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栽赃【一更】“皇上,小产是景采女害……
珠珞这次没有耽搁,听到消息就赶去碧冼阁,身后跟着彩霞跟采薇。
刚出宫门,就看到迎面走来脚步匆忙的庆嫔,两人眼神对上,话尽在眼中。
庆嫔道:“想必妹妹也得到了消息,咱们快速速去碧冼阁吧。”
珠珞回:“嗯,妹妹也是刚得到消息,正要寻姐姐一道去呢。”
两人到碧冼阁的时候,后宫嫔妃基本都在了,就连李璟晔也在。
珠珞眼神看了一圈,发现皇后不在,主持大局的是江贵妃。
江贵妃眼神扫了她们一眼,淡声道:“英答应情况不太好,太医正在医治,两位妹妹坐下静等吧。”
这时,重重帷幔被掀开,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一盆猩红的血水被端出,从里面传出女人沉痛的闷哼声。
李璟晔脸色大变,捏紧了手指。
江贵妃将手覆在他手背上,安慰道:“皇上别急,英答应福大命大,会平安无事的。”
李璟晔脸色稍缓和,另只手轻拍了拍江贵妃的手背:“你也辛苦了。”
江贵妃抿抿唇,眼睛有了泪花:“英答应这胎一直都是由臣妾看顾的,臣妾每日都看了英答应的脉案,却不想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臣妾惶恐,没能看护好龙胎。”
李璟晔则是安慰道:“你莫要太过自责,听听太医如何说。”
这便是要问责了。
珠珞自进来后,就一直垂眸坐着,脸上是与众嫔妃一致的哀伤悲痛神色,这时庆嫔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道:“这好端端地怎么小产了?不是一直说英答应的胎相很稳的吗?”
珠珞摇了下头,她轻声道:“姐姐别急,等消息吧。”
英答应眉间有些许忧愁地点了下头,珠珞不清楚,但她却是清楚的,每次发生小产的事,宫内都会大变一次。
上一次梅采女可不就一尸两命,这次就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珠珞话音落,李太医满头是汗地走了过来,朝着李璟晔跪下道:“皇上,微臣无能,孩子没能保住。”
未等李璟晔发话,江贵妃急急问道:“太医,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好端端地孩子怎么没了?”
李太医擦了下额头的汗,语气几分焦灼惶恐:“回皇上贵妃,答应的孩子不是意外没的,而是被人下了药。”
“什么?”江贵妃惊呼着捂嘴。
李璟晔脸色也沉了下去,声音威严愠怒:“放肆!”
“皇上息怒。”众妃纷纷惶恐蹲下行礼。
李太医更是深深跪拜在地,开口道:“皇上,微臣刚给答应把脉,发现答应体内有百降丹,这百降丹在体内积蓄久了,只需一味药引,就可以使母体滑胎。”
江贵妃闻言,蹙眉问:“药引是什么?”
李太医抬头回道:“牵引草!”
随后,又迅速补充道:“牵引草可做驱赶蚊虫用,孕妇单独使用倒也无碍,只是不能碰百降丹,一但两物相碰,便是杀胎的利器啊!”
珠珞眼中迅速闪过暗芒,她垂头看向腰间的香囊,此时这个香囊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众目睽睽下,她竟一时不知道拿它怎么办了。
诚如李太医所说,牵引草本身对孕妇并无大碍,夏日里还能驱蚊虫,所以今早采薇挂在她腰间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
却不想,英答应体内居然有百降丹!
珠珞心头直跳,极力稳住心神,竖起耳朵听事态发展。
江贵妃脸色瞬间愤怒道:“查!彩屏,你去审英答应贴身伺候的人,务必查出这百降丹是如何进入英答应体内的!”
彩屏得令:“是!”
江贵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底下跪着的众嫔妃道:“各位妹妹,英答应是今日阖宫请安后方才身体不适,各位妹妹今早都去皇后宫里请安的,也就说大家都有携带牵引草的嫌疑,等下本宫会让人搜身,还请各位妹妹不要抗拒。”
众嫔妃面面相觑,脸色不平,但碍于李璟晔在场,并没有说出口。
“为防止本宫徇私,等下就从本宫查起,各位妹妹可还有异议?”
众嫔妃这才缓了脸色,纷纷回道:“嫔妾没有异议。”
江贵妃以身作则,让宫女头个搜身,宫女并没有发现什么,转而走向瑶贵妃。
瑶贵妃大大方方地展开手臂,任由宫女去搜,她神色坦荡,果然宫女什么也没有搜出。
宫女一位位查过去,终于停在珠珞跟前,她皱眉询问:“采女,你腰间挂着的是什么?”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落在珠珞腰间的香囊上。
珠珞状若无所知地解下腰间的香囊,含笑地递给宫女道:“这是今早宫女刚给我系上的,如今盛夏蚊虫多,所以去驱赶蚊虫有效果,我也就看着这香囊精致,便戴上了,可有什么不妥?”
她这话说得虽滴水不漏,但众人看她的眼神还是变了。
宫女接过香囊,递给李太医道:“烦请太医好好瞧瞧。”
李太医接过,解开从里面倒出晒干的草药在手心,脸色大变道:“这是,牵引草!”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天哪!居然是你!”婉昭容头个惊出声,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向珠珞,但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庆嫔也脸色不好看地看向珠珞道:“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珠珞开口解释,江贵妃就冷脸开口*道:“大胆景采女,还不跪下,速速招来!”
