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画继而轻笑一声,继续道:“往前不曾好好看你,如今仔细瞧来,也不过如此。”
映画不喜她,但她是皇后跟前红人,她还有不能得罪她的理由。
珠珞勾了下唇,语气听不出喜怒道:“传闻确实不能尽信,如今我是采女,而你依然是宫女,所以这道传闻现下就无人再提了。”
说完,她好整以暇地抚了下鬓边的步摇。
她今日是精心打扮的,配的钗饰也是精心挑选的,美而华贵,衬得她整张脸妖而不媚,艳却不俗。
映画的脸色冷了三分,但气势依旧不减:“采女走得可慢些,跟在奴婢身后,小心别摔着。”
说完,甩开了袖子,两步快步走到珠珞跟前。
珠珞也没恼地跟在她的身后,不过是个带路的,她又何必与她计较?
*
前脚刚出景仁宫,后脚映画就很大力地将门关上,“嘭”的声,把前来扶珠珞的碧珠给吓了一跳。
她摸着胸脯道:“映画姑姑真是好大的气性!”
珠珞颔首:“心性如此,走吧。”
映画大抵在宫里是没怎么吃过苦头的,庆嫔虽然称不上是顶好的主子,但她待在倚梅轩的时候,也没听到她苛待下人的传闻。
且她还曾有心将映画献于皇上,想来也必不会多亏待映画。后来即便没献成,转头映画就来了景仁宫。
景仁宫的主子待她更是不一般,端看手底下那些小宫女对她讨好的态度,就可知她平常在景仁宫也算是半个主子。
且映画向来清高自傲,对位份低的宫妃不假辞色,所以碧珠评价她气性大,此话到也不假。
珠珞今日也是累了,走在宫道上,脚步略有几分轻快:“咱们回永寿宫吃枇杷去,刚给皇后娘娘剥了一颗,现下到也馋了。”
碧珠也露出笑脸,道:“不瞒主子,奴婢也馋了,云轻那丫头恐怕早就在等着主子了!”
珠珞不置可否地笑笑。
刚拐过一道角门,迎面撞上不知从哪里冲过来的宫女,珠珞还未开口,那宫女就哆哆嗦嗦地跪下了下去:“采女饶命,采女饶命!”
珠珞下意思地用手捂了下肚子,幸亏来人并不是有心朝着她肚子撞的,只是撞到了她的半边胳膊,但她还是冷了脸色。
同时也庆幸她没有宣扬遇喜的事,否则若真遇到有心冒冒失失朝她撞的宫女,她才真要追悔莫及!
她现在自觉今日不宜出行,不是差点被球打到,就是差点被人撞到,等下安心待在宫里,不要出来才好!
身旁的碧珠瞧见主子脸色不好看,连忙厉声呵斥:“你是哪宫的宫女,走路冒冒失失地,冲撞了主子你是不要命了吗?!”
这时,跪在地上的宫女顶着一张被打得红肿的脸缓缓抬起,她双眸通红地看向珠珞,先是惊讶一瞬,随后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珠珞的裙摆,哽咽道:“采女,奴婢是采薇啊,奴婢刚才不是有意的,还请采女救救奴婢,求求你了!”
说完,放开珠珞的裙摆,又冲着她重重磕起头来,砰砰砸地,听着让人心生不忍,碧珠忍不住出声:“你这是作甚,采女还没说要处罚你呢!”
碧珠的确有些恼恨,害怕珠珞的名声就此被个不知名的小宫女给败坏了。
珠珞也不知采薇这是闹的哪出,皱眉看着,瞧着她额头很快磕出一片血来,手指紧了紧。
这时,从旁边冲过来几个宫女,打头的正是彩屏。
彩屏厌恶地朝跪在地上的采薇一眼,潦草地向珠珞行了个礼:“奴婢请采女安,让采女受惊了,这小宫女是受不住罚从储秀宫跑出来的,奴婢现在就将人带走。”
随后,吩咐左右:“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给拉开!”
两三个小宫女闻言,立马上前就要拉走采薇,采薇身子抖了两下,随后紧紧抱着珠珞的腿,哭诉祈求道:“采女,你救救我!你就看在我们同伺候过梅采女,还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你救救我,我不要跟她们回去,她们会打死我的!”
她哭得可怜,眼泪一把把地落,很快就将珠珞的裙摆洇湿。
珠珞心下大惊,那两三个人居然拉不开她,而采薇像是死了心要扒着她不放手,再这么闹下去,恐怕就要牵动她的胎气。
她立马呵止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采薇立马不再叫喊,只是双手仍死死扒着她的腿不放。
珠珞不得已看向彩屏道:“彩屏姑娘,这是我的旧人,不知可否让我将人带回去叙叙旧?至于贵妃那里,我明日自会去请罪说明缘由,不教你为难。”
彩屏愤恨地朝着采薇瞪了一眼,采薇吓得又抖了下身子,难堪地将头撇开。
她道:“既然采女心里有了计较,那奴婢也不敢为难采女,还请采女记得明日来储秀宫说明原委,奴婢这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冷声道:“走吧,咱们先回储秀宫复命。”
*
珠珞将采薇带回了永寿宫。
彩霞看见采薇很是惊讶,且瞧她一身的伤,心里不免唏嘘地开口:“采薇,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采薇看到彩霞,像是看到了亲姐妹般,紧紧抱着彩霞,泣不成声:“彩霞,呜呜,我差点,差点就没命见你了!”
说完,双眼一翻,晕倒在了彩霞怀里。
彩霞大惊,手足无措地看向珠珞,等着珠珞发话。
珠珞道:“先将人安置了,再去请个太医,好歹是条人*命。”
彩霞神色复杂:“是,主子。”
彩霞看着昏迷的采薇,想到那日她趾高气昂地挎着包袱,走出倚梅轩,奔向她自以为光明的前途。
不过短短一年,她竟变成这般!
她给采薇上药的时候,难免脱下她的衣服,查看其它伤势,却不想入目是伤痕累累的胴体,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密密麻麻细小的针.眼。
她惊讶地捂住嘴,眼眶红了。
她在辛者库待过,自然知道宫里折磨人的手段百出,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挨罚过,那时她以为就要烂在辛者库的时候,是珠珞捞出了她。
如今她是一宫的大宫女,跟着主子吃喝不愁,珠珞也不是会苛待人的主子,所以她的日子好起来了,就见不得昔日好姐妹竟变成了这般。
她有些心疼地给采薇上药。
*
珠珞换了身衣服,躺在睡椅上,神情倦怠,她的手边是云轻刚剥好皮的枇杷。
她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味道甘甜,果然如她期待的那般。
云轻也跟着尝了一颗,眯起了眼睛,十分幸福地开口:“好冰好甜,今日就等这一口了!”
碧珠睨她了眼:“瞧你这点出息,还不是因为跟对了主子,否则咱们哪能有这口福?”
云轻立马狗腿地朝着珠珞笑:“多谢主子,主子是整个宫里最好的主子了!”
