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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产子永寿宫生了

珠珞紧紧抓着皇后的手臂,指甲狠狠嵌进皇后的肉里,皇后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更加细致地给她额头擦汗。

她语气低低地,像是在哄人:“小景儿,没事的,放轻松,有本宫在,本宫会护你周全的。”

珠珞眼眶通红,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娘娘,我被灌了催产药,孩子会不会出事?”

她语气含着后怕的颤抖,她脑子里闪过梅采女含恨而终的眼,她那自采女闭眼都依然高耸的腹部,她头次惊慌到没了主心骨,仿佛眼前的皇后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紧紧握着,眼泪断了线。

许是怀过,有些经验,皇后重新拿了条帕子给她擦眼泪,声音依旧是低哄的柔:“小景儿,快别哭了,你是头胎会艰难些,要多留些力气生产才行,快别哭了。”

珠珞不再说话,就一个劲地流眼泪,瞧着就让人心疼。

然映画眼睛死死盯着珠珞握着皇后手臂的手,突然暴怒:“景采女,你怎么还在哭?不是说了让你留些力气生产吗,这才刚开始,你就哭没了力气,等下还要怎么生孩子?”

气急败坏,语气隐有不耐烦。

珠珞被吼得愣住,随后眼眶更加红了,暗戳戳地告小状:“娘娘,这屋里人太多了,嫔妾有些呼吸不过来。”

映画闻言瞪大了眼睛,这屋里除了她贴身的三个侍女,就是皇后跟她了,这个人多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正恨恨咬牙之际,皇后朝着她的方向抬起头:“映画,你去看看太医来了没?”

这就是要把她打发出去了,映画越想越气,但是看到珠珞又不甚凄惨的模样,恨恨地跺了下脚,转身离开了屋子。

等到映画出去,那阵阵宫缩的疼痛更加明显,珠珞紧紧咬着下唇,很快就要咬出血。

“疼”珠珞嘴里满眼血腥味,含含糊糊地,“娘娘,肚子好疼”

皇后朝她下面看了一眼,幸好羊水破了,没有出血,想到那日她身下全都是血,一夜间失去了龙凤胎,因为月份大,是被用药生生打下来的,胎儿从她体内剥离,生下来就没有气息,皇上快速命人抱走,她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她开始眼前发黑,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时,耳旁响起一道惊呼:“发生什么事了,景采女现下如何?”

王鹤雪与稳婆,几乎是与江贵妃同时到的,江贵妃心砰砰跳,吩咐了下先去照看景采女的胎后就率先走了进来。

待看到床榻边的皇后后,她脚步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心里暗自恨道,景采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她快走两步,来到皇后身边,双眼担忧地看向珠珞问:“景采女,你这是要生了吗?本宫刚听闻消息,就立马赶来了。”

珠珞恨透了她这副无辜模样,但是疼痛已经让她没有理智去思考别的,腹部一阵阵绞痛,她微张着唇,神情痛苦。

皇后回头,淡淡撇了她一眼道:“产房不宜人过多,贵妃出去等着吧,留下稳婆就好。”

江贵妃有些不服:“那皇后娘娘与嫔妾一道出去?毕竟您是一宫之主,在这陪产实在是不像话。”

皇后却道:“无碍,本宫是女子,不怕生产之事。”

江贵妃鼻尖轻轻嗤了声,随后便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

她心道,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装什么心善体贴模样?好似是自己的孩子般。

江贵妃突然脚步顿住,皇后如此关注景采女的孩子,不会真存了别样的心思吧?

这么一想,她眯起了眼睛。

*

门外突然就站满了人,还挺热闹。

除了江贵妃,倚梅轩、咸福宫跟听雨轩的人都到了,全都等在屋外。

庆嫔有些着急地左右乱晃,她知道珠珞的产期应是在下个月,怎么好端端地就早产了?

且她这胎从未听闻有任何不妥之处,如今早产的消息传来,到真惊了一众人。

瑶贵妃身子弱,没有站着等,而是坐下,丽昭仪就站在她的身边,眉间也有几分焦灼。

这要真让珠珞平安生下皇子,以后珠珞的地位可就不同,这可是皇上膝下唯一活着的皇子了。

她手里搅着帕子,目光头像婉昭容,发现婉昭容与她一般焦躁,她身边的关常在倒是神色平平,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一般。

江贵妃看着踱来踱去的庆嫔,突然开口道:“庆嫔,何须如此着急?皇后娘娘还在里面,想来景采女应当会无事。”

庆嫔脚步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皇后娘娘怎么会在里面?”

江贵妃语气微凉:“一向以为景采女与你交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她悄摸与皇后联系上,你居然一无所知?”

庆嫔脸上难看了瞬,意识到自己失言,便不再说话。

被赶出来的映画站得离这些妃嫔们远远的,颇有一股不想与之同流合污的架势,只是心里在琢磨,皇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

“呜呜”珠珞的声音愈发大了,有几分凄惨。

她是头胎,且又是被药灌得早产,所以生孩子的时候就更加遭罪了。

“采女,用力啊!快要看到小皇子的头了!”稳婆语气急切道。

好在她这一胎养的好,胎位是正的,这时彩霞端来王鹤雪开的药,皇后亲自接过,一勺一勺地喂给珠珞喝。

三个宫女一直守在珠珞身边,但擦汗喂药这种小事都被皇后包圆,她们竟然一时间不能插上手,也不能做别的,就随着稳婆一起喊用力。

用力,用力,所有人都在叫她用力,她感觉她都快要没有力气了。

皇后见她情况有些不对,急急叫道:“快,去取人参来!”

王鹤雪听闻珠珞快没了力气,也是急得满头是汗,又快速开了副药,自己亲自动手熬,手中的扇子煽得飞快。

含了颗人参,珠珞也是恢复了力气,喝了药后,疼痛稍减,只是孩子还不出来,她颇有些绝望地开口:“这孩子真磨人,还要在我肚子里待到几时?”

皇后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心落下几分,擦了擦她脖颈的汗,温声道:“小景儿,等他出来,打他屁股好不好?”