珠珞像是没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委屈惊慌瞬间填满了她,她身子晃了下,随后看向李璟晔,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般,走过去红着眼眶跪下道:“请皇上明察,臣妾真的不知,这香囊里有牵引草。且太医方才也说,牵引草有驱赶蚊虫的效果,臣妾只是看中这效果,并没有要害英答应的意思呀!”
说着,她眼眶蓄满泪水,凄凄哀哀的看着他,委屈同时还夹杂一丝被肯定的渴求。
面对她如此恳求的目光,众人纷纷朝李璟晔望去,仿佛都在他的决定。
却不想,李璟晔看向李太医问:“这牵引草在宫里可常见?”
李太医犹豫了下,回:“常见,太医院常年备着。”
李璟晔语气不偏不倚道:“既然如此,景采女携带牵引草,只是为了驱赶蚊虫,并不代表她就是要害英答应。”
话音落,众妃脸上纷纷划过失落。
这时,婉昭容有些不满地开口道:“皇上,您就如此偏疼景采女,她可是害了皇嗣啊!”
珠珞深知此时多说多错,她手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言不发地开始落泪。
李璟晔见她哭得伤心,有些无奈地伸手:“别哭了,先起来吧。”
珠珞委屈巴巴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任由他拉她起来,小声嘟囔了句:“若我害了英答应,我还能挂着香囊招摇过市不成?”
此话是辩白也是抱怨,她的声音虽小,但该能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的确,若她真的害了英答应,第一时间肯定销毁罪证,怎么可能还戴着它?
珠珞起身的同时,众妃脸上表情各异,有愤懑不平,有不屑一顾,还有面无表情和隐有担忧的。
她眼神看了一圈,面无表情的是关常在,隐有担忧的是庆嫔。
她朝着庆嫔点了下头,示意她无事。
却不想,彩屏带着吉祥捧着个盒子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跪下道:“回皇上,贵妃,藏着百降丹的证物被奴婢找出来了。”
说着,眼神示意吉祥将盒子打开。
众人好奇地看过去,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俱是看向珠珞,里面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珠珞此时眼神也正看向那证物,待看清后,白了一张小脸。
那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送给英答应的贺礼,一尊送子观音!
珠珞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惶然无措地开口:“怎么会这样?”
吉祥眼神愤恨地看着珠珞,咬牙道:“回皇上,自从采女送给主子这尊送子观音后,主子十分看重,且日日诚心跪拜,就是为了给皇上绵延子嗣。”
“却不想,这尊观音里面竟然藏了百降丹,主子日日叩拜,这药便浸入体内,这才导致今日小产,还请皇上给主子做主!”
婉昭容看着珠珞,冷笑出声:“好啊,刚还说自己无知,现下你还怎么狡辩?”
“你真的是好算计,先是打着送贺礼的旗号,给英答应送这尊藏着百降丹的观音,待药进入答应体内后,再戴着这个藏着牵引草的香囊,两物相生就克掉了答应的孩子,你还真的是恶毒!”
她说的激愤,仿佛落掉的不是英答应的孩子,而是她的。
这时,丽昭仪也开口道:“景采女,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人,刚才你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将所有人都骗了去,若不是翻出这尊观音,恐怕连皇上都要被你蒙蔽了!”
江贵妃眼神威压地看向珠珞,直接盖棺定论道:“景采女,你可知罪?恃宠生娇,谋害皇嗣,欺君罔上,简直是罪无可恕!”
第52章 反咬【二更】“皇上,是景采女指使的……
几条罪压下来,珠珞身子再次柔软地跪了下去,她惶恐不安地看向李璟晔,眼神恳切道:“皇上,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不知百降丹是怎么进送子观音里的,臣妾是被冤枉的!”
她这次语气再恳切,然李璟晔没有像刚才那般替她辩驳,并且扶起她。
而是眼神稍冷,语气带了怀疑:“小景儿,你说你是冤枉的,但谁能够在你送的观音里动手脚?”
珠珞摇了摇头,眼泪扑簌簌落下,语气哽咽:“臣妾不知,观音的确是臣妾送的,但臣妾没有放百降丹,更没有蓄意害英答应的孩子!”
她哭得这般委屈,李璟晔却没有明显地偏袒她,而是追问:“好巧不巧,为何后宫里偏就你戴了牵引草的香囊?”
珠珞还在抹眼泪,这香囊是彩霞替她戴的,即便她说出来,彩霞是她的人,还是她的亲信,旁人也必然不信,还以为她是在一味地推卸罪过。
彩霞闻言,立马面露着急地跪了下来,朝着李璟晔重重磕了个头道:“回皇上,采女与此事无关,这个香囊是采薇说能驱赶蚊虫,才让奴婢替采女系上的,还请皇上明鉴!”
李璟晔幽深的目光从珠珞脸上滑落在彩霞身上,沉声问:“谁是采薇?”
采薇立马上前扑通跪下道:“皇上,奴婢正是采薇。奴婢与彩霞,还有采女,先前是一同伺候梅采女的,后来采女有幸成了采女,奴婢和彩霞就来伺候采女了。”
婉昭容闻言,开口道:“原来你们竟有如此之深的情分。皇上,想来就是她们三人对英答应下的手,景采女是主谋,这两位便是帮凶了!”
话音落,彩霞焦灼万分地看向采薇道:“采薇,你说呀,你为何今日要给采女系上这个香囊,采女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采女!”
采薇闻言,受伤般看向彩霞:“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为了替采女开脱,就要将所有祸事都推到我头上吗?”
彩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采薇仿佛看清般看着彩霞,随后再重重磕了个头,满眼是泪地看着李璟晔道:“皇上,事到如今,奴婢也无法再替采女瞒着了!”