珠珞睁眼看她,嗔斥:“狗腿。”
云轻头上戴的是她新赏的海棠珠花,她再拿到赏赐的那刻,就迫不及待地戴了起来,这珠花到也衬得她好看。
云轻见她手里的枇杷吃完了,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核,然后又递给她一颗,好奇地问道:“主子,新来的宫女是谁啊?瞧着有些眼熟。”
碧珠也道:“从前似乎在储秀宫见过。”
这枇杷到底是冰镇过的,她吃了两颗尝鲜也不再尝试,放下手里的核,她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开口解惑:“她本是倚梅轩的,从前与我和彩霞同伺候过梅采女,梅采女去后,她便去了储秀宫,却也不知为何会落到今日这地步。”
原来如此,碧珠与云轻相互望望。
因着珠珞是宫女出身,她们虽然也知道彩霞与珠珞关系亲近,但从未向彩霞打听珠珞之前的事。
如今当真是头回知道这件事,所以两个人面色都有些惊讶。
心里也在盘算着,恐怕珠珞会将人给留下来,毕竟彩霞就是她亲自捞人的,珠珞是个顾念旧情的主子。
珠珞不知道两位宫女心中所想,她心中也有了猜测。
采薇单纯,以为先前储秀宫待她好,是因为她这个人,其实不然,是因为她对储秀宫有利用价值。
如今梅采女没了,她的利用价值自然也跟着没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到哪里都是落水狗。
所以她如今的境遇,珠珞并不奇怪。
只是奇怪,怎么采薇好巧不巧地就撞上了她?
她正想着,就看见彩霞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云轻看见她,高高兴兴地招呼她吃枇杷,却没成想,彩霞上前两步,直接朝着珠珞跪拜了下去。
碧珠和云轻都被吓了一跳,碧珠开口道:“彩霞,你这是作甚?”
彩霞红着眼开口:“主子,采薇她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皮,还请主子可怜可怜她。”
她先前也在储秀宫待过,自然知道储秀宫的手段。
且她还能看出采薇脸上的伤是刻意为之,为了给谁看的不言而喻。
储秀宫打人不打脸,若不是当时她自行毁容,那些板子根本就不会朝她脸上招呼,只会打在不会见人的地方。
想到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珠珞的眸色冷了下去。
彩霞继续哽咽:“奴婢瞧见采薇身上有鞭痕,有针.眼,还有被掐的痕迹,脸上的伤是最轻的,脖子下面的伤根本不能看。”
珠珞闻言,指尖本能地颤动了下,她想到她当时也是被人按在地上,那些银针被狠狠刺入她的指尖,十指连心,她几乎痛到晕厥。
没有药包扎,她只能用布草草包住,还要碰冷水脏水擦地,伤口好了又破,破了又好,若不是后来她自救成功,恐怕现在还活在如在地狱的日子。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眼底毫无波澜地开口问:“你想要我怎么可怜她?”
彩霞膝行两步上前,可怜巴巴地开口:“求主子跟贵妃开口,将采薇要过来吧,采薇若是再回储秀宫,怕是会没命!”
碧珠有些不赞同地开口:“彩霞,你这不是在为难主子吗?这般做肯定会得罪贵妃,如今主子处境尴尬,对主子又有什么好处?”
云轻也劝道:“是啊,彩霞,主子如今能好心收留,对采薇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主子再为了她得罪贵妃不值当的呀!”
彩霞心里也清楚,但好歹她们是进宫后就认识的姐妹,她怎么也不舍得现在弃了她!
且采薇如今,瞧着着实是太可怜了。
珠珞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定定地看着彩霞问:“你可想好了,先前她奔向储秀宫的时候,可没想过你的处境,你确定要我帮她?”
彩霞咬着下唇,坚定地点了下头:“奴婢真的是可怜她,想要救她一条命。”
珠珞淡淡地“嗯”了声:“明日我去跟贵妃说说看,如果贵妃不放人,那我便也没法了。”
彩霞喜极而泣道:“多谢主子,若是贵妃不放人,那便是采薇自己命数不好,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第46章 有喜李璟晔:“过来”
隔日,储秀宫
珠珞站在储秀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然而储秀宫的门迟迟没有打开。
彩霞面露着急地再次上前去敲门,终于有人姗姗来迟来开门。
开门的正是彩屏,她朝着珠珞草草行了个礼道:“采女,贵妃娘娘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至于采薇,不过是一小贱婢,若采女肯收留就留下,若是不想,便直接扔去辛者库便罢。”
说完,也不等珠珞作何回应,转头二话没说便关上了门。
彩霞虽然对能留下采薇感到高兴,但是彩屏对珠珞的态度,她也是不喜的,不免抱怨出声:“主子,彩屏怎么这般无礼?”
珠珞讽刺地勾了下唇,眼前的宫殿是储秀宫,里面住的主子是江贵妃,自带连带着下人都有鼻孔朝天的底气。
只是登高跌重,她等着储秀宫跌入泥潭的那天!
珠珞道:“回去吧。”
回到永寿宫,采薇已经起床下地,珠珞刚坐下,就看到采薇上前跪下谢恩:“采女,奴婢给您添麻烦了,奴婢知道采女是顾念旧情才将奴婢留下,奴婢日后定为采女鞍前马后,绝不相负!”
这誓言并不新鲜,她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过了。
她道:“起来吧,永寿宫的规矩没有别的宫苛刻,如有不懂的就去问彩霞。”
随后看向彩霞:“采薇我就交给你了,先让她把伤养好,等她伤好后,再安排活计。”
彩霞福了福身子道:“是,主子。”
采薇面露感激地再次重重叩首:“多谢主子。”
*
采薇就这么留了下来,许是她的遭遇太过凄惨,又有彩霞护着,永寿宫的其他人都挺照顾她的。
采薇本就嘴甜,从前能哄得梅采女团团转,如今也能很快融入永寿宫,不过短短一月,就比来时开朗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几分。
这一月来,李璟晔忙于朝政,竟一次都没翻牌子,也没留宿六宫。
珠珞到是不急,虽然是新得宠,但是得宠时间也不算短,她还算沉得住气。
不过她不急,四位宫女到是挺急的,特别是采薇,总是在她耳边,说些要争宠的话。
珠珞听闻,只是笑笑,没有给多大反应。
只是这天,连其她三位也被带动地闹她,珠珞到是有些意外。
碧珠:“采女,天气愈发热了,人也懒得动弹,皇上足有一个月没来后宫。但咱们永寿宫地界好,又是离养心殿最近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主子也好久没有做桂花糕了吧?”
云轻:“是啊,主子!自从月华郡主出嫁后,宫里就没人能把桂花糕做得符合皇上心意,就主子能!主子也好久没做了,今日天气还算凉爽,主子要去小厨房试试嘛?”
采薇:“原来主子还会做桂花糕!”
云轻:“主子不仅会做,还做得特别好吃,皇上都爱吃呢!”
彩霞:“好啦,我看不是皇上要吃,是你们嘴馋了吧?你们没发现主子最近浑身懒懒地,你们还撺掇主子去小厨房?”