珠珞却是不依:“皇后娘娘会对他严厉吗?”

她问的有几分小心。

皇后却是反问:“你想要让本宫当慈母,还是严母?”

珠珞握住皇后的手,言辞恳切:“还是慈母吧,嫔妾可舍不得打他。”

皇后颔首:“可是,慈母多败儿。”

珠珞想了想,是这么一回事,便咬牙道:“若是皇子,便当严母,若是公主,便当慈母!”

皇后笑了,身上拨开她额前被汗洇湿的碎发,柔声道:“好,都听小景儿的。”

语气几分宠溺。

在场的几人,听得到有几分牙酸。

不知道的还以为,珠珞要生的是与皇后的孩子呢。

皇后娘娘的确母仪天下,可是这哄人的语气未免也太熟稔了些。

*

这一生就生到了入夜,按理说来看过面子上过得去,便可自行离去。

但嫔妃们一个都没有走,许是觉得此事蹊跷,要留下等个答案,又或者因为江贵妃和皇后都在,她们也不好提前离开。

亦或者,单纯要等一个结果,珠珞这一胎的份量的确是大,若是公主,这里所有人都能放心,但若是皇子,恐怕大部分人都会失眠。

关常在其实是想走的,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想到珠珞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她便选择了留下,到底是与那位故人有几分相似,她便留下陪陪她吧。

屋子里的珠珞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身体涌出,折磨她大半天的孩子终于呱呱坠地,稳婆忙提起来,见没哭,伸手“啪”地声打在了孩子的屁股上!

“哇!”孩子终于是哭出了声。

原本累到极致,闭着眼睛,就要沉沉睡去的珠珞,听到这一生啼哭,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众人俱是眉眼带笑。

围在孩子身边的人,云轻是头个发现她醒来的,连忙凑过来,高兴地开口:“恭喜主子,是个健康的小皇子呢,你听皇子这哭声多么响亮!”

孩子被皇后从稳婆怀里接抱了过去,刚一抱上,看着在她怀里啼哭的婴孩,她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这孩子实在是漂亮,都说刚出生的孩子长得丑,要等几日才会张开,但是这孩子白白嫩嫩的,十分漂亮可爱。

她抱着皇子,给珠珞看,语气满含笑意:“小景儿,你可真厉害,生出这般好看的皇子!”

珠珞水雾般的眼睛朝孩子看过去,这一看直接心跳慢了半拍,他闭着眼,也不哭了,就这么乖巧安静地躺在她的枕边,哪哪看着都小,小拳头更是握得紧紧的,过分可爱。

珠珞喉咙一紧,不忍再看,偏过头道:“皇后,你将皇子抱回宫吧。”

皇后脸上涌现几分错愕:“你才刚生下他,就忍心送出去?”

珠珞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她不敢睁眼,怕睁眼再看孩子一眼,就再也舍不得。

*

听到开门的动静,竟是皇后抱着孩子出来。

众妃都屏住呼吸,齐齐地朝皇后看来,皇后道:“天佑采女,平安诞下皇子。”

竟是皇子!众妃脸上大多划过失落嫉妒。

江贵妃上前一步道:“娘娘辛苦了,既然采女平安生下孩子,娘娘也回宫休息吧。”

皇后闻言,将皇子的襁褓紧了紧,开口道:“从今日开始,皇子寄养在景仁宫,至于名字等皇上回宫再做定夺,小名便叫永承吧。”

众妃震惊,众妃不解,众妃错愕。

直到映画一句“起驾回宫”。

众妃这才反应过来,蹲下行礼:“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第62章 回宫柔软地倒在李璟晔怀中

珠珞睡得很沉,但也睡得不安稳,浑身出了很多汗,睡梦中似乎感觉有人在轻手轻脚地给她擦身体,但她眼皮实在太重,没能抬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开始细若蚊吟,后来逐渐变大,变得撕心裂肺,可以想见那小婴儿的脸会哭得怎样通红。

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倏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慌张地左右看:“孩子!”

听见她的声音,在她床畔支着脑袋打盹的彩霞立马醒来,惊喜地开口:“主子你醒了,二皇子正好端端地在景仁宫,您别担心。”

珠珞紧张的面容,闻言放松下来,声音有几分哑:“是二皇子?”

彩霞:“是二皇子,皇后娘娘还给取了小名,叫永承,大名要等皇上回来取呢。”

她听珠珞的声音有些哑,忙起身去给她倒水。

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嘴边,珠珞小口小口地啜着,脑子也跟着清明几分。

李璟晔最晚下个月回宫,这期间她得让采薇开口,最好也让英答应开口,她能干出谋害皇嗣之事,可见背后必有仰仗,她能仰仗的人不言而喻。

这是她的机会。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还未大亮,屋内屋外都静悄悄的,珠珞的耳边也没了婴儿的哭泣声。

却不知为何,她喝着喝着,突然落了泪。

这可吓坏了彩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拭眼角:“主子,坐月子也不兴哭,以后眼睛落下个闻风便落泪的毛病可怎么好?”

珠珞也是一时情绪上涌,等彩霞给她擦完后,便止住哭泣,问起正事:“英答应呢?”

彩霞回:“如今被关在暴室,想来要等到皇上回来亲自审问,皇上必不会放过她的!”

主仆俩正说着话,屋门被人敲响,碧珠声音传来:“主子是醒了吗?王太医候在门外,想给主子把脉。”

珠珞点了下头,彩霞让人进来。

王鹤雪快走两步来到珠珞榻前,这次生产的确凶险,他全程看着药罐,连扇风这种小事都没假他人之手,如今瞧她好端端地,他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回原地。

他跪下,拿出白帕搭在珠珞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他闭着眼,把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手,长吁一口气道:“采女这几个月身子养的好,昨日生产有惊无险,但身子到底有了虚空,可要好好调养两三个月才是。”

珠珞闻言,点了点头,她现在说话都感觉有些虚,“有劳王太医了。”

听到她醒来的动静,一刻都没耽搁地赶来,又瞧他眼下乌青深重,她道:“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话音落,碧珠接话道:“是啊,王太医。你足守了主子快一天一夜,主子这里有我们,您放心地去休息吧。”

王鹤雪心落到实处,疲惫感袭来,便觉有些撑不住了:“微臣就在太医院,采女若有事,就派人来太医院唤微臣。”

珠珞点了下头。

王鹤雪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碧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她蹲在床榻边,朝着珠珞后怕地开口:“主子,昨日真的是吓死奴婢们了!奴婢万没想到英答应竟如此大胆,好在皇后娘娘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此事,两位宫女的脸上都有几分后怕。

珠珞安慰了两人,又问:“云轻呢?”