江贵妃立马抓住话头:“哦?你的意思是,此事当真是景采女所为?”
彩霞:“你闭嘴,你胡说!”
“来人给本宫堵住她的嘴!”江贵妃有些不耐地指着彩霞开口。
彩屏使了个眼色,有宫女拿出帕子上前按住彩霞的胳膊,并且堵住了她的嘴。
珠珞见状,咬着后槽牙,眼底一片冰冷。
这时,采薇满脸痛悔跟失望地看着她,说出一句句能将她推入深渊的话:
“答应初有孕,采女便心怀不轨,当日庆嫔娘娘来报喜,采女借着送礼的由头,让奴婢将百降丹藏在了送子观音里!”
“呜呜!”彩霞闻言,身子剧烈地动起来,目眦欲裂地看向采薇。
但是奈何她的手臂被按着,嘴巴被堵着,怎么也睁不开桎梏。
珠珞跪着,脊背挺直,已经止住哭泣,脸上表情并没有松动半分。
众妃闻言,俱是大惊,有人低呼珠珞狠心。
庆嫔却觉不对来,她道:“如你所说,采女吩咐你去藏百降丹,可是那日自本宫去永寿宫寻采女,一刻不离她身边,并没有听她有此吩咐。”
庆嫔站出来说话是有底气的,她送的玉如意一直给英答应安枕用,没有任何问题,且她是宫里老人了,在李璟晔心中一直安分守己,为人公道。
此时也只有她能站出来替珠珞说两句话了,珠珞适时地用帕子开始抹眼角泪水,满脸失望开口:“采薇,我自问从你进入永寿宫,从无一日苛待你,今日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于不义?”
采薇振振有词地回道:“采女,虽然您待奴婢好,但奴婢不能助纣为虐,您的恩情奴婢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这时,江贵妃眼神看向庆嫔,质问:“庆嫔难不成是想担保景采女没有藏药?若是之后真相大白,你也是想一起担责?”
庆嫔脸上表情一凝,气势渐弱:“嫔妾只是道出那日所见之事,没有贵妃娘娘所说的意思。”
江贵妃冷哼了声:“难道景采女吩咐采薇藏药的时候,还能当着你的面不成?且你怎么证明消息就是你递给景采女的?难道就不能是采女在你到之前得到消息,立马就吩咐人去藏药?庆嫔,你说话之前可要擦亮眼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声声质问下,庆嫔彻底哑火。
采薇趁机道:“贵妃娘娘说的对,就是在庆嫔来永寿宫之前,采女就得到消息,吩咐奴婢藏药的。”
随后,她看向李璟晔,继续道:“后来的一个月,只要主子侍寝,英答应都会以肚子不适为由请走皇上,采女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恨透了答应!那日御花园,答应还和采女产生龃龉,采女这才兵行险招!”
闷不做声的丽昭仪开了口:“英答应自怀孕后,脾气娇纵,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且抢景采女的恩宠之事,也是人尽皆知,景采女如此做,怕的确是怀恨在心。”
婉昭容接话道:“景采女不仅善妒,且为人狠毒!稚子何辜,为何要承担景采女的妒火!”
江贵妃眼眸锐利地看向采薇,问:“景采女如何兵行险招?”
采薇回:“今日是阖宫请安的日子,景采女知道英答应必去景仁宫,于是便让奴婢系上这含了牵引草的香囊,还特地靠近英答应,果不其然答应果然滑胎!”
“且采女她精通药理,当年月华郡主想要害梅采女的胎,将麝香下在桂花糕里,就是被采女发现的!”
众人惊讶出声,李璟晔眉间也动了下,想到那次月华给他下药,也是珠珞发现的。
采薇见众人被说动,十拿九稳道:“皇上,采女虽然对奴婢有恩,但是奴婢真的不能昧着良心替采女遮掩,还请皇上看在与采女的情分上,从轻发落采女!”
江贵妃敛了神色,语气凝重地开口:“皇上,你看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该如何处置景采女?”
珠珞却是柔声开口:“贵妃娘娘就这么着急,将这罪名安到臣妾头上吗?为何婢女采薇说的话,贵妃您就相信,却半分不信臣妾的话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嫔妾真的是被冤枉的,采薇背后也定然有人指使!”
她这话许是说动了李璟晔,他沉声道:“宴池,将采薇拖去暴室,审出她背后之人。”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整场局,采薇才是破局的关键。
若她没有人指使诬陷珠珞,那么幕后主使就是珠珞本人!
宴池挥手:“小德子,拖下去。”
小德子刚要上前,采薇就惊恐地大叫出声:“皇上饶命!真的没有人指使奴婢!”
随后看向珠珞,质问:“采女既然说有人指使奴婢,还请问采女,那个人是谁?”
珠珞张了张口,皱眉道:“你入我宫里才仅两月,我没那么大面子让你干这种掉脑袋的事。”
采薇却是苦笑一声:“采女,你这招卸磨杀驴,真的是令人寒心!”
“奴婢以前是在储秀宫,但奴婢干活不力,被罚了板子,奴婢自己承受不住逃出,这才被你救下。”
“入了永寿宫之后,奴婢做事勤勤恳恳,为的就是报答你的恩情!如今奴婢过不了心里这关,将你供了出来,你难道还想拖旁人下水不成?”
“奴婢背后没有人,有也是你景采女!即便是过十八道刑法,奴婢也绝不改口!”