珠珞最近却是浑身懒洋洋的,流连床榻懒得动弹,连宫门都很少出,采薇服侍时间短没能看出,其她三位早就看出来了。
珠珞现在虽不得宠,但远没有到失宠的地步,就跟大多宫妃一般,锦衣玉食地养在宫里,不愁吃喝。
她现在也没有特别想要得宠的心思,只想安心养胎,免得出去磕了碰了。
所以,四位宫女的提议,她没答应,只是说天气热,自己懒得动弹。
这时,永寿宫来了位不速之客。
庆嫔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上有难得的焦急之色,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屋里的凉爽,看到宫殿中央摆着冰缸,又有风扇纳凉,她热气腾腾的脸,顿时降燥不少。
她道:“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独自一人躲清静?”
珠珞起身,朝着庆嫔福了福身子,庆嫔往来永寿宫次数较多,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坐下,拿起一旁的冰葡萄自顾自就剥了起来。
这冰葡萄明面是摆给珠珞吃的,但珠珞有了身孕,很注意顶多尝鲜,其实都被四位宫女分食了,这四张嘴确实不挑,连刚进来的采薇都被养得胖了一圈。
珠珞坐回去,有些好奇地看向庆嫔:“发生什么事了?”
庆嫔:“英答应有孕了!”
珠珞脸色错愕了瞬,但很快恢复过来,道:“几个月了?”
庆嫔:“才一个月。”
李璟晔有一个月没来后宫,但英答应就是有了,难道是那次?
珠珞不由得感慨:“妹妹记得一个月前英答应就侍寝过一回,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还有英答应有福气,这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相比英答应的一次就中,她这胎的确难得。
庆嫔也跟着感慨:“不得不说还是英答应命好,话说妹妹也足足侍寝三个多月,肚子都没动静,偏人家一回就有了。”
珠珞无奈地笑了笑:“姐姐你就揶揄我吧,我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庆嫔:“也不是姐姐催你,但到底在这宫里,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握在手里的子嗣才是最可靠的。”
“现在英答应虽然只是答应,但若这胎引得皇上怜爱,那前程可不仅仅止于答应,采女、常在、美人、嫔、妃,这些可都说不准!”
庆嫔细数位份的时候顿了下,答应的位份实在是太低了,即便英答应生了皇子,也不定能养在身边。
但没有子嗣的高位妃嫔有好几位,英答应又不像梅采女那般住在倚梅轩,所以庆嫔能收养皇子的概率很低,所以她才会有此感慨。
珠珞眼神闪了下,不动神色地摸了下肚子,笑着问庆嫔:“姐姐今日过来,就是通知我这个消息的吗?”
庆嫔又往嘴里放了颗冰葡萄,这才道:“消息也刚出,我就猜到妹妹还没得到消息,这不就想约着妹妹一起去碧冼阁看英答应。”
珠珞点了下头,吩咐彩霞:“去库房挑尊送子观音,咱们去给英答应贺喜去!”
庆嫔道:“姐姐挑了块玉如意,给英答应安胎用,本来姐姐打算一个人去的,不过想了下,还是同你一道去吧。”
珠珞诧异挑眉:“这是为何?”
庆嫔有些神秘地开口:“你去了便知,姐姐如此做的用意!”
*
来到碧冼阁,珠珞这才知道庆嫔的用意。
碧冼阁很热闹,基本后宫妃嫔除了皇后都到了,且李璟晔也在。
一个月没见,珠珞的脚步不经意地顿了下,跟着庆嫔同他与两位贵妃行礼。
珠珞垂着眸,想到画像,想到那供奉的海灯,心跳漏了一拍,没有抬眸。
直到,他威严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珠珞站起身,庆嫔八面玲珑地开口:“皇上,臣妾听闻英答应遇喜,特地和景采女一道给英答应贺喜,同时也恭喜皇上!”
珠珞缓缓抬眸,对上李璟晔的视线,她像木偶般附和庆嫔的话说了句:“恭喜英答应,恭喜皇上。”
她没有料到他也在,她现在还没有收拾好心情见他。
他一个月没来后宫,后宫其她妃嫔都殷勤地往养心殿送东西,明明她一道桂花糕也是接近他的借口,三位宫女也替她考虑到了,但她就是不愿做。
准确来说,她有些逃避他。
与月华的事无关,只是她作为颜如玉,不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他。
这时她又很庆幸,她不是颜如玉,她是珠珞,珠珞如何对面一位帝王,她到不至于出错。
“过来。”他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很诧异地看向她,连同床榻上的英答应,她原本还欣喜的脸色,陡然就垮了下去,眼底闪过暗茫。
珠珞确定他是在叫她,迎着众妃嫔的目光向前几步。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瑶贵妃,掩帕咳嗽了两声,她身旁的丽昭仪忙给她拍了拍后背。
江贵妃眼神直直地看过来,目光威压且审视,脸色凝重。
至于婉昭容,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就跟淬了毒般看向一步步靠向皇帝的珠珞,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最无波无澜的就属关常在了,她神色淡淡,仿佛在场只是在捧个人场,至于此刻发生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珠珞走到李璟晔跟前站定,依旧垂眸,瞧着乖顺听话的样子。
李璟晔的目光上下看了她眼,突然伸手,珠珞会意,脸颊有些发烫地把手伸了上去。
他一把握住,皱眉:“怎么这般凉?”
未等珠珞开口说话,庆嫔率先笑着解释:“皇上,采女妹妹是最怕热的,刚才臣妾去她宫里,发现她屋子里摆了一缸的冰,还摆了冰鉴,臣妾还尝了冰葡萄呢。”
李璟晔眉眼舒展开,放开她的手,叮嘱道:“莫要贪凉,注意身子。”
珠珞乖巧应道:“是,臣妾会注意的。”
她收回手,原先不觉得手凉,但是失去他手的热源,现在竟真感觉到了凉意。
她忍不住再次看了他眼,再次与他视线对上,她有些慌乱地躲避垂眸。
这场景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眉目传情,谁不知道珠珞已经失宠一个月,如今却不想就单单见一面,这皇上又关心上了。
将两人传情看在眼里的英答应,突然扯过坐在床榻上李璟晔的袖子,撒娇般道:“皇上,您刚刚说今晚陪臣妾,可不许反悔!”
说完,挑衅般看了珠珞一眼。
第47章 争宠?“皇上有好几次眼神就落在你身……
李璟晔拍了拍英答应的手,随口应道:“君无戏言。”
珠珞后退几步,退到庆嫔身后坐下,庆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开口道:“皇上,臣妾与采女妹妹今日过来,还带了礼物,就是为了给英答应安胎用。”
说着,一挥手,如意和彩霞将礼物呈到李璟晔与英答应面前。
一座栩栩如生的送子观音,以及一枚安枕用的玉如意。
虽都不是凡物,但也不是太稀罕之物,中规中矩不出错罢了。
英答应瞧了,有些喜欢,眉眼染上几分笑意道:“多谢两位姐姐,贺礼妹妹就先收下了。”
吉祥闻言,带着两个宫女,将礼物郑重收好,带了下去。
英答应目光盯着吉祥的背影幽幽瞧了眼,随后伸手扶上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羞赧地瞧着李璟晔。
李璟晔表情有些淡,许是多年为帝,造就了如今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但珠珞明显瞧出,他眼底是含着笑意的。
也是,他子嗣单薄,且登基多年,膝下只有一女,他自然是欣喜这个孩子到来的。
此刻氛围正好,江贵妃站起身,朝着李璟晔笑着提议:“皇上,英答应身怀有孕,臣妾摄六宫事,会好好看护英答应这胎,且臣妾保举李太医为英答应安胎,李太医是医科圣手,想来日后英答应定母子均安。”
李太医?珠珞眸光闪了下,这位李太医便是当年照顾梅采女身孕的。
梅采女走后,李太医也没受到任何惩罚,旁人都道梅采女运道不好,哪里能知梅采女没能生下孩子,其实是受到了旁人的算计?