彩霞笑道:“小丫头昨晚哭了好久,还闹着今早就给主子炖鸡汤好好补补,现下恐怕还未醒呢。”

云轻最小,昨日估计也是被吓到了,不过即便被吓到,也离不开吃。

珠珞被逗笑了:“可饶了我吧,我如今身子胖了一圈,这一个月我要好好养养,多吃素食,把这个月养的肉给减回去。”

两位宫女脸上一派不赞同的模样,碧珠率先开口:“主子以前就是太瘦弱了,现下才是刚刚好,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韵味呢。”

“你们就哄我吧。”珠珞抿唇笑笑,不置可否。

*

接下来一个月,珠珞比起孕期,刻意减少饮食,不过减重也不是头等要紧事,要紧是坐月子,整日躺在床上,实在是熬人。

特别是三个宫女都不允许她碰水,她真的闹了很久,又让她们三个去讨教王鹤雪,王鹤雪说保暖得当,她是可以洗头沐浴的。

三个宫女就忙了起来,生怕给她冻着了,挑了日头正盛的时候,烧了热水,又在浴桶边围了一层又一层帷幔,热水蒸出的热气根本消散不开,这才给她褪去衣服,扶着她进入浴桶。

进了浴桶,珠珞长长喟叹一声,这才感觉有几分活了过来。

虽然整日擦身,但擦身哪有洗浴来得痛快,但三位宫女不允许她泡很久,快速替她洗了头,便把她从浴桶里拉了出来。

珠珞:“”

不仅如此,在她擦头发的时候,彩霞还搬来了炭盆,珠珞感觉刚清爽的身子,又起了一身的汗。

珠珞止不住地叹气,不过这件事三位宫女基本统一战线,能让她泡会已是极大的让步。

珠珞每天和三位宫女斗智斗勇地洗头沐浴,计算着下次沐浴的时候,扒着手指头算着算着,就到了李璟晔回宫的日子。

这时,她的月子也正式进入尾声。

*

等到她整个人沐浴过,擦了香膏,整个人清清爽爽地站在李璟晔跟前的时候,李璟晔整个人都呆愣了瞬。

都说小别胜新婚,一个月不见,珠珞整个人多了几分做母亲的韵味,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往那里一站,李璟晔的目光就再也不能移开。

此去江南,也不是没人进献美女,但他瞧过,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待如今回宫看到珠珞,才陡然惊觉,就是少了几分珠珞身上静如处子的温柔沉静味道。

珠珞柔柔上前,将将要行礼,就被急急上前的李璟晔一把扶了起来:“小景儿无需多礼。”

珠珞头上只簪了只带坠珠的步摇,略施粉黛,口脂只是一层淡淡的红,耳珠柔软,坠了对简单的珍珠如意云纹耳铛,脖颈修长,居高临下可见两截精致凸起的锁骨。

李璟晔看得眼热,喉结滚动了下。

珠珞起身,迎着李璟晔炽热的目光,她双眼一酸,柔软的身子扑倒在他怀中,语音低低啜泣:“皇上可算回来了,若不是臣妾命大,恐怕回来就只能见到臣妾的尸体了”

她的声音低婉哀怨,李璟晔闻言,眉心重重跳了下,揽住她的要,低声呵斥:“胡说什么,什么尸体不尸体的,朕的小景儿长命百岁,日后这话也不许浑说!”

珠珞被斥,饱含委屈地抬眸瞧他,眼泪在她的杏眸里打转,欲坠不坠的。

她不开口,自然有人替她开口。

三位宫女齐齐跪下请罪,将珠珞被迫提前生产,九死一生的事给吐了出来。

都是哭泣地替珠珞诉苦抱不平,言语中不乏英答应的恶毒心思,并且还指出英答应敢如此嚣张,正是奉了江贵妃的命。

李璟晔来之前也听闻此事,只是江贵妃给他的说法与这截然不同。

江贵妃说:“英答应不记恨采女害了她的孩子,好心给采女送来安胎药,却不想两人发生口角,英答应感觉自己一片好心被辜负,这才失了分寸给采女喂药。采女一时惊慌过度,动了胎气,才致使二皇子早产。”

“二皇子虽早产,但身子健壮,又因采女如今是罪妇,不适宜抚养二皇子,所以便寄养在皇后宫里。景仁宫上下对二皇子都如珠似宝地疼宠着,二皇子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调养,也调养过来与正常孩子无异。”

“皇上,英答应也是一时糊涂,好在没有酿成大祸,如今二皇子身体恢复过来,答应也在暴室里被关了一个月,这惩罚也是够了,恳请皇上看在答应失去过一个孩子份上,就饶恕答应这次无心之失吧。”

李璟晔没松口,没想到来了永寿宫,却是听到另一番说辞。

强闯宫门,阻拦永寿宫的宫人,强行给珠珞灌下催产药,差点害得珠珞一尸两命,还打的是贵妃的旗号?

李璟晔瞬间沉了脸,拉着珠珞的手臂,沉声问:“此事可当真?”

珠珞委屈点头:“臣妾差点没熬过生产的鬼门关,皇上,答应真的是好狠的心!”

李璟晔心口涌起怒火,多年来他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差点破功,他冷声吩咐:“宴池,将江贵妃请来,再去暴室将英答应拖来,朕到要看看英答应到底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公然谋害皇嗣!”

宴池应声道:“是,皇上。”

但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道:“皇上,先前让奴才查的英答应小产一事,已经有了眉目,证人采薇又有了新的供词,皇上可要一起传召?”