采薇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到是镇住了在场的人。
瑶贵妃轻咳了声,清了嗓音开口道:“皇上,想来事情已经明了,这奴婢及时醒悟,心眼倒也不坏,只是被恩情冲昏了头,这才做了错事,拖去暴室受刑难免惩罚过重,不如就拖去辛者库吧。”
宴池试探地看向李璟晔,李璟晔摆手:“听瑶贵妃的。”
小德子立马上前,按住采薇的肩膀,将人拖了下去。
被拖下去前,采薇还在一直嚷嚷:“采女,你的恩情,奴婢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下辈子一定做个好人啊!”
好人?呵!
珠珞心中冷笑,刚冤枉了她,现下又打起做忠仆的姿态,她还真的是小瞧了采薇!
她抬眸,看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江贵妃,开口道:“两个月前,采薇被打得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地碰到嫔妾,嫔妾心下不忍将其救下,却不想招了只白眼狼,在今日反咬我一口!”
江贵妃眼神闪躲了下,但很快厉声道:“你居然还在狡辩?你精通药理,还嫉恨英答应怀胎,药是你下的,采薇也认了罪,你还有何好辩驳的?”
这时,英答应惨白着一张脸,被人扶着从里间出来,待听到这些话后,立马扑了上来,紧紧掐着珠珞的脖子,像是厉鬼索命般喊道:“我的孩子!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骤变给吓了一跳,还是李璟晔率先反应过来,死死地按住英答应的手臂,将珠珞的脖子从她手中解救出来。
被救出来的珠珞,软软地倒在他怀里,轻轻喊了声“皇上”。
但很快,眼皮阖上,晕了过去!
第53章 自请禁足“皇上,景采女有喜了”……
李璟晔紧紧揽着珠珞的肩膀,语气低沉:“小景儿,小景儿!”
英答应眼眸猩红,还要过去扯珠珞的肩膀,李璟晔一把扯过英答应的手臂,警告般开口:“闹够了没?”
英答应被他这种骇然神情吓住,呆愣了瞬,终于是从癫狂模样中缓过神来,张开口颤巍巍喊了句:“皇上”
李璟晔放开她的手,沉声吩咐:“扶英答应去休息。”
随后,唤道:“李太医!”
李太医忙不迭过来,伸手探向珠珞的脉。
随即,他神色一松,脸色勉强露出笑容道:“恭喜皇上,采女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怀孕已有三月,加之刚刚受惊,这才晕了过去。”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头个问出声的是婉昭容:“太医,你可别是把错了,景采女真的有孕了?”
李太医语气笃定:“微臣从医数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采女的确是有孕了。”
彩霞忙挣开束缚,爬到珠珞身边,跪下哀求道:“皇上,采女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看在她身怀有孕的份上,再好好调查,还采女清白吧!”
话音落,众人纷纷看向皇帝的反应。
李璟晔一把抱住珠珞,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走两步,就被江贵妃急急喊住:“皇上!即便景采女晕过去,但她的罪过就不追究了吗?她伤的可是龙胎啊!”
李璟晔回头看她,抱着珠珞的双手紧了紧,语气威严不容置喙道:“朕相信景采女不会做出此事,此事容后再议,在真相大白之前,朕不希望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江贵妃神情愣住,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皇上这就是要明目张胆偏向景采女了?
随后,李璟晔便在一众震惊目光中,抱着珠珞离开了。
庆嫔冷眼瞧着江贵妃吃瘪的表情,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来,等李璟晔抱着珠珞离开的时候,她也忙不迭跟上。
还以为景采女在栽在此事上,但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就是不同,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还能博得皇上一丝信任!
这一丝信任,就是景采女的一线生机!
其实庆嫔心里是恨江贵妃的,不是她们争宠的缘故,而是她知道那次小产,看似是意外,其实就是江贵妃的手笔!
江贵妃表面做出泽披六宫的样子,实则阴险狡诈,虚伪狠毒,她怀不了皇嗣,就不允许旁人生下孩子。
当初婉昭容生昭阳的时候,就是九死一生,江贵妃本打算去母留子的,却不想婉昭容命大活了下来,且昭阳只是个公主,这才能好好将养在婉昭容身边。
不仅如此,她还凭借照顾婉昭容母女的功劳,惹得皇上赞赏不已,此后凡是妃嫔怀孕,就让她看顾。
这更是行了方便之门,梅采女之死,以及今日英答应的小产,若说与江贵妃没有关系,她是万万不信的。
庆嫔越想,神色越冷,江贵妃刚才还想拉她下水,替景采女做担保,看来是想一箭双雕。
她闭了闭眼神,看着飞快走在前方,抱着珠珞皇上的背影。
她心道,不急不急,孩子,娘亲总有一天会给你报仇的!
*
永寿宫
碧珠和云轻看见李璟晔抱着珠珞进门,都吓了一跳。
彩霞额头红肿,眼眶发红,却还强作镇定道:“碧珠去趟太医院,将王鹤雪王太医请来。”
碧珠连忙应道:“是。”
云轻有些疑惑开口:“主子这是怎么了?彩霞,采薇呢?”
提到采薇,彩霞眼底闪过暗色:“先去瞧主子。主子被人诬陷害了英答应的孩子,就是采薇这个吃里扒外的污蔑主子!”
“什么?”云轻瞳孔一震,不敢置信。
两人脚步也快,很快来到内殿,这时李璟晔已经将珠珞放在床榻上,珠珞昏睡着,眉头却是紧锁的。
李璟晔正手指温柔地抚平她眉间的褶痕,替她擦去额间的汗水。
屋内人大气不敢出,直到宴池眼神看向彩霞,彩霞朝他点了下头,小声说了“太医”两个字。
他这才上前道:“皇上别急,已经去请太医了。”
李璟晔皱眉:“李太医呢?”