如今江贵妃又让李太医照顾英答应这胎,若是英答应足够聪明的话,联想到梅采女,就应不要答应,此刻她正是最受宠的时候,且李璟晔又在跟前,换个太医这般小事,想来李璟晔是不会拒绝的。
哪知,英答应欣然答应:“多谢贵妃关怀。皇上,臣妾也放心让李太医照顾臣妾这胎,想来李太医不敢不尽心,臣妾会顺利产子的。”
李璟晔没有异议,看了眼江贵妃,语含欣慰:“贵妃,你有心了,你将后宫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朕很放心。”
江贵妃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皇上为前朝的事烦忧,臣妾不敢让后宫琐事惹得皇上烦心。”
李璟晔点了下头,朝着江贵妃的目光愈发满意。
江贵妃回望李璟晔,目光中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皇上,答应妹妹初次有孕,臣妾等也不便多叨扰,这就先告辞了。”
李璟晔刚想答应,丹凤眼却突然移到珠珞身上,珠珞正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道:“那你们就退下吧,朕留下陪英答应。”
英答应自然喜不自胜,将身子前倾,头靠在李璟晔肩头,扬唇羞赧喊道:“皇上。”
珠珞随众人起身,跪下行礼后,便随众人一起退下。
这期间她没有看李璟晔一眼,自然也就没注意李璟晔在她退下的时候,虽手拥着英答应的肩膀,但眼神却是瞧着她的。
*
走出碧冼阁,江贵妃没有离开,而是来到庆嫔跟珠珞跟前,意有所指道:“两位妹妹,今日怎么来得最晚?”
珠珞开口解释道:“庆嫔娘娘特地到永寿宫告知嫔妾这个好消息,嫔妾挑贺礼费了点时间,庆嫔娘娘等着嫔妾一起来此恭贺英答应,这才稍晚了些。”
江贵妃冷嗤了声:“原来如此,知道的以为妹妹用心,送子观音也要挑选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心生嫉妒,才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碧冼阁。”
珠珞闻言,慌忙垂头道:“嫔妾不敢,英答应有喜是宫里如今头等的喜事,嫔妾怎么敢心生嫉妒?”
江贵妃见她如此惶恐不安,生怕被人抓住把柄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采女能有此觉悟便好,这宫里谁敢对英答应的孩子不利,就别怪本宫容不下她!”
珠珞抬眸,光明正大地看着江贵妃道:“臣妾不敢,且英答应这胎由贵妃娘娘亲自看护,若有人敢对英答应不利,岂不是自寻死路?”
庆嫔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皇上看中这胎,谁敢惹得皇上生怒?贵妃娘娘看来是多心了,嫔妾与采女妹妹是万万不敢触皇上逆鳞的。”
江贵妃扯了下唇,“最好如此,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
话落,由彩屏扶着离开了。
庆嫔看着江贵妃离开的背影,对珠珞道:“妹妹,姐姐馋你宫里的冰葡萄了,咱们回去继续话家常吧。”
珠珞:“好啊。”
*
回到永寿宫,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庆嫔忍不住喟叹道:“好凉快,还是妹妹会享受!”
珠珞笑道:“姐姐打趣妹妹,妹妹是最怕热的。”
“还是妹妹得宠,春江水暖鸭先知,虽然妹妹一个月没有侍寝,但内务府还是启了冰,若是别的宫要用冰,怕是得等到下个月。”庆嫔捻起一颗葡萄,仔细地剥起皮来。
庆嫔此话不假,当初她刚到梅采女宫里的时候,正值酷暑,采女屋里没有冰块纳凉,只能洒些凉水降温,当时她还深有感触。
珠珞抿了口水,一路走过来有些口渴,偏头问道:“姐姐,永寿宫的小厨房新制的酸梅汤,加上碎冰,口味一绝,你可要尝试?”
庆嫔闻言,来了兴致:“好啊。”
珠珞吩咐彩霞道:“去端两碗酸梅汤来,再上点豌豆黄和龙须酥。”
彩霞应道:“是,主子稍等。”
庆嫔又尝了两颗葡萄,留着肚子等下喝酸梅汤,便擦了擦手,直奔正题:“妹妹,姐姐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珠珞疑惑地看向她:“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庆嫔恨铁不成钢道:“刚才姐姐可是瞧得真真的,皇上有好几次眼神就落在你身上,你一直低着头,可别给皇上半分回应呐。”
珠珞眼神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是吗?妹妹只注意听旁人说话了,没有注意到呢。”
“你呀,”庆嫔摇了下头,继续道,“如今英答应先你一步有孕,想来很快就要晋封位份,你以后在这宫里的处境恐怕是要难了。”
如此说来,倒也不错,即便英答应只升一级到采女,但她有子嗣傍身,自然不是她这个没有子女的要高贵,她就成为最末等的妃嫔了。
珠珞知道庆嫔的意思,如今两人为联盟,自然是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若她一直处于地位,庆嫔又为何要与她联盟?
且她若得宠,将来生下皇子,她位份低不能抚养皇子,说不定皇上会因为她们交好的份上,让庆嫔抚养她的皇子。
珠珞面露苦恼道:“姐姐,非是妹妹不去争,只是你也瞧见了,先前皇上因为流言之事,冷落了妹妹,如今流言骤歇,妹妹还不赶紧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还敢上赶着惹皇上不痛快呢?”
庆嫔想到前阵子的流言,叹口气道:“妹妹,春日宴那回你替章潜说话,可记住教训了?”
“记住了,”珠珞苦笑道,“原也是看不惯郡主作态,才仗义执言,没想到竟惹得这般坏我名声的流言,妹妹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既然大家都以为那日是皇上在意流言才迁怒她的,她索性就坐实了,她那晚撞见的事,她要埋在肚子里。
庆嫔闻言,劝慰道:“妹妹也别太丧气,今日依姐姐看,皇上还是在意妹妹的,你是不知道,皇上拉你手的时候,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盯着!”