话音落,珠珞忙挤出泪水道:“皇上,先前英答应流产之事,臣妾是冤枉的,如今案情有了新进展,可否一道审了,还臣妾清白?”

随后,又凄凄哀哀加了句:“臣妾不想再被禁足,也不想让二皇子无端陷入非议。”

生下了永承,她自然要堂堂正正地走出永寿宫。

她这个母亲,绝不会成为永承的污点!

李璟晔无有不应地:“好,就听小景儿的。”

第63章 对峙“假孕争宠?皇上对子嗣如此看重……

在提人的空隙,珠珞给了碧珠一个眼神,碧珠会意地点头,退了下去。

碧珠马不停蹄地来到倚梅轩,迎面碰上如意,如意听闻皇上在永寿宫,且珠珞邀请庆嫔娘娘过去,便转身进去通传。

庆嫔脸上有几分惊喜:“皇上当真在永寿宫?”

如意道:“采女身边的碧珠亲自来请娘娘,娘娘可要过去?”

庆嫔自那日珠珞生产后,便不再踏足永寿宫,她打心里其实是对珠珞有几分不满的,珠珞把软乎乎的二皇子寄养在皇后膝下,显然跟她不是真心的。

且她虽没有明说,但以珠珞的聪慧,肯定能探究出她的意图。

她那日揪心了大半日,且扑了个空,哪能不寒心?

但是如今皇上一回宫,珠珞就亲自派人邀请她一叙,她不满的心也稍微抚平了些,珠珞到底还是有心的。

庆嫔抚了抚鬓角的绢花簪子,她长相浓艳,如今却簪起素净的绢花织就的簪子,多了几分清新脱俗,与平日大不相同。

于是在庆嫔刚出现那刻,珠珞就敏锐察觉到了庆嫔的变化。

她干净素雅如水中芙蕖,绣着暗纹的衣摆随着她的走动晃出优雅的弧度,款款而来教人移不开眼睛。

珠珞不顾接下来的大戏,饶有兴致地看了好几眼,李璟晔却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

庆嫔上前福了福身子:“臣妾请皇上安。”

珠珞也朝着她行了礼:“庆嫔娘娘安。娘娘今日好生素净,与平日不同,好看得让臣妾都看失了神。”

庆嫔闻言,眉间涌现几分喜色,捂嘴偷笑道:“妹妹谬赞,姐姐愧不敢当。”

说着,含羞带怯地看了李璟晔一眼。

李璟晔的声音却是没有波动:“你怎么突然来了?”

庆嫔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她精心打扮,却是没引起皇上半分青眼,若不是珠珞看出并点出来了,她都怀疑她是不是白打扮了。

未等庆嫔开口,珠珞就直言:“皇上,等下还有一桩案子,发生在倚梅轩,臣妾这才将庆嫔姐姐请来做见证,还请皇上勿怪。”

李璟晔语气诧异:“倚梅轩?”

珠珞点头:“嗯,臣妾曾伺候过梅采女,梅采女生产时不幸一尸两命,臣妾也不是没有疑心过,索性这次就一并审了。”

正说着话,江贵妃和英答应同时到了。

英答应在暴室待的这一个月,可谓是苦不堪言,哪里还有一个月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浑身脏污,就连头发也是散乱地贴在脸上,她伸手扒开,才能依稀辨得她的面容。

一见到李璟晔,就哭着喊冤:“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过好心给景采女送来安胎药,却被扣了一顶谋害皇嗣的大帽子!还请皇上明鉴,还臣妾清白!”

珠珞的三个宫女瞠目结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珠珞也知这宫里死不改悔之人众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轻易认输,只不过嘴硬在证据跟前毫无用处。

她道:“皇上,答应既说是安胎药,但是为何里面却查了催产的药草?虽事隔一月有余,但当时人证物证俱在,万万是抵赖不得的,且太医院的王太医可作证,为着这催产药,臣妾差点一尸两命,可是不容英答应狡辩的!”

李璟晔沉声道:“传太医。”

珠珞给了彩霞一个眼神,彩霞将当日碎裂的药碗呈了上来,药碗虽裂,药汁也没了,但到底还有残留的药渣,等太医院的太医到了一验便知。

很快,那日给珠珞助产的王鹤雪来了,跪下请过安后,听见李璟晔问:“你就是当日给景采女助产的太医?”

王鹤雪恭敬回:“回皇上,正是微臣。”

“那日之事,把你知道的速速道来。”

王鹤雪没有犹豫地开口:“那日还未到采女的产期,所以微臣清早给采女把过脉后,便回了太医院当值。却是不想,很快被采女宫里的碧珠姑娘喊回永寿宫,说是采女破水,情况不太好。”

“微臣赶到的时候,采女果真已破水,且情况危急,又听说采女是被人灌了药,微臣还以为是采女受惊所致,却不想一验那残留的药渣,里面却是含了催产的药,若是施救不及时,恐怕采女与胎儿难以两全!”

李璟晔闻言,眉头蹙起,冰冷的眸光投向英答应,雷霆之怒即刻爆发:“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这贱妇,心性竟如此歹毒,你是奔着采女两条命去的!”

英答应身子抖了下,她知道她当时没有及时销毁罪证,终有一天会败露,便不再狡辩,反而哭哭啼啼道:“皇上,臣妾知罪,臣妾是嫉妒采女有孕,还不是因为她害了臣妾的孩子,索性采女和二皇子都无事,请皇上饶过臣妾这次的无心之失吧!”

话音落,江贵妃跟着开口道:“皇上,英答应也是失子心切,一时间迷了心智,想来被关暴室一月多余,她也知错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请皇上再给答应一次机会吧。”

往常江贵妃如此说,李璟晔会给她几分薄面,但是当那碎裂的药碗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已全然没有了顾忌,当即开口要治英答应的罪。

珠珞却抢先道:“皇上,臣妾说过,臣妾没有害过英答应的孩子,时至今日,臣妾还是这句话,臣妾不会对无辜幼儿下手!”

