臭臭泥一样的臭A在旁边,我看你这个薯条怎么吃!”
050填空题:执法三队______……
花寻和尼尼紧紧地挤在一起坐。
花寻:“快餐店可以把桌子拼起来吗?”
快餐店老板机械造物:“不好意思不提供这种服务,我们这里的桌子是钉在地面上的,但是我可以过来支撑在两张桌子之间,你可以把食物放在我的身上。”
说着,长得像个火爆鱿鱼的机械造物小碎步过来了。
他跑超快!当做腿脚来用的触手八条较长两条较短,而且还有点头重脚轻,脚下稍微跑快一点就会从“丨”变成“/”,跑得越快与地面的倾斜角度越小,花寻观察了一下,最小可以到达三十度。
但可以急停,急停的时候会在一瞬间从“/”变成“丨”,甚至不会前倾。
机械鱿鱼:“哦~您发现了吗?没错正是我有意为之,因为有人说我这样跑动看起更有趣味性,希望这份趣味性会给您带来更旺盛的食欲——通俗点说就是多点一点让我多挣钱,嘻嘻~”
多么朴素的愿望啊。
这是一位性格活泼非常健谈的老板,他对于客人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兴趣,但对于自己店内的环境非常在意,于是老板只是在用一只机械触手和花寻握了握手,确定了她的身体强度之后,放了两台看起来像风扇一样机器在这边。
老板:“你知道的,因为我不能让浓度过高的信息素影响到其他的客人嘛,所以我会尽量把各人的味道都限定在特定的区域内,嗯,不过兼顾您的体验是对我的一大考验,接下来请您先站到我的身边,我将会对风速进行一些调试。”
说着,他把自己身上那层看起来像是塑料壳的鱿鱼外皮“啵”的一下拔下来,放在花寻所
在的位置上(那个竟然那是非常柔软的材质)。人类好奇的站在机械造物的身边,准备看他怎么操作。
老板打开风扇。
在座其他四人(外)屹然不动。
那个塑料壳鱿鱼外皮头被夸一下吹掉了。
花寻:!!!
老板,云淡风轻:“哦,看来是风速有些大了。”
又经过了两次调试,可怜的鱿鱼外皮在经历了把头吹掉后,又分别经历了胸口破大洞、内部爆体后,老板陷入了沉思。
文森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老板同意之后:“你可以尝试把(专有名词)换成(专有名词),或者使用(很长一段大概是操作方法的讲解,涉及很多听不懂的长句子和生僻词汇)。”
机械造物若有所感:“这样的改装非常有个人风格冒昧问一句,您是领航员吗?”
文森特点头。
老板的触手拍了拍:“果然如此,领航员确实喜欢使用这样就地取材的改装。”
接着四条触手在花寻身上缠绕,老板把她举起来对着光,好像这样就能看透人类如此脆弱的秘密。
老板,好奇:“您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花寻:“额,很努力活下来的。”
老板肃然起敬:“为了向您表达我的敬意,我决定单独送您一份我的独门配方制作料理。”
说完,老板把她放在了地上,本来他是要变形为桌板的一部分的,但是在别人身上吃饭这有点太奇怪了,花寻假装没有看到尼尼疯狂给她使的颜色(没有错别字),拒绝了老板的好意。
“那好吧,既然您坚持。”
老板变成了“/”,小碎步跑掉了。
两个小风扇开始工作起来。完全静音出风,甚至没有震动感,而且这个风非常奇特,可以把尼尼的身体表面吹起层层波澜,但是花寻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只是觉得像是正对着开了27°的空调。
现在,她和尼尼有点拥挤的坐在一起。
尼尼,小声:“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和alpha一起吃饭了吧?”
三个人高马大(字面意义)的alpha坐在一张快餐桌上,挤都快挤死了。
尼尼谴责她:“要是同意扩大桌子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花寻,小声:“我觉得在老板身上吃饭很糟糕嘛。”
所以说道德感过高的人类就是逊啦!