珠珞想到手掌心很快消退的温暖,忍不住轻轻握住手,似乎鼻息间还萦绕着李璟晔身上独有的龙涎香。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妹妹知道姐姐的心意,妹妹省得的,不会辜负姐姐的好意。”
“这就好,”庆嫔满意地点了下头,不枉费她费了这么多口舌,“本宫今日与你一道去碧冼阁,就是为了探知皇上对你的心意,如今看来你复宠的机会很大,妹妹可要把握好。”
珠珞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这时,如意进来,对着庆嫔道:“娘娘,天色不好,恐怕等下要下雨。”
珠珞从窗棂朝外看去,果然这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天,如今却是乌云密布,怕是等下要下大雨。
庆嫔也瞧见了,站起身道:“妹妹,姐姐就先回去了。今日姐姐对你说的话,你且多想想,宫中生存艰难,但万变不离其宗的,便是皇上的宠爱。”
珠珞站起身,正好云轻端着酸梅汤和糕点进来,她道:“姐姐的话,妹妹记在心上了,酸梅汤妹妹让人给你打包带上,姐姐慢走。”
*
庆嫔走后不久,突然刮起劲风,雨滴如细针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
珠珞站在窗口处,冷风裹挟着雨气,拍打在她的脸颊上,彩霞给她披了个白色暗纹兜帽斗篷,“主子,当心着凉。”
珠珞裹了裹身上的斗篷,看着阴沉沉的天,风雨已至,不知这后宫还能安静几天。
英答应这胎来得好快,一切都太顺其自然了,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在珠珞脑中一幕幕闪现,她总觉得似乎有条线穿插其中,但她还没有找到线头。
她想得入迷,这时耳畔响起彩霞的行礼声:“奴婢请皇上安。”
珠珞身子一惊,转身看去,只见李璟晔带着雨气走了过来,发稍被雨水打湿,正落着小水珠。
第48章 嗔怪他目光灼灼盯着她
珠珞临窗而立,素白的小脸藏在一圈毛茸茸的兜帽里,下巴尖细,樱唇红润,伶仃的身子,在细雨中单薄孤立。
李璟晔丹凤眼看向她,脚步顿住。
珠珞没有料到他这个时候过来,上前几步,欲要蹲下行礼,却被他一把托住胳膊:“爱妃免礼。”
珠珞语气有几分娇嗔:“皇上怎么冒雨过来了?若是吹了风可怎么好。”
随即,吩咐彩霞道:“把窗户关好,拿条干净的帕子来,再吩咐小厨房熬一碗浓姜茶,给皇上驱驱寒。”
说着,她解开斗篷的绳系,脱下给一旁的碧珠。
她一道道吩咐下去,几个宫女便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李璟晔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听着她关怀的话语,多日来的烦躁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珠珞任由他牵着,起风的时候,屋里的冰跟冰鉴就都撤了下去,如今关上窗户,屋里的热气一点点聚起来,他手心滚烫,她被他这么握着,似乎一路烫到了心里。
庆嫔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她有句话说对了,对后宫妃嫔来说,什么都不重要,皇帝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想成为宫里最末等的妃嫔,也不想再回到任何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境地。
李璟晔就是这宫里最高最壮的树,她要像菟丝花般攀着他往上爬,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许是一月没见,李璟晔盯着她瞧的目光有些灼灼,珠珞嘴角微扬,眼眸却是羞赧地低垂:“皇上为何要这般看臣妾?”
李璟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嗓音低沉好听:“朕这些日子有意冷落你,却不想在养心殿迟迟也等不到你,朕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许朕好好看你了?”
说到冷落,珠珞瘪嘴,娇哼了声:“臣妾知道皇上为何冷落臣妾,其实臣妾也很生气。”
李璟晔想到那日的不欢而散,有心逗弄她:“你到说说看,朕为何冷落你?你若说得有理,生气也是应该,若是没理,那便是你胡搅蛮缠。”
这时,采薇呈上一条干净的帕子上前,出声道:“主子,帕子准备好了。”
话虽是对着珠珞说的,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向年轻的帝王。
珠珞放开李璟晔的手,接过采薇手里的帕子,就要给李璟晔擦发,转头看见采薇还未退下,轻蹙了下眉道:“你退下吧。”
采薇咬了下下唇,有些不甘愿地退下了。
珠珞站起身,来到李璟晔身边,拿着帕子细细地给他擦被雨打湿的发梢,她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青丝,语气柔柔在他耳边道:“皇上怕是听信了传闻,这才恼了臣妾吧?”
李璟晔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勤勤恳恳,又在朝中扶持拥护他的新生势力,他五年前欲推行的新政,在重重阻碍下,最后无疾而终。如今章潜等新生官员的出现,他又看到了新政实施的希望,这一个月来便是埋头改革,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未来后宫,后宫嫔妃到是一个个打着探望的名义,想要留宿养心殿,他左等右等,却是迟迟没有看到珠珞来,哪怕这期间他赏她枇杷,也没能等来她的谢恩。
不仅有些恼恨她的无动于衷,直至今日在碧冼阁再次见到她,所谓小别胜新婚,一月不见,他竟迫不及待撇开初有孕的英答应,冒雨巴巴地赶来了永寿宫。
永寿宫到是一派月岁静好的景象,她又哪里知道他面对朝政的焦灼,如今就这般与她说两句话,他的心竟意外地平和许多。
他颔首,问:“什么传闻?”
珠珞擦发的手略微顿住,她就知道他是不关心流言的,那日她婉拒了他,他定是感觉丢了天子颜面,这才刻意不来永寿宫。
真真是小气的男人,她心中腹诽。
面上却是没有半分不满地开口:“春日宴上,月华奚落了新科状元几句,皇上你也知道的,臣妾与月华有旧怨,就站出来替状元打抱不平几句,却不想这落在旁人眼中,就编造了臣妾与那状元有旧的传闻。”
“本是无稽之谈,臣妾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成想愈演愈烈,臣妾还以为皇上是听进去,恼了臣妾才不愿意来看臣妾。难道,不是吗?*”
她问得忐忑,眼睛更是不安地看着他。
李璟晔闻言,想到前段日子他的确从小德子口中听过,不过他当场呵斥了小德子,还下令不准后宫再出现此谣传。
一个是他如今看中的臣子,另一个又是他的宠妃,谣言将这两人串联在一起,背后之人的用心是何其险恶。
但帝王多疑,他作为天子,不会拉下脸去问一个臣子,正好如今珠珞提出,他便顺势问道:“既知朕听到了传闻,你又为何不来朕跟前辩上一辩?”
珠珞听罢,立马拉下脸,将手中的帕子随意塞进他手里,一副被气到的样子,冷脸坐了回去,撇开脸不再看他,语气不满地辩驳:“那日是臣妾头次见那状元郎,先前可是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皇上不问问臣妾,就起疑心了?”
“皇上生气,臣妾还觉得生气冤枉呢!要是早知会被有心人泼脏水,臣妾那日就不应该出声,臣妾现在想来,悔都要悔死了!”
“且不管那状元郎人如何,到底是皇上亲封,月华那般说状元郎,岂不是再说皇上您识人不清?说到底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却不想皇上一点都没领会臣妾的苦心!”
说完,恼恨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
李璟晔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惹得她一通埋怨,许是自知理亏,拿着手里半湿的帕子,将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语气颇有几分无奈道:“好了,朕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疑心你们的意思,是朕不好,好端端地问这个,到惹得你不开心了。”
珠珞绞着手指头,低着头,就是不瞧他,显然还没有被哄好。
李璟晔还是第二次哄个姑娘,头次哄人还是十年前哄一个娇气包,他没甚太多经验,只得继续说软话:“朕知道你对朕的心意,日后都不再疑心你,可好?”