江贵妃反驳道:“景采女,虽然英答应是害了你,但也是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你害英答应在先,英答应又怎会与你过不去?”

庆嫔开口道:“贵妃娘娘这话好生偏颇,英答应害景采女是真,但景采女害英答应未必就是真了,臣妾想那日一切事情都太过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景采女,臣妾相信景采女是无辜的。”

江贵妃抬眸,目光冰冷:“庆嫔说这话可是有实据?”

庆嫔张了张口,她手里哪能有什么证据?

江贵妃冷哼:“没有证据,就是信口开河,难道庆嫔连这道理都不懂吗?”

“谁说没有证据?”珠珞扬声,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她底气渐足,“证据来了。”

*

半年不见,采薇比之前憔悴许多,两颊凹陷下去,头发更是枯败,原本是与彩霞她们三个相仿的年纪,如今再一对比,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她开口的声音也是沙哑的,跪下道:“罪奴拜见皇上,拜见各位主子。”

宴池从袖中掏出证词,递给李璟晔道:“皇上,这是采薇的证词,她原本是不愿意说的,但是受不住辛者库的磋磨,便将这一切和盘托出,还请皇上定夺。”

江贵妃在见到采薇的那刻,脸色就陡然不好看起来。

她没成想,采薇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反水,难道是不在乎家人了吗?

江贵妃不知道的是,在采薇第三次差点真的死去的时候,马公公再一次相救,彻底让采薇打开心扉,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马公公得知采薇是家人在江贵妃手中,便传信给了宴池。

宴池将信传给她的时候,她连忙问了彩霞,打听采薇祖籍何处。

彩霞是知道的,她和采薇要好的时候,曾互相说过家乡,还说等以后二十五岁出宫,就互邀去各自家乡看看。

珠珞在宫外是没有人脉的,且宴池也没有,所以她便将这事透露给了庆嫔。

庆嫔听闻此事与江贵妃有关,虽不喜珠珞自作主张将孩子送与皇后,但为了能给江贵妃添堵,她还是利用母家的人脉,竟真的打听到了采薇的家人。

采薇的家人还在家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不知是在被监控的状态,许是时间久了,监控他们的人也松了心神,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庆嫔的人便将采薇的家人给带走了。

如今采薇的家人正被拘在庆嫔的娘家,也就是两日前的功夫,想来江贵妃监视采薇家人的人即便发现了不对劲,第一反应不是上报,而是寻找,若是再寻找不得,再行上报,这耽搁的时日,恐怕现在江*贵妃还不知道此事。

所以,她才会看到采薇的时候,脸上如此震惊。

李璟晔已经将证词看完,顿时气愤得往英答应身前一甩:“假孕争宠,陷害妃嫔,犯了欺君之罪,竟还敢大言不惭,简直是胆大包天!”

珠珞是看过这份证词的,自然知道李璟晔为何会如此愤怒。

英答应慌了,脱口而出:“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采薇这时开口道:“答应好生健忘。你当日吃了能够假孕的药,目的不就是眼红采女,想要靠着肚子争宠?且你为了陷害采女,故意在送子观音里藏了百降丹,又让奴婢给采女系上牵引草的香囊,让奴婢诬陷采女,在你的布局之下,采女自然是百口莫辩。”

珠珞脸上露出惊慌,素白指尖紧紧握着李璟晔的手臂,娇弱如小白花,语气轻颤:“什么?英答应为了陷害我,居然假孕争宠!这不是白白扫了皇上的兴致,皇上对子嗣如此看重,英答应怎能如此草率轻狂,真是无知且愚蠢呐!”

英答应抬眸,恨恨瞪了珠珞一眼,为自己辩驳道:“皇上,采薇是景采女的奴婢,自然向着景采女说话,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还请皇上明鉴!”

第64章 处置“奴婢要告发贵妃谋害皇嗣”……

听到英答应的狡辩,采薇面上气愤至极,怒道:“明明是答应吩咐奴婢的事,答应怎么就不承认呢?且奴婢进辛者库后,答应几次三番派人暗杀奴婢,若不是奴婢命大,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尸体。如今奴婢九死一生下,大彻大悟,决计不再助纣为虐!”

珠珞趁机问:“采薇,我从前也待你不薄,为何你会和英答应狼狈为奸,陷害于我?”

采薇收起脸上的怒容,朝着珠珞深深一拜道:“奴婢自进入永寿宫后,能够察觉采女是个极好的主子。只是奴婢先前在储秀宫,备受苦楚,是答应路过搭救奴婢,后来也是答应设计让奴婢那日故意撞到采女,不出所料采女见到奴婢惨状,果断施以援手。只是采女不知人心险恶,奴婢是一早就被答应收买的人。”

珠珞状若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你会好端端撞到我,我见你身上带伤,想着我们同伺候过梅采女的缘分,这才落下不忍,却不想竟是引狼入室。”

采薇面露愧色,开口道:“是奴婢对不住采女,全凭采女处置。英答应为了拉拢奴婢,让宫女吉祥送过奴婢首饰衣服,奴婢全藏在床铺底下,采女一搜便能搜到。”

珠珞吩咐彩霞道:“从前采薇和你是住在一个屋的,你去搜搜看。”

彩霞应声:“是,采女。”

珠珞看向英答应,冷声问:“英答应,你还有何话说?”

英答应知道大势已去,没能除掉采薇,终究是埋下隐患,如今采薇反水,她自是不能保存自身。

不过,她眼神看向江贵妃。

江贵妃眼神警告地看她一眼,随后急切地朝着李璟晔请罪:“皇上,臣妾不知,答应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徒,居然假孕陷害景采女,臣妾先前照看她的胎,竟毫无察觉,还请陛下恕罪。”

珠珞手指紧了紧,江贵妃如此说,就是将自己给撇干净了。

她给了个眼神给庆嫔,庆嫔立马会意地开口:“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英答应想要假孕谈何容易?就谈收买太医一说,就是难上加难,难道贵妃当真毫无察觉?”

珠珞也接话道:“是啊,先前给英答应照看胎象的还是,贵妃娘娘亲自举荐的李太医,李太医难道也被英答应收买了不成?”

