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白雾之中,对面的“我”执笔不语,纸上字迹清晰:“明日辰时,你会拒绝范景轩提出的合籍诏。” 我心头剧震——合籍诏是帝王欲将“共写”理念纳入律法的首道圣旨,我尚未表态,她却已写下结局。
我质问:“你是谁?” 她轻笑:“你是谁,我就是谁。只不过,你总想把命写明白,而我,敢写模糊。”
我心头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撕裂,却又瞬间愈合。
这“我”到底是谁?
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还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
她看着我,眼神中透出一丝戏谑,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 我的声音微弱,仿佛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却继续笑着,手中的笔轻轻一挥,字迹再次变化:“明日的决定,已经在你心中成形。你无需再犹豫。”
我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静言阁。
房内依旧静谧,只有窗外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淡淡的光斑。
我起身,心底的不安却未曾退去。
梦中的“我”说得如此笃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不由得想起昨晚盲童的话,预感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我立刻召见范景轩,试探性地问起合籍诏的进展。
他目光微深,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昨夜梦魇,喊了三声‘别写’。”他低声道。
我指尖一颤——我从未提及梦境,他却知我心乱。
他继续说:“我不急。真正的共写,不该是圣旨压下的服从,是百姓自己走出来的路。”
我忽然明白,他早已看穿我的挣扎:是将理念制度化以保延续,还是任其自由生长却可能崩散?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在我们之间。
我深吸一口气,取出《缄口录》的残页,点燃它们,放入铜盆中。
火光跳跃,照得铜盆中一片辉煌。
我用梦境中的血为引,试图唤醒更多潜意识的画面。
火光中,无数个“我”浮现而出:一个在宫墙刻字,一个在市井讲医,一个静坐不语,甚至有一个正提笔写下“我要离开”。
她们不是分裂,是未被选择的可能。
而那个执笔的“主我”,一直在压制其他声音。
我决意不再压制。
次日,我来到废墟言命坛,设“无主碑”,立告天下:“凡有愿言者,可来此写一句不需署名的话,无论是否与我同。” 首日便有数百人前来,字迹纷杂:“我想回乡”“我不信共写”“我恨过娘娘”…… 我命人尽数刻下,不删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