宴池解释道:“采女如今情况特殊,李太医先前没有伺候过采女,且也未指定给采女安胎,所以按规矩应去太医院重新寻位给采女安胎的太医。”
彩霞上前一步道:“皇上,太医院有位王太医,一直都是他替主子请平安脉的,只是这三个月来主子一直未请他把平安脉,这才一无所知。奴婢已经着人去请王太医了。”
李璟晔闻言,耐着性子道:“宴池,再派个人去叫。”
宴池:“是,皇上。”
云轻连忙退下,她脚步轻快,迎面竟撞上了后面嫔妃大部队。
为首的便是江贵妃。
身后那群嫔妃,便是刚才在碧冼阁的,刚才听闻珠珞有喜的消息,马不停蹄也赶了过来,只是脚步没有赶上李璟晔,这才慢了一步。
云轻匆匆行了个礼,便着急去太医院了。
江贵妃皱眉,语气不悦:“这永寿宫的宫人们怎么都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景采女怎么管教的!”
庆嫔在一旁语气微凉:“如今采女怀有身孕,许是宫人们高兴过了头吧。”
她刻意加重了“身孕”两个字,江贵妃眼神扫了过来,隐含威压。
庆嫔却是笑得无所畏惧:“娘娘这么看嫔妾是作甚?嫔妾难道说的不是实话,景采女好不容易遇喜,连皇上都差点失了分寸,就别谈这些下人了。”
江贵妃不悦地瞪她一眼,由彩屏扶着进了内殿,后面的嫔妃乌泱泱地跟上,一下子竟显得内殿有些逼仄。
珠珞也是在这个时候醒的,她睁开眼,满目迷茫:“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
庆嫔乐呵呵地接话道:“妹妹,恭喜你,你有孕了!”
什么?珠珞满眼震惊地看向李璟晔求证:“真的吗?”
李璟晔眸间俱是笑意,他伸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小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是真的,小景儿,我们有孩子了。”
珠珞听罢,瞬间红了眼眶,鼻间通红,她抽泣了下,喜极而泣:“皇上,臣妾盼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孩子。臣妾身份卑微,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是臣妾此生最大的荣幸。”
说着,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
李璟晔用指腹替她擦去,两人相互对望,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她人。
江贵妃的声音幽幽传来:“皇上,英答应的孩子刚没,景采女的孩子就来了,景采女真的是好福气。采女既然精通药理,为何竟连自己身怀三月也不知?”
珠珞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回贵妃,臣妾只是闲暇时看了几本医术,说是精通药理,就真的太抬举臣妾了。臣妾月事一向不准,加之”
她语气顿了下,有些委屈地看向李璟晔,继续道:“心情郁结,所以才对身孕此事毫无察觉,臣妾今日也很是惊喜。”
心情郁结的原因人尽皆知,任谁侍寝时就被旁人抢走恩宠,心情都不会美妙。
江贵妃的怀疑被她三两句话挡了回去,深深吐出口气,眼神看向婉昭容。
婉昭容会意地开口:“皇上,景采女有孕是喜事,只是她害得英答应失去孩子,这件事得有个交代,否则难堵悠悠众口啊。”
“是啊,皇上,”丽昭仪难得地与婉昭容统一战线,“这件事虽然还在调查中,但若景采女一点惩罚都没有,后宫法纪宫规森严,岂不是成了笑话?”
珠珞垂眸,表情有些不安。
李璟晔开口,有心偏袒,却被珠珞一把握住手掌,她道:“皇上,两位姐姐说的是,臣妾自请禁足,真相大白之前,不会出永寿宫一步。”
李璟晔眼底闪过心疼,但也知这是对珠珞最好的结果。
他应道:“好,你的份例不变,只是事情调查清楚前,你不能走出永寿宫半步。”
珠珞点点头,她果然应下这个惩处。
这时,王鹤雪终于踏着急匆匆的步伐,走进众人视线。
他跪下请了安,随后来到珠珞榻前,跪下给珠珞搭脉,手指颤抖一瞬,但搭上去那刻,却是稳的。
很快,他把完,朝李璟晔道:“皇上,采女母子均安,只是心情起伏不能过大,得安生静养,方才能平安生产。”
江贵妃看到王鹤雪是张陌生的太医的脸,开口道:“皇上,虽然景采女被禁足,但她肚子里是皇嗣,臣妾会好生派李太医看顾的。”
珠珞闻言,扯了下李璟晔的袖子,语气弱弱道:“皇上,臣妾一直是王太医把的平安脉,臣妾信得过他的医术。”
李璟晔丹凤眼这才正眼瞧向王鹤雪,他有些印象,他是子承父业,父亲曾是宫里得力太医,勤勤恳恳干了几十年,荣退后举荐的他儿子。
父子两心性一脉相承,到底也是不差的。
他道:“既然采女信任你,你便要好好照看她的胎,若是出现任何差池,朕拿你是问!”