李璟晔闻言,怀疑的目光看向江贵妃。

江贵妃向来处事小心,当即半是委屈,半是不甘地跪下道:“皇上,臣妾当真不知,英答应是如何收买李太医打掩护的,皇上尽可传李太医来对峙,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歪!”

李璟晔:“传!”

宴池递了个眼神给小德子,小德子躬身退下。

*

很快,彩霞就把采薇说的首饰衣服给搜了出来,衣服因为搁置太久,还落了灰,但是质地还是肉眼可见的上层,英答应母家是苏州织造,用这般好的质地衣服拉拢人也在情理之中。

而小德子却是带了个不好的消息,说是李太医畏罪自尽,留下一封遗书以及当初能令英答应假孕的药方。

遗书内容正是言明,他是被英答应收买,这才替她假孕打掩护,自英答应被关一个月来,他夜不能安寐,如今皇上回宫,他收到提审英答应的消息,便遭受不住打击,畏罪自杀。

好一个畏罪自杀!珠珞冰冷的眼神看向江贵妃,江贵妃虽跪着,但背部却挺得笔直,可以看到得知李太医自尽的消息后,她的肩头放松几分,浑身也有了平时的松弛感。

珠珞脸色却是不好看起来,接下来的戏,李太医是重要一环,如今李太医死了,死无对证,她该如何是好?

李璟晔因着有李太医和采薇的供词,又有搜出来的赃物以及药方,还有那日破碎的药碗,便直接将英答应打入冷宫。

英答应听到打入冷宫四个字时,身体下意识地爬向江贵妃,拉着她的衣摆恳求道:“娘娘,您救救臣妾,臣妾不想进冷宫,您救救臣妾!”

江贵妃冷漠地扯回衣摆,不为所动道:“你居然联合李太医欺骗本宫!英答应啊英答应,本宫自问待你如亲姐妹,你是怎么回报本宫的?”

英答应欲言又止,又看向李璟晔,重重磕头,泣不成声道:“皇上,您就饶过臣妾这次吧,臣妾是无心的,臣妾只是一时糊涂!”

李璟晔冷眼瞧着她,眼底闪过厌恶之色,冷漠摆手:“拖下去。”

小德子以及两个太监立马上按着英答应的肩膀,要将人给拖下去,却不想惊恐之下,英答应喊道:“皇上,臣妾还有话要说!”

跪在地上的江贵妃却突然出声:“皇上,英答应如此不肯就范,无非就是舍不得她宫里的人,以及宫外的家人。英答应虽犯错,但她家人却是不知,还请皇上不要牵连她的家人,也好让她安心去冷宫。”

随后,她看向英答应道:“英答应,你莫要再闹了,你宫里的人若是真无辜,本宫代理六宫事务,会好好安置他们的,你且去冷宫赎罪去吧。”

果然,她话音落,英答应便失了声,失魂落魄地任由小太监们拉走。

江贵妃话里的言外之意,珠珞听出来了,无非就是在警告英答应要顾惜宫外的家人。

江贵妃母族在朝中威望甚重,英答应母家不过是商人,如何能同如日中天的江家相较,只怕今日英答应供出江贵妃,明日苏州织造的名头就换了别家的名姓。

发落了英答应,接下来便是采薇,李璟晔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背主忘恩的东西,赐死。”

采薇脸色惨白,眼中闪过惊恐,她惊颤着身子,喊道:“皇上,奴婢要告发江贵妃谋害梅采女及其腹中胎儿,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拼死告发的份上,饶恕奴婢一命!”

江贵妃没想到采薇竟如此大胆,竟敢反咬她,先前采薇专心拉英答应下水的时候,可字字都没有提她,没成想竟是在这等着她!

江贵妃捏紧五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厉声呵斥:“大胆贱婢!你先前诬告采女不成,如今又要诬告本宫吗?你有几个胆子,居然敢诬陷本宫?”

庆嫔挺了挺胸膛,她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扳倒区区的英答应,终于是步入正轨,她连忙上前道:“贵妃娘娘何故如此激动?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听采薇一言,再做定夺。想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采薇也不至于死前还要栽赃贵妃娘娘吧?”

李璟晔丹凤眸看了看庆嫔,又瞧了下跪在地上满脸不忿的江贵妃,随即衣袖被珠珞扯了下,他偏头看去,撞进一双无辜清澈的眸。

然而,珠珞的话语却字字诛心:“皇上,臣妾将庆嫔娘娘请来,正是为了此事,即便采薇不说,臣妾也要为梅采女仗义执言的。臣妾与庆嫔娘娘此前同在倚梅轩,又有相同疑虑,今日定是要听采薇一言的。”

英答应承担了此前所有的过错,且证人李太医也已自尽,即便有采薇的证词,恐怕要让李璟晔治罪江芍姿,难上加难。

不过,事已至此,珠珞便不能退缩,戏台子已经搭上,无论她是为梅采女申冤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只能前进。

江贵妃冷笑:“景采女莫不是昏了头,怎么什么胡话都敢在皇上跟前浑说?若是为着先前姐姐不相信你的事,姐姐在此谢罪可好?姐姐先前也是被那英答应蒙蔽,并非真心不相信妹妹的呀。”

这便是在说她要公报私仇?珠珞开口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英答应的事,我不会记恨你,只是现下既然采薇提起,梅采女又是我的旧主,我理应替她讨回公道!”

李璟晔幽深的眸看向采薇,冷声:“你且说来,若是属实,朕可饶你一命。但若诬告,朕便将你乱棍打死。”

采薇浑身抖了下,这才害怕地开口道:“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过胎大难产一说?先前奴婢是伺候梅采女的,在梅采女有孕期间,日日往储秀宫呈送脉案。那时贵妃娘娘及其贴身宫女彩屏,就对奴婢青眼有加。”

“奴婢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每次回倚梅轩的时候,贵妃娘娘都会叮嘱奴婢务必让采女,将娘娘赏的补品全部吃下。流水式的补品下肚,采女的肚子便一日大过一日,终于没撑到足月便难产,因着胎儿过大,采女根本生不下来,这才一尸两命!”