珠珞见好就收,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真的?”
李璟晔语气郑重:“君子一诺,重若千斤。”
珠珞这才重新展露笑颜,语气娇嗔:“这谣言实在是无稽之谈,臣妾对皇上之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
李璟晔甫听完,心跳慢了半拍,眼前当着是个特别好哄的姑娘,这点到不像那位娇气包,他将手中的帕子重新塞回她手里,拉过她的手腕,柔声道:“朕的头发还半干着。”
珠珞高高兴兴地又给他擦起发来,他既来了,就是给他们之间一个台阶下。
她就趁机高高兴兴地下,这可不比上次赏的枇杷,他人可是过来了,她若不下,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且她也趁机将谣言的事说开,主要目的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她与章潜不熟的印象。
那日她的确有些冲动,好在那日是月华的择婿宴,若是旁人的择婿宴,她的借口恐怕就站不住脚了。
这时,小厨房的姜汤熬好了,不是采薇端来的,是云轻。
云轻规规矩矩地汤碗放下后,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李璟晔对永寿宫的宫女不感兴趣,全程都没落一眼,他虽不至于不近女色,但也能称得上是清心寡欲。
珠珞闻着姜汤味,有些刺鼻,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她递给李璟晔:“皇上,喝了这姜汤驱驱寒吧。”
李璟晔接过,用汤匙搅动姜汤散热,随即喝了一口。
珠珞瞧着外面天色都暗了,便问道:“皇上今日要留宿永寿宫吗?”
李璟晔诧异抬眸:“你难不成又要赶朕走?”
果然,他的确是对那晚的婉拒耿耿于怀。
天可怜见,她虽心里有这意思,但面上没有表现半分啊。
珠珞嗔怪地瞧着他:“臣妾哪敢有这意思?只是,臣妾想到今晚皇上本该去陪英答应的,所以臣妾才会有此一问。”
李璟晔想到他来之前,就已经安抚好了英答应,便随口道:“无妨,她不碍事。”
是吗?珠珞不置可否地笑笑。
*
果然,晚上两人正欲安睡,突然门外有声音在吵。
李璟晔本来就欲探到珠珞腰际的手,不情不愿地收回,脸色更是沉得厉害,扬声问:“宴池,外面在吵什么?”
很快,宴池在门外的声音传来:“皇上,英答应梦魇,说是肚子不舒服,想要喊皇上过去一趟。”
这一招当年梅采女在英答应身上就用过,没想到这次轮到英答应用到珠珞身上了。
李璟晔却没之前好骗了,他沉声道:“不舒服就去请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珠珞闻言,差点没乐出声,其实她不便让李璟晔留下,与其等下找理由推拒,不如现下就放人,她道:“皇上,英答应初次有孕,难免娇气些,您就去看看她吧,她也好安心不是?”
她如此大度,李璟晔却是开心不起来,仿佛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他不解气地捏了把她的脸蛋,咬牙道:“等着朕回来。”
等他回来?
才怪咧!
第49章 厚脸皮她和英答应,同处风口浪尖……
珠珞毫无意外地没有等来李璟晔,一夜无梦到天明。
清早,上妆的时候,碧珠还有些不满地嘟囔了句:“采女,碧冼阁的也太过分了,皇上难得来永寿宫一次,还三催四请地给请走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其她宫女也一股脑地吐出心中不平。
彩霞:“可不是,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很不好听呢。”
云轻也恼恨:“今早我去御膳房,还吃了排头,主子你不知道,可气死奴婢了。”
采薇搭不上手,也搭不上话,只闷不作声地站在不远处,竖起耳朵听着。
珠珞看着气炸的一群小宫女,笑着安慰道:“她正得意,咱们便离得远远的吧,省得到时出了什么意外,怪到我头上来。”
彩霞颇有几分赞同地点头:“主子说的是,如今英答应身怀有孕,正处于风口浪尖,盯着她的人满后宫都是,咱们永寿宫最要紧的便是明哲保身。”
碧珠也附和道:“采女,奴婢即刻吩咐下去,叮嘱下面的人不要与碧冼阁的人起冲突,最好是看到碧冼阁的人就绕道走。”
云轻虽然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的,但还是点头:“那奴婢日后也少去御膳房,做什么吃食就在小厨房做了,省得碰见碧冼阁那些眼高于低的人!”
珠珞听罢,满意地点了下头。
上次皇上从永寿宫怒目而出的第二天,英答应就侍寝,且一回就中,在旁人眼中,永寿宫与碧冼阁可不就是有旧怨的?
所以,江贵妃昨日才会问出那番话,既是敲打,也是证实她与英答应不和的传闻。
英答应现如今万众瞩目,她又何尝不是,还是夹起尾巴低调做人的好。
等上完妆,珠珞瞧外面天色大好,所谓雨过天晴,天朗气清便是如此。
她站起身道:“云轻,备好桂花糕,咱们去景仁宫。”
云轻应了声:“是,主子。”
这时,闷不做声的采薇突然开口问:“主子要去景仁宫?主子现下去景仁宫比去养心殿勤快。”
珠珞只淡淡看了她眼,解释了句:“许是那日我捡到你前,因枇杷与皇后结缘,皇后娘娘高贵典雅,又是后宫之主,我心里自然是敬仰她的。”
说完,她吩咐碧珠:“你一个人陪我去永寿宫就够了。”
碧珠应声道:“是,娘娘。”
等她们走后,彩霞皱眉上前道:“采薇,你刚刚为何质疑主子的去处?”
采薇轻笑出声:“姐姐,我只是打趣了一句,主子又没放在心上。且我看主子待人亲和,在我们跟前也很少摆架子,这才多嘴说了句,换做旁的主子,我哪有这个胆子呀!”
彩霞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就仗着主子脾性好吧。但你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如今主子到底是主子,日后说话还是要过脑子的。”
采薇立马乖巧点头:“知道了,姐姐,下次不敢了。”
彩霞看着她,无奈地笑了下。
*
珠珞刚出永寿宫的门,就低声吩咐碧珠道:“日后你多留意采薇,特别是她会经常跟什么人接触。”
碧珠虽心生诧异,但还是领命道:“是,采女放心。只是彩霞姐姐那边?”