王鹤雪心头涌上喜悦,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他低头应道:“微臣遵旨,微臣一定照看好采女母子,不辜负皇上与采女对微臣的信任。”
江贵妃提的李太医被驳回,眼底的暗光一闪而逝。
第54章 吩咐给皇上皇后宴池的三封信
禁足令一下,众妃也不久留,纷纷告辞离开。
李璟晔有心想要留下,但小德子进来通报有大臣在养心殿求见,他便也没有多留,起身离开了。
很快,内殿就只剩下永寿宫的人以及王鹤雪。
珠珞看向王鹤雪,开口道:“王太医,我有事想要嘱咐你。”
王鹤雪扫了圈屋内的人,声音恭敬地回:“但凭采女吩咐。”
珠珞:“今日英答应的孩子没了,是被人下药害的。如今我有了身孕,难保下个被暗算的人不是我。”
王鹤雪白皙脸庞闪过急色:“采女莫胡说,肚子里的孩子可忌讳着。”
珠珞抿唇笑了笑,伸手摸了下肚子,继续道:“烦请日后我的安胎药,你亲自挑选药材给云轻,不要过旁人之手。”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相信王鹤雪跟云轻了。
王鹤雪自然无异议,看了眼云轻后,点头道:“采女放心,你的药我会亲自交到云轻姑娘手里,绝不会让旁人碰半分。”
云轻也连忙表态:“主子,如今您有了身孕,小厨房跟药房就是重中之重,奴婢定会好好看守,不会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珠珞点头,看向云轻:“辛苦你了,这两个地方日后你要盯紧了,等我生下孩子,定会好好赏你。”
吩咐好这件事之后,她便让王鹤雪退下了,他毕竟是个外男,在内殿待太久也不合规矩。
王鹤雪退下的时候,眼神不舍,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却被珠珞制止:“王太医,明日你再来请平安脉吧。”
言下之意,来日方长,不必所有话都在今日说完。
王鹤雪情绪暂时被安抚住,提着药箱,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永寿宫。
等王鹤雪走后,珠珞坐起身,彩霞眼疾手快地给她背后塞了个软垫,珠珞依靠好,开口问:“你们三个是我信得过的,今日之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彩霞头个红了眼,盈盈跪下一拜道:“采女,都是奴婢自作主张留下采薇,哪知采薇竟是个忘恩负义的,这才害了主子!否则如今主子怀有身孕,本该被皇上捧在手心,又哪里会被禁足?都是奴婢不好!”
珠珞给碧珠了个眼神,道:“扶彩霞起来。”
碧珠会意地扶起彩霞,安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采薇日常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对采女忠心耿耿,哪里能够知道她竟背后捅主子一刀!”
彩霞面露愧色,这里最识人不清的就是她,她也是被采薇口中的姐妹之情给蒙蔽了。
珠珞道:“彩霞,你不必自责,即便没有你,坑害我的人也会想法子将采薇送进永寿宫,采薇是她们计划的一环,就算不是采薇,也会有张薇李薇。”
彩霞抽泣了下,落下悔恨的泪水,随后倔强地擦去。
等彩霞心情平复,珠珞这才继续分析道:“方才既说,采薇是她们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所以如今破局的关键也在她身上。”
碧珠表情有些了然:“采女,你的意思是?”
珠珞道:“如今采薇叛变,永寿宫被封,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们三个了。”
三人闻言,立马跪下表忠心:“奴婢定为采女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都起来吧,”珠珞点头,“你们的忠心我都是知道的。”
刚刚那句只是必要的敲打。
她摸了摸肚子道:“想来她们也没料到我会遇喜,将来我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既然破局关键在采薇身上,采薇一定不能出事。”
“如今永寿宫被封,我会写信给皇上,让他允许永寿宫能有一人畅通无阻。”
她看向碧珠道:“碧珠,日后永寿宫内外互通往来就全靠你了。”
碧珠没料到珠珞竟然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她,连忙应声道:“是,采女放心,奴婢会谨慎行事的。”
“等下我要给你三封信,一封你给皇上,允许你能自由出入永寿宫,第二封你给宴池,皇上未必就会关心采薇的死活,采薇的事拜托宴公公最合适,你再封好三锭银子,悄悄地给宴公公,莫让人瞧见了。”
碧珠闻言,应道:“好,那主子第三封呢?”
珠珞闭了闭眼睛,眼中闪过不舍与不忍:“第三封我早已准备好,你想法子定要交到皇后手里。”
碧珠神情虽错愕,但还是点了头。
吩咐完碧珠,珠珞看向云轻:“云轻,你日后主要任务就是看好小厨房跟药房,碧珠日后出去方便些,有什么缺的就与她说。”
云轻点头:“主子,日后奴婢就在小厨房安家,不会松懈半分。”
吩咐这两个人后,她看向彩霞:“彩霞,你与采薇同我一起卷进这桩祸事,如今你要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这般我还能护着你,你可明白?”
彩霞眼眶再次红了,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珠珞的用心,点了点头哽咽道:“奴婢明白的,奴婢日后就在主子身边,哪里也不去。”
珠珞一一嘱咐完,这才掀开被子,吩咐道:“取笔墨来。”
*
给李璟晔和宴池的信好写,她写完让彩霞封好。
至于给皇后的信,她从妆奁里的底层翻出两个月前写好的信,郑重地交到碧珠手里。
这封信是采薇进永寿宫那日,她写好的。
她原本以为会用不到的,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如今她身负污名,还不知何时能洗清,所以这封信不得不送出。
她摸了摸肚子,心道,好孩子,别怪娘亲心狠。
娘亲也是不得已,娘亲护不住你,但也许你锦绣前程,为你亲手铺条康庄大道。
碧珠拿了三封信,很快就离开了。
珠珞看着碧珠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叫住她,想要收回第三封信!
她张了张口,喉咙干涩,眼眶红得厉害。
彩霞头个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上前关心道:“主子,你没事吧?”