珠珞看向不远处的王鹤雪,询问:“王太医,可否有胎大难产一说?”

王鹤雪点头:“回采女,回皇上,民间的确有此害人之法,特别是初有孕的妇人,初胎生产本就艰难,如果胎儿再被养得过大,那么大概率就会难产。”

珠珞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状若震惊地开口:“难道贵妃娘娘就是用的此法,才害得皇子没有降世,就胎死腹中?”

庆嫔也跟着道:“皇上,臣妾乃是倚梅轩的主位,没有生养过,也是不懂其中阴私。只是每回去偏殿看望梅采女的时候,都发觉她在进食,细问之下,才听采女说是贵妃娘娘赏赐的。”

“臣妾只当是贵妃娘娘看中梅采女的胎,并未做他想,如今想来却是细思极恐,都是臣妾不好,若是臣妾早知,还能劝阻梅采女一二,让她忌口,不至于后来香消玉殒,连带着腹中皇子也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人世间!”

说到性情处,她激动地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似乎是落了泪。

采薇也道:“正是如此。梅采女走后,奴婢便被调到储秀宫,也是无意中听到贵妃娘娘与李太医对话,这才得知梅采女难产真相!然奴婢那时被贵妃娘娘发现,她便让宫女彩屏折磨奴婢!奴婢也是后来无意被英答应搭救,这才上了英答应的贼船!”

珠珞皱眉:“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救下你那日,你身上有伤,原是被贵妃娘娘磋磨的!”

第65章 晋封她被封为婕妤

珠珞与采薇这一问一答,几乎让江贵妃无言可辩。

只是江贵妃到底深宫沉浮,面对采薇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丝毫没有退缩地开口:“采薇,本宫记得的,你原是在倚梅轩的宫婢,只是那时梅采女不幸离去,你苦求本宫身边的宫女彩屏,彩屏可怜你,便同本宫说了你的事,本宫这才准许你进入储秀宫。”

“哪知你进入储秀宫后,仗着与彩屏之间的关系,不思进取,整日躲懒。宫有宫规,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懒散,本宫还如此治理这偌大后宫,便对你宫规处置。”

“不成想,你既然怀恨在心,与英答应勾结陷害景采女不说,现在还想攀污本宫?”

随后,她眼神看向珠珞道:“妹妹,你可别被她这可怜样子给欺骗了,以前她可以为了英答应,而陷害你,焉知现在不会继续陷害姐姐?”

说着,她满眼委屈地看向李璟晔。

李璟晔紧皱的眉也微微松开,他威压地看向采薇,问:“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采薇张了张嘴,想到唯一的证人李太医,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且那些补品,都是梅采女自愿吃下的,里面又没有掺杂什么毒药,但凭她这一张嘴,还真的难说出什么花来。

珠珞的心也沉了沉,她知道李太医死后,只要江芍姿抵死不认,她还真的不能拿她如何。

但是她真的很不甘心!

不甘心的又何止她,还是庆嫔,庆嫔语气急切道:“皇上,这种阴私手段,臣妾也是头次听闻。但那些补品都被采女吃进了肚,成了壮大胎儿的养分,这也是事实啊。”

“哼,”江贵妃眼神冰冷看向她,“本宫记得,梅采女怀孕的时候,庆嫔你也对她好生关照,补品也没少送,若说是本宫害得她母子俱亡,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庆嫔刚刚鼓起的气焰,陡然就熄了。

珠珞知道的,庆嫔当年也是极其照顾梅采女的,只是没有江贵妃送得多,她照顾梅采女,也是存了抱养梅采女孩子的想法。

所以她是宫里除了梅采女外,最希望她平安生下小皇子的人。

只是这也是她的私心,怎么可能大庭广众地说出来?

且收养皇子也不是心里想的就能成,还是要李璟晔的心思,必然要多番谋划,若是其中一旦有什么偏差,整件事都会落空。

珠珞也是考虑再三,才会将孩子寄养在皇后宫里,且皇后是中宫,是孩子的嫡母,只要她肯收养,旁人也无可指摘。

珠珞紧了紧手指,她心里再不甘,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对李璟晔道:“皇上,此事还是由您来决断吧。臣妾怀孕之际,总是会梦到梅采女弥留之际,口里声声喊着孩子,总是被这种噩梦惊醒,好歹主仆一场,臣妾今日是想为梅采女讨一个公道的。”

李璟晔连日来日夜奔波,就是听闻珠珞产子,但是产程不顺,他心里担忧如焚。

却不想,刚见到面,就是面对一桩桩官司,好不容易料理了英答应,如今这宫婢又牵扯到梅采女,且又攀咬江贵妃。

且没有实据,只是猜测。

他闭了闭眼睛,眉宇间不免有几分烦躁道:“采薇不知悔改,竟然攀诬贵妃,拉下去,乱棍打死。”

采薇猛地睁大眼睛:“皇,皇上!”

然而很快就被人给拖了下去。

珠珞也是心头一怔,她知道这局江贵妃胜了。

且在死去的梅采女和如日中天的江贵妃中间,李璟晔选择了江贵妃,或许他心中并不是没有起疑,只是梅采女母子的份量在他心里太小了。

珠珞有些不可控制地想,若是再加上他们母子呢?

若是英答应没有一力承担罪责,而是供出主谋江贵妃,再加上她母子二人的性命,江贵妃这罪还能轻轻揭过吗?