尼尼用颜色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无语,但当薯条上桌的时候,这个史莱姆一下就变成了快乐的颜色——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薯条爱好者,甚至已经练就了可以把自己也捏成薯条状并模仿薯条颜色的绝技。
这项绝技现在很好的发挥了作用,尼尼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薯条形态徽派上这样的用场——竖着的一条比较省地方,他竖起来之后感觉人类的手都能伸开了。
不太熟的人光吃饭有时会比较尴尬,于是善谈的尼尼凑趣的询问花寻关于旅行的事项,以及之前她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罐子。
尼尼:“这是什么东西啊?”
花寻:“这是家乡的泥土,我觉得我之后可能不会再回到那里去了,所以带了一点家乡的泥土过来。”
做什么呢?
emmm
花寻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毕竟就连薯条这种食物使用的土豆和她心中的常规土豆都略有些区别,花寻很难说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古早品种的土豆了,再说连地球都不在是熟悉的地球,又何必非要强求在这罐土壤上种什么东西呢。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们家乡原来有这样的习俗嘛,本来是折柳送别——柳是一种植物,因为这个植物可以通过扦插的方式种植,非常好活,所以如果有游子要离开家乡就会让他带上一根柳枝,种在路上。”
尼尼点点头。他畅想:“然后这个植物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到把家乡连根拔起一起带到游子要去的远方吗?”
花寻:?
花寻:“不会,它只会长成一棵可以光合作用有狭长叶子的植物。不能捕获猎物也没有催眠功能,平均大概也就是十八米左右的样子。”
尼尼的颜色变暗,发出失望的声音:“诶——那它有什么用嘛。”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当然是表达游子思乡之情啦!你这个臭史莱姆薯条不许质疑我们人类的习俗我不惜任何人忤逆我!
在拥挤的地方打闹是会出问题的。
比如花寻和尼尼激情你来我往笑闹,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他们两个的战斗波及了身边的人。埃利奥特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当事人和当事姆对此都很不好意思。
花寻现在才觉得有点尴尬,因为三个alpha都不怎么说话,她又不好问尼尼发生了什么。
也幸好没问。
如果问了尼尼或许会来一场精彩的解说,说说这三个人的信息素现在是怎么颠鸾倒凤、不是,是怎么排山倒海在有限的空间里互相掐架的。戴达洛斯倒是一直试图劝架,但是现在这个场面,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在练舞室大舞一番一样,你来我往。
解说员尼尼在有一次无法忍受的干呕之后,颜色已经变成了蜡黄,餐还没上来,他们隔壁桌的人在终端上点点点,尼尼悄悄的对花寻说:“我估计我们的饭是吃不了了。”
花寻:?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
有人推门进来了。
人是熟人,台词也是熟悉的台词。
“执法三队,弗雷德里希。”他说:“有人举报这里有人用信息素寻衅滋事,请配合调查不要反抗,否则我将对你们进行”
他瞳孔放大了一点,但在顿了一下之后,他还是补上了最后的词语:“摧毁。”
然后轻快的走来:“好久不见花寻,我看到你发的动态,看来你的旅途很顺利。”
打过招呼后,歌利亚的眼睛粗略的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剩下的人请和我走一趟吧。”
尼尼:啊?
尼尼伸出一根触须指向自己:“我也要吗?”
歌利亚:“对,你也等一下。”
他开始端详这个史莱姆,仿佛唤醒了什么记忆,然后向尼尼伸出手:“请把你的终端拿来,鉴于你的前科劣迹,我需要检查一下里面是否有不合适的消息。”
尼尼:!
史莱姆一瞬间变得石头一般坚硬,接着又是一阵激烈的高频颤抖!
尼尼:“什!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有什么资格查看我的终端!我、我们史莱姆是好学的种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获得知识!”
弗雷德里希不为所动。见尼尼并不打算配合调查,他放弃了索要对方的终端,直接在自己的终端上点点点,快速入侵了尼尼的秘密账号,竟然在里面又发现了魅魔茄子的痕迹。
弗雷德里希:“请解释这个视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如同石头般坚硬的尼尼:“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教学视频,可能是因为光合作用自己生长出来的,毕竟它是个茄子。”
弗雷德里希:“这是明显的诡辩行为。”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在座的其他人:“各位还有需要诡辩的吗?事不宜迟,早点说完早点出发。”
几秒后,他再次开口了:“请各位通过声带发生,通过声音和语言来互相交流,不要是用信息素传递信息。在公共场合将某个单独个体排斥在交流之外,这是对他人非常不尊重的表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被排斥在外的单独个体”的花寻:“啊?那,你们在吵架吗?”