珠珞道:“你悄悄地办,别惊动了她。”
若出事,人的第一本性就会暴露出来,自然是先保自己,所以当时梅采女去后,彩霞眼里只有自己,不会容得下旁的任何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若相安无事,彩霞心软的性格就会占据上风,当年采薇可没管过她的死活,如今她见采薇落魄,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援手,又在永寿宫事事提点照顾,可见她不是心坏的,只是性格使然。
所以珠珞才愿意第一时间将她从辛者库捞出,若真是从根上就歪了,珠珞是不会伸出援手的。
且珠珞也看中她曾与宴池之间的联系,找她去跟宴池打听事到底也方便些,她怎么去跟宴池打听是她的事,至于宴池肯不肯多说是宴池的事,珠珞要做的就是留住这条线,总比什么联系都没有的强。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珠珞对三位宫女也有了心得,碧珠其实比彩霞做事更周到,行事更有大宫女的风范。
至于云轻,年纪还是小了些,是个馋嘴的,又是个爱听八卦的,爱跑御膳房这种八卦聚集地,所以外面的风声基本都是她第一个打听到的。
三个宫女各有各的好,珠珞对她们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背叛她。
只要她们不主动背叛,她乐意护住她们一辈子。
正想着,很快来到景仁宫。
她也不知从哪里练出来的厚脸皮,明知映画不待见她,这一个多月还是隔三岔五地就来,采薇这才有了那句类似打趣的话。
她最近的确来景仁宫比谁都勤快。
看门的小宫女对她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扬着笑脸就将人引了进去,珠珞问:“皇后娘娘在后院吗?”
小宫女回:“皇后娘娘刚用完早膳,现下在休息消食呢。”
珠珞去了内殿,果然看见皇后在投壶,皇后娘娘消食都与旁人不同,喜欢多动,真不知道她这种性格,是怎么在后宫憋屈过这么多年的?
映画乖巧地站在她身边,看见皇后投中一个,就高兴地将箭矢捡起来,重新递给皇后,皇后再重新投,两个人玩得乐此不疲。
映画转头看到了珠珞,原本春意盎然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满眼都在写着质问,仿佛是在说,她怎么又来了?
但珠珞脸皮厚,装作没有看见地扬起笑脸上前,夸赞道:“娘娘好箭法,风姿不减当年。”
她依稀记得她当初在马球场和猎场,那般与少年争锋的场景,又美又飒,可在小小的她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皇后闻言,冷不丁问了句:“你怎知本宫先前的风采?”
珠珞脸上笑意僵住,她忘了她现在是刚进宫两年的元茵茵,不是颜如玉。
就在她寻借口的时候,映画冷哼出声:“娘娘,这一听就是拍马屁的,您还放在心上了?”
珠珞也紧随着讪讪笑道:“看来嫔妾这马屁拍得不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皇后随手将箭矢给映画,瞧见她身后碧珠手里的食盒,问:“你又给本宫带什么吃食?本宫看呐,整个后宫就你宫里的小厨房,最是花样百出,与御膳房都不遑多让。”
珠珞接过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食盒盖子打开,从里面端出桂花糕,笑着道:“本宫的小厨房哪里能和御膳房比?都是小巧罢了,也就娘娘不嫌弃,肯赏脸品尝。这是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娘娘您尝尝。”
皇后随后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口,她神情认真,仿佛是在品鉴不可多得的美食,“你这桂花糕到比以前郡主做的还要好吃,都说郡主做的桂花糕是后宫一绝,本宫看还比不上你做的。”
珠珞:“娘娘谬赞了。”
映画吩咐人上茶,眼看着皇后又要吃第二块,她上前道:“娘娘,先喝口茶,小心腻,刚刚还说胃撑得厉害。”
说完,不满地瞪了珠珞一眼。
珠珞眼观鼻,鼻观心。让她在女人跟前,与另一个女人争宠,她没有经验啊。
先前梅采女在的时候,她是用计在采女跟前与采薇争高低,现下情况却是不同,她着实不知如何去争。
小宫女也给珠珞上了茶,皇后抿了口茶,看了眼珠珞,吩咐道:“将采女的茶换掉,换成清水就好。”
珠珞闻言,眼睛闪了下,她紧了紧手指,难不成是那次拿枇杷挡肚子,让皇后察觉到了什么?
耳边传来映画的轻声抱怨:“哼,矫情。”
珠珞眉心跳了下,她不知道皇后喜欢映画什么,难不成就是看中了她这种骄横的性格?但话说回来,确实与别的女人有几分不同,皇后着实快把她给宠上天了。
小宫女给她换了清水,珠珞抿了口润润唇,听得皇后问:“昨晚皇上去了永寿宫,却被英答应叫走了?”
珠珞面露几分尴尬:“这等小事,皇后娘娘也听说了?”
皇后:“不算小事,如今后宫里,就你们两个风头正盛。你盛宠不衰,她初有身孕,你们两个但凡有丁点冲突,都会被有人传扬得到处都是。”
这话似乎是在提点她,珠珞嘴角扯出苦笑来:“娘娘,如今英答应身怀皇嗣,嫔妾哪敢与她有冲突,说实话躲她还来不及呢。”
否则,她也不会昨晚让李璟晔走了,明知英答应是在争宠,她还是大度放人,还不敢有半分不满,不就是怕三人成虎,让后宫人都误以为她对英答应不满?
皇后却是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小景儿,这后宫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有的时候,不是你找事,而是事找你。”
这点她入宫这么久,早已深有感触,她道:“若是真躲不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后似乎有些欣赏她的这种心态,笑着道:“若是挡不了,小景儿,本宫可以帮你一次,看在你的桂花糕份上。”
说着,她又拿起一块。
珠珞闻言,心里的石头终于是定了,也不枉费这一个月来的筹谋,从让人打听皇后喜好那日起,她就在等这句话了。
她毫不心虚开口道:“多谢娘娘。”
第50章 小产“不好,小产了”
等珠珞的桂花糕,全部进了皇后的肚里,映画这才道:“娘娘,后院那群小宫女们都在等着,咱们去打球吧。”
皇后站起身,看她:“你要同去吗?”
珠珞顾惜肚子,也站起身回:“嫔妾不会上场一起打球,只会干瞪眼,怕扫了大家的兴致。”
映画轻嗤:“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皇后亲昵地伸手点了她下:“不许对景采女无礼。”
映画不满地嘟了下唇,满脸的倔强,她实在长得好看,俏生生的面容,看着不会让人太过生厌。
珠珞见此情状,只想赶忙离开了事,便道:“皇后娘娘,嫔妾宫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映画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兴起来,恨不得珠珞立马就离开的样子。
皇后也没挽留,叮嘱了句:“好生回去,注意脚下。”
看着珠珞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不见,映画把心中不满发泄了出来:“娘娘,这个景采女不去在皇上跟前献殷勤,巴巴地在您这边拍马屁,她这是图什么呀?”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珠珞离开的方向,她反问:“你觉得她图什么?”
“我才不管她图什么!”映画语气抱怨,“她只要少来咱们跟前晃悠,我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知道她吃醋,不恼反笑:“你呀,她好歹是位采女,你日后还是要多敬重她些。”
映画冷哼了声,不置可否。
她想,不过是卑微宫女爬床,仗着美貌才入了皇上的眼,既无家世又无子嗣,迟早有天失宠,她又有什么可敬重她的?
皇后无奈映画这骄纵性子,虽在尽力规劝,但是奈何被她宠了这么多年,一时间也纠正不回来,她叹气道:“也罢,只要我在一天,就能护着你一天。”
私下里,她们从来自称“你我”。
映画上前,挽上她的胳膊,亲昵地晃了晃:“咱们不聊她了,去后院打球吧!”
