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全得这些盐枭闹事?正好借机整顿盐务,待盐价回落至适中价位,明降暗升又免了百姓民怨。子绘办事得力,盐山百姓能顺应朝廷新政,他功不可没。”
高澄忍不住停步:“对了,新增了多少口盐灶?”
一帮小弟跟着一顿。
崔昂欣喜答道:“最新沧州报数,新增盐灶约三百口,以此推算,私盐过去竟占半壁之市,算来,全国增八百口不是问题,如此,灶税五百钱一年,也是可观之数啊。”
“渤海之地真是我高家福地......”
入尚书省都堂,魏收见到高澄连忙上前作揖参拜。
作为主客在南使面前失言,高澄已经将他关了一个多月,到邺城后徐陵亲自说情,这才将他放了出来。
高澄鼻间冷哼,睨他一眼,脚步不停,口里嘲讽:“魏收啊魏收,枉卿号称北地才俊,竟被人家徐陵驳得理屈词穷!”
“要我怎么说你,也不找个好的话茬子,当初在梁国颜面扫地也就罢了,如今在自家的地盘儿上还要贻笑大方......”
“是下官妄言失当了,罪该万死!蒙大将军开恩赦宥,下官铭感五内!”
“好了!”
高澄已经撩袍落座,挽手一抬,高洋便将尚书省各项文书抱到高澄面前检阅。
“卿此番让我觉得,汝非但理屈词穷,更是才疏学浅......”高澄一边阅书文,一边说道。
“该多向人家讨教讨教。”
魏收无言,拜过礼连忙逃离。
虽说弟弟们都因父荫而封公封爵,只是如今除了高洋,也没人涉实政。
这次带几个庶弟入京,就是要一番安排。
“方才你们几个都听到了,盐政如今是国家头等要务,来日我便上奏,由定乐出任青州、子深出任沧州。”
此时抬首,望着两个年轻的弟弟沉声:“为兄自当为你们精选得力别驾辅佐,此番任事,非止历练二字,更是要你们在盐政要冲之地,为高氏立下一份根基。”
“记住,施政之要,首在安民;盐市之重,尤关国运”
“是,长兄!”
高洋冷眼瞥了两个庶弟一眼,他们不过十五六,又是庶出,这青沧二州的实权,就算抓牢在长兄手里了。
高澄目光再转向高淹:“子邃今后便留在邺城,我会上奏陛下,迁你为尚书左仆射,以后可就跟着子进好生历练。”
“是,长兄。”
高洋面色沉静,长兄对他的一切打压削弱从来都是这么明目,似乎他就应当作为一个工具,不会有自己的感受。
可邺城禁卫的统辖,长兄却会频繁更调,又唯恐他会结党联势。
翌日,天师坛香烟缭绕。
高澄端坐在高位,阶下众道士都还不知大将军为何会突然驾临。
当看到须发皆白的张远游行跪拜时,高澄眉头微蹙。
但还是起身虚扶:“张天师,不必行此大礼,还请起!”
张远游起身后仍微微躬身:“不知大将军驾临,是为......”
高澄未待他说完,便截断:“何为道?道何修,我一红尘俗人,于大道玄机前自是难窥门径,不过在此的坛主,天师,想必早已参透玄机,有所证悟。”
众道听了皆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父母都虔诚信佛,高澄自不便对佛门妄加干涉。
可如今天下僧道之流,假借佛陀天师之名逃避赋役者甚众,本就令他颇为不满。
前些日信都遇上的那道士说得谶言,更触及了他的底线,遂生了心思,对道教这一脉好好整顿一番。
目光不由高洋身上轻轻一扫,这小子说见过辽阳山天门开,倒是个会借玄异之说造势的人。
盲士听音又言他有人主之命,看着他垂眸不语的模样,芥起于心,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玄奥?
高洋若有所觉抬眸,高澄迅速回眸。