珠珞摇了下头,此时碧珠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
也罢,叫不回了。
她叫不回彩霞了。
*
慈宁宫小佛堂
堂外,丽昭仪声音柔和:“孙姑姑,劳烦您通报声,我要见太后。”
孙姑姑看了眼正在闭眼念经的太后,出声:“太后这一段佛经不念完,是不会停下的,昭仪若是不急,可以先去偏殿坐等。”
丽昭仪点了下头:“到也不是什么急事,等太后念完也是应该的。”
孙姑姑引着丽昭仪到偏殿坐下,吩咐人上完茶后,便离开了。
偏殿里如今就只*剩下丽昭仪一人,她才刚坐一会儿,却也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阴风,室温骤降。
她忍不住抱了下手臂,神情四处张望起来。
太后吃斋念佛不问世事,整个慈宁宫隐居皇宫一隅,前院又有几颗梧桐遮天蔽日,虽在盛夏的确凉爽,但待久了难免感觉有些阴冷。
整座慈宁宫都弥漫着檀香,烟雾缭绕,不管主殿还是偏殿都供奉了佛像,丽昭仪看久了,不免心生惶惶,头皮发麻,竟是连片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她正要开口喊人,却听身后有动静,转身看到太后和孙姑姑走了进来,她这才长吁一口气。
等人来了,这偏殿才添了几分人气,比之前死气沉沉的好了百倍。
这也是她很少来慈宁宫的原因,总是感觉慈宁宫很少有人气,比之阴森恐怖的冷宫也不遑多让。
她忙扬起笑脸行礼道:“太后娘娘,今日宫里发生了大事,您恐怕还未听说,嫔妾想着不妨说与您听。”
太后将手里的佛珠挂到腕间,沉声道:“你且说与哀家听听,哀家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特地跑一趟。”
丽昭仪便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语毕,还皱眉道:“皇上也不知为何如此偏爱景采女,竟只将她禁足,她可是犯了谋害皇嗣的大罪啊!”
太后抬眸,冷笑了下:“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景采女?”
丽昭仪回:“自然是按照宫规处置,就该打入冷宫!”
太后眼中暗讽一闪而逝:“你方才也说,景采女怀孕了,为保皇嗣安全,即便景采女犯了天大的事,皇上也不会惩罚她。”
丽昭仪垂眸,掩去眼里的嫉妒,她咬了下唇道:“依太后所言,景采女当真是命好。”
太后却轻嗤了声,拿起手边茶盏轻抿了口茶。
她不信命。
她想到她的大儿子,当年何其尊贵,是人人尊崇的太子殿下,也是顶顶命好之人,可是落得什么下场了呢?
难道李璟晔如今登基就是命好?怕不是吧,他是踩着他亲哥的骨血爬上去的!
所以她才不信命,她信人定胜天。
润了喉后,她道:“哀家猜想你今日过来,是想哀家出头替后宫整治景采女。且不论哀家不问世事多年,现如今景采女已然怀有身孕,谁也不能碰的。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你且回去吧,你若真有孝心,日后多来慈宁宫陪哀家说说话便好。”
见小心思被拆穿,丽昭仪有些挂不住脸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道:“是,太后,嫔妾就先回去了。”
待走出慈宁宫,迎面吹过一阵热浪,她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随即也感觉好生奇怪,这盛夏里,为何慈宁宫如此阴冷?
第55章 卖子求荣珠珞竟如此狠心?
碧珠前脚刚从养心殿出来,小德子后脚就迎了上去,满眼笑眯眯地:“碧珠姑娘,事情可还顺利?”
碧珠想到刚刚皇上问了珠珞的情况,便很快就答应了,还叮嘱她要好好照顾珠珞。
本以为皇上这里是最难办的,没想到却是办得最顺利的。
碧珠眼底含了笑意:“托你的福,事情很顺利。对了,你师傅呢?”
“师傅?”小德子挠了下脑袋,“你去暖阁找他吧,他这会子正歇着呢。”
碧珠往他手里塞了颗银锭子:“好,多谢德公公,我去寻你师傅。”
小德子掂量了下银子的重量,笑眯眯地收下。
他进宫年限也不短,就谈跟在师傅身边也四五年了,宫里人的各副嘴脸他都见过。
但他从未见过永寿宫这般的,从主子到宫女一水的柔软大方,没有看阉人的轻视的眼神。
并且出手也阔气,打赏方面从不吝啬,所以私下里他能帮衬的也乐意帮忙。
他亲自将人引到暖阁。
冬天里暖阁里烧炭,打帘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夏天就会用到冰,再转动风扇,完全与阁外就是冰与火两个天地。
碧珠跟着得宠的珠珞,每天用冰,所以对这暖阁的凉快也见怪不怪。
宴池正扶额坐在梨花檀木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帘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
他眼形狭长,眼尾上扬,琥珀色的眼珠,甚是好看。平时看人的似笑非笑,长着这么一双讨巧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然则,他能够从最低等的太监,爬到如今太监总管的位置,手段不可谓不凌厉,只是不清楚他的人,容易被他这双眼给蒙蔽。
碧珠也不自持是永寿宫的大宫女,微微颔首喊了声:“宴公公。”
宴池看着她,坐直了身子,问:“碧珠姑娘不好生伺候景采女,怎么有空来咱家这里?”
碧珠心情忐忑地从袖子里拿出珠珞写的信,又拿出荷包放在信的下面,语气恭敬:“宴公公,主子托我给您带封信,不管您答不答应信的事,这银子都是主子给您吃酒用的。”
宴池眼眸微动,他的确有吃酒这个喜好,但在皇上跟前办事,怎可能顺着心意来?