三人沉默不语,弗雷德里希都沉默不语,花寻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执法三队这名刚正不阿的执法者认真思考之后精准作答。
“我认为不是吵架。”他说:“alpha几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吵架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们有更有效率的解决问题方法看我干什么?我没有说你们气氛紧张的事情啊。”
啊?
花寻睁大了眼睛。
这个说法真是让人略有点惊讶了。
她觉得自
己可能是把一个京都人的“你的钢琴弹得真好”当成了一句真正的夸奖。有的时候没有信息素确实会不太方便,比如在这种隐晦一点的问题上,花寻总是比较迟钝的。
事情渐渐超出了认知,出去旅游了一趟之后花寻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变得非常好了,她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那要不,咱们直接去执法大队的总部吧。”
一直留在这里估计还会影响鱿鱼老板的生意,虽然他没有说,但他一直从那扇送餐的小窗户上,用一根触手举着自己的一个眼球暗中观察这边的情况,被发现后就会如无其事的把眼睛放下去
机械造物真是方便。
其他人立刻同意了。
虽然弗雷德里希说花寻不需要过去,但是尼尼因为“多次持有违禁物品”需要去执法大队总部接受惩罚(尼尼:呜呜,这个账号的持有者其实不是我啦,是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史莱姆而已!)花寻决定和他一起去。
忽略掉尼尼因为已经洞悉了再次清空账号的后果,现在正在疯狂观看自己的教学视频有时候花寻真是挺看不懂这些人外的,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尼尼,争分夺秒:“你不懂,我搜集这些东西费了老劲了,好多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鉴,比如这个阿无非种族(主角长得像个灯泡)特供的场景,我都没有来得及看。”
不是,你这个,不是。
——弗雷德里希甚至站在你的面前啊!
花寻:累了。
不过好在歌利亚执法队员没有看那个严肃观看视频的史莱姆,他正在和其他三明alpha交涉。
“之后我会通过飞行方式前往执法大队总部,我的飞行路线已经发给你们,还有最晚到达总部的时间。请各位在限定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他说:“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如果逃脱我会亲自前往追捕——啊,文森特先生,好久不见。你似乎快要到易感期了,请不要担心,易感期信息素变得不稳定是正常现象,在你配合调查结束之后,我会让我的同事将您妥善送回家中。”
歌利亚义正言辞:“请不用担心,这不是对您的自制力有任何不信任的地方,只是出于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对于安全秩序的追求。”
文森特发出一声冷笑:“我更觉得这像是公报私仇。”
之前叫执法一队抓这个易感期的执法三队队员的正是文森特。
弗雷德里希淡淡的:“那您就多虑了,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歌利亚。虽然这件事情对我的个人名誉造成了深刻影响,但我已经大度的选择了原谅,事实上我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了。——那边那个史莱姆,我的眼睛已经看过来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尼尼手忙脚乱(虽然这个词语不太正确,但是你只要看到尼尼,你就会知道这是最正确的词语)的关掉了自己的终端。高压下选择当众观看颜色视频,光这份心态花寻都给跪了,她觉得很尴尬,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装作很忙的样子,她甚至没办法让自己的眼睛看向尼尼——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虚弱的人类走向了送餐窗口,虚弱的问:“老板,我们的餐好了吗?我打包。”
老板站得稍微有点远,但是他加长了一段触手,那个触手托着一个大大的眼球,真正做到了“和人说话时看着她的眼睛是对一个人的尊重”这一点。
虽然人类觉得不太需要。
老板说:“我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提前给你打包好了。”
餐盒递到手上,老板怜悯的用自己的触手(和之前捧着眼睛的那个不是同一个)拍了拍花寻的肩膀。
“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很多奇怪的朋友。”他说:“但是你的朋友,也太奇怪了吧。”
老板:“千万不能被奇怪的朋友带上岔路哦。”
花寻:
花寻,颤抖的捂住脸:“我,我会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