皇后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好,走吧。”
*
珠珞知道她与英答应同处风口浪尖,宫里的下人也不生事,尽量躲着碧冼阁的人走。
却不想这日御花园赏花,还是遇到了出来散心的英答应。
她尚未显怀,但依旧扶着肚子挺着,生怕旁人看不出她身怀有孕似的。
她看见她,也没上前行礼,自然了珠珞也不会真叫她行礼,如今江贵妃都免了她的礼,可见江贵妃对这胎的重视。
英答应抢了珠珞几回恩宠,如今瞧见珠珞,更是头昂得高高的,由宫女搀扶着来到珠珞跟前,出声便是讥讽:“采女在这赏花啊,想来这炎炎夏日,又无皇上陪伴,采女只能孤单影只地来赏花了。”
这几回只要李璟晔翻了她的牌子,他们刚洗漱完躺下,碧冼阁的人就准时到了,不是说英答应梦魇,就是说她肚子不舒服,千方百计地将李璟晔叫走。
李璟晔也被闹得很烦,几欲斥责,但都被珠珞安抚,珠珞每次都温声软语地将人哄走,然后再一夜无梦到天明。
英答应以为人是她抢过去的,其实是珠珞推过去的。
她如今肚子里的小人也三个多月,胎相也稳了,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宣告六宫,且再不公布,她的肚子大起来也遮不住。
所以她就静静看着英答应,语气甚是平和:“虽是盛夏,却是妹妹这一枝独秀,姐姐我也只是赏花打发时间罢了。只是妹妹你现在身子金贵,怎么不在宫里好好养胎,还出来走动了?”
英答应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身边的吉祥道:“回采女,主子刚从养心殿出来,正欲回去。”
原来如此,珠珞道:“既然如此,妹妹若是看上了御花园的花,姐姐就让给妹妹,先行回宫了。”
说完,她眼神看向碧珠,碧珠连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不想英答应却是不依不饶地上前,拦住珠珞的去路,声音不屑道:“姐姐急着走什么?宫里也没皇上在等着姐姐,即便回去也是独守空房,何不留下一起赏花?”
英答应如今仗着肚子盛气凌人,自然不会将她这个小小采女放在眼里,且她那日拒绝了英答应的示好,想必那个时候英答应就记恨在心了。
只不过,珠珞有些疑惑,英答应明知她们之间有过节,为何还屡屡挑衅她?
难不成,真的一点都不顾及腹中的孩子?
珠珞眼神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英答应更加得意地挺了挺肚子。
珠珞心中讶然一瞬。
她的眼神虽是平静,但作为母亲第一本能怎么会是炫耀,难道不是感到被冒犯,想护着自己的肚子吗?
别谈她现在也有了,任何靠见她肚子的人或物,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挡开。
就是她尚未怀孕,见到怀孕的女子也多,也能看出怀孕的女子都是极其看中自己肚子的。
难道这胎给英答应带来的荣誉,压过了她作为母亲的本能担忧?
珠珞抬眸,礼貌笑笑:“多谢妹妹盛请,只是姐姐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立马绕开英答应,也不等她开口,就急着步伐走开。
生怕晚一步,再次被英答应叫住似的。
走得,甚至有些狼狈。
*
珠珞从那天起就开始躲着英答应了,她是真怕看见英答应,她这般莽撞,保这胎到两个月,相比之前庆嫔说的种种失去孩子的,当真是幸运。
要知道,这肚子里的皇嗣,哪怕是崴了下脚,都可能掉了。
也就英答应跟捧个金元宝似的到处显摆,生怕没人想害她似的。
她那边毫无顾忌,到让珠珞小心翼翼起来,她现在反到是最希望英答应顺利生产之人,自然了她应该比英答应先生产,但英答应这胎已经吸引了后宫的大半注意力,她肚子里的这个兴许能鲜少被人惦记。
又到了给中宫请安的日子,珠珞挑了身宽松的衣裳,遮了肚子,显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时,彩霞手里拿了个香囊挂在珠珞腰间,巧笑道:“主子,这个香囊是驱蚊的,盛夏里难免蚊虫多,这个香囊您挂着,蚊虫就近不了身。”
珠珞看了眼,道:“难为你有这巧思,那便挂着吧。”
珠珞也是看这香囊是墨绿色的,与她身上的浅绿对襟暗纹裙到也相配,便没有拒绝。
看着珠珞离宫的背影,彩霞走向采薇道:“这香囊明明是你的巧思,你怎么不自己献给主子?”
采薇掩去眼中暗色,笑眯眯道:“姐姐,你我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彩霞点了下头:“都和你说了,主子是整个后宫最好伺候的主子,你也来两月了,许是能看出来的。”
采薇轻勾了下唇,笑容浅淡:“嗯嗯,我看出来了。”
珠珞是好伺候,是最不像主子的主子,她不把自己当主子,就别怪她也不把她当主子了!
*
阖宫请安无非就是为了宣告中宫地位,一般无事发生。
现在即便是有,也无非是英答应炫耀自己的肚子,又说她如今如何得宠,李璟晔陪了她多少夜。
她都不知道她这话有多招恨,多少妃嫔脸色难看,背地里翻白眼,她现在独宠,李璟晔可不是好久没去别的宫了?
且她这一怀就是十月,难不成是想生生霸着李璟晔十个月?
珠珞在一旁冷眼瞧着,正想挑个何时的时机向众嫔妃传达她已有孕的事实。
却不想,整个请安她都没有找到机会,成了英答应的个人炫耀大会。
风头都被英答应抢过去了,她便不去争,由得她去吧。
随着映画一声叫散,珠珞才由碧珠扶着起身,她今早的茶水,许是得了皇后的令,宫女给她准备的是清水,所以她看着英答应说得口干舌燥之处,就抿口水,就纯当替英答应喝了。
刚出景仁宫的门,却不想再次被英答应叫住,她的眼神迅速撇过她腰间一眼,随即上移,紧紧看着她的眼神道:“姐姐今日怎么都没说话,妹妹还以为姐姐抱病在身,没有过来呢。”
言下之意,她的存在感太低了。
珠珞也不恼道:“今日妹妹一枝独秀,姐姐识趣,不会抢妹妹风头的。”
“哼,”英答应轻笑了声,“即便姐姐想抢,也抢不了吧。”
珠珞抿唇,语气冷了下去:“我一直待妹妹有礼,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妹妹,竟让妹妹每次见姐姐都夹枪带棒的,姐姐实在愚笨,还请妹妹指教。”
“你是采女,我只是答应,我哪里敢?”英答应掩唇轻笑,“姐姐多虑了,妹妹没有这个心思。”
珠珞实在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便直接转身走开,连声招呼也没打。
英答应看着珠珞远去的背影,目光幽幽。
*
珠珞回到永寿宫没小憩多久,云轻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道:“主子,不好了,英答应小产了!”
什么?珠珞诧异地看着她,皱眉:“怎么回事?”
云轻咽了口唾沫,道:“自清早阖宫请安,英答应回宫后,就感觉肚子不舒服,吉祥立马去请太医,却不想已经晚了一步,太医还未到,英答应的孩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