只是下值或是休沐的时候,才会把酒两盏,过过嘴瘾。
转念一想,彩霞现在正伺候她,他便不觉得奇怪了,彩霞是知道他这个喜好的。
他道:“景采女如此客气,咱家若是不看她的信,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拿来咱家瞧瞧。”
碧珠脸上一喜,将信与银子一道递给宴池,宴池修长的手指只抽走了上面的信,碧珠踟蹰了下,便将银子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
宴池打开信,有些意外珠珞的字竟是簪花小楷,清秀端正,收笔颇有几分飘逸之感。
这副字,像是刻意练过的,他不禁感慨,果然字如其人。
他很快将信看完,放回信封,他道:“采女让咱家看住采薇,不叫她被人害了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辛者库的掌事公公与咱家也有几分交情,这个忙咱家便帮了,你回去让采女放心。”
第二件事办成,碧珠的心落下一大半,她这次笑容真心实意了几分:“奴婢待采女这厢谢过宴公公,有公公这句话,采女无有不放心的。”
宴池弯唇笑了下,其实即便珠珞不说,皇上在事情真相大白前,也不会让采薇出事的。
若有不长眼的撞过来,那就只能只认倒霉了。
*
从暖阁出来,热气扑面,碧珠额头的汗珠就落了下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怀揣第三封信,碧珠脚步不停地来到景仁宫前。
她上前敲门,却是无人来开门。
虽是午后,但是热气不减,很快她的后背就汗湿了。
但想到珠珞的交代,她咬咬牙,再次敲响了景仁宫的门。
这时,终于有人来开门,来人长着一张明艳好看的脸,表情却是极度不耐,皱眉问:“你是,永寿宫的?”
碧珠自报家门:“映画姑姑,奴婢正是永寿宫的碧珠,有事求见皇后娘娘!”
映画冷嗤了声:“你家主子害人不浅,若不是身怀有孕,恐怕已经在冷宫里待着了,不是在禁足吗,来景仁宫作甚?”
碧珠表情怔愣了瞬,事发后她才去了养心殿,养心殿的公公们待她客气,她还以为宫内所有人都会如此。
没成想映画的话竟如此刻薄,主子的第三封信,她还能好好地送到皇后手里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碧珠扬起笑脸,讨笑地看向映画:“姑姑,我家主子有事要寻娘娘,烦请通报一声。”
随后,她将头上的海棠珠花拿下,这还是珠珞前段时间赏的,她们三个一人一对,她们有时会戴着一是撑门面,二是为表恩宠。
她将珠花往映画跟前一送,讨好道:“还请姑姑行个方便,奴婢感激不尽!”
哪知映画看都不看那珠花一眼,直接拂开:“去去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罪妃身边的罪奴,还不快滚!”
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碧珠看着紧闭的门,紧蹙着眉,主子不过就交代这点小事,她都办不好。
她咬牙,双腿一屈,跪在了景仁宫门前。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是一定要见到皇后娘娘的!
*
“映画姑姑,那叫碧珠的还在外面跪着呢,眼前着天都要黑了。”小宫女在映画耳边低声道。
映画眼底闪过震惊:“这都一个时辰了,她还跪着呢?”
“是啊,”小宫女也感慨,“不过,这一直跪下去算是什么事?若是惊动了皇后娘娘可就不好了。”
皇后娘娘不喜体罚宫女,特别是听到有人跪在景仁宫前,肯定是会生气的。
映画深深吐出口气,冷笑了声:“没想到景采女身边还有这么忠心的奴婢!”
这宫里的世态炎凉她见多了,背主忘恩的奴婢有,不把下人当人的主子有,没想到景采女能得如此忠仆。
她道:“别让她跪着了,就说皇后娘娘让她进来,但也让她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小宫女:“是,姑姑,想来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多嘴的。”
*
碧珠终于还是见到了皇后。
皇后畏热,一到夏天,浑身都懒得动弹,这几日她都不去看打球了,只在殿内投壶耍玩。
今日也是听到了宫内的变故,但她懒得出去,也不会主动关心这些事,有江贵妃在,她只消安心待在景仁宫即可。
但她不主动去问事,事情反而找上了门,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曾许过珠珞一件事,看在她不仅长得还算讨喜,还送她枇杷,给她做桂花糕的份上。
她乐意拉她一把。
她问:“你叫碧珠,来景仁宫找本宫何事?”
碧珠拿住怀里的信,信封上写着“皇后娘娘亲启”六个字。
映画撇撇嘴,接过递给皇后。
皇后打开信封,快速阅览,直到读到最后一个字,她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疑惑变成了现在的震惊。
“皇后娘娘,嫔妾位卑,恐无法保存腹中之子,愿寻得娘娘庇佑,让吾儿能够养在娘娘膝下,一来给娘娘作伴,二来嫔妾私心,想要替吾儿谋一个前程,愿娘娘不弃,嫔妾感激不尽。”
皇后放下信,久久无法平复情绪:“这是采女让你交给本宫的?”
她其实是想问,这封信可是珠珞亲笔书写?
珠珞虽被禁足,但皇上并没有定罪,日后平反也不无可能。且宫内妃子都希望有子傍身,哪怕是位公主,将来都是个依靠。
虽然祖制规定,嫔位以下妃嫔的孩子需交给高位妃子抚养,但法外不外乎情理,她若是向皇上求情,以她如今的恩宠,未必不能把孩子留在身边。
她竟这么痛快将孩子交于她抚养?若她这胎是个皇子,她可知皇长子的份量之重?
或许她就是太知道其中分量,所以才想给这个孩子多一份殊荣,嫡长子的份量的确不是旁的皇子能过比拟的。
皇后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