珠珞立马打住这个念头,没有如果,他们母子的事,目前只能是英答应的过错。

李璟晔上前拉起江贵妃的手,温声道:“起来吧,跪久了仔细膝盖疼。”

江贵妃眼眶微红,羞赧地喊了声:“皇上。”

珠珞脸上无波无澜,直到事情已成定局,她还能柔声开口道:“既然皇上心中已有决断,嫔妾心中也无异议。”

在一旁的庆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珠珞,但让她缓和脸色说出认输的话,她打心里还是不愿的。

江贵妃站了起来,紧紧握住李璟晔的手,嘴角微微勾起。

恰在这时,李璟晔却道:“既然珠珞先前陷害英答应的事为假,如今又诞下皇子,朕自然是要重赏的。”

话虽然却大家说的,眼神却是看着江贵妃。

江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掩饰,强作笑颜道:“皇上说的是,采女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冤屈,皇上可得好好恩赏采女才是。”

李璟晔满意地松开她的手,吩咐道:“宴池,传朕口谕,即日起,永寿宫解开禁足。景采女侍奉宫闱,又添子嗣,升为婕妤,晓谕六宫。”

婕妤?珠珞眉间动了动,没想到他离京对她的承诺,竟是真的。

珠珞连忙跪下谢恩。

庆嫔语气有些酸道:“恭喜妹妹,皇上可真对妹妹喜爱,一下子由采女升到婕妤,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珠珞:“多谢姐姐。”

李璟晔看向庆嫔道:“庆嫔,你先别急着恭喜婕妤,你久侍宫闱,勤勤恳恳,在嫔位上也三四年了吧?”

庆嫔眼底抑制不住兴奋的点了下头:“多谢皇上挂心,的确快四个年头了。”

珠珞仅一年的时间,就从采女越升为婕妤,可谓是盛宠,所以她刚刚这话也不假,这宫里的位份哪一个不是靠熬,就她靠着皇上的宠爱和不养在身边的皇子一跃飞升。

李璟晔:“宴池,传朕口谕,擢升庆嫔为庆昭仪,协助江贵妃执掌六宫事。”

宴池:“是,奴才遵旨。”

李璟晔:“庆昭仪,你以后可要好好帮助贵妃,后宫事多,贵妃难免分心,你办事稳重,朕很放心。”

庆嫔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脑袋,她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大权就离她一步之遥,只要她踏过去!

她连忙跪下,喜不自胜道:“臣妾遵旨,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协助贵妃,不让皇上失望!”

珠珞目光微沉,想来李璟晔面上虽然对江贵妃信任有加,实则已然有了疑心,否则不会将协理六宫之权分到庆昭仪头上。

看庆昭仪这高兴模样,想来刚刚没有将江贵妃拉下水的不快,此刻已然消失殆尽。

所以,李璟晔又是升她的位份,又是封了庆昭仪,他是拿着对梅采女的愧疚,从而对她和庆昭仪补偿吗?

以为她们得到她们的想要的,就会息事宁人,不会咬着江贵妃不松口?

珠珞心中叹了声,看来梅采女的事要轻轻揭过去了。

她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梅采女呢?

只是她命大,挺过了生产,若当日她也是一尸两命,想来也是不痛不痒,这宫里多的是能生孩子的宫妃,她记得梅采女,到时又有谁会记得她呢?

珠珞有些心累,但是朝着庆昭仪福了福身子:“恭喜昭仪。”

庆昭仪脸上满是志满意得,对珠珞送皇后皇子的不快也消减三分,若不是她这次邀请她过来唱这出好戏,她还不会这么快升为昭仪呢。

庆昭仪:“同喜,妹妹不必多礼。”

江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多谢皇上体恤。庆昭仪妹妹,日后本宫有你帮忙,身子也能松泛许多。”

庆昭仪:“嫔妾还要请娘娘多多指教,妹妹到底年轻,若有疏漏的地方,到时还请姐姐赐教。”

江贵妃也说着场面话:“妹妹聪慧,想来一教就会,妹妹放心,姐姐会不吝赐教妹妹的。”

庆昭仪福了福身子,低头道:“多谢娘娘。”

终于,两道口谕一出,先前永寿宫剑拔弩张的氛围,俨然消失殆尽,多了几分融洽气氛。

事情已了,江贵妃与庆嫔便不再多留,带着人就告辞离开了。

庆昭仪走出去的步伐都是飘的。

远远站着的王鹤雪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珠珞后,也离开了。

很快,李璟晔挥手让宴池推开,这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他和珠珞两个人。

李璟晔上前拉过珠珞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此刻也能稍稍暖了珠珞的心。

虽然不能一举扳倒江贵妃,但是让江贵妃失去部分手中的权利,也是好的。

庆昭仪向来与江贵妃不对付,如今有她给她添堵,日后宫里也就热闹了。

江芍姿啊江芍姿,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珠珞闭口不谈刚刚发生的事,开口道:“皇上眉间似有困倦之意,可是旅途艰辛,没有休息好?”

珠珞的小情蜜意,总是能抚平李璟晔一颗躁动的心,这便是珠珞的好处。

她好似从来不会向他索求什么,总是默默关心他,他心中也有她,所以给她越级晋封。

他喜欢她这种平和,荣辱不惊的性子,他紧了紧她的手道:“听闻你生产,朕很忧心。朕又听闻你将孩子送到了景仁宫,小景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66章 好戏“小景儿,咱们去看小皇子”……

珠珞听罢,探出脑袋,靠在李璟晔的肩头,语气闷闷道:“皇上,臣妾当时真的太害怕了,皇上是臣妾的主心骨,皇上不在,臣妾完全不知所措。”

“好在皇后娘娘一直陪在臣妾身边,臣妾害怕照顾不好小皇子,便求着皇后娘娘收养皇子,且虽小皇子身在景仁宫,难道臣妾就不会常去看望?皇后娘娘对小皇子十分疼宠,臣妾心里是放心娘娘的。”

她另外的心思要如何与李璟晔说?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借口,永寿宫外的传闻不知有多难听,有人说她卖子求荣,还有人说她觊觎皇后嫡子的位置,认为皇后生下嫡子无望,这才早早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填了那个位置。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自然了三位宫女不会在她跟前嚼舌根,私下里抱怨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的,但即便听到了,也只能当做没有听到。

李璟晔断了两桩官司,却还没有见过小皇子的面,搂着珠珞肩膀的手指紧了紧,温声问:“小景儿,可愿陪朕一起去看咱们的皇子?”

珠珞想到那白白软软的一团,心跳漏了半拍,她闻言,眼神期待地看向他:“愿意,臣妾自然是愿意的!”

李璟晔牵着她的手